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村祠堂的衛生間,剎婆帝查驗屍體半天,推斷死因是受到驚嚇。
程自遠和胡裡蘇特連連點頭,說當時的確太嚇人了,衛生間牆壁上還自動寫出血字,威脅這裡的人滾,那血字裡面冒出哭聲和奇怪的影子,好在他們幾個人在場,要是孤身一人看見,會嚇癱的。
剎婆帝摸摸程自遠和胡裡蘇特指點的牆壁,撇嘴:“這可能嗎?它不過是牆壁,不是電視屏幕!莫不是你們也受到驚嚇,出現幻覺?”
胡裡蘇特想說什麼,程自遠回頭,悄悄遞眼色,轉過臉朝剎婆帝笑:“可……可能吧。”
剎婆帝問胡裡蘇特有沒有死者家屬的電話,胡裡蘇特猛醒,一邊掏手機一邊說:“噢,家屬都沒忘了通知,——唉,班達爾家也太慘了。”
剎婆帝讓胡裡蘇特接通電話,接過來,“嘰嘰呱呱”說一番,裡面立刻爆出撕心裂肺般的哭嚎,剎婆帝繼續“嘰嘰呱呱”,語氣柔和又悲慼,顯得很有耐心和同情心。電話那頭抽噎不已,斷斷續續地“嘰呱”回應。
電話結束通話時,剎婆帝長舒一口氣,咧嘴:“好了,總算弄明白,死者生前患有心臟病,加上兒子剛死,悲傷過度,病情突發,一定這樣的,不會有別的原因。”
當下出門,從地上的公文包裡掏出提前蓋了紅印章的文書,嘩嘩寫下一行蠶蟲文,遞給胡裡蘇特:“這是死亡鑑定書,交給家屬,可以結案。”
說完收拾東西,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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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達爾的母親快到傍晚才趕來,度假樓廳堂已並陳了三具屍體:班達爾父子、瓦薩。
燭火搖晃,香菸瀰漫,黑幛陰沉,白花詭異。班達爾的母親跌跌撞撞進門,一頭栽倒在靈前,哭聲沙啞斷續,一如燭光跳蕩,陰森慘怖。
一旁的吳水明把她扶起,說:“這都是意外,我們也不願意看到!”
胡裡蘇特趕忙拿出兩份死亡鑑定書遞給她。一份疑遭山熊襲擾,一份系心臟病突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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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達爾的母親手捧鑑定書,淚水啪嗒啪嗒掉落,把紙上的鮮紅官印都浸模糊了。周圍嘆息一片。
她抬頭掃視屋裡一圈,淚光停在蓮真身上,“嘰嘰呱呱”地哽咽起來。胡裡蘇特解釋:“她說她在電話裡聽丈夫說過吳村規矩,兇死者不能出山,能不能可憐她家連喪兩命,高抬貴手,放她一馬。”
蓮真沉下臉,搖頭:“規矩就是規矩,不能通融,我們自己也是如此。”
不待翻譯,班達爾母親就捂臉嚎哭。搖頭是通用的語言。胡裡蘇特對她又“嘰呱”解釋,大概強調“他們自己也是如此”。
班達爾母親指點丈夫那份鑑定書,哆哆嗦嗦地“嘰呱嘰呱”。胡裡蘇特翻譯:“丈夫死於心臟病,不算凶死,應該可以出山的。”
蓮真撇嘴,冷哼一聲,說:“半夜死在衛生間,死相異常驚恐扭曲,一定是被惡鬼邪魂嚇死的,心臟病突發?哼哼,那是鬼祟入心,魂飛魄散吧,比被擊殺而死更加凶煞,必須儘快焚化,鎮入白塔,才好保一方平安!”
經胡裡蘇特翻譯,班達爾母親尖叫著噗通坐到地上,兩眼呆滯,身子輕抖,半天無語,只剩淚光滿臉閃爍流動。
眾人吁嘆。吳水明看了一眼蓮真,小聲說:“可憐!還是放過她吧。”
瓦裡亞的母親當即喊:“我也一樣可憐啊!放過我吧!”
