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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出版大結局 鳳凰歸來

沖天樓主怎麼也沒想到, 最後賣了他,賣了他兒子的, 是自己的親兄弟。

沒錯,沖天樓不是他一個人的, 憑什麼為了他的兒子,就要毀了整個沖天樓?他會為了兒子不惜一拼,別人不會。

看著大批幽冥天的教眾不受一點阻礙的湧入沖天樓,即使他和他的親信在,又能抵抗得了什麼?他看向那些自己曾經毫不懷疑的人,對方卻只略顯愧疚,道:“大哥, 我們不能只為了一個人就毀了傳承百年的沖天樓。我想大哥你, 不適合繼續當這個樓主。”

他隨即對幽冥天的人道:“大公子就在最裡面的院子。”

寧弦根本不曾理會沖天樓內的這些糾紛,只等著這一句話,便徑自走向內院。幽冥天的人自然緊緊跟上,保護寧弦不會遇到危險。

自那日小鎮上告訴了寧弦鳳的死訊, 不久左慈便回到沖天樓。他本就是這裡的大公子, 為了報仇丟下自己的身份和責任許久,既然仇報完了,自然該回來的。他在外面做的事,與沖天樓無關,自然也就不打算讓沖天樓知道。他回來,僱來的那些高手,自然也是解散了。

這樣一個人, 如今在沖天樓之中,如同完全沒有了保護,只能任人宰割。但是寧弦走進內院時看到的,卻是一個不曾見過的左慈。

不似最初時見到的那張笑眯眯的臉,也不似報仇時的陰狠。

縱然他的面目掩藏在那張木面具之下,但是他周身的氣息,卻清楚的讓人感覺到一份空洞。面對敵人,也只是保持著倚靠欄杆的姿勢,散散的坐著,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打算去做,好似生死都沒什麼所謂。

見到寧弦走進來,他似乎輕輕笑了。儘管看不見他的臉,但是莫名的,寧弦能夠感覺到他在笑。

他望著眼前的魚池,輕輕開口道:“真可怕啊……再沒有可以做的事情,再沒有值得在意的事情,原來日子會變得這麼可怕。”

寧弦微微一震,沒有應答。

面具後面的視線這才轉向她,又是一聲輕笑,“看來你懂得比我早。――你下手這般緩慢,不是為了感受逼迫別人的樂趣吧?”聰明如他,而且是過來人,如何看不透?他緩緩起身,邁下臺階,“其實我真應該連你一起殺了的,那樣,沒人知道是誰做的,自然也就不會連累到沖天樓。只是也許我有些不甘心只有自己嚐到這種被報仇支配的滋味,想要個人來陪罷了。人的情緒真是可怕,明知不可為,卻偏要去為,最後還是牽連上了沖天樓。――你怎麼一直都不開口呢,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報仇?”

寧弦壓了壓情緒,開口卻只道:“摘下你的面具!”

這張面具,這張在最後那些日子不斷出現在他們面前,最終帶走了鳳的面具,只要看著這面具,她就無法平靜,只想一掌劈死眼前的人。

左慈並不在意,緩緩伸手將面具拿下,面具之下的,是一張被火侵蝕的臉。不復當初那個斯文秀氣的模樣。可是,這張臉,卻在笑。

“可悲嗎?我報完了仇,可是這就是我得到的全部。”

“那只是你自作孽。”

“是,不過現在,你也在自作孽。”他依然在笑,笑容那麼平靜,也那麼空曠,“――失去後的疼痛,報仇後的空洞,現在,他愛的女人要一樣一樣來品嚐,這大概,是唯一能讓我感到高興的事。”那麼沙啞難聽的聲音,在說著這些話時,竟然讓人感覺不到刺耳。她能夠感覺到的,只有可悲而已。

可悲,而且可怕。因為這種可悲,也即將屬於自己。

“我報完了仇,至少還可以看著你步上我的後路。不知道你殺了我之後,還能剩下什麼。”

寧弦的心裡只覺得越來越冷,一隻手放在她的肩上,用力按了按,讓她稍稍回神。

是呵,自己怎麼還能夠被蠱惑?

