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給我留兩塊錢豆腐，等會來拿。”
“哎好嘞。”
……
“老朱這麼早就出攤了？”
“嘿嘿，是啊，還是老樣子？”
“還是老樣子。”
……
“老朱，我晚上去你家拿豆腐啊別忘了啊。”
“放心吧不會忘。”
……
城郊菜市場。
一直到大中午，老朱才蹬起破舊的三輪車往家趕。
那張黝黑的，刻滿歲月痕跡的臉上不禁露出笑容。
這幾天生意都不錯，今天可以買點肉給女兒改善改善伙食。
鄉村的水泥路上人不多，蹬起來飛快。
不多時，鐵門開啟，露出兩間平平無奇的瓦房。
瘸了腿的老黃狗激動的搖著尾巴跑過來。
“爸。”
一聲稚嫩的聲音從瓦房裡傳來，接著十二三歲，面黃肌瘦的女兒扎著不怎麼好看的馬尾走出來。
“今天怎麼沒去上學？”
“爸你忘了？今天星期天啊。”
老朱一愣，一回想，害！過日子都把時間給忘了。
“今天中午吃肉。”
老朱舉了舉手中紅色塑料袋子。
女兒頓時兩眼放光，高興道：“我去做飯。”
“去吧。”
老朱將三輪車上的東西搬下來，隨後進到裡屋喝水。
發黃的牆壁上掛著老婆的照片。
以及三張孩子的照片。
老朱嘆了口氣，轉身出來。
很快，午飯做好。
“辣椒炒肉，西紅柿湯，還有小青菜。”
“吃吧。”
父女兩慢慢吃著。
老朱：“把這肉吃了。”
女兒：“……你也吃。”
老朱：“我早上才吃的肉包子，趕緊吃了吧。”
“……哦。”
一盤子肉全撥到女兒碗裡。
然而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道粗狂的聲音：“臥槽好香啊，這誰家中午吃肉啊？”
女兒拿碗的手突然一抖。
老朱的心臟也跟著一抖。
接著是“砰砰砰”暴力敲門聲。
“老朱，有錢了？家裡燒肉了？乖乖，可以啊，開門給我們看看啊。”
女兒看向老朱。
老朱拿筷子的手忽然握緊，咬了咬牙，故作鎮定道：“你先吃飯，我去看看。”
“爸，別開門。”
“沒事，別怕，有爸爸在。”
“我還是怕……”
“砰砰砰！”
敲門更大聲。
“老朱我知道你在家，趕緊開門，再不開門我踹門了。”
“砰砰砰！”
變成砸門的聲音。
“爸……”
老朱起身，不忘叮囑：“先把肉吃完。”
“老朱，你踏馬以為躲著就行了？特奶奶的肉都吃上了？不還錢？淦，老子把你門給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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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這才趕忙道：“哎來了。”
大鐵門開啟。
“砰！”
一腳把老朱踹在地上跪著。
“爸！”
女兒跑了出來，憤怒盯著進來的幾名大漢。
為首光頭惡狠狠道：“讓你踏馬不開門。”
老朱胸口衣服上印著一個大腳印，跪在地上忍著劇痛，但還是賠著笑道：“真不好意思啊虎哥，剛才在裡面沒聽到。”
“啪！”
身後小弟甩手就是一個大嘴巴：“老子叫了那麼大聲你特麼沒聽到？耳聾啊？耳朵沒了？”
女兒眼含淚水，激動道：“你們不要打我爸。”
卻見老朱一扭頭，對女兒吼道：“回去。”
“我不。”
“滾進去。”
女兒咬咬牙孤零零站在原地。
光頭虎哥自顧自走到裡屋，拿起筷子巴拉巴拉菜：“呦，辣椒炒肉，可以嘛，老朱你發財了？”
老朱趕忙道：“沒有沒有，這肉是我今天去菜市場人家買我豆腐沒錢拿肉抵的。”
虎哥一眯眼：“你當我傻逼？”
“怎麼敢，絕對不敢。”
“啪！”
虎哥忽然暴力掀翻桌子，碗盤破碎，飯菜當場撒了一地。
翻臉怒吼道：“你踏馬當我傻逼？”
身後幾個小弟嬉笑著。
老朱閉上眼握緊拳頭……最後還是鬆開了。
“還有錢買肉？快還錢！你跟老子說三個月，一個月，半個月，踏馬的，時間到了，快踏馬還錢！”
“虎哥，我手頭有點緊，暫時還不夠……”
“啪！”
一個大嘴巴抽上來。
老朱只覺眼冒金星。
“當初誰借錢給你老婆做手術的？沒我這錢你連棺材都買不起，借錢的時候乖的跟孫子一樣，現在還錢不給了？”
“虎哥，您知道，我每天起早貪黑就為了還您這錢，可我還需要時間，最多一個禮拜，最多一個禮拜錢就湊齊了，您再給我一個禮拜。”
虎哥一眯眼：“呦，快湊齊了？湊多少了啊？”
“四……四萬。”
“拿出來我看看。”
老朱趕忙踉蹌跑進屋抱著一個鐵盒子出來。
一開啟，裡面全都是皺巴巴的碎錢。
虎哥奪過鐵盒子，交給小弟：“數一下。”
數完，剛好四萬。
老朱賠笑道：“虎哥您看我沒騙你吧，再有一個星期絕對湊齊。”
“哦，這是利息。”
老朱一愣：“什麼？”
“這四萬是利息，還有本金五萬呢？”
老朱傻了：“這明明是……”
“啪！”
“老子說這是利息就是利息，還差五萬本金，趕緊的。”
“你們……”老朱牙齒都快給咬碎在口腔，“你們這是犯法的。”
“啪！”
這一巴掌直接把老朱抽在地上。
“跟我說法？來，去，去告我，看你的法能不能保護你。”
老朱最終還是洩了氣：“虎哥，再給我點時間，我保證還上。”
虎哥目光在女兒身上掃視，忽然露出奸笑：“好啊，我就給你一個星期時間。”
“多謝虎……”
“不過，我有個條件。”
老朱頓時抬起頭。
“讓你女兒跟我睡一覺。”
“哈哈哈。”
“哈哈哈。”
身後小弟頓時笑了起來。
如一隻只殘忍的惡魔。
就像一根針戳到神經，老朱當即吼道：“畜生，你們敢動我女兒試試。”
“我去你碼的。”
“砰！”
又是一腳直接揣在老朱臉上，頓時鼻血飛濺。
“給你臉了？來，拖進去，老子今天就當著他的面淦他女兒。”
幾個大漢向女兒走去。
女兒趕忙後退，哭喊著，嘶吼著，沙啞著：“禽獸，你們滾開！不要碰我！”
“放開我女兒……”
“砰！”
又是一腳揣在老朱胸口。
視線裡，弱小的女兒被大漢暴力抓住，掙扎著拖進屋。
掙扎中，一隻白色帆布鞋孤零零落在門口。
這一刻，老朱眸子忽然浮現出一股黑色。
他的手心一股黑氣已然凝聚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