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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幻影

感覺到自己即將離開,鬱原本閒逸的心也焦躁起來,沒有人比她更知道薩菲羅斯對她的依戀,那是一種近乎偏執的感情。她想要向薩菲羅斯解釋清楚,卻不知道應該從何開口,只能一直一直地看著他,想要找個恰當的時機,也希望能夠在分離之後依然能夠記住他。

也許是鬱的眼神太明顯,薩菲羅斯也感覺到她的不對勁。鬱是靈體,不需要休息,平日夜裡薩菲羅斯睡著之後她會在可以行動的範圍內到處走走看看,或者飄在一邊發呆,可是這些天她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邊一米,那道溫柔滿是留戀的視線,即使在睡夢中他也能清晰感覺到。

最終,薩菲羅斯忍無可忍地張開眼睛,對上鬱的視線,漆黑眼底的不捨和哀傷來不及隱藏便被他敏銳地捕捉到。

薩菲羅斯也不睡了:“媽媽,這幾天您在焦慮些什麼?”

既然被發現了,鬱也打算跟薩菲羅斯說清楚,她斟詞酌句,小心著不給他太大打擊:“寶貝,我很愛你,真的很愛你。”

“我也愛您,媽媽。”

很好,今天他心情不錯,再接再礪。鬱繼續觀察著他的表情,一邊回憶一邊說:“不知不覺你就已經長大了,小時候的你真的很可愛,軟軟的,小小的,我剛見到你的時候你只有那麼一小團……”說著鬱忍不住用雙手比了一下,“大概就這麼小,偶爾在保溫箱裡翻一下身,然後綠瑩瑩的大眼睛使勁盯著我瞧,可愛極了。”

“嗯,然後媽媽很驚訝,所有人都看不見您,只有我能。有一次保溫箱開啟,周圍又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候,您偷偷對我伸出手,應該是想要擁抱我,可是您的手從我身上穿過去,從那時候起,您就沒有再靠近我半徑一米。”

鬱呆住了,喃喃道:“你怎麼知道?你才兩歲……”

薩菲羅斯看著她,很平靜地說:“媽媽,我說過,我都記得。實際上在您出現以前我就開始記事了,可是我對其他人沒興趣,只有關於媽媽的事,每一件我都記得。”

這是何等強大的記憶力?你這叫考試要作弊的同胞們情何以堪!更叫在考場上累倒並初次穿越的媽媽我情何以堪啊!!

掩面掩夠了,鬱決定破罐子破摔,乾脆在今天都交代清楚:“寶貝,實話告訴我,你把我當成什麼呢?”

“您是我的媽媽,我一個人的媽媽。”

“不對!寶貝,你是把我當成一個幻影,一個你心目中‘媽媽’的幻影,你固執地讓自己相信我是你的媽媽。寶貝,你真正需要的是一個能支撐你走下去的信念,你執著地認為我是一個符合你理想的幻影,所以你不願意去看看你身邊的人,幻影永遠比真實美好……”

不等鬱說完,急促刺耳的警報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有敵襲!”

薩菲羅斯沒有遲疑地翻身起床穿上衣服,提著正宗快步走出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並不十分在意這次敵襲,他只是不想再和鬱討論剛才的話題。

他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記事,偶爾聽到一位實驗室的女研究員說起她的孩子,那包容而溫柔的神情讓他莫名地羨慕。而後寶條在做實驗時隨口說出他的媽媽叫傑諾娃,生出他後去世了,他一直在想原來他也有媽媽,可他的媽媽是什麼樣的人呢?是不是也會像那個女研究員一樣愛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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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沒過多久她出現了。

只有他能看見,只有他能聽見她的話,那憑空出現半透明的靈魂。

她看他的眼神不是研究員的冰冷,那是他從來沒接觸過的溫柔,當研究員拿他做實驗時她總是很著急又憤恨,經常痛罵寶條無恥加變態。她碰不到他,卻會耐心地哄他,在他因為實驗疼痛睡不著的夜晚,她總是耐心地哼著輕輕柔柔的催眠曲,也只有她會因為他發出第一個聲音而欣喜萬分……

其實他很早就聽得懂別人的話了,也知道自己碰不到她,但他想讓她高興,她的一句“寶貝”、一聲“愛你”比任何獎勵都更珍貴,所以在她張開雙手時努力向她爬過去,所以在她期待的眼神中開口。

還記得他第一次準確發音讀出自己的名字,她很高興地說:“寶貝,你真是個可愛的寶貝。”

可愛?那您愛我嗎?他沒問,但從那時就固執地相信她是愛他的,因為她是他的媽媽,他一個人的媽媽!

能夠上網後,他學會利用孩子天真外表的優勢詢問她為什麼從來不抱抱他,只是想再一次確定她到底是什麼。她的答案出乎意料――等他夠強大了,就能碰到她。

不管那是戲言,還是為了安慰他而不經思考的謊言,她確實給他指明了一個方向,他也有了努力的目標。

是不是只要夠強大,就能把幻影變成真實?

