韓之餘忍不住出聲斥道:“行了，好吃好喝還堵不上你的嘴。”以老孃們做的那些事，兒子兒媳還能送肉，就已經不錯了。
韓雲氏這才把籃子提進屋，大冷天的把韓衛國撂在院子裡，屋都沒讓進。骨頭湯很快凍了肉凍，韓雲氏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對韓之餘說:“老頭子，這個給你下酒。肉給老二家一點，餘下的咱過年包餃子。”
韓之餘巴嗒著菸袋，出聲嘲諷:“這會會笑了？眼皮子淺的東西，明知道老三家過的好，還硬去惹人家，也不知道你腦袋殼裡裝的是啥玩意。”
別看韓雲氏對別人橫，在老頭子面前她是不敢的，透過窗戶看了呆鵝三兒子一眼，慢吞吞地說道:“俺咋想的你不知道啊？”
韓之餘橫了她一眼:“別太過火啊，那個是老實可不是傻。”
有些東西是根深蒂固存在於韓雲氏的心裡的，老頭子的話她是聽不進去的，她開啟厚重的木門，吩咐韓衛國:“老三，水缸裡沒水了，你快去挑幾擔，別累著你爹。”
老孃發話，韓衛國焉有不聽之理？挑水要到村子外面的河邊去挑，光直線距離都有一里地，更何況還有那些彎彎繞繞，再加上是厚重的木桶……
以前，都是再借兩個木桶，用手推車去推的，用肩挑的話……怕是莊戶老把式都受不了，更別說是有點小鮮肉特質的韓衛國了。
“娘，等會俺和老二去挑。”就算是韓衛民仁厚，也知道是老孃在為難老三。
“推磨噼柴火，你還嫌你幹的不夠？”被老大拆臺，韓雲氏很不爽。
韓衛民只得作罷，楊春花小聲都囔:“傻逼一個，你娘想折騰誰，你能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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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知道老太太是咋想的，好歹是自己肚子裡掉出來的肉……
韓衛國剛挑起木桶，還沒走到大門邊上，門就被推開了，六歲的大鳳探進來一個小腦袋。
“大鳳，你咋來了？”
大鳳上前就拉韓衛國的手:“爹，不好了，俺娘讓門檻跘了一下，坐在地上了。”
韓雲氏緊接著問:“你娘見血了沒？”
臥槽，還有這樣的惡婆婆，再不濟也是韓家的種。
大鳳的小眼珠緊緊盯著韓雲氏，很生氣很生氣地說:“你這個惡毒奶奶，就見不得俺一家好。”
“你個少教的玩意，睜大你的狗眼看看，俺是你奶！”
“俺沒有你這樣的奶，拿俺一家當狗使喚，還見不得俺家好。”
韓衛國早急的團團轉了，喝住了大鳳:“別吵了，咱快回去看看。”
楊春花也催促道:“是啊，衛國，你快回去看看，有用得著嫂子的地方差大鳳來喊我哈。”
大鳳小短腿，等跟在韓衛國後面衝出來，她爹早不見影了。哎呀，她爹太沉不住氣了，都不聽她解釋的。
沉林溪正在灶間裡給三個娃兒投喂，敲碎的骨髓對孩子們來說，是難得的美味。
“媽媽，好好吃噢。”三鳳眯起眼睛，小嘴微張，要多萌有多萌。
“再好吃的東西也要懂得分享，一人一根，剩下的那個是給姐姐的，知道嗎？”
“嗯，我和媽媽分享。”這幾個孩子都很懂事，和後世的“小皇帝”“小公主”不可同日而語。
沉林溪聽見韓衛國在喊她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讓韓衛國抱了個滿懷。
光天化日之下，還當著孩子面呢。沉林溪手腳並用，連推帶踢把韓衛國弄開:“你幹嘛呀？”
“你沒事吧？”
“我能有啥事？”莫名其妙。
韓衛國湖塗了:“不是大鳳說你被門檻跘了一下，摔……”
“啊……這事啊，我試了試，沒什麼感覺……也不算摔了，我抓住門框了……”
韓衛國左看右看，確定沒事了才放心。
大鳳的小短腿，被她爹甩的遠遠的，等她呼哧呼哧趕回家，正看見她娘在對著她笑呢。
那笑容裡，莫名讓她感到涼嗖嗖。
“媽媽……”大鳳止住腳步，不敢向前了。
“幹嘛騙你爹？”
“我要不騙爹的話，我奶讓爹去挑水，那麼大的桶，”大鳳誇張地張開了胳膊，“不累死爹才怪。”
“不會找個好一點的理由，看把你爹嚇的。”高興的同時，她還有心疼。
“我是小孩。”事出緊急，沒那麼高的智商。
沉林溪貼在她的耳邊問道:“大鳳，你高壽？”
大鳳後退了一步，可憐兮兮地問:“媽，你說啥？我咋聽不懂？”
算啦，是不是的也沒啥要緊的，穿越是個悲催活，不是反而更好。
孩子們盼的大年終於來了，這也是沉林溪穿過來的第一個新年。
吃完早飯就開始貼對聯，二鳳端著漿湖，三鳳拿著對聯，韓衛國負責貼。貼完了還要教孩子怎麼念，還要背下來，還要考試，念不對重來，直到念對為止，把兩個小不點當學生考了。
大鳳在掃院子，掃完院子再掃房間的地面。
沉林溪在準備炒四個盤，晚上有串門拜年的，老少爺們處的不錯的，就會坐下來喝兩盅，再摳門的人也會炒兩個下酒菜。
小翠在幫著燒火。
那天買的豬下水正好派上用場了，炒個豬肝，一個豬大腸，一個煎雞蛋，還有一個油燜小河蝦。
這是河裡還沒上凍，韓衛國用笊籬在河溝裡撈的，沉林溪曬成幹儲存下來的。
有魚有肉，還成。
過響四點，沉林溪就開始和麵剁餃子餡，爭取天黑之前把餃子包完，省得有人過來拜年的時侯，還要起來坐下，一遍遍洗手。
當然了，林溪也就當個指揮，和面有小翠和大鳳，剁餡有韓衛國，基本上不用她插手。
餃子餡裡足足放了一斤多瘦肉，和白菜芯搭在一起，格外鮮明有食慾。
然後就是擀皮，包餃子。韓衛國一個人擀，林溪娘幾個包，還被人家甩了十萬八千裡。韓衛國緊急下場營救，才勉強跟了上來。
在孩子們嘰嘰喳喳的打鬧中，天黑之前終於包完了。滿滿當當三蓋簾，還有兩排是包了白糖的。
晚上沉林溪就下了一蓋簾。另外，她還煮了一盆雞肉熬粉條。
迎接新的一年了，總要有點儀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