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嶽千靈從未如此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鼓著耳膜, 下又下，似乎要衝破胸腔。
偏偏茶水間這樣安靜，嶽千靈懷疑連顧尋都能聽見她的心跳聲。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嶽千靈直沒有動靜，就這麼直挺挺地站著，像具雕塑。
只是她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液，在持續升溫。
見她嘴角那刺眼的總算是消失了。
顧尋鬆開手, 徐徐站直了，定定地看著她, 卻舔了舔唇角。
這個小動作落在嶽千靈眼裡, 莫名有點色|情, 再上他的眼神, 連心跳聲都聽不見了。
幸好這時有腳步聲傳來。
嶽千靈捧著杯子, 扭, 見宿朝著他們走來。
見人在茶水間面面站著，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主要是嶽千靈，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簡直人間紅富士。
宿怔了片刻，視線飛速在人之間掃了圈, 隨鎮定地說：“外賣到了, 過來吃飯啊。”
嶽千靈懵懵地點, “好。”
她跟著宿走了步, 突然想到什麼，停下腳步回。
顧尋還站在那裡沒有動, 看著宿的背影，似乎在想些什麼。
嶽千靈突然心癢，沒什麼理由，突然就伸手像顧尋捏她的下巴那樣, 拇指扣住他的下巴。
顧尋沒避開，順勢垂下。
“幹什麼？”
他這樣的舉動，讓嶽千靈的手指被動劃過他的下巴，像是在摸他般。
指尖突然顫了顫，但嶽千靈不想表現得很慫，所以即便心如擂鼓，卻還是字句道：“美女的事情、少、管。”
“沒呢。”
顧尋雖然凝視著她，語氣冷冷淡淡，“就是看他這麼會討美女歡心，有點羨慕。”
“……”
還是股酸味。
算了。
嶽千靈也不知道自己在跟他解釋什麼。
她和宿本身就是普通的同事關係，何況她現在沒有立場，也沒有必要跟顧尋解釋什麼。
及此，嶽千靈鬆開手，輕哼了聲，
轉身離開時，不輕不重地嘀咕道：“個男人，心眼這麼小。”
顧尋聞言，嗤了聲，沒有立刻跟上去，而是給自己倒了滿滿杯冰水。
離開茶水間，嶽千靈發現宿還沒走遠，他聽到嶽千靈的腳步聲，回朝她了，放慢了腳步。
其實宿平時也總是這樣，溫和地著人。
他似乎每個人都這樣，接觸的這段時間，如此的高壓工作，嶽千靈也沒見他任何人發過火。
除了那天他生日，有了個稍微過密的舉動外……
想著，嶽千靈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宿身邊。
他側見嶽千靈出神，便問道：“想什麼呢？”
“沒什麼。”
嶽千靈擺擺，“在想線稿的事情。”
宿：“嗯，有什麼地方不明嗎？”
“沒，我要問的今天下午都已經問完了，這會兒只是在構。”
“行。”
宿直視著走廊前方的玻璃，眨了眨眼睛，語調突然揚，“那我問個問題唄。”
嶽千靈回：“什麼？”
宿的視線落下來，深深看著她，幾秒，才說：“跟顧尋……什麼關係？”
“我跟他？”
嶽千靈眼神凝滯片刻，突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
普通朋友嗎？
這麼說好像有點心虛。
見她遲疑，宿便直接問：“男女朋友？”
“不是不是。”
嶽千靈立刻搖。
否認過，她卻覺得好像也不勁。
她默了默，又低聲說：“怎麼——”
“阿！快來！”
嶽千靈下文還沒說完，有個人突然在走廊盡聲喊宿，語氣還挺急。
宿幾乎是瞬間就被轉移了注意力，聲應了那人，又轉嶽千靈說：“行，知道了。”
說完，也沒別的話就路小跑過去。
留下嶽千靈站在原地，下下地眨著眼睛，有點不知所措。
怎麼連宿都這樣問了。
明明她和顧尋在司裡接觸也不多，甚至還沒她跟衛翰這些人待在起的時間長。
那宿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整個晚飯時間，嶽千靈都有點心猿意馬。
像是有個秘密露出了馬腳，快要被所有人發現了。
同時，她又特別想知道別人是從什麼細節看出來她和顧尋之間不普通的關係的。
在她的潛意識裡，這些細節就像包在糖果外面的層紙。
——裡面是糖果，而這層紙揭開了，上面也會沾染上層淡淡的甜味，讓人想要細細地舔遍。
帶著這層疑惑，回去的路上嶽千靈直沒說話，心裡跟貓抓似的癢癢，忍不住偷偷打量顧尋。
是這種事情恐怕顧尋也不能給她答案。
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唉。
嶽千靈無聲地嘆了口氣。
吃完晚飯，嶽千靈遇到了衛翰，聊又是個多小時。
回到顧尋裡的時間比預料中晚了不少，月亮都露了臉。
嶽千靈現在沒有手機，幾乎就找不到事兒做。
