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文華下班剛到家樓下，齊北就在樓下堵他了。
“大哥，我是哪輩子得罪你了？”池文華執勤一天累得不行，此刻他只想好好回家休息。
齊北攔住池文華，“你沒看新聞嗎？”
“什麼新聞？”池文華皺著眉點開手機。
現在位於新聞軟體頭條的是議員聞先生涉嫌校園霸凌，之後的幾條是關於他的個人信息。
網路真的是夠可怕的，所有的事情無論好的壞的都會被扒出來暴露在目光之下。
“這些人真是有夠無聊的。”池文華關掉新聞，準備上樓。
“那上面的人真的是你嗎？”齊北在看到那些評論留言後因為擔心才跑過來的，因為大部分的訊息都和池文華對得上。
“我不記得了。”池文華說的是實話，他是真的不記得了。
齊北不信，跟著池文華上了樓。就在池文華準備關門的時候，齊北用力擋住，強行進了池文華房間。
池文華皺著眉沒有趕齊北走，只是一個人走到了沙發上坐下。
“如果那不是你，你就還是解釋清楚。那可是聞會長，你這麼擋著他......”
“不是我。”池文華緩緩抬起頭，看著齊北，“新聞不是我發的，我真不記得那些事情了。如果新聞說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走吧，我要休息了。”池文華在沙發上躺下，翻了個身臉朝著沙發靠背。
齊北站了一會，他是因為擔心才來的，不過池文華似乎對這件事全然不放在心上。他站了一會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選擇離開了。
池文華閉著眼睛聽見齊北關門出去的聲音才翻身從沙發上坐起來，他開啟鎖住的電視櫃，從裡面拿出一張記憶手術執行單，上面手術人一欄簽著他的名字。
執行單上記錄的手術時間是在十一年前。池文華只記得自己09年參與了一次記憶移植手術，手術的記憶內容是關於他在北爾時期的經歷，關於那部分記憶包含了哪些內容他不知道，關於記憶會被移植到誰的腦子裡池文華也不知道。
要不是他收到了自己在北爾唸書的學籍和退學書他都不知道自己還在北爾念過書。
當初那個說要給自己刪除自己記憶的人說，以後如果有一天後悔了拿著這張單子可以找他拿回自己的記憶。
在當時記憶手術是一個試驗階段的產業，即使到了如今，它也沒有被擺到市場明面上，而是成了部分有錢人士所需的黑色產業。
如今距離當初手術已經過了十一年，即使池文華真的後悔想要找回記憶，他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當年執行手術的人。
池文華拿著記錄單陷入思考，自己當初選擇摘除掉的記憶會不會和如今的新聞有關。
能被選擇遺忘的記憶一定是不好的記憶，誰都理所當然認為沒有人會記得所有不好的事情，不管是自己犯下的錯誤，還是自己經歷的痛苦，人們都本能地選擇遺忘，選擇不去記住。可是沒有人想過以後，如果未來有一天過去所有的陰暗經歷突然被提起，沒有人想過這樣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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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理所當然且不約而同認為：所有的事情都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流走，只要自己不記得就不會有人記得。
我曾經欺負過他嗎？我都不記得了為什麼他還會記得？
你說我曾差一點害死你？有嗎？我不記得了。你不是沒死嗎？
沒有人想過道歉，過去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人道歉。
所有人都覺得，這種事情不會被人記住，這種事情會被遺忘，被自己忘掉的事情就希望他人也永遠也記不住。
池文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出這件事，即使說出來他的記憶也不可能找回來了，除非找到當年那個手術的人。
在手術醫師那一欄籤著一個池文華陌生的名字：雲遙。
池文華知道自己選擇摘除的一定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如果自己不找回來一切都會按照新聞所寫的，他將永遠待著“被霸凌”的名號枷鎖。可如果找回來的......
是和新聞所說的一樣的內容......
