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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喬裝夜逃

見程自遠低頭不語,表情憤懣,介紹人伸手,輕輕撫拍他的脊背,勸:“你是我教過的好學生,我當然是為你著想的,這女孩不適合你,算了,你看開點,要不然我也很難過的……”

介紹人的話都接近語重心長了,還帶著擔憂、歉疚和乞求。程自遠沒法不聽,沒法不答應。他點點頭:“放心,我不會怎麼樣的,你應該瞭解我。”

介紹人舒口氣,轉憂為喜:“可不是嘛,你當年學習那麼苦,經歷那麼多挫折,都挺住了,高考表現優秀。這點情路坎坷算什麼!”

說得程自遠都想哭。

介紹人卻意猶未盡,目光一閃,笑:“天涯何處無芳草,世間到處有異性,我替你介紹更合適的,財政局一個女孩,爸爸是鄉長,條件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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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自遠搖手,結巴:“我,我不要考慮。”

介紹人又說:“還有,自來水公司的,媽媽做生意,家境富裕,只是比你大兩歲,沒關係。”

程自遠連聲婉辭,介紹人一臉遺憾。

兩個月後,全縣穀雨猜謎吟詩會,程自遠被學校叫去參加,因為沒有其他合適人選了。他在那裡吟了一首自己寫的詩,表示要從苦悶中振作,放眼四海遨遊天地。沒想到竟激起一個坐在臺下的女孩特別響亮的掌聲。她兩頰緋紅,目光清亮,看他的眼神充滿意味。

那女孩就是楊暉,穀雨聚會的承辦方縣文化局的會計,被單位派來搞聚會的聯絡接待。

他們就這麼認識了。她說她也嚮往“豈甘樊鳥鳴,要學雲龍嘯;一夕山河遍,千歲功名小”(程自遠詩作裡的句子)的灑脫勁,平生酷愛旅遊,真想和志同道合的人踏遍山河遨遊世界。

可是他們交往了一年多,卻只遊了本縣和鄰縣幾座山,今年暑假好不容易免費境外遊,結果竟然因此一拍兩散……

燭焰嗤啦搖曳,似發出惋惜的幽嘆。

凝視程自遠悵恨的表情,楚素眉也恨恨的:“縣城小小局長,還是副的,連九品都夠不上,竟然這麼得勢!那個開酒樓的商人,更是末流人物,怎麼會讓你一個天下狀元這般憋屈!”

程自遠一下又哭笑不得了,不過心情稍稍好了些,想跟她解釋古今不同,轉念實在費口舌,只得似笑非笑地嗯哼一聲。

楚素眉嚯地直起身,握住程自遠的手,目光炯炯:“我現在理解你回到過去的渴望了,等我們大丹煉成,逆轉時空,你這個天下狀元就可以直入朝堂,討回公道,當翰林做公卿進內閣,到時候可就揚眉吐氣名揚天下,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哪裡用得著受這等末流小人的鳥氣!”

程自遠心頭一振,他當然不是想到什麼當翰林做公卿,而是進北大,當白領,股市房市未卜先知大賺特賺。那是何等的爽啊。

不過他還是做出謙遜的樣子:“和你洗雪家仇國恨,收復明朝山河的大業相比,我這個揚眉吐氣鬧翻身的目標實在瑣碎渺小,不值一提,慚愧慚愧。”

楚素眉卻把他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的胸口,面露悲慼,淚光閃爍,嘴裡唏噓不已。

程自遠窘了,手挨著她柔軟突起的小丘,想抽走覺得不妥,想更貼近又緊張。那胸脯一如她的手涼絲絲的,雖有呼吸起伏,卻摸不到心跳。不過很快,在她柔婉的敘述中,那裡撲撲跳起來,和自己的心同率。他知道那是自己心跳的迴音,他們再次共鳴了。

伴隨這心跳的同率,楚素眉面色潮紅,表情生動,恍若生人。

她的話音也格外動情了:“這怎麼會瑣碎渺小呢?它是天地間第一等大事,與家仇國恨等量啊!人生在世,情字為天,世間的靈物都是因情而動,為情而感,無情無愛就和頑石枯木無異了。”

程自遠心裡一動,媽也,這女鬼怎麼談起情來了?還這麼動容。盯著她,小心地問:“那麼你呢?你難道也是因情而動,有情有愛?”

心同時在兩個軀體內加速撲騰,共鳴的力量簡直要把那死去的心起搏復甦。兩雙眼睛對望著,隱隱撞出了帶電的火星。他看見自己在她眼睛裡又渴望又擔心的模樣,心裡叫:媽也,不會是因為眼前的活人吧?我怕擔待不了啊,再說我是後來才出現的,而你已經行動了三百多年……

楚素眉一開口,他心裡就一沉,可不,完全沒他的事,自己想多了,自作多情。她心中的情,自己無論如何也給不了,做不到,而且比他的暗戀失戀要被悲壯幾十倍。

楚素眉淚光盈盈,聲音低婉:“是啊,我的未婚夫王戚,一別三百四十餘年,我重返過去扭轉時空,其實也是為了他,為了我們自己……”一顆淚珠溢位眼瞼,緩緩滑落。

明永歷帝朱由榔在昆明金蟬寺被勒死,噩耗傳到中緬邊境苦苦掙扎的晉王李定國軍中,李定國大慟,舊傷新病齊發,心力交瘁,不久含恨去世。繼承他的兒子,也就是李嗣英的兄長李嗣興眼見大勢已去,投降清朝,當上了雲南都統。

李嗣興眼見妹妹已經到了婚嫁年齡,要把她許配給漢奸王會的弟弟,李嗣英生死不從,原因一是她從小受父親薰染,看重氣節,對王會兄弟的叛國害君勾當十分鄙視,二是她隨父親輾轉滇緬邊境時,對將官王戚很有好感,一向深愛女兒的父親便有意撮合,讓彼此留下了定情之物。

李嗣興得知妹妹的心思,很懊惱,說王戚是前朝永歷帝的丈人王維恭的侄子,而王維恭的兒子即王戚的表哥,是和永曆同時被勒死在金蟬寺的三人之一,本朝殺無赦的重大欽犯,王戚本人也是朝廷欽犯,雖然蒙恩赦免死罪,卻仍被押到成都交地方官看管。現在做哥哥的好不容易順應時勢,投誠本朝受到優待,避免了血光之災滅族之禍,做妹妹的卻要嫁給這樣一個犯人,豈不是飛蛾投火?這不但於家門無益,而且很可能給朝廷留下聯絡舊部,欲謀反叛的危險印象。

李嗣英譏嘲哥哥膽小怯弱,毫無父親的風範,這一來不但坐實了漢奸罵名,而且也違背了父親訂下的婚約,於國事家事、大事小事都沒有信義,冷血無情。李嗣興嘆氣搖頭,說你不懂,像我們這種人家,國事家事大事小事從來都是一體相連的,牽一發動全身,現在剛剛投誠,更要如履薄冰,小心自保,千萬不可莽撞行事,招惹禍害。

李嗣英很不屑,暗地裡準備好金銀細軟衣帽鞋襪,元宵節的夜晚,藉口上街看花燈,和僕從出了門,又藉口上茅廁,躲到黑暗無人處換上男人的裝束,混在城外湧來賞燈、耍燈的隊伍裡,逃出了昆明城。

就這麼,一個女扮男裝的身影孤單地沉入漫漫寒夜,她究竟要去哪裡?能去哪裡?

天上明月也為她懸著一顆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