而顧尋似乎有什麼事情要忙，回來就進了房間。
嶽千靈洗完澡出來，在客廳溜達圈，也沒想去打擾顧尋，自己開啟電視找了部喜劇電影。
看就是個小時，電影也不怎麼好。
結束，嶽千靈困得眼皮打架，於是起身推開房間門，探了個進去。
顧尋坐在電腦前看，專注地看著螢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並沒有發現嶽千靈的存在。
她就這麼看了好會兒，才低聲開口。
“在幹什麼？”
“看看文獻。”
顧尋隻手還放在滑鼠上，回過，上下打量嶽千靈眼，“怎麼了？”
“有點困……”
嶽千靈靠著門框，滿臉睏倦，“想睡了。”
“那先睡著。”
顧尋指了指桌邊的床，“我還有幾分鐘就看完了，就當我不存在。”
嶽千靈：“……”
說得倒是輕鬆。
見她沒動靜，顧尋偏著，“怎麼，非得我陪睡？”
嶽千靈：“……給我閉嘴。”
說完，她從顧尋手邊拿了本遊戲雜誌，開啟窗邊的落地燈，躺下看書。
靜謐的深夜連風聲都很溫柔。
房間裡時不時響起空調換氣的聲音，和嶽千靈翻書的動靜。
種聲音交相輝映，莫名和諧，沒人能發現嶽千靈根本沒看進去個字。
也沒人發現，顧尋的滑鼠沒再滾動過。
直到道鈴聲響起，打破了此刻的安寧。
顧尋側瞄了眼來電，直接按了擴音。
隨注意力又回到電腦上，漫不經心地說：“什麼事？”
“喜事啊！我老婆懷孕了！我要當爸爸了！”
顧尋按鍵盤的手指頓，眉梢漸漸染上了意。
“嗯，恭喜。”
嶽千靈的動作也停滯，徐徐抬眼，扭看向顧尋的手機。
如果她沒聽錯的話，這個聲音是駱駝吧？
他居然要當爸爸了。
駱駝：“嘿我這晚上激動得睡不著，恨不得昭告天下，是我老婆說沒滿三個月不能招搖，寶寶不好，唉，怎麼生個孩子都這麼多忌諱。”
在駱駝的絮絮叨叨中，顧尋看完了文獻，在關電腦。
駱駝：“哎了，我打算翻字典取名字了，有沒有什麼主意？”
聽著駱駝的話，嶽千靈有點好奇，不知不覺坐了起來，拎了個抱枕塞在懷裡。
“這麼早？”
電腦屏幕黑了，顧尋也往靠，揉了揉脖子，“取男女備選嗎？”
“啊，我看很多人都這樣。”
駱駝說，“回還得找個算命先生算下，唉，就是我覺得我這姓不好聽，要是個女兒的話，不知道能不能取個漂亮的名字。”
“急什麼，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慢慢想。”
顧尋說，“喜歡女兒還是兒子？”
駱駝：“嘿嘿，當然是女兒，生個兒子來氣我嗎？”
“嗯。”
顧尋垂下眼，了，“我也喜歡女兒。”
電話那的駱駝突然起來：“他媽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想這些是不是有點早了？”
仗著駱駝看不見，顧尋側看了眼嶽千靈，懶懶地說：“這不是在追麼。”
“……”
嶽千靈眼皮跳了跳，別開了臉。
駱駝：“說得倒是挺輕鬆，人還沒追到就連生孩子的事情都在考慮了，想什麼呢想。”
嶽千靈有點聽不下去了，不動聲色地伸腿，打算去趟衛生間。
這時，顧尋又開口。
“是啊，這種事情……就算追到了也不是我做決定。”
他再次回，看向嶽千靈，抬了抬眉，“是吧？”
“……”
嶽千靈下床的動作頓住，臉紅，拎著抱枕打了下顧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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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顧尋早有預料，著躲了下，卻撩著眼看過來。
目光在瞬間轉換，不如剛才平靜，跳動著些許強橫的意味。
嶽千靈還沒反應過來他這眼神什麼意，就見他飛快地掛了電話，隨即起身，步跨過來，抓住嶽千靈的手腕，只腿半跪在床邊，利落地將她反剪著雙手壓倒在床上。
系列動作快，嶽千靈根本來不及掙扎，微弱的燈光就被他的身影擋住。
嶽千靈眼前暗，呼吸也屏住。
人就以這樣的姿勢動不動地看著方。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潺潺小雨，淅淅瀝瀝的雨聲夾雜著人的氣息，在靜謐的房間裡交纏。
而耳膜裡，卻傳來清晰又強烈的心跳聲。
不知是誰的。
嶽千靈睜著眼，看著顧尋漆黑如夜幕的眼睛，感覺到他的呼吸離自己越來越近。
直到他灼熱的氣息拂過鼻尖那剎那，嶽千靈輕顫著閉上了眼。
下秒，額落上片溫熱。
像蜻蜓點水，很快又離開。
嶽千靈睫毛依然顫動著，在持續的寂靜中，睜開了眼。
人的目光在黑暗中交匯。
“下次再這樣，就沒這麼簡單了。”
他低沉的嗓音和清脆的雨聲產生了強烈的比，輕輕鑽進耳朵，卻像燎原般讓嶽千靈渾身撩起酥|麻。
感覺自己像被妖精勾引了。
而顧尋說完，便鬆開嶽千靈的手，拂開她耳邊凌亂的發。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