蓮真眉毛聳動,咧嘴唏噓,揮揮手,對吳水明喝了句:“糊塗!”
轉臉看看兩個女家屬,話音放緩了:“這也是為你們考慮,山高路遠,出山不便,就是我們答應你們運屍出去,車輛也很難找吧?找到車輛,半路也是有風險的吧?”指指瓦裡亞母子:“你們不是已經經歷過嗎?”
瓦裡亞母子訥訥無語。
蓮真嘆口氣,語重心長起來:
“這真的是為你們考慮呀,可惜死者家屬總不能理解我們的苦心。在本村辦葬禮,免花費,省心力,鎮入白塔,道法符籙環抱,日夜超度,祭奠有時,不但可保山水田宅安寧,也加賜家屬吉祥,實在是求之不得的便利。”
班達爾的母親聽著聽著就軟了,對靈牌磕頭哭泣,嘴裡嘟嘟囔囔什麼。
胡裡蘇特翻譯:“她答應了,哎,總算答應了。”
蓮真掃看瓦裡亞母子。
瓦裡亞對母親說:“這裡不是人呆的地方,還是快快結束、離開吧。”
瓦裡亞母親長長地“哎”了一聲,滿眼淚光地點頭。
蓮真面無表情,掐指算計:“今日吉時已過,明日下午三時三分再逢吉時,可以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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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吳晶晶值守育兒室,程自遠和陳娜在隔壁休息,約定半夜輪換。三人都身心疲憊,倒床即睡。
拍門聲把程自遠和陳娜同時拖回清醒。門外,吳晶晶有氣無力地喊:“快快,出事了!出事了!”
程自遠蹭地起床,開門。吳晶晶頭髮散亂,滿面驚慌,夜色裡活像個女鬼。
拿手機照去,吳晶晶兩眼發紅,一手扶了門框,氣吁吁告訴程自遠:“維維,維維他……不見了……”
程自遠奔向育兒室,一路摁開關,燈不亮。心裡叫:糟了!
衝進育兒室,黑暗中,一雙眼睛幽幽眨動,照去,是小虎頭,一臉的平靜。
“她來了,”小虎頭口中喃喃,“一個我不認識的阿姨。”
“她帶維維走的麼?你看見了?”程自遠急問。
小虎頭點頭。
程自遠瞪眼喝道:“你為什麼不阻攔?至少要喊啊!”
小虎頭渾身顫抖,收縮身子。
陳娜撲過來,看得出她極力忍住情緒,緩聲問:“他們往哪個方向走了?”
小虎頭指指房門。
吳晶晶抽抽搭搭起來:“都怪我,睡得太死了,聽見風吹門響才驚醒,一看,天啊,維維的床是空的,房門大開,那邊窗戶我忘了關上,嗚嗚嗚……”
小虎頭也哽咽起來:“那個阿……阿姨說……說要帶維維去見他爸爸,她是維維爸爸新找的媽媽,他們都特別想維維……”
“混蛋,有深更半夜這麼接小孩的嗎?”程自遠罵。
“可……可是,那個阿姨她說出了他爸爸的名字,還有他媽媽的名字!”小虎頭委屈道。
“那又怎麼樣?沒有半夜偷偷接人的道理!”
“可是,她……她還說出了我爺爺的名字,也要我走,我沒答應,我說我要等浩浩哥哥,嗚哇……”小虎頭癟嘴而哭。
陳娜摟住他,安慰:“莫哭莫哭,不怪你,我們會把維維找回來。”轉臉示意程自遠息怒。
程自遠看著陳娜,嘀咕:“這到底怎麼回事?維維真的還有爸爸媽媽?”
陳娜嘆了口氣,說:“據我瞭解,三年前維維一歲時,他爸爸就因一起山林糾紛,被斯坦拉地人打死了,媽媽很絕望,把他寄送到吳村孃家,自焚而死。”
“啊?原來都不在世?又見鬼了!”程自遠驚道。
吳晶晶也打個冷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