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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皮囊砍落,真相傷情(今日3更)

村裡的慶功宴上,儺班開演,儺神開山認出程自遠,喝令他返回七年後。程自遠力辯自己憑考分上好學校,並沒有破壞公平秩序。

開山短暫發愣後,臉盤暴脹起來,發出耀眼的金光,整個面頰豐滿圓潤,如同滿月,一下就把四周襯得昏黑無比,——盤古!這模樣程自遠太熟悉了。

“你都預知了這七年的事情,豈止高考分數一樣?任你在這個時空待下去,你必然大肆炒作股票、房產,泡校花養明星,考試作弊,搶政策法令先機,世間好處會被你刮盡佔全,別人無法生存下去,這難道不是極大的不公平嗎?太危險太可怕了,這是對世界秩序的極大挑釁、顛覆!是可忍孰不可忍!呀呀呀,看我的開天利斧!”

寒光一閃,轟,斧刃裹挾一陣刺骨的寒意,狂嘯著劈來。

程自遠嚇壞了,驚慌躲閃,大喊救命。可周圍的人全都隱沒在黑暗中,此刻像被凍住了一樣,一聲不吭,唯有開山瘋狂地揮舞斧頭,不斷向他劈砍;唯有程自遠貓腰躬身,在桌子和凳子間竄來竄去,呼叫中帶了哭腔。

斧頭的寒光像一道道閃電,轟轟轟,連續不斷地砸向程自遠。

突然,刺啦,一聲撕裂般的聲響,程自遠身上濺起長長一串火花。他被斧頭切中了,不是很痛,是那種鈍疼,像一隻手在肩部揉了下。嗞嗞嗞,他感覺被切中的地方像是開了個口子,體內的什麼東西漏了出來,身子反而輕鬆了些。

接著又是一斧,伴隨震耳的轟鳴,劈到了程自遠腿上,還是鈍疼,開了口一樣放出一絲絲體內的東西,身子再次輕鬆。

程自遠想逃跑,剛邁腿,身子卻飄浮起來,在半空悠悠晃晃不能自主。

開山騰空追上來,繼續用斧頭劈劈劈,轟轟轟……

程自遠兩腳懸空身不由己,躲無可躲,身上挨了六七下,每一下都嗞嗞作響,身子就像放跑了氣的氣球,重量一點點減輕減輕,外形開始癟下去癟下去,變成一具發蔫的皮囊。程自遠從這具皮囊裡輕煙般冒出來。往上升升升,速度不斷加快,風在周身呼呼吹刮,有一刻他感覺自己簡直變成了一枚火箭,迅速鑽進了深廣的夜空裡。

可是低頭,程家溝打穀場仍在身下不遠的地方,就像他曾經見過的永曆遇難和被騙渡河的場景。他明明不斷飛昇遠離,而看上去卻並沒有與周邊景物發生太多的位移。開山還懸停在他腳下看上去僅七八米的地方,還在用斧頭劈著那具皮囊,轟轟轟,嗞嗞嗞……

皮囊徹底癟塌了,像一件衣服綿軟飄浮。開山咧嘴大笑,彷彿欣賞一件藝術品,欣賞這具被他劈出來的皮囊。程自遠的皮囊。程自遠看見皮囊上的自己仍瞪著恐懼、憤恨的眼,頭髮蓬亂,咬牙切齒,四肢瘦長,皮膚因雙搶暴曬而黑紅粗糙,此刻像深淵裡的一捧水草,慢慢地下沉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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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山狂笑不已,一轉身,退入無邊的夜色,不見了形影。而程自遠的皮囊還在無力地沉落,向著黑寂的大地——那裡是程家溝的打穀場,這時已是燈火稀疏,空寂無人,只有寥落的狗吠遙相呼應,更襯出農村夏夜的寂靜與空蕩。

突然,那具皮囊觸碰到了什麼,網線般的刺目紅光驟然亮起,噼啪爆響,時空罩赫然隔在程自遠和程家溝之間,觸碰到上面的皮囊瞬間化作一團烈焰燃燒起來,把程自遠的眼睛深深刺痛了。