左大公子果然是個可怕的人物,即使到了最後,也不放過讓人同他一起步上絕望的機會。只是他這樣做,卻是多餘了。即使沒有這些話,她的人生,也同樣會走上漫長而空洞的路,只是想想,已經足夠讓人倏然心涼。

“嗤,你以為,所有的人都要跟你一樣的結果麼?”木鳶對左慈的話嗤之以鼻,伸手便勾住寧弦的肩膀帶了過來,手指曖昧的在寧弦臉頰上流連,“我們家斷絃兒會過得很好,不勞你操心。是不是啊,弦弦~”

雖然寧弦很有把他踹開一邊的衝動,但是也多虧了木鳶,才讓她沒有繼續陷入那種惶惑的情緒中,能夠直面眼前的左慈。

左慈半是瞭然的一笑,臉上火燒的傷疤便分外猙獰,“原來,你倒是已經‘看開’。令尋他宿,倒的確是解脫的一個辦法。”

寧弦沒有在他面前否認,只因她不想承認自己如左慈所願步上他的後路,兩個可悲的人,在這裡互揭傷疤,豈不是可憐。即使心裡知道左慈說的都是真的,她不想承認。木鳶的突然開口,也許不是她想要的方式,但是的確幫了她一把。

只是她不明白,只是一時的解圍之策,木鳶在這裡得意個什麼。尾巴翹到天上去,手還不安分的在她的臉頰和脖子間遊蕩,就算是做給左慈看,未免太過了吧?

儘管此刻木鳶自我感覺良好,但是沒興趣在沖天樓磨蹭下去,從身後的人手中拿過劍,放進寧弦手中,“雖然你慣用的是鞭子,不過試試看,劍刃刺進皮肉的感覺,絕對會比鞭子的手感來得更直接。要報仇,刀劍才是正道。”

寧弦接過劍,向左慈走去。

明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生路,左慈的臉上依然看不到一絲驚惶,從容依舊。

寧弦出手,目標卻只是他的雙手,挑斷了筋脈。

“寧弦?”木鳶稍稍疑惑,他不信,寧弦會不想殺他?

寧弦居高地看著因疼痛而跪地,卻堅持不肯發出痛呼的左慈,冷冷道:“他該死,不過不該死在這裡。讓人帶上他,我們走。”

寧弦帶人押著左慈離開,卻未回幽冥天,只留下幾個人手同她一起留在江城近郊的一處屋宅。而左慈只被關著,卻沒有殺他。

木鳶靠在寧弦房間的門框上,不解道:“似乎我有些看不懂你想做什麼。”

“不用急。我比你更急著要他死,所以你沒有必要來催。”

只是他在寧弦的臉上,可沒有看出“急”來。

他的確希望寧弦早日殺了左慈,那麼便早日瞭解了屬於鳳的那一段。只有結束過去一段,才能開始新的一段。人生,就是在遺忘中度過。

還有一個問題,他稍稍有注意到:“我怎麼沒有看到其他的人?”

“我派他們出去找些東西,天黑前應該會回來吧。”

天黑前,人的確回來了。然而木鳶卻未見到他們帶回任何東西,他叫住一人詢問,左使大人問話,對方自然不敢不說。

“迦陵大人嫌吵,讓我們另外找地方安頓它們,沒有帶回來。”

“吵?是什麼?”

“附近抓來的野狗,都是又兇又狠,迦陵大人說要餓上幾天,放在這裡會很吵。”

木鳶微微一怔,立刻便明白了。他沒有忘記,鳳是怎麼死的。雖說這樣做的確比較有意思,可是,不是斷絃兒的做法吧?

江城小鎮――

東籬微微吃驚的看著穿戴整齊的鳳,微愕的問道:“你不會現在就打算回去?你的傷才剛剛穩定,現在還不能……”

鳳回頭,突然對東籬先生行了一禮,“多謝先生救命之恩,我有些放心不下――”

東籬先生嘆氣淺笑,從聽到那些傳言開始,他就知道鳳恐怕是坐不住的。先是沖天樓的採買被白周兩家壟斷壓迫,隨後機關圖被散佈,魔教幽冥天襲擊,沖天樓易主――傳聞越傳越奇,東籬雖然不知其中緣故,卻也大概猜得到此事與鳳有關。而能夠讓鳳如此放心不下的,也只有那個丫頭了吧。

這樣的情況下,就算他要鳳靜養,恐怕也是沒有什麼效果。

“你不必回幽冥天,寧弦不在那裡。”

“什麼?”鳳稍感意外,卻聽東籬道:“我猜你大概也會在意,所以早已經打聽過,‘迦陵’沒有回幽冥天,就在江城近郊附近的一棟宅子裡落腳,這是大概方位。”

鳳結果那張紙,臉上不知道該如何表示,誠懇的道了一聲:“多謝。”

――寧弦在替他報仇。只聽那些傳言便可以明白這一點,這卻是他不樂於見到的,他無法去想,聽到他的死訊,那個傻丫頭還會做些什麼。

他剛要出門,突然聽到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大叔在嗎?”伴隨著院門聲響,白色身影走入院中,已經來到門外――

鳳先一步掀開簾子,語調平淡道:“木鳶。”

走到門口的木鳶一瞬間定格,微僵,伸手,一把把門簾扯下來重新擋住鳳的身影。

剛剛……他……看見什麼了?看錯了吧?

