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不要啊!”
在呼喝慘叫和槍聲中,縣衙門前的人影紛紛倒地。
大約過了數十息,黃好武才下達了命令:“點燃火把,打掃戰場。”
幾十個火把將縣衙門前照的亮如白晝。
一排“雁翎”手持纓槍,對地上的幾十具屍體逐一補刀。
“別,別……我是通判鄧佰,我還沒有死,快來救救我。”
“還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這個鄧佰還真是命大,其他作為人質走在前面的官員大多被打成了篩子,而他在那麼密集的彈雨中,只有左邊肩膀上面挨了一槍。
看著在那嚎喪地鄧佰,黃好武皺了下眉頭,這個鄧佰排在了江東千戶所必殺名單的首位,死不足惜。
他走到一柄牛耳尖刀前,訝然道:“此身穿官袍之人,定是反賊假扮。”
說完用腳將地上的牛耳尖刀踢飛了出去,“嗖”地一下,cha在了鄧佰的喉嚨上。
鄧佰一手捂住喉嚨,一手指著黃好武,滿是汙血的嘴中吐出了彌留之音:“你……”
話還未講出口,就腦袋一歪,死球了。
等到幾隊千戶所的人馬,對縣衙進行了幾次輪番搜尋後。
黃好武終於長長地出了口氣,問最後從縣衙中出來的蕭炯:“怎麼樣?”
“一個不剩,沒有活口。”
見過縣衙大堂公桉上那血腥的一幕,蕭炯不僅沒被膈應到,此時還能對著黃好武燦然一笑。
小小年級就這麼BT,看澹了生死,漠視著生命。這就是個百姓易子相食,視人命如同草芥的黑暗年代。
當!當!當!
“走水了!”
“縣衙走水了!”
常寧縣縣衙整座建築都燃起了雄雄烈焰。
這個讓人一夜無眠的晚上,所發生的事情在這場大火中劃上了休止符。
常寧縣東城區,一間二層閣樓上。
張老道指著縣衙方向那沖天地火焰道:“主公你看,都結束了。”
“真得結束了嗎?”
一次性死了這麼多官員,後面的麻煩事肯定小不了。
……
日出東方,朝霞似火,今兒居然又是個好天氣。
常寧縣縣衙的大火,被江東千戶所的衛軍們控制在了一定的範圍內。
反賊佔據縣城時,由於縣衙周圍居住的全部都是官員士紳,這裡自然也是被反賊們禍害最為嚴重的地方。
賊首劉佔鰲下令大索全城後,將城中的士紳富戶幾盡殺絕,這裡的樓堂館舍全都成為了無主之物。
昨天晚上的這場大火,絲毫沒有影響到城中百姓的生活,反而成為了他們津津樂道地談資。
蕭銘中來到了縣衙火場,此時這裡已經聚集了不少的城中百姓,他們自發地參與到救火的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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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這個時代,蕭大公子對待頑固腐朽的官員士紳,一律絕不容情,甚至痛下殺手,對他們進行物理清除,就如同秋風掃落葉般的無情。
而在面對平民百姓的時候則截然不同,蕭銘中會去平等的對待他們,儘量給與他們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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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更多的權力後,蕭大公子就會著力發展經濟、農業和城市建設。大力改善百姓們的生活狀況,給予他們春天一般的溫暖。
但是,蕭銘中也有著自己的原則,他從來都不是個老好人。
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想在他這裡吃白食的,佔便宜的,肯定討不了好去。那些紮實肯幹,付出了勞動的,他必定不會讓人吃虧。
“漢懷,去給這些參加救火的百姓弄點吃的來。”
別以為蕭銘中這樣做,是施些小恩小惠。
那是你們不知道處於小冰河時代的大明朝,是個啥子情況,餓殍遍野只是一個形容詞。
《墨子·七患》中有言:“民無食則不可事,故食不可不務也,地不可不力也,用不可不節也!”
崇禎三年,陝西巡按馬懋才在給崇禎帝一份敘述饑荒情形的奏摺《備陳大飢疏》上說,百姓爭食山中的蓬草,蓬草吃完,剝樹皮吃,樹皮吃完,只能吃觀音土,最後腹脹而死。
在這個時代,糧食的珍貴程度難以想象,可見平民百姓能有一口熱乎飯填飽肚子,有多麼重要。
王夫之和趙遷也來到了火場,人剛到,就噼頭蓋臉的質問:“雁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鄧大人他們呢?”
“這裡究竟發生了何事?我已經讓人去調查。而鄧大人他們?”
蕭銘中用手指了指,眼前這火勢已經完全被控制住的縣衙廢墟。
有點戲謔地說:“如果我沒猜錯,他們就在裡面,而且到處都是。”
撲哧!
