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奚的話,讓眾人把懷疑的目光都放在了溫芳菲身上。
“芳菲精通醫理,而且還是第一個上前救治杜夫人的,她怎麼可能帶有香囊!”
林婉之和溫芳菲素來交好,見狀第一個斥責道:“顧青奚,你怎麼說也是芳菲的表嫂,為何心思這樣齷齪歹毒,平白給她招禍。”
她一番話說完,眾人看向青奚的目光都帶著鄙夷。
而溫芳菲則是非常配合的面帶苦澀。
“招禍?”
青奚聞言笑臉驟然一收,冷聲道:“若是她沒帶香囊,我還能平白塞一個給她不成?作為表嫂,我讓她自證清白也有錯?”
林婉之被懟的頓時沒了話說。
“表嫂今日倒是好心腸,不過就如婉之所說,杜夫人對花粉過敏我之前就有所耳聞,所以斷不會做出此等不小心之事。”
溫芳菲定了定心神,小心將杜夫人靠在丫鬟懷裡,這才站起來諷刺道:“更何況醫者仁心,方才杜夫人昏倒的時候,表嫂冷眼旁觀,是我第一個上前醫治的呢。”
應該是那個塞香囊的丫鬟沒把事情辦好,所以顧青奚身上才什麼都沒有。
好在今日救了杜夫人,也算上搭上了關係線。
是以溫芳菲雖然遺憾沒有構陷成功顧青奚,但底氣仍舊很足。
畢竟……顧青奚這蠢貨,哪怕被徐貴妃構陷成功,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誰坑死的。
說話的同時,溫芳菲站起來,非常坦然的抖動衣袖。
這時候,就見顧青奚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而包括林婉之、杜夫人在內的所有人都驚愕的瞪大眼,片刻後涼亭裡響起一片驚呼聲。
“還真有個香囊。”
“看清楚了嗎,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嗎?”
“絕對錯不了。”
“天啊……”
聞言,溫芳菲的臉色驟然一僵。
迎著眾人的目光,她低下頭,就見一個香囊在自己腳邊安靜擱置著。
怎麼會這樣!
綠荷同樣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溫芳菲只覺得一陣眼暈,臉色跟著漲紅起來。
片刻後她猛然抬起頭來看向青奚,氣急敗壞道:“是你,是你對不對!”
青奚滿臉無辜:“表妹,你這是在說什麼呢,什麼是我是你的?不如來解釋下,為什麼你明知道杜夫人對花粉過敏,還故意帶香囊呢?”
“我……”
溫芳菲臉色一白,迎著眾人鄙夷、探究、嘲諷的目光,只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而杜夫人則是在丫鬟的攙扶下,遠離溫芳菲。
就連林婉之,都滿臉難以置信。
涼亭裡一時間陷入詭異的靜默。
“杜夫人,真是對不住呢。”
見沒人說話,青奚嘆了口氣:“或許我這表妹只是心大,忘記自己帶著香囊了。”
她這不說話還好,一說話,瞬間把火力全都吸引到了溫芳菲身上。
方才險些被誤會的小姐太太們紛紛開始語氣刻薄的出聲嘲弄指責。
“心大?有些人看起來純良無害,誰知道背地裡藏著什麼惡毒心思。”
“自己帶著香囊導致杜夫人病情,反而還一臉熱切的來救治,想攀高枝想瘋了吧。”
“顧青奚也真夠蠢的,看不出來自己這位表妹是個狠角色。”
“對啊,明知道杜夫人對花粉過敏,她自己也是精通醫術的人,還故意帶著香囊給夫人診治。要不說這拿醫術做下作事情的人最是可惡可怕,令人防不勝防。”
“先害你再救你,這位承恩侯府的表小姐,瞧起來柔柔弱弱,內心城府竟然如此之深。”
被眾人這樣集體擠兌,溫芳菲只覺得臉皮火辣辣的疼痛,眼睛也跟著紅了。