門簾再一次被掀開,鳳微微莫名其妙,陰沉道:“木鳶。”

――惡靈退散!

木鳶一張咒符拍鳳腦門上――哪兒來的?不知道。

鳳握著門簾的手緊了緊,臉色越發陰沉,木鳶上下瞅瞅,不散?有腳?活的??

意識到這個現實的瞬間,木鳶反射性拎起放在門邊的榔頭,對著鳳就想打下去――鳳單手擋開,冷道:“你做什麼!”

“呃……不,沒什麼。”木鳶總算有些反應過來――鳳真的還活著,他活著,他對斷絃兒用的這麼多心思豈不是白費了……反正他們還沒見面,做了他,讓他死踏實了?

“木鳶,你在想什麼?”鳳的眼中閃過冷冷的光,彷彿是對木鳶的不懷好意有所感應一般盯著他。

木鳶的臉上只在一瞬間便已經換上笑容,含糊道:“一時吃驚而已,鳳你還活著太好了,怎麼不早跟我們聯絡,走走,我們一起回去,寧弦一定很高興。”

“你來不是找東籬先生的嗎?”

“對,”他倒險些把這個給忘了,這才看到屋裡的東籬,“我路過附近,想著還沒好好謝過大叔,特地來拜訪。”嘴上這麼說,心裡第一個念頭想的卻是這樣一來豈不是多一個人知道鳳還活著,總不會還要滅口吧?以東籬的性情,要收買很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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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過東籬先生,木鳶便拉著鳳去買馬準備上路,鳳淡淡問了一句:“為何還要買馬?”

木鳶故作驚奇,“幽冥天這麼遠,不買馬難道你想走回去?”

鳳看向她,眼中未流露任何情緒:“寧弦就在江城不是嗎,何必特地趕回幽冥天?”

他怎麼會知道寧弦在江城的?本想先支開他,再慢慢想清楚要不要下手的,看來連老天也不幫他。

“呵呵,我見著你一高興就糊塗了。”

鳳不是沒覺出木鳶有點古古怪怪的,只是似乎想不出什麼理由,便也未上心。

鳳身上的傷勢未愈不便使用輕功,木鳶也陪著他走路過去,從小鎮到近郊,慢走用不了一個時辰。看來他真的只能放棄了,早知道不該在斷絃兒那丫頭身上花太多心思,如今要放棄也滿心惋惜。

雖然不是他的那盤菜,但擺在他眼前那麼久了,正想著將就著吃吃,突然就要飛了?

只是,總不能真的讓鳳再死一回吧?

一路出了城,雖然鳳一直什麼都沒有說,但是額上已經隱隱的透了汗,木鳶看看天氣,還涼著呢,不至於是熱的吧?

“鳳,我看你還是先歇一下,不急在這一時。”

鳳略一遲疑,點點頭。他的確很想儘早見到寧弦,越早越好,但是現在就出門已經勉強了些,若在那之前倒下了,恐怕更耽擱時間。至少,從現在木鳶悠哉的模樣來看,寧弦的情況不算糟。

找了一棵樹下暫坐,鳳問站在一旁的木鳶,“她還好嗎。”

“這種問題你也問,你說她能不能好?”木鳶便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有所保留的說了個七七八八,一邊說一邊還在想自己幹嘛這麼雞婆,告訴鳳這些事情,對自己又沒有什麼好處。

偶然低頭間,卻發現鳳聽著那些事,早已經出了神不知道在想什麼,這真是……全身上下都是漏洞――幾乎是沒經過大腦,他舉起腳下的石頭向鳳的後腦砸去――這本來也不是需要經大腦的事,當有個跟你立場對立,有利益矛盾的人毫無防備全身破綻的跟你眼前晃著,不下手還等什麼?這幾乎就只是反射性動作而已。所以當木鳶反應過來的時候,鳳已經倒在他腳下了。

呃……他真的做了。

本來還在猶豫,這反正做都已經做了,就一不做二不休了。

左右看看沒人,木鳶扛起鳳,跑了。

傍晚木鳶若無其事的回了郊外的宅子,心情不錯的去看了看寧弦,甚至還看了看左慈。搖頭,嘆息,多倒黴的孩子,犧牲了那麼多去報仇,結果仇人還木死,這人做事怎麼就這麼不利索不徹底呢?