媽媽,我愛您,很愛很愛,哪怕您是一個幻影。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才能控制這種心情,我不要您走在我的身後,我不要您在我看不見的角度默默擔心我,我想時時刻刻都能看見您!您告訴我應該多結識幾個朋友,可是我做不到,除了您,我不想去認識任何人!

所以,是幻影也無所謂,不,我更希望您是一個幻影,這樣您永遠只屬於我,我能夠和您一直一直在一起。媽媽,請您不要揭開真相,我不需要知道任何真相!不管您是不是叫傑諾娃,我只想叫您媽媽!我只要您,只愛您,就如同您說我是您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在乎!

傑里爾一看見薩菲羅斯就跟看見救星似的迎上去,無奈銀髮少年周身的氣場太冷,他在一米外就生生打了個寒顫,不敢再靠近,心裡嘀咕原來這位1st有低血壓,被吵醒心情會很差,下次要小心。

“大人,您來得正好,五臺那些卑鄙的傢伙居然夜襲!我們被包圍了!”情況危急,傑里爾也沒空管冷氣有多強,捉緊時間跟薩菲羅斯說明情況:“我估算了一下,這次他們是派出了主力部隊,我們要支撐5個小時才能等到援軍趕過來,可是我們營算上打雜的也只有400多人,對方起碼出動了一個師,我們的武器更加先進,不過總體火力比不上敵方,能撐一個小時就不錯了!”

“我去看看。”

眼看薩菲羅斯提著刀就要出去,傑里爾趕緊把他攔下來:“大人,不是我信不過您,實話跟您說了吧,我估計這次他們就是衝著您來的!”

前幾天薩菲羅斯單獨拆了一座碉堡算得上轟動,他一個人的戰力比一個連還強,肯定惹起五臺那邊的關注了,五臺才急於派上主力部隊來抹殺這個神羅目前唯一的1st特種兵。畢竟薩菲羅斯首戰就能有那樣的成績,要是等他實戰經驗提上去,天曉得會變成多強大的怪物!

神羅的class 1st只有他一個人,可見他是神羅下血本培育出來的,除掉他也算是對神羅的一個打擊。

傑里爾的意思是薩菲羅斯單人戰鬥力很強,他完全可以自己殺開一條血路衝出包圍,然後去跟援軍匯合,至於營裡的其他人則留下來斷後。

儘管大家都愛惜自己的生命,可是傑里爾是個理智的軍官,他知道那麼多人不可能一起逃出去,而薩菲羅斯是1st,公司必定更重視他,如果他只有一個人,逃出生天的機率會大很多。

他們逃了而薩菲羅斯出事,公司絕對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神羅高層的手段大家都知道,他們不想被送去做活體實驗!而若是他們斷後能讓薩菲羅斯逃出去,起碼公司會給他們的家人豐厚的撫恤金。

薩菲羅斯冷哼一聲拒絕了傑里爾的提議:“我不需要站在任何人後面!”

說著,正宗的刀鋒清鳴一聲,轉眼他已化作一道殘影衝了出去。

薩菲羅斯的眼睛很快適應了黑暗,黑夜中亮起的炮火全部是明顯的靶子,他的速度足以在火光熄滅之前衝過去,把正宗貼到敵軍的脖子上,下一秒五臺兵就把炮火調轉方向,朝著銀光出現的地方狂轟濫炸。

顯然傑里爾說的是對的,五臺這次行動的目標,是薩菲羅斯。

眼看情勢不對,鬱也知道現在不是讓薩菲羅斯分心的時候,只好忍住說了一半的話。她憑著自己的靈體狀態飛到空中,替薩菲羅斯關注周圍的情況,隨時告訴他四周五臺兵的動向。

普通士兵,上來再多也只配做正宗的刀下亡魂,不過薩菲羅斯畢竟才15歲,要一直保持高速運動躲避炮火,還要找出空隙斬殺敵人,是非常吃力的事情。

饒是如此,薩菲羅斯依然堅持了將近一小時,五臺方也損失慘重,鬱大略估算了一下,最少死了近半的五臺士,實力好壞不說,五臺一方炮火的亮光少了許多。

五臺那邊似乎也察覺到薩菲羅斯不好對付,只見天上的召喚陣一亮,黃金龍巴哈姆特?烈撕破漆黑的雲層出現,照著薩菲羅斯的方向撲下去。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被那龐大的身軀踩一腳準得變柿餅,鬱當即大聲提醒薩菲羅斯閃開。

黃金龍眼見一擊不成,薩菲羅斯移動的速度實在很快,它撲了幾次沒撲中,也惱火了,便飛到高空張開嘴巴,醞釀片刻,嘴裡朝下方吐出一道威力強大的魔法光束。

持續了那麼久的高速運動,又有五臺的炮火不停干擾,薩菲羅斯的動作也慢了下來,眼看是逃不出這道光束的攻擊範圍,他只好舉起正宗試圖做最後的抵抗,再看鬱焦急的神情,心裡不由地升起一絲將要獲得解脫的輕鬆。

媽媽,我想和您在一起,即便旅途的終點是生命之河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