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州中學。
正值放學。
“就這點錢？老子不讓你回家偷一百塊錢嗎？”
“江哥，我真的只有這麼多。”
大門對面，黑衚衕裡，十來名十六七歲，穿著藍白相間校服的少年們將一個戴著黑邊眼鏡的男孩堵在拐角。
衚衕外還有不少看熱鬧的。
為首那少年剃著飛機頭，染著黃毛。
一巴掌扇過去，眼鏡男眼鏡都給扇飛了。
他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硬是不敢吱聲。
一旦吱聲，迎接他的是無休止的毒打。
“晚上偷一百塊錢給我。”
“江哥，我真的沒有辦法。”
“砰！”
一腳把眼鏡男踹在地上。
周圍頓時投來鄙夷眼光。
眼鏡男下意識看了眼人群中一名女孩子。
長相普通，留著齊劉海，揹著黑色書包。
眼鏡男咬牙低下了頭。
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面前被別人打的不敢還手是什麼感覺？
這一刻，他甚至想一死了之。
這一腳無疑踹斷了自己和她的所有關聯。
暗戀了三年，本想找個機會表明心意，現在看，已經不可能了。
自己已經永遠抬不起頭了。
江舟走過來一巴掌一巴掌卸了力道扇在眼鏡男臉上，帶著奸笑：“今晚，一百塊，帶給老子，要不然，嘿嘿嘿。”
說完，大手一揮，帶著眾小弟離開。
臨走前還不忘一腳將眼鏡男的書包踢到旁邊惡臭的臭水溝裡。
待所有人散去，眼鏡男這才唯唯諾諾站起身強忍著惡臭撈起書包。
隨後，默默坐在一旁大石頭上。
一個本應朝氣蓬勃的少年此刻卻愁容滿臉。
他不敢回家。
更不敢得罪江舟。
他已經被江舟打了無數次，最終，他妥協了，開始偷錢，上交保護費。
原本，他成績中等，報了補習班，再不濟，考個差點的大學是可以的。
但現在，生活在恐慌之下，每天提心吊膽，導致成績一落千丈。
大學，已經離他越來越遠。
就如剛才站在人群中的女孩。
都已越來越遠。
遙不可及。
眼鏡男雙臂交叉，頭埋在膝蓋上，雙手緊緊握住揹包肩帶。
不多時，他開始抽泣，開始顫抖。
開始變得憤怒。
為什麼要欺負我！
我只是當初掃地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你！
你就一直欺負我！
還讓我偷錢！
還打我！
我跟你說了對不起，你為什麼還要這樣！
就因為你大伯是肖長？！
就因為有關係所以可以隻手遮天？！
書上說犯錯就要接受懲罰，可為什麼你這種惡人沒有受到懲罰？！
為什麼還能如此瀟灑？！
這世界不公！
眼鏡男從抽泣開始燃燒起熊熊烈火！
就在這時，一旁臭水溝裡的水忽然沸騰起來，一個個腥臭的圓泡浮出，隨後破裂。
“想復仇嗎？”
一道冰冷沒有感情的聲音傳入耳中。
眼鏡男一抬頭，眼前站著一黑衣人。
他的身體全部籠罩在黑袍裡，大大兜帽蓋住他的臉，詭異而神秘。
“想復仇嗎？讓他接受應有的懲罰，讓他為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眼鏡男咬了咬牙：“想！”
“世道不公，我替你懲罰他？”
“好！”
黑袍伸出手。
眼鏡男同樣伸出手握住。
雙方達成協議。
“你要怎麼做？”
“當然是……借你的身體一用。”
驟然，黑袍化作一團黑影竄入眼鏡男身體裡。
眼鏡男雙眸瞬間變成沒有瞳孔的漆黑，但很快，恢復正常。
隨即，他扶了扶眼鏡，露出一個邪性笑容。
……
放學。
同樣的黑衚衕。
這次又聚集了一大批看戲的少男少女。
“江哥，那小子不會不敢來了吧？”
“我看像啊，給江哥嚇的都快尿褲子了。”
“哈哈哈。”
“他不敢不來，我知道他家在哪兒，明天去他家門口堵他哈哈哈。”
所有人當即大聲笑起來。
不多時，人群中出現一個單薄身影。
“來了來了。”
眾人望去，就見眼鏡男穿著得體，昂首闊步走來。
絲毫沒有之前那種頹廢感。
“呦，可以嘛，還真敢一個人來？”
“看樣子是偷到錢了，江哥，咱們晚上去哪兒瀟灑啊？”
“那必須網咖十連坐啊，看我亞瑟錘翻全場。”
“你算了吧。亞瑟玩的跟特麼尿一樣。”
眾人嬉笑著，就彷彿一百塊已經落到口袋裡。
江舟耍帥：“今晚所有消費我來買單。”
“江公子牛逼！”
“江公子大氣！”
在一聲聲誇讚中，江舟已然迷失自我。
很快，眾小弟簇擁眼鏡男走近。
江舟伸出手。
這意思是給錢。
他都想好了，要真給了錢，明天就要一百五，後天就要兩百。
要是不給，直接暴打一頓。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眼鏡男身上。
卻見黑邊鏡片下那雙眸子帶著譏諷和玩弄，隨即掏出一沓子紅豔豔的鈔票。
這一刻所有人都震驚的盯著他手裡這一沓子。
不是說一百塊錢嗎？
怎麼這麼多？
卻見眼鏡男對江舟揚了揚手裡的鈔票：“一百哪兒夠，至少得三千。”
三千！
這無疑對一個孩子來說是鉅款。
有這麼多錢，接下來天天都能瀟灑，想幹什麼幹什麼，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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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爽嗎？
簡直爽翻了！
江舟當即伸手就要拿。
卻見眼鏡男突然後退一步。
江舟不高興了：“什麼意思？”
“這錢給你，可以，但你得回答我幾個問題，回答正確了，別說三千了，我給你三萬。”
三萬？！
江舟從沒見過那麼多錢！
他此刻滿腦子都是錢。
“你說。”
眼鏡男環視一遍周圍眾人，亮起聲音：“來自三年一班？”
“是啊。”
“肖長是你大伯？”
江舟挺了挺胸膛，顯得無比自豪：“是啊。”
在場的都知道，如果不是因為這層關係，江舟斷然不敢如此蠻橫。
眼鏡男眼睛一眯：“嗯，三個月前的十七號，有人半夜看見你大伯帶著你出現在石臼碼頭，你們去做了什麼？”
三個月前的十七號？那時候發生了什麼？
江舟下意識努力回想。
幾秒鐘後，他驟然抬頭不可思議的盯著眼鏡男。
表情就如看見了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