這個世界對於加害者是無法容忍的，但是他們對於被害者更殘酷。
所謂謠言止於智者，但其實從未有智者，根本沒有什麼正確的聲音。謠言倒向哪一邊都是一場錯誤都是一場傷害。
池文華發呆了一會又把手術記錄單折好放進櫃子裡，然後重新鎖上。
如今他自己沒有那麼重要了，他要做的是找到雲淮。
如果齊北的關注度也能多放一點在雲淮失蹤上就好了。
池文華開啟手機，新聞軟體不停給自己推送“池文華警察曾受到過校園暴力”一類的新聞。
這群人真是無聊又惡毒，連他是警察的身份都給扒出來了。評論一邊是說聞先生這種人不配當醫院，另一邊就是說池這種人都能當警察。
評論裡除了罵聞先生就是罵池文華的，就好像現在不罵人都不配評論已經成了網民共識一般。
偶爾有幾個不罵人的還是刷垃圾廣告的。
池文華把手機調成靜音扔到一邊，但還是會被頻繁亮起的螢幕吵到。明明周圍沒有人說話，池文華此刻卻彷彿處在五百只鴨子中央煩躁的不行。
第二天一早，局長打來電話，告訴池文華因為新聞的反響不好，讓他暫時先不要來上班，在家待幾天。
池文華癱在沙發上，他知道自己現在出門肯定會有一堆人圍上來問這問來。他就算真的實話實說說自己不記得，那些人也是不會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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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北看著一個晚上新聞輿論的走向，一大早買了早餐擠過池文華家門口眾多人上了樓。
齊北用壓在地墊下的鑰匙打開門看見池文華在看早間新聞的時候，有一種被氣到心梗的感覺。
“樓下人不少吧。”池文華比齊北先開口，“今天的包子是什麼餡的？”
齊北忍住了脾氣，把早餐放到茶几上然後在池文華旁邊坐下。
“你真的打算就這麼在家待一天？”
“你覺得下面那些人會放過我嗎？你有沒有想過那些人裡會有聞會長派來監視我。”池文華吃著齊北買來的早飯，說的很輕鬆。
“還有你以後也少來了，被人看見說齊北大神和校園霸凌人物有關係對你影響不好。”
齊北正想安慰池文華幾句的時候，聞冉打來電話，她也看到新聞了。
“老齊，我爸和池子叔真的高中時期有過節嗎？你能不能幫我和池叔說一句，讓他刪掉新聞，我替我爸道歉。”
齊北聽出來聞冉話裡帶著哭腔。“小冉，這不是你的錯，別想太多，安心準備數學複賽。”
“老齊，我爸他不會被抓進去吧？”
“不會的，你安心準備考試，剩下的事情有我們大人呢。”
齊北掛掉電話，池文華嚴重掛相，齊北打電話的內容他也聽見了。
“聞冉那邊需要你，你就先去陪她吧。”池文華語氣輕鬆，他心裡早就想好了，如果齊北真的走了那就是他選擇了聞先生，自己以後也就再也不要和齊北來往了。
“雲淮的事情有一點眉目了。”
“啊？”池文華沒有想到齊北會突然的轉移話題。
“新聞的事情就讓它自己放在那吧。我相信不是你做的。”齊北心裡暗暗決定自己偷偷調查新聞的事情。至於尋找雲淮的事情，是他如今迫在眉睫的事情。
“找到雲淮比較重要，我調查了所有和他有關的人，可能很快就會出結果了。”
池文華愣了幾秒鐘，他一直以為齊北和聞先生關係好，所以這一次也會毫不猶豫地站在會長身邊。不過這樣看來，齊北是真的不喜歡聞冉。
池文華想到聞會長曾把齊北當做女婿來培養就忍不住笑出聲。齊北看見池文華笑了以為池文華已經不生氣了。
“不過有一件事，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
池文華看著齊北嚴肅的神色，剛放鬆下來的心情又一次緊張起來。
“雲淮屍體被掉包的事情可能和X市科技大樓有關。”
“C&R集團？那個雲淮建立在X市的科技集團？”池文華皺眉，他確實曾有過會不會是雲淮集團的人劫走雲淮的直覺，但是他自己後來親自否定了這種不合實際的念頭。
C&R集團和X科技大樓有經濟往來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說的直白些，X科技大樓就是CR集團旗下的一個高科技產品研發實驗室。
“不僅如此，還和X市政府有關係。”齊北找出手機中的調查資料，“X政府的人曾去過醫院看雲淮，不知道X政府和CR集團有沒有什麼聯絡。”
“還有C市政府的人也去過。”池文華補充道。“如果雲淮失蹤和兩市政府有關係的話......”
池文華看向齊北，沒敢把剩下的猜測說出來。如果只是和CR集團和X科技大樓有關係倒還好，若要是把兩市政府卷進來，那麼就算不引起戰爭也會讓兩市的交易往來瞬息破裂。
兩個人決定找個時間避開人群儘快去到X市，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