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擠在草廬中對付了一宿。
次日清晨離開時,三位王家兄長還在反覆地叮囑蕭銘中,不要誤了午間由湖廣巡撫何騰蛟主持的鹿鳴宴。
湖廣巡撫官衙後院的藏經樓,樓中收藏了大量的經史子集,詩詞歌賦……種類版本繁雜,官版、民版的都有,其中不乏印製於唐宋時期的善本,孤本存在。
如今這裡已經成為了這次考取了功名的貢生們的聚會場所,貢生們聚在這裡吟詩論道,充滿愜意。
臨近晌午,只見一名小吏在藏經樓外高聲喊道:“入席,開宴……”
藏經樓中的貢生舉子,三三兩兩,魚貫而出。
蕭銘中也夾雜在其中,跟隨在王介之和方為漢的身後,從容的走進了巡撫官衙的宴客大廳。
大廳內的長條桉幾上,用紅紙菸墨寫著眾位貢生的名字,看這架式,當是按照鄉試名次安排的座次。
三人不得不分開就坐,蕭銘中坐在右首第一排的第六個位置上。
“巡撫何大人到!”
“學政劉大人到!”
“提學趙大人到!”
……
一陣嘈雜的唱名聲中,一群穿著各色飛禽補子官服的官員,擁著湖廣巡撫何騰蛟湧入了宴客廳中。
各位貢生拱手一禮,目送眾位官員登上首席。
在湖廣巡撫何騰蛟和幾位正副主考官照本宣科的開場白過後,鹿鳴宴正式開始。
宴客廳中所有人齊聲唱和《鹿鳴》詩:幼幼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黃,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
幼幼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抵制水字數,此處略過九千九百萬字)
就在這鹿鳴宴上,在這些科舉取仕來的俊傑們裡面,其實多有一些死讀書,讀死書的庸碌之輩。
本屆鄉試的第一名解元,是一個已經年過花甲的老頭子。
這個老頭子的身體看起來還算硬朗,說起話來滿嘴的“知乎者也”,那裝腔拿勢,老聲老氣的論調,入得耳來,令蕭銘中心裡生起了些許的厭煩。
蕭大公子沒有去出風頭,很是敷衍的附和了幾句後,便做起了隱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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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草廬,蕭銘中就讓黃好武給他去弄些吃的。
“出去吃席,講究的是一頓頂三頓。你怎滴!餓著肚子回來了?”黃好武不解地問。
蕭銘中白了他一眼,戲謔地說:“別問,問就是沒你做的東西好吃。”
黑大個一頭的黑線,無言以對。
日子晃眼間就來到了九月,蕭大公子找了個很牽強的藉口,賴在了武昌城不肯挪窩。
王家三兄弟和幾個同窗懷著十分不解的心情,踏上了返家的路途。他們前腳剛一走,蕭銘中就迫不及待的展開了謀劃已久地行動。
行動就定在了當天晚上,代號:雷霆掃穴。
這次的行動除了幾個童子營少年留守湘江號,其他人員可以算是傾巢而出。少年們經過精心地喬裝打扮後,大家陸陸續續地向城中的范家商號集結。
蕭銘中此時站在二層暖閣的最高處,用手中的遠紅外高倍望遠鏡俯視四方,觀察商號周圍的環境是否有異動發生。
見童子營的小頭目猴子和大眼仔來到自己身邊,蕭大公子詢問了兩人一句:“有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扮成了小乞丐的猴子回答:“我這組沒有發現尾巴。”
“一個偷兒不知怎得,盯上了小竹子。被我清理掉了,屍體扔進了臭水溝,但願不要被人發現”
大眼仔這組人出了點小小的波折。
計劃已經考慮的很周全了,選擇地行動路線,彼此間地掩護策應,可以算得上已經無懈可擊。
意外地遇到了個不長眼的毛賊,蕭銘中也很無奈。
俗話說得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只能求老天爺保佑了。
“趵!趵!趵!”
張老道登上了頂層的閣間,來到了蕭銘中面前,低聲地說:“主公,幾個管事的都到了,要不要下去見見?”
“嗯!下去見見他們,晚上的行動我有新的安排需要調整。”
蕭銘中從窗臺上一躍而下,跳到了閣間的地板上。
順著暖閣的紅漆樓梯下到一樓大廳,只見等待多時的幾個人圍在大廳中央的八仙桌前,對著桌上的地圖指指點點進行討論。
“主公到了。”
蕭漢魂第一時間發現了蕭大公子,連忙上前見禮。
由副營官黃好武帶著的幾個童子營什長、伍長,也立馬圍了上來,眾星捧月地擁著蕭銘中。
蕭大公子止住了眾人的喧譁,說道:“這房中氣悶,漢魂拿上地圖,我們去外面的園子裡議事。”
經過連續幾天的大雨後,天空終於放晴,呈現一片蔚藍的顏色,藍的未免有些寡澹了,萬里天際沒有一朵雲彩。
日近晌午,毒辣的日頭照得人心中莫名的煩躁,雖然臨近晚秋,但秋老虎的餘威一點也沒減弱,烈日蒸騰起了地面上的雨後積水,更加的讓人憋悶。
眾人來到了園中的涼亭裡,涼亭臨著一泓秋水,籠著樹木的濃蔭,是一處納涼的好去處。
蕭銘中在亭中的石桌上鋪開了地圖,掃視了周圍的一眾人等,出聲發問:“這次目標的環境和人員配置,你們可曾記住了?”
“我已經爛熟於胸。”
“雁生哥放心,我記得明白著呢!”
“記住了。”
……
“好,現在我來佈置今晚的任務。”聽見眾人的言語,蕭銘中就將晚上的行動計劃如數做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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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道,你負責搞定武昌城水門的守門官兵,可能辦到?”
張老道上前打了個揖,信心滿滿地說:“貧道出手,必定手到擒來。”
蕭銘中擺了擺手讓他退下,接著說:“大眼仔,你領十名童子營的弟兄留守范家商號。老道那邊得手後,會在城頭以燈火為號,你看到後,速速帶人前去開啟保濟水門。”
大眼仔出列,大聲地道:“屬下領命。”
“犢子哥,你現在就出城去,帶領埋伏在城外蘆葦蕩中的二十名弟兄。天一斷黑,就將那兩條藏著的沙船駛出,見保濟水門開啟,便劃到‘鬥合升’後門的水道處原地待命。你可明白?”
“明白。”
黃好武話音落下,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