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
左璇上前一步, 有意無意地擋在兩人中間,左慈笑容不改, 帶著點寵溺地拍拍左璇的肩,“我和迦陵大人說幾句話而已, 你不必緊張。”
左璇想要開口說什麼,幾次張了張嘴都沒有說出口,垂喪著腦袋,輕聲道:“你真的不會怎麼樣哦――怎麼說她也幫過我……”
“我知道,你已經說過一次了。”左慈笑眯眯地把他打發走,然後向正洗完了葡萄準備動手開剝的杜箏年掃了一眼,那冷冷的一眼讓杜箏年立刻低頭, 標準的什麼都不聽不看不多事的態度――丫只有這種時候才變得‘聰明’起來!
寧弦瞪了他一眼, 便將視線放在左慈身上,此時的他,那張雷打不動的笑眯眯的臉全然不見,眼中翻滾的, 俱是冷冷的仇恨。
“你倒是很會收服人心, 迦陵大人,如果不是左璇這個一副爛好心腸的傢伙在,我想你現在早該死了才對――”
“你很希望我死哦?”
他靠近,冷笑道:“我比較想看的是,你死了以後,鳳會是什麼表情!”
“那我豈不是很無辜?”
“自然。”
“……他做什麼了?”
明明是同一張臉,明明是一樣的笑容, 可是此時的左慈看起來就是那樣冰冷,空曠冰冷,和一點點的……淒涼。
淒涼?這樣一個詞用在他這種人身上,還真是有喜感。
“他殺了人。”
“沒錯。”還很多。
“巨斧門幾乎有一半的人都被他所殺――”
“好像是……”雖然具體數字無從考究。
“其中還有左璇的表妹――巨斧門門主的女兒――”
“好像是有聽說過……”
“如果她活著,現在應該嫁給我了。”
“……”寧弦看著那個靠在湖邊木欄上的年輕人,在這一瞬間,他微微單薄,謙和,樸素的模樣……如果光看外表,很難有人想想他就是沖天樓的大公子,彷彿只是左璇身邊的一個年輕管事。可是那種溫和的模樣瞬間即逝,陰冷地俯身對寧弦問道:“如果是你,愛的人被殺了,你會怎麼做?”
寧弦沒有辦法回答,這個人有足夠的理由可以傷心,可以憎恨。她能說什麼?他所說的事情,她未嘗過一二。就連慈笙的死,也讓她傷心至今,何況是他所愛的人?
“她死了也是她命不好……人在江湖,誰家不死幾個人?自己命不好就不要怨別人嘛,尤其魔道這種地方,哪有什麼公平可言?”她有時候也很想管管自己這張嘴,可是,真的是不吐不快,直接說出來才暢快。誰知那左慈竟然絲毫也未顯怒意,反而順著她的話道:“自然,正因為魔道就是如此,所以我要報仇,也是隨我樂意,不是麼?你是鳳的女人,也是你命不好罷了。”
寧弦扯了扯面部肌肉算是笑笑,這個人也很適合魔道,勝過正道嘛,真是可惜了這個人才。
“總之你暫時還是不會殺我嘍?”
“只要你不惹麻煩的話。”
“那我跟你要個人來‘打理’一下我的日常生活,不算惹麻煩吧?”
左慈看了她一眼,“你說說看。”
“越姬,我要那個女人來‘照顧’我。”
左慈冷冷輕笑一聲,“左璇照顧著你,還有一個杜箏年伺候你,還不夠?”
“沒有那個女人在自然是不夠的。”
左慈微微眯著眼睛看了她兩眼,道:“她不是我的人,不過我可以去問問看。”
左慈寧弦說完剛走,寧弦便懶懶地歪回榻上,心思卻沒閒著――若那個女人來了,丫不玩死她!
可惜是她如今都只是個人質,往死裡整是難了,那就整個半死好了。
看了一眼旁邊的杜箏年,兇道:“快點!剝個葡萄這麼半天――你剝的這什麼啊,爛嘰嘰的一堆,誰吃得下!再剝!趕緊剝完了去給我提水燒火,燒洗澡水,然後去找左璇給我搬多一床床墊子,這床好硬――喂,你幹嘛笑那麼噁心?”
“其實……雖然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不過還能見到你,我一下子覺得好充實……”
“……”
――變態!好噁心!!
怕自己吃了變態剝的葡萄會吐,寧弦乾脆自己自己動手,指揮著杜箏年開始提水。
這個院裡是沒有水井的,他得一趟趟用桶將水提到院子裡的大桶裡,然後架火燒熱,再一桶桶拎進屋裡的木桶裡。
沒拎上兩桶,一個氣沖沖的身影便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來,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寧弦把葡萄塞進嘴裡,應道:“你來啦?――哎,杜箏年,你別提水了,把水桶給越姬姑娘,你去搬些柴火來,好讓越姬姑娘打完了水燒火用。”
“你!!”
“我什麼啊?越姬姑娘,你在這裡可不是伺候男人的,伺候的是我,我又不要你的色相,那只好要你的勞力了,好好幹,幹完我們才開飯呢。”
“你!!!!”
“你什麼你,幹活去!”
寧弦總覺得倒不是自己的面子有多大,估計是左慈也看越姬不那麼很順眼,順便把她丟出來整整罷了。不過即使如此,只仗著左璇的爛好人脾氣就敢深陷敵營還作威作福的,世上也沒幾個了。
……………………………………
數匹快馬一路飛奔至江城,鳳一聽到幽冥天送來的訊息,調轉馬頭便直奔而來。
幽冥天的人在聽到寧弦留下的口信時便覺得有些不妥,雖然寧弦未叫增援,他們仍是派人跟寧弦聯絡看看她的情況如何。然而未聯絡到寧弦,卻是白墨送來了信。
於是一面令緊那羅王趕來尋找木鳶,一面派了人去急招鳳和羅侯轉道江城,兩路人馬在白墨處匯合。
“鳳兄!鳳兄!!你等一下!”白墨攔住聽完描述,轉身便要去闖閣救人的鳳,道,“這樣莽撞而去,對方必然早就等著你自投羅網,萬一救不了人,你再有什麼閃失,以後誰去把寧弦救出來?”
鳳只冷冷地看著他,帶著幾分急躁道,“讓開!”
擋在他面前的白墨卻堅持不肯讓分毫。
緊那羅雖然平時一向與鳳不合,總是反對鳳,這一次卻贊同他的意見,“怕什麼,乾脆調集人馬,跟他們拼了!難道還怕了玄狼門不成?”
“對方早有準備,恐怕不知下了多少埋伏,這樣大打出手只是兩敗俱傷不知會死多少人命!你們信我一回,耐心等幾天,我一定找到一個最穩妥的辦法,將可能的傷害減到最低,一定讓你們救出寧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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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說得堅持而中肯,緊那羅狐疑道:“白公子,你的心意我們都明白,可你只是個生意人,能有什麼辦法?”
“正因為是生意人,自然有生意人的門路。”
白墨雖然在應答緊那羅,雙眼卻直視著鳳,目光堅定未曾退縮。鳳微微蹙眉,沉默片刻道:“好,我等三天。”
“不,請給我五天,務必!”
“……如果救不出寧弦,我不會輕與。”
白墨聽出鳳已經鬆動,松了一口氣,“我知道。要救寧弦的心情,我和你一樣。”
這一點,鳳也許是知道的。正因為知道,才敢一試,放手交給白墨。白墨微微感激地對他點點頭,不為別的,至少為他相信自己對寧弦的心意,相信自己這樣一個“外人”,肯讓他插手此事。
他立刻轉身,白衣獵獵,奔出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