皮囊發出燃燒的嗶駁聲,很快變成焦黑的一堆,隨風消散。時空罩隱沒了。下方的程家溝打穀場一片寧靜,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起伏的蛙鳴和狗吠聲裡,響起了一串跌跌撞撞的腳步聲,一個皮膚黑紅粗糙、個子高瘦、頭髮蓬亂的小夥子氣喘吁吁跑了出來,手拿一張白紙,好像急於奔向什麼地方。

身後,一個滿面滄桑的中年男子追過來,拽住小夥子的衣角,嗓音沙啞地喊:“遠兒,千萬別這樣,你已經盡力了,夠優秀了,想開點,沒什麼大不了!”

接著一個同樣滿臉滄桑的中年女子也跑過來,一把抱住小夥子,哭泣:“不要啊,不要想不開!從小到大你都是爸爸媽媽的驕傲,我們知道你很優秀很出眾的,可不要讓我們難過失望!”

小夥子眼睛潮紅,咬牙低頭,說:“優秀出眾有什麼用?驕傲有什麼用?盡力有什麼用?還不是要去上那個三流師範?我……我都變成別人嘴裡的笑話,沒臉再見人了!”

中年女子伸出粗厲的手,抹了抹小夥子的淚眼,自己淚汪汪凝視小夥子,抽噎:“總歸是考上了啊,省裡的師範也是大學,比沒考上的田娃、山瑛他們強,遠兒,想開點……”

“不!”小夥子大吼,“我全地區第一、全省第三,全國在省裡招生的大學本來是可以任我挑的,上北大都綽綽有餘!曾老師接到成績都替我難過。我太冤枉了,一輩子都毀了!省裡那個三流師範念出來,十有八九得回縣裡教書,混日子,有什麼前途啊?我完了,完了,白考了四五十分!我真失敗啊,嗚嗚嗚……我對不起那麼高的分數,我是渾蛋白痴,我我我……幹什麼都運氣差,命差,真倒黴啊……”

中年男子鼻孔窸窣,啞聲說:“回縣裡教書也好嘛,拿國家工資,做國家人,比我們當農民總有進步,別難過了哎。”

中年女子說:“是啊,我看我們應該高……高興才對呀。”

小夥子一把推開中年女子。“哎喲!”中年女子叫了聲,身子一歪,差點撲倒。她蹲著,滿面惶恐地仰看小夥子。

小夥子對中年女子吼:“高興?你,你們還高興?天啊,考上北大會是什麼前途你們知道嗎?中央部委、央企高管裡一大半都是那裡畢業,或在那裡培訓過的,到那裡讀書,稍微用點功,前途無限……”

“不不,遠兒,我們不求升官發財,”中年男子握住小夥子悸動的肩膀,勸道,“要知道攀高跌重,我們還是當平民,踏踏實實過日子的好!”

中年女子起身,再次抱住小夥子,哽咽:“遠兒,我的兒,不要想不開啊,你要是想不開,我和你爸就沒法活了!”

小夥子嗚嗚大哭,把他們摟在懷裡,聲音顫抖:“我……我對不起你們,我本來可以光宗耀祖,為你們在村裡爭口氣的,本來會有更好的前途,可以把你們接到北京,接到上海,接到很多很好的地方去享福的,可我沒做好,白白浪費了這麼高的分數,嗚嗚嗚……我真是傻瓜蛋、可憐蟲……”

“別這樣,別,爸爸媽媽不求出什麼氣享什麼福,只求平平安安無病無災不凍不餓,你已經夠努力了,比我們好多了,我們已經很滿足。”中年男女絮絮叨叨說著,不斷給小夥子抹去眼淚。

夜空下面,打穀場上,一家三口的身影顯得那麼孤單無助。

程自遠俯瞰這七年前的一幕,禁不住淚如雨下。“爸爸媽媽,我對不起你們,”他在心裡喊,“我會努力回去的,會重新讓你們品嚐到村支書和鄉親們的讚美、討好、羨慕,會讓你們過上要什麼有什麼的好日子!一切白眼、取笑、漠視、貧苦、壓抑、悲淚、哀嘆……統統都得見他媽鬼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