這香囊……明明不應該出現在她身上的呀。
青奚饒有興趣的欣賞她那張楚楚可憐的淚臉。
瞧瞧這哭的,多委屈呀,就彷彿剛才陷害人的不是她似的。
真不愧是女主呢。
而後院的動靜,很快傳到了前院。
聽聞夫人哮喘犯了,杜崇也顧不上禮節問題,慌忙往這邊衝。
太子梁珏、承恩侯等年輕男子,只能在前院觀望。
瞧見杜崇焦急的模樣,林靖康沉聲交代道:“杜大人莫慌,今日在後宅的,有我一本家表妹在,她醫術精湛,定能保杜夫人無恙。”
這一點,並非林靖康瞎說。
對於溫芳菲的醫術,他向來是十分有信心的。
“多謝承恩侯。”
杜崇抱拳道謝,然而等他匆匆趕到後宅,看到的卻是溫芳菲被眾人指摘的一幕。
稍作打聽,杜大人便瞭解了來龍去脈。
杜崇將夫人攙扶起來,沉聲道:“來人,請溫姑娘主僕二人去客房沐浴。”
畢竟她帶著香囊,很有可能沾了花粉,總要先沐浴一下的。
對方是承恩侯的表妹,杜崇雖然生氣,但礙於情面也沒有發作。
“杜大人,杜夫人,抱歉。”
溫芳菲心中恨極,她捏著帕子的手隱隱發白,一雙眼睛冰冷的盯著顧青奚良久,最後不得不硬著頭皮致歉。
在尚書府下人的帶領下,溫芳菲主僕二人一同去客房沐浴更衣。
今日,她的臉算是徹底丟盡了。
“夫人感覺如何?”
杜崇看向懷裡的杜夫人,關切道:“可要去休息下?”
杜夫人搖搖頭:“不礙事,只覺得心中煩悶,在這裡吹吹風,老爺去前院招待賓客吧。”
如此,杜崇只能沉著臉回到了前院。
一直在等著的林靖康見他回來,湊上去問道:“杜夫人可好了些,我表妹醫術精湛,必定……”
沒等林靖康把話說完,杜崇諷刺道:“承恩侯的表妹,醫術確實夠精湛的,但恕杜某無福消受。”
林靖康聞言一徵。
難不成……芳菲失手闖禍了?他有些揪心。
後院。
杜夫人身體緩過來了,笑著和顧青奚致歉:“方才是我冤枉了你,你且別往心裡去。”
“無礙,倒是我要跟您致歉呢。”
青奚嘆了口氣:“我家那表姑娘,心腸不壞,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也未可知,夫人您莫要怪她。”
杜夫人聞言嘴角的笑容收起來,到底是沒應聲。
畢竟溫芳菲是不是故意,還真不好說。
一場鬧劇結束,大家為了不掃杜夫人的興致,繼續作畫賞花。
這時候,青奚看到一個綠衣丫鬟在涼亭下張望。
而這個丫鬟的體型、打扮,都和方才在前院撞她那人相仿。
青奚心頭一跳。
能在尚書府裡有線人丫鬟內應,再想想溫芳菲和林靖康的靠山,那麼背後是誰在搗鬼就可想而知了。
徐貴妃。
對方既然出手,目標肯定不僅僅是自己那麼簡單,想必肯定還有後招。
青奚略作思索,將凝霜秋露招來,好一陣交代。
片刻後,凝霜從亭臺下去,徑直走到那綠衣丫鬟身前,問道:“娘娘又要交代什麼任務?”
綠衣丫鬟瞧見凝霜,目露遲疑。
凝霜按照青奚的交代,說道:“綠荷姑娘這會兒走不開,派了我過來。方才進府的時候,我就在綠荷姑娘旁邊站著,我與她同屬溫芳菲的丫鬟。”
“綠荷姑娘這是在做什麼,我們這些線人生怕暴露自己,她倒是好,隨意找人來打發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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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衣丫鬟剛才確實見過凝霜,瞧她說的頭頭是道,因此抱怨兩句也沒懷疑,迅速說道:“太子那邊已經安排好在西廂房小憩,屆時有人會把尚書府的丫鬟灌了藥,送到太子床上。你們且負責帶著杜夫人,去西廂房抓人便是。”
竟然牽扯到了太子!
