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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通判史嵩之

第七十七章通判史嵩之

“嘿,病是治好了。人卻來了,張大哥,小弟身無分文,李鐵帶著三個孩子要是跟定了小弟的話,你給小弟出個主意吧,得養活他們三個呀。”

“身無分文?”張言像條魚兒一樣,嘴撮成歐形,吐了吐泡泡,撓了撓腦袋,“嘿嘿,公子,您身無分文?那叫我們這些人怎麼活啊!”

“真的,張大哥,您看,”公輸念槐翻了翻口袋,“小弟分文沒有,連自己的吃食都得靠孟兄解決。我哪裡還有能力收留李鐵父子三人啊。”

“公輸公子,這些不知比您現在擁有三座金山銀山還強了多少。”張言一側身,指了指滿院子的瓷罐,

“一旦神藥配製出來,不要說一個李鐵,就是一百個李鐵,您也收留得起。看來,李鐵這漢子是因禍得福,一腦袋撞進了財神爺的懷裡。”

“哈哈哈,張大哥,想不到你還很風趣。”公輸念槐笑著搖了搖頭,“張大哥,你怎麼會認為這些是我的呢,你就不能看成是將主的?”

“公子有所不知了。將主從來不摻乎這些事情,你的就是你的,沒人跟你爭的。”張言目光裡充滿羨慕,話說得卻很堅決。

公輸念槐有些發傻。

一天之內兩次聽到同一種觀點。

方瓊這樣說,公輸念槐以為這是在矯情,玩欲擒故縱之類的把戲,有些欲說還休的味道。

方瓊是誰呀,是孟珙的管家。在內務一途上,二當家的,手中掌握的資源與人脈,深不見底。

方瓊說這些作坊都是公輸念槐的,這話要有三分真,就得給方瓊挑大拇指了。為何?

孟珙手中是有兵馬也不缺錢糧,但錢糧是否就足夠應付各種支應了?遠遠不夠。且不說忠順軍本就是私軍的性質,就是那些禁軍廂軍鄉兵,哪一個不是十個手指頭伸著?手掌心裡不有些壓手的東西鎮著,誰聽你的?

軍隊還能不聽指揮?還真是這樣。為何?

兩宋採取的是募兵制,說白了,就是僱傭兵。當兵是為拿錢來的,打仗為了錢打的。沒錢?還想讓我給你賣命?姥姥!

想想,一個接近兩萬人的忠順軍,除開正常的軍餉開支外,軍兵的家屬要不要管,要管就得給錢。受傷士兵的撫卹要不要給,不給?下一次仗還打不打了,還想不想打勝仗了?陣亡的士兵,除了給一筆安撫費外,他的家人孩子是不是也得給?

只要軍隊還在這裡支著灶,一應柴米油鹽都得支應上,否則鍋給你掀了。光管士兵還不夠,連家屬也得一起管了。

這得多大的開銷啊。

公輸念槐來歸時間還短,不清楚孟家軍是如何生財的。要說方瓊作為孟珙的內管家,不為生財算計,那這個管家要了還有何用。

所以當方瓊對這些能賺錢的行當推來阻去的時候,公輸念槐後世的陰暗心理悄悄地腹誹上了,不就是想吃得更優雅一些嗎?現在推,是為了後來大口地吃。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嘛,現在推的歡,為了後來吃得好。

聽到張言的話後,公輸念槐小小的汗顏了一把,當然是內心裡悄悄地進行的。

張言是誰?內院護院頭子。說白了,就是靠忠誠與勇力討飯吃的。在心計手腕眼光等等方面,與方瓊不在同一檔上,兩人就不是同一類人。

張言也認為這些作坊是屬於公輸念槐個人的,公輸念槐就不能再當戲言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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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有可能,上至孟珙江海,下至張言王大力他們都這樣認為。

公輸念槐弄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會這樣想,難道見利就上不是人性嗎?為什麼宋人把這界限劃分得如此清楚。他們劃線的依據是什麼呢?

公輸念槐笑了笑,“張大哥,想不到小弟還這麼值錢。嘿嘿,以後您要把我看好了,被人綁了去,可就讓別人發財了,就算將主有心把小弟贖回來,光贖金也能把將主的家底掏空了。”

“公子放心,小的必會保護好公子。在棗陽隨州一帶,能綁公子的人,不說還沒出生,就是那些想動動心思的,得先琢磨琢磨他家的祖墳還想不想安穩地埋在地裡了。”

張言一臉的肅然,公輸念槐瞧著,都不忍心再調侃下去了。一說起這些事情來,張言的職業素養就體現出來了,只是少了一些情趣。

“說啥呢,方叔真累了。”孟之經一邊說,一邊從屋裡走了出來,公輸念槐與張言的話也就聽了一個尾巴。

孟之經重新坐好後,瞧了兩人一眼,“怎麼了,什麼話題讓張大哥這麼緊張?”