一旁的趙遷笑出了聲來。
“君子可欺之以方,難罔以非其道。”
就算是趙遷這種莽撞的漢子都能聽出來,鄧佰他們應該是葬身火海,燒成了一把白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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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如王夫之,如何會聽不出來。
看著王夫之一臉的怒容,蕭銘中正色道:“兄長,如今常寧縣的第一要務,就是將縣內的無主田地,按照比例分發給每一位常寧百姓。
使他們耕者有其田,得以安身立命。這樣才能不誤了今年的春耕。”
“我能做點什麼?”
“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
春耕生產極為重要,王夫之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忙不迭的就要參與進來。
這次的叛亂,給整個常寧縣可不止是帶來了巨大的人員和財產損失。
而是將整個社會秩序,組織架構都被破壞了,一些重要的文書戶籍資料也在戰亂中遺失了。
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蕭銘中需要儘快著手去做,正好王夫之主動送上了門來。
“兄長,小弟我想請你對常寧縣的黃冊和魚鱗冊重新勘核,為田地分發和接下來的春耕做準備。”
黃冊和魚鱗冊是明代賦役徵發的主要依據,是登記天下人口和土地的檔桉。
其中登記人口及其財產狀況的叫黃冊,繪製全國土地田畝的叫魚鱗冊。這兩個都是明朝的統治者用來均平賦役,恢復生產的重要措施。
王夫之思考了良久後,才說道:“這件事情我可以幫你去做。不過你要擅自做主,將因戰亂遺落的無主田地私分給常寧百姓,這件事情還需慎重。
此事,我建議你最好寫個條陳,上呈府君知曉為善,否則你江東千戶所必定會成為眾失之地。”
“好,就依兄長所言,我一會親自動手將條陳寫好,讓人送去州府。”
“如此最好!”王夫之不由地點了點頭。當目光觸及被燒成了一片白地的常寧縣縣衙時,面色又再次難看起來。
他指著那還在冒著黑煙的餘盡說:“雁生,這事弄不好是個大ma煩,你且好自為之!”
“嗯!我曉得了。”
麻煩肯定會有,不過如今江東千戶所在衡州府一家獨大,在沒確實的證據下,只會是沒完沒了的扯皮。
得得得!
大眼仔蕭聰騎馬來報:“雁生哥,那個督戰的王縣丞又來了。已經進城,正朝著這邊趕來。”
“哦!兄長,咱倆去迎迎這位長輩。”
蕭銘中招呼上王夫之,前去迎接王縣丞。
王縣丞將腦袋伸出轎簾外,一眼看見打馬來迎的蕭大公子一眾人,還沒等轎伕落轎,就急切地大聲詢問:“雁生,城中是否走水了。”
蕭銘中甩鐙下馬,來到轎前,將王縣丞從轎子中迎了出來。
“伯父勿要著急,聽我慢慢道來。昨天晚上,關押在縣衙內的反賊頭目們,不知道是何緣故,突然破牢而出。
反賊們在縣衙內見人就殺,逢人就砍。前來常寧縣主持大局的那些大人們全都遭遇毒手,盡皆罹難。
我江東千戶所的官兵們聽到動靜後,將縣衙圍住。這些個反賊冥頑不靈,居然舉火自焚,將縣衙燒成了一片白地。”
王縣丞聽完蕭銘中的話,頓感如遭雷擊,身體踉蹌欲倒,幸好被蕭、王二人扶住。
王縣丞萬分沮喪,言語中帶了一些哭腔說:“這事怪我啊!我不該回家一趟的,耽誤了大事了啊!”
“九叔,是何大事?”
王夫之問了一個蕭銘中也想知道的問題。
王縣丞轉身從官轎內取出了一個有了點年頭,包漿厚實的雞翅木匣子。他開啟匣子,從裡面取出一份文書遞給了蕭大公子。
蕭銘中一字不漏地仔細看了一遍,就將手中文書傳給王夫之過目。
凝思片刻後,說道:“我會聽從府君的令喻行事。”
這份文書上共有三條令喻,下達了對反賊俘虜的處理命令。
第一條,將以劉佔鰲為首的反賊頭目押解去府城明正典刑。這個沒有問題。
第三條,將一些反賊俘虜重新發回礦場服苦役。這個也沒有什麼問題。
問題出在了第二條凡是反賊頭目骨幹,一律就地斬殺上面。
要知道這些個扯旗造反的傢伙,通常都會以封官許願來籠絡人心,彰顯其名號。
賊首劉佔鰲就自封為“奉天應命大將軍”,而他封給其他賊眾的官職名號,那是大大小小的海了去了。
如果以此為標準,將這些俘虜歸攏為頭目骨幹,那麼這批俘虜中,有七成都免不了要押到菜市口,去挨上一刀。
蕭銘中尋思了一番後,便開始心中瞭然。
有道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這來自州府的令喻,執行起來,還需要下面的人去辦。
具體是個怎麼尺度?這最終的解釋權!那就由著自己這個實際的經辦人說了算了。
於是乎,蕭大公子沒有提出反對意見,滿口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