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前一刻還在盡情鄙夷一個人的無能之時，後一刻卻被告知他其實很強，這只會讓人覺得自己就像賣弄無知的醜一般
羅離呵呵笑了幾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連忙轉移話題道：“師姐肯定有事要忙？我就不在這礙事了，就此分別”
蘇雙雁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語氣，“無事，也不礙事，一起”
羅離這會兒真是難以理解了，實在想不出這位水嵐峰的大師姐有什麼理由跟自己一起的，“這、大師姐，我還是別給你添麻煩了”其實心中想的是你別給我添麻煩了，你在旁邊，我還怎麼去收割啊
但蘇雙雁卻表現得十分的執著，道：“你一人，我不放心”
好，聽了蘇雙雁的回答，羅離也不打算再反駁了，因為自己跟她根本就是兩類人，怎麼也溝通不了，確切地，自從自己加入水月宗後，就沒覺得自己跟她們相同過羅離實在想不通，一個人自己要好好活著尚且累人，又哪來的精力替別人瞎操心？
“大師姐，接下來去哪？”
“你定”
就知道會是這種回答，羅離抬眼望了已經漸漸黑下來的天色，道：“在附近找個地方歇息好了”專心等子時來，就當浪費半個晚上好了，事到如今，羅離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蘇雙雁對羅離的提議自是沒有異議，螓首微微一，就算是回答了，然後就立著不動，看樣子帶路找地方這種事也要羅離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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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離環顧四周，最後挑了一處山丘較多的方向行去，按自己在這幾天對寂滅原的瞭解，那種地方肯定會有許多較為寬敞的洞穴，而且有些還依稀可辨人工開鑿的痕跡，羅離不免猜想，這不會是上古時期哪個門派弟子洞府的聚集地？
羅離找不到話題可，蘇雙雁不會主動開口，所以在暮色之中的寂滅原就出現了這麼一副場景：一個築基前期修士扛著把華麗的劍，在前面囂張地行進著，後面跟著一位築基後期女修，跟前面的人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衣帶飄然若飛，未見蓮步移動，但距離始終不變，兩人之間沒有任何話語，就在這寂滅原上安靜而詭異地同步行進
寂滅原夜晚似乎也來得特別快，光亮去的幹淨利落，絕不像其他地方一樣掙扎個半天剛還是日暮時分，轉眼間就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羅離放出一團火球，在山丘起伏之間探頭探腦，尋找合適的地方
蘇雙雁終於開口話了，“夜晚，火，熄滅比較好”
羅離道：“有大師姐在，就算把人引來了也不怕，而且要是有人不長眼過來的話，正好給大師姐增加些戰勳值”
蘇雙雁略微想了想，也就沒有再要求，而是道：“有師弟在，確實不懼”
嗯？這是在學我話？而且這話如果出自比自己修為低的人口中，那就是恭維，不過要是出自一位築基後期修士的口中……怎麼聽都覺得味道不對
羅離疑惑道：“這還有我的事？話可清楚，要我先上，你乘機偷襲的事我可不幹”或許是見這大師姐怎麼看都不像是有脾氣的樣子，羅離還開了個無關緊要的玩笑
蘇雙雁還是那副淡如水的表情，道：“師弟，戰力不俗，可以協助”
羅離強壓下心裡的驚訝，而是用一種玩笑的口吻道：“大師姐是從哪裡看出我戰力不俗的？如果是我到現在還沒死的話，我只能自己逃跑能力不俗，要是有人打過來了……大師姐還是指望我會不會跑掉給你找援兵比較好”
羅離這樣，蘇雙雁的表情卻始終沒有變過，而是依舊以她獨有的口吻道：“師弟，身上有血味，殺戮少，不會有”
羅離心裡一驚，沒想到自己這麼不心，忙嗅了嗅自己，卻是沒有發現任何特殊的氣味，暗松了一口氣，道：“沒有啊，大師姐不會聞錯了？”
蘇雙雁淡淡地道：“不是聞，是種感覺，感官的延伸，你到了一定境界，也會有，每個人略有不同，但……大同異”
羅離努力想讓自己表現得平靜些，但聲音卻不可避免地微微顫抖起來，“那師尊……也是有的？”或許對著只見過幾面的人問這個不太合適，應該繼續裝做若無其事，對這個問題漠不關心會比較好，但看著她乾淨不摻任何雜質的眼神，羅離不自覺地就問出口了
蘇雙雁嗯了一聲，又補充道：“這種異樣的氣息，師尊會……敏感”
羅離有些失神，對蘇雙雁勉強一笑，道：“多謝師姐提醒”然後便無話了
蘇雙雁或許是想給羅離獨自思考的時間，也沒有再言語，又開始了靜靜地跟隨
羅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到一個山洞之中的，反正現在的自己看起來肯定像丟了魂一樣渾渾噩噩以前一直以為自己隱藏的夠深刻，水嵐峰的那些人包括師尊在內對自己的情況一無所知，只認為自己是一個普通的隨安家投靠過來的弟子，現在看來……自己的醜陋面孔早就赤luo裸地展示在眾人面前——起碼展示在師尊那些高層人物的眼前——可笑自己還一直賣力地表演，真是娛樂自己，娛樂她們
羅離有些奇怪的是師尊等人的反應，既然自己身上的血腥味隱藏不過去，為什麼她們會不管不問，羅離可不認為她們以為自己血腥味的來源都是殺雞殺狗殺妖獸弄得的那麼來，師尊肯定清楚自己的實力——起碼清楚自己大概是什麼實力——那自己每天子時都用一種愧疚的語氣對她今天毫無所獲真是虛偽到要死的地步了
但……她為什麼會縱容自己演這出鬧劇？
羅離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到底還是自己實力的問題，比一般人要強，但又不夠強，這導致自己引人注目，但卻無法安心地享受這種注目要是現在自己有金丹前輩，哦不，是元嬰老祖的實力，那樣的話即使站在億萬人之巔，引億萬人側目又有什麼不可以？
看來，今晚子時有必要找師尊談一些問題，有些問題不弄明白，估計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自己都要生活在恍惚之中了
打定主意，羅離也就不再失神，重恢復過來的時候見四周一片漆黑，悄無聲息，自己引燃的那火球早已經不知所蹤，忙出聲道：“大師姐？大師姐？”
黑暗中，一個輕若雪花的聲音回傳過來：“在，見你想問題，熄滅了火球，應該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