寧弦平日裡並沒有太多心思去注意木鳶,就算如此她也能夠感覺到木鳶的一場,擱那兒長吁短嘆,還提心吊膽不知道在擔心什麼。

“大叔她還好嗎?”

“什麼?”

寧弦微微疑惑,“什麼什麼?你不是出門去看大叔了嗎?“

“哦,對,她很好。――我說弦弦,你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散散心,就我們兩個人……”木鳶笑容曖昧地靠近了寧弦,她只淡淡看了看他,道:“那些狗該餓得差不多了吧?”

這種時候,別說什麼煞風景的狗吧。

他得趕緊想個辦法才行,趁鳳還沒有脫身,把寧弦拐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可惜寧弦顯然考慮的只有那些狗,吩咐人將左慈提出來,綁好準備上路。木鳶猶豫了一下心裡還是有些擔心,沒有跟寧弦一起去,決定還是去看一眼鳳。雖然人被他關著,心裡總是不踏實。

他趁寧弦派人去將左慈押到關著野狗的那棟屋子去時偷偷溜走,藉著夜色正濃,來到一間偏僻的小屋。這裡似乎是獵戶獵期的臨時住所,他走進去,眼睛在黑暗中尤其難以看清東西,“喂”了一聲沒有回應,記起鳳的嘴巴應該是堵住的,摸索著點上了門口的油燈。

火光亮起的一瞬間,一隻手搭在他肩上――

“啊!!”

“叫什麼啊!?”寧弦出現在他身後,木鳶一瞬間想到的只有“完蛋了!”竟然這麼快就被抓包,他怎麼混過去?

“你跑來這裡做什麼?什麼時候整了這麼間屋子?金屋藏嬌?太寒磣了吧。”

寧弦打量著這個屋子,倒讓木鳶愣了――他眼睛不好使,寧弦的眼睛也不好麼?

回頭,藉著油燈的燈光,驀然便見地上只有散落的繩子,哪裡還有鳳?

――跑了?該說幸好他跑了嗎?可是這樣一來,失去鳳的蹤影,他就處於被動。不管心裡怎麼想,木鳶臉上已經掛上笑容,含糊道:“沒什麼,覺得這裡不錯以後可以當個消遣小住幾日。走吧,我們回去。”

這種話用來騙誰呢?看屋子?半夜?還在準備押左慈離開的時候?儘管懷疑,卻也想不出他有什麼理由,寧弦疑惑著跟隨他離開。

今夜開始,也許一切會有個了結。只是她的心很亂,是不是真的報了仇,她就能夠解脫。明知道不是那樣……

“弦弦,你準備怎麼做?讓野狗撕了那家夥?”木鳶對此似乎倒有幾分興致。寧弦淡淡搖頭,“我不會直接那麼做。該給他個活命的機會,不是嗎。”

卻不知道這個“活命的機會”又是什麼。

左慈人已到,木鳶只將寧弦送來,卻有些心神不寧,不知鳳何時就會出現。也顧不得去看寧弦打算怎麼料理左慈,低聲附在她耳邊道:“弦弦,我有點事離開一下,你慢慢玩,不用客氣。”

寧弦此刻的目光在左慈身上,兩人視線相接,沒有溫度也沒有火花,一面是嘲諷,一面是黯淡,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理會木鳶。

木鳶還是覺得在周圍看看,鳳既然脫身,必然會尋找寧弦,那麼就極可能去他們棲身的那棟宅子。雖然他還沒有想好找到了鳳,要幹嘛?

寧弦將視線從左慈身上移開,吩咐道:“給他一把短劍。”

左慈的目光動了動,那張火焰燒灼後的臉上卻看不出什麼表情。聰明如他,大概已經明白了寧弦要做什麼。

寧弦輕輕揮手,有人將左慈推入一間封閉的屋中,狂吠的野狗被牽了過來。

寧弦的聲音在黑夜裡輕輕響起,“如果你道最後能活著,我就留下你的命。”抬手間,已有三隻野狗被放入屋內。

――命?

