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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捉迷藏,現鬼身

入夜,在小虎頭堅持下,陳娜、程自遠和他來到祠堂外的院子,在幽暗星光中開始招魂的遊戲——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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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小虎頭戴上開山儺面,背過身去。數一二三,陳娜和程自遠各自躲到院子裡的樟樹和矮牆後面。小虎頭轉過身,一個小小的開山儺神,目光透過兩個洞眼掃視四周,明明看見了程自遠,也看見了陳娜,卻視而不見。有一瞬間,程自遠覺得這目光不是小虎頭的,而是另一個隱藏者。

他有些忐忑,看看不遠處的陳娜,正死死盯住小虎頭轉過去的側影,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和擔憂。

小虎頭徑直往祠堂摸去。陳娜不得不躡手躡腳尾隨。天已經全黑,祠堂幽靜深邃,祖先畫像也隱去了面目,似乎有意加入這場小小遊戲。小虎頭無意發現它們,穿過廳堂,繼續往神龕和後院摸。

“芹芹、茹米、光光、浩浩……”幽暗中響起呼喚,“你們快出來!我知道你們喜歡捉迷藏,快來快來,我就要發現你們了!”

這聲音在廳堂和神龕悠悠迴盪。

突然,遠遠的,彷彿是從後院傳來回應,細聽,竟然是:“哎哎,小虎頭,我在這呢,你來找啊……”是女子的聲音,悠長而綿柔。

小虎頭問:“還有誰在你那兒?”

那聲音回答:“都在,但你要好好找,才找得到。”

小虎頭嗯嗯叫,小背影一晃,融進了神龕的陰影裡。

陳娜情緒激動,卻不得不斂息屏氣,緊握棍棒,跟著過去。那一刻她手心都在冒汗。

過神龕,小虎頭不見了。

陳娜衝到後院走廊,環顧周遭,空寂無人。大汗,一遍遍急呼:“小虎頭!小虎頭!”幾乎要哭泣。

回聲在走廊裡震盪,後院的桑樹上,一道黑影撲稜躍起,衝上夜空,驚慌的嘶鳴聽起來像是在喊:

“沒了沒了沒了……”

陳娜越發焦灼,正要轉身,猛見走廊上浮出一個身影,臉戴儺面,身子瑟縮,兩眼黑空,呆呆對著陳娜。

陳娜長舒一口氣,揮汗叫:“好啊,總算找到你了,快跟我回去!嚇死我了!”伸手去拉對方,卻被甩開。

陳娜極力忍住性子,問:“你怎麼了?你被發現了,遊戲結束!”

“不,”對方叫,“還要!繼續!”聲音空曠悠長,聽起來很陌生。

譁,陳娜汗毛直立,兩眼凝視對方,猛地發現這個身影戴的儺面竟然不是開山,而是——天,和廚房邊門上掛的一模一樣的儺面:嘯山!

再細看這身影,下身是曲著的,穿的衣服也不對。她顫抖地問:“你是……”

對方緩緩直起下身,一個成年身影。“遊戲者,”對方說,“我們來玩!”

這時,程自遠摸了進來,警覺地盯住這個成年的儺面者,剛要開口喝問,對方攤攤手,倒退,數數:“一二三!開始!”呼啦,風一樣消失。

程自遠跺腳大喊:“快,抓住這傢伙!”舞動拖把追去。陳娜氣吁吁操著棍棒緊跟。

沿走廊拐彎,陡見前方幽暗中浮現一個長髮白裙的女子,頭髮矇住臉,不辨面目,雙手卻是枯白細長,十根指甲尖長,蔻油閃閃,喉嚨裡發出恐怖的低吼。見程自遠和陳娜閃出,陡然伸長十指,朝他們大聲咆哮:“大膽!滾!”

陳娜短促驚叫,兩腿發軟。程自遠不得不騰出一隻手扶她,眼睛盯住這女鬼的身影。看那紛亂的頭髮間隱隱透出兩點鬼火般的紅光,——難道是和李嗣英一樣的目光?十根指頭和李嗣英、蔡格娜琳、吳彩霞也有些相似,練過梅花鏢的鬼手大概都這樣?那麼這個女鬼會是……

一時頭緒有點亂。

看看寒光閃爍的尖甲在黑暗中揮動,似要放出暗器,程自遠頭皮麻炸了,全身護著陳娜,壯著膽子揮手喊:“別亂來啊,我知道你會梅花鏢之類陰功,可無辜傷害生靈是違背道法,會遭到報應的!奉勸你改過自新!”

那白裙長髮女子一陣冷笑,兩手愈發起勁地舞動,帶起周邊嗚咽的風。

“滾!滾出祠堂,滾出吳村!”她凌厲地吼。

風在周身旋轉,譁,掀動臉上的長髮,五官露了出來,果然兩眼血紅,臉色煞白,表情面具般僵木,五官卻是細眉彎目,秀巧精緻——

“楚素眉!”程自遠忍不住驚叫。

這女子沉下臉,咧開猩紅的唇:“哼哼,你應該知道我的厲害,不想再被抓去黃家堡,就趕快滾!”

程自遠深吸一口氣,定定地盯住對方,楚素眉他太熟悉了,眼前這個卻怎麼看都有點怪異,那五官乍看精秀,細瞧卻像動過美容手術似的,僵硬刻板;整個臉灰白平滑,上面幾道刀刻般的皺褶淺了許多,且紋路有些不對,冷笑呵斥間面容不太自然,彷彿是一張浮在腦袋上的皮。

腦海裡迅速閃過這臉皮被火燒著,紙一般掀起的景象,難道它被無形的手揭走,又一次附魂而來?

對方卻有些詫異了,結巴起來:“看……看什麼看?滾!再不滾,我可要動用大法!”袖子揮了揮。

程自遠本能地閃身,貓腰,把陳娜緊緊摟住。沒有聽到熟悉的啾啾飛鳴,也不見紫煙伴隨寒光而起。

想到李嗣英說過第三個楚素眉是大活人,身上毫無黑紫之氣的話,眼前這個不正符合麼?一股熱血衝上天靈蓋,程自遠咬牙,戳點對方:“假貨,哈哈哈,假貨!想在我面前裝神弄鬼啊?呸!”

對方又一驚詫,血紅的眼睛眨巴兩下,齜牙咧嘴:“敢懷疑我?馬上叫你,你們,神魂出竅!”

程自遠暗自嘀咕:難道李嗣英又鑑定錯了麼?可前面兩個楚素眉分明跟著那把燒屍大火,全都顯出原形了!眼前這個……他再次仔細打量對方,眉毛緊皺,腦子飛轉,——是黃家堡的村民燒錯了屍?不太可能啊,自己分明親睹了兩個女鬼的皮囊灰飛煙滅,燒錯了屍怎麼會那樣呢?

難道是誰暗中撕揭了楚素眉的麵皮,又附魂而來?那麼這個被附的魂是何方鬼怪?對了,南山寺的和尚,只有他們有撕揭麵皮的條件!那晚當他和李嗣英飛臨黃家堡墓地時,火已經燃起,十有八九他們提前把楚素眉的麵皮撕揭或置換了,看李嗣英在琴城一中就已經坐立不安,眼睛上翻,直喊不舒服,一定是感應到了。

想到這里程自遠打了個寒噤,眼前掠過囚禁自己的網罩、令李嗣英都應對艱難的息臂,感覺一股股凶煞之氣正迎面撲來。

可是,他到底不甘心,也無法忍住好奇。這就要開口問真假,小心試兇險,探出一連串驚魂黑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