凝霜聞言心中震顫,表面不動聲色道:“好,我知道了。”
等那丫鬟走了,凝霜與秋露兵分兩路去辦事。
凝霜回去找顧青奚。
而秋露則是趁機出了後院,找到了正在太子馬車裡歇息的小太監。
“我是承恩侯夫人的身邊的婢女,公公,你家太子爺現在深陷危機,請務必去提醒他,莫要去西廂房。”
秋露盯著那小太監,目露兇光:“想活命,就趕緊去找太子!”
小太監被嚇到了,也不敢耽誤時間,匆匆離開。
而這時候的前院,因為杜大人興致不高,眾人各自分散開來飲酒。
太子剛剛喝多了,有些不適應,在一個小廝的帶領下,準備去小憩。
看他們去的方向,正是西廂房……
根據凝霜套出的話,青奚多少算是猜透了今日這場殺局的來龍去脈。
先是將帶有花粉的香囊塞到顧青奚身上,由她帶著,誘發杜夫人的哮喘病。
而前院的太子,喝多了酒以後,被人帶著去了西廂房。
不出意外的話,西廂房此刻有一個被灌了情藥的丫鬟。
屆時,再由人帶著身體不適的杜夫人去西廂房休息,剛好撞見在尚書府裡強睡丫鬟、白日宣/淫的太子……
杜夫人撞見太子的荒唐事,那就等同於吏部尚書杜崇大人知道了。
老大人一生清廉剛正,怎麼會容忍儲君做這等荒唐事,少不了要上書參太子一本。
而導致太子醜事敗露的顧青奚,同樣也被算計到。
過些天顧川將軍班師回朝,顧大將軍和太子的關係,少不了也要因此有嫌隙。
這徐貴妃倒是玩兒宮鬥的好手,把一群人都給算計了進去。
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猜透以後,青奚問道:“太子那邊,可曾通知到了?”
凝霜忐忑道:“秋露已經去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讓徐貴妃這個劇本繼續演下去,只不過,要臨時換一下主角。”
青奚略作思索,涼聲道:“你去找倆丫鬟小廝,給她們些銀錢,分別去表小姐和侯爺那裡一趟,就說……他們彼此約對方在西廂房見面,有要事相商。”
深宮裡的徐貴妃不除,溫芳菲和林靖康就要繼續蹦躂。
就比如眼前,僅僅參加一個海棠秋日宴,青奚就險些深陷殺局。
而鏢騎將軍顧川一向站在太子梁珏這邊,青奚想要救顧家,就得讓太子梁珏去爭奪皇位。
是以方才她作的畫,念的詩,其實都是在暗中鼓勵梁珏。
因為在書裡,這位太子謙恭有禮且心懷天下,是個很有能力的儲君。
奈何就因為跛腳,又因為男女主支援三皇子,所以這位太子最後自動退位讓賢了。
涼亭裡,青奚笑吟吟的瞧著遠處那大團大團的秋海棠,有風拂過她的碎髮,步搖晃動衣袖翻飛,美的傾城絕色。
然而誰都不知道,被稱為草包美人的她,此時正在心裡算計著,該怎麼搞死徐貴妃……
與此同時。
剛剛沐浴更衣完畢的溫芳菲,和在前院喝完酒的林靖康,都收到了約見彼此去西廂房的訊息。
溫芳菲心想:“表哥定是聽說我在涼亭上的遭遇,擔心我,我得去跟他解釋清楚。”
林靖康則想的是:“也不知道後院發生了什麼,杜崇對我這般冷眼,剛好去問問表妹。”
於是,二人匆忙前往西廂房。
而涼臺上的杜夫人又坐了會兒後,她的貼身丫鬟說道:“夫人可是累了?不如去旁邊的西廂房休息片刻。”
杜夫人有些心動,但滿場賓客皆在,頓時又遲疑了。
顧青奚瞥了那丫鬟一眼,徐貴妃這手伸的可真夠長的,竟然連尚書夫人的貼身丫鬟都收買了。
“這麼說著,我也有些累了。”
見杜夫人眼角帶著疲態,青奚主動笑道:“不如這樣,大家有誰累的,咱們一起去小憩片刻。”
立刻便有好幾個夫人小姐附和。
杜夫人便笑道:“如此,那就一起吧。”
當下便有七八個夫人小姐,以及一眾丫鬟,說笑著朝西廂房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