短劍,勢必要近身戰。被餓了幾天的野狗,和被餓了幾天的人,這不是一場生死戰,而是一場折磨。她要左慈無望的掙扎,或者,絕望的等死。

被野狗撕裂的恐懼大過死,他要眼睜睜的看著利齒插入自己的身體,撕下皮肉,吞吃掉自己,還是本能的求生?那些,寧弦都不再關心。

這一刻,她的胸口是冷的,找不到曾經那塊柔軟善良的地方,只有冷和悲哀,對自己,也對左慈。

狗吠聲漸小,只剩嗚咽,寧弦抬手,又有三隻狗被放進去,左慈還在掙扎,可惜他拼死掙扎到最後所等到的,只是下一輪折磨的開始,不知何時是盡頭。

寧弦冷冷勾了勾嘴角,傷痕累累的滋味不好受吧?左慈現在是不是很痛?還是已經顧不上痛?

鳳……曾經也這般痛過吧?

他受過的傷,一點一點,都要在左慈身上討回來。

黑夜裡,她的臉已經麻木,擺不出任何表情。不等屋裡的狗吠完全停止,再次招手,準備揮下去。然而,有一隻手,從身後伸來,輕輕拉住了她。

“夠了,寧弦,可以停止了。”

聲音在耳畔響起,她卻無法回頭,若是幻覺,她回了頭,是否就會消失?她怔怔的僵立,只在一瞬間湧起的眼淚中,看到眼前數人驚訝而模糊的臉。

――若是幻覺,求你不要消失。

木鳶去過宅子,又在附近找過都沒見鳳的人影,回到關狗的地方已經沒了人,便又返回原宅。

只是,今晚未免安靜得有些古怪,左慈應該已經死了吧?在左慈被殺,報完了仇的今晚,應該是這麼安靜的嗎?然而路過囚房時他微微頓了腳,赫然看到裡面血跡斑斑的左慈――他還活著?

他急忙往寧弦的房間去,顧不得敲門,推門便進,“弦弦,你說給左慈一個活命機會,難道真的就不殺他了?”

“對,不殺了。”

燭火中,木鳶驀地停住了腳步,看到桌前淡淡挑著燈芯的紅衣鳳凰,腦中有片刻的空白。

“寧弦好容易才睡下,別吵了她。”鳳起身,盯著木鳶低聲道:“雖然你我之間似乎還有些疑惑要解,不過還是換個時候再說。不送。”

疑惑――例如為什麼敲昏他,為什麼把他關起來嗎?木鳶苦笑了下,看來現在怎麼樣也晚了呢。幸好鳳現在還沒有離開寧弦的打算,沒空找他算賬,在床邊坐下,握住寧弦伸出被外的手。

燭火搖曳中,寧弦淚痕未乾的臉,卻很久沒有如此安心和釋然。

木鳶推出房間,嘆氣,不知道胸口悶悶的有點失落的感覺是不是就算失戀?型號,他也沒有那麼喜歡斷絃兒,嗯,沒有很喜歡吧。只有那麼一點點,就一點點。

不過解釋什麼的,還是算了,反正解釋不清,鳳這麼小心眼兒,會被她記仇。他還是連夜落跑吧。

連夜修書一封交給護衛,只道左使大爺散心去也,就此也未回教中,沒了蹤影。

失戀麼,給點時間傷感一下嘛。

於是左使大人離教出走,踏上“傷心“之旅。

寧弦枕在鳳的腿上,雙手抱著她的腰不肯放開,透過衣服,還能夠嗅到濃濃的藥草味,連抱著他的手也不敢用力。

“寧弦,你該吃點早飯了。”

賴在身上的那顆頭只是搖了搖,繼續窩在原處。

“你這樣我沒有辦法活動。”

這一次根本沒有得到回應,鳳輕嘆,只得道:“總得讓我先去解決點問題……”

“就地。”窩在他身上的腦袋終於發出濃濃的鼻音回答道。

鳳不太懂得溫柔的方式,只將手輕輕放在她頭上,“你帶來的那些人我已經讓他們回去了,你隨我一起去東籬先生哪裡吧。”

“嗯。”

“等從先生那裡出來,我們就回湛州府的客棧――”

懷裡的人微微一動,緩緩的發出一聲:“嗯。”

他們的時間,從那裡突然斷開,便再從哪裡接續吧。他想讓寧弦忘記,這一次分離,對他來說是一場磨難,對寧弦卻是一場噩夢。他的寧弦,不該是個陷在噩夢裡終日惶惶不安無法擺脫的人。她保持原樣就好,無論是那些像魔教人的地方,還是完全不像魔教中人的地方。不過要改變。

“寧弦,我真的得起來了。”

“嗯。”

“……不要只是應著卻不動。”

“嗯。”

“寧弦。”

“嗯。”

“很急……”

“嗯。”

“……”

果然不該一時心軟怕她醒來看不見他不安而留下來嗎?不要在大結局的時候給他來這麼一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