“跟張大哥開了一個玩笑,張大哥當真了,呵呵呵。”公輸念槐指了指張言。

“呵呵呵,念槐,你還是不瞭解張言啊。什麼都行,玩笑不好開,尤其是涉及到他的職責範圍的,那是要他的命啊。對了,有件事忘說了。”孟之經收回指著張言的指頭,從石板上拈起一隻螞蟻,捻了捻,曲指一彈,一條生命化作了飛塵。

公輸念槐眉峰微蹙,睫毛忽閃了幾下,露出思索的神態。

而張言背脊一挺,坐得筆管條直,猶如儀仗兵的坐姿。

孟之經與張言只比自己晚回來一兩個小時的時間,兩人必是見到了孟珙。兩人畢竟身上掛著軍職,回來向孟珙與王堅交令也屬正常。這麼短的時間內,孟珙與王堅就交待給兩人一些事情,什麼事情需要交待給兩人?

而且這些事情必是方瓊離開後才決定的。否則方瓊早就交待給自己了。不是說方瓊有事就得跟公輸念槐講,而是孟之經當著公輸念槐的面講出來,多多少少會與公輸念槐有些關係,或者說與公輸念槐現在手頭的幾件事情有關。

“後天,制司主管屯田的史通判要來棗陽巡視,將主想知道,我們這個作坊方便給外人看不?”孟之經說著話,目光盯著公輸念槐不放,眼神中透露出渴求,還有意加重了外人一詞的語氣。

“史通判,史嵩之?”公輸念槐的眉峰更加突兀了,這個時候史嵩之來,是哪個意思?

“噢?念槐,你知道史痛判是史嵩之?”孟之經單手撐地,屁股抬起了半瓣,目光裡有了狐狸的影子。

“孟兄,不必用探詢的眼光看小弟,你以後自然會知曉小弟因何瞭解了。現在小弟想知道史通判此次巡視,棗陽是第幾站?有無行文說明巡視的主項?”

孟之經慢慢坐回去,瞳仁裡的狐狸影子久久不去。“第幾站是啥意思?念槐的用詞好奇怪。噢,小兄明白了,就是走過幾個地方的意思?嗯,將主說我們棗陽是第一站,咳,這個詞很好用。巡視嘛,當然以屯田為主啦。”

公輸念槐點點頭,“孟兄曾對小弟說起,屯田的目的無非就是增加當地的糧食產量,減少朝廷轉運錢糧的壓力。那麼史通判現在來巡視能看到什麼呢?是還在灌漿的禾穗?還是正在進行的圍堰造田?”

“這些當然要看了。不過,小兄推測,史通判會著眼於明年吧。”孟之經看樣子也知之不多。

“嗯,這就是了。圍堰造田應該是他重點巡視的。”公輸念槐說著,以手撐地就要站起來。

“哎喲!”公輸念槐扭曲著臉,嘴裡嘶嘶地抽著氣。

“怎麼了?哈哈哈,念槐啊,聽說你是被綁在馬上,被馬馱回來的,來,抓著我的手。你呀,也得練練騎馬了。”

孟之經笑嘻嘻地伸手拉起公輸公輸,“話還沒說完呢,你起來作甚,噢,我們的作坊要不要給史通判看?”

公輸念槐手搭在孟之經的肩膀上,把雙腿一點點地收回來,而後抬腳在石板上跺了跺,痠麻脹痛的雙腿才漸漸恢復了知覺。

“張大哥,您守在這裡,我跟孟兄去見將主去。”公輸念槐一指屋子,“您多照看下方叔,牛犇也差不多快回來了吧。”

張言點點頭,讓開道路。

“見我爹?啥事非得現在去。唉,念槐啊,我發現我們要做的事情越來越多了,你看看,明天這批綠黴菌就要提純了,而且接下來綠黴菌就會無窮無盡地等著咱們了。”

“那還不快去。”公輸念槐邁開步子試了試,只能小步緊挪了,步子大了,雖不至於扯了蛋,但會扯破兩股間結痂的皮膚。

“唉,念槐,你何苦呢,要不你跟我說說,你找我爹做什麼,我替你說去。”孟之經扶著公輸念槐慢慢遛著腿,嘴裡抱怨不已,聽得人心裡暖乎乎的。

“這事啊不是一兩句話講完的,我也是剛想起來。孟兄不用扶我,小弟與方叔回來時,還能走,這一停下來吧,就矯情了,再來啟動它,還抗議上了。像這樣的皮外傷啊,就是戝皮子,把它當回事就矯情,不當回事,頂多流點血水,咬咬牙就過去了。”

公輸念槐嘴裡嘟噥著,與孟之經走出了院子,再次向場院走去。

兩人一路說著話,不知不覺間腿也不痛了,也來到了場院。

“王叔要你與張大哥替他訓練飛傘員,你們訓了嗎,回來的挺快的。”公輸念槐想起王堅搶他的滑翔傘時說的話了。

“噢,簡單。我說,念槐,飛傘操控並不難。只要膽子大,心細,照說的去做,先滯空體驗體驗,然後放開來飛兩次,基本就可以飛行了。當然,如果像你一樣,在大山裡跟鳥兒去比試,就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了。”

聽得公輸念民槐頻頻點頭,孟之經的悟性真高。一晚上加一個白天的時間,對滑翔傘的理解就已經有了質的飛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