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蘇子牧接到訊息，讓小怡在雲城安心等候，他要去京城，幾日後歸來，到時便可撥開雲霧見青天。
小怡哪裡能坐得住，這個時候，她還是一無所知的，就知道九婆認了罪，而蘇子牧似乎知道一些什麼事情，這樣等下去，不是坐以待斃又是什麼呢？至少，自己雖然看起來小，但是也歷經千辛萬苦，她相信自己可以救九婆。
於是乎，小怡拿著望香樓的東西又去了牢中。
九婆依然是那副模樣，安安靜靜，清清爽爽。
小怡沒有說自己要做什麼，只是藉口說是公子幫忙，想知道一些細節。
九婆很久沒有言語，眼光有些閃爍，之後便道：“小怡，那位公子可是可靠之人，萬一救我不成反而扯上了月娥怎麼辦？”
九婆是要有這個顧慮，小怡很理解，也道：“九婆，公子曾經救過小怡，再者，小怡也真想知道九婆你到底是犯了什麼罪？”
許是小怡那副焦急的模樣打動了九婆，她開始說了。那還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一直到九婆說完，小怡大致上得到了幾條資訊。
一是月娥的丈夫雲城令雖然考取了舉人，但是卻閒置不用，迫不得已，拜在京城梁大人門下，後來不知道為那人做了什麼事情，輾轉調動過來，暗中卻仍然有來往，甚至有人直至這是梁大人放在雲城的一顆棋。二是梁大人落魄，舊案被翻出，牽扯到了雲城令，而月娥卻被指是那中間傳遞訊息之人。三是當前九婆手裡還拿著所謂的證據，即梁大人與雲城令的書信的第二頁，第一頁九婆作為證據已經交給了官府，證明自己才是那幫兇。
得知這麼幾點，小怡心裡有了底，卻是吃了一驚，這等重要書信何故會留存而不是銷燬呢？她趕緊道：“九婆，給小怡看看。”
九婆從懷裡逃出來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張，雖然皺皺巴巴的，但是在卻絲毫不影響裡面的內容，“來人送來的十萬兩紋銀懼已收到……近日便可行動，如中秋之前尚無訊息即按兵不動……閱完即毀。”
小怡明白了雲城令的苦心，想必是涉及到了銀子，要留著給自己一條後路，而所謂的行動又是什麼呢？
小怡看著上面的字跡清晰，而落款卻是甲寅年的事情，今年是己未年，算算竟然已經五六年了，而且紙張雖然皺皺巴巴了，卻仍然沒有影響到閱讀，甚至，連一點摺痕都沒有，幾年的東西，竟然沒有明顯的摺痕，這總是說不過去。
況且還有一點，小怡想，這字是不是一定就是梁大人的呢，這可難說，萬一是什麼人栽贓呢？或者即使是那樣，找到一個人來證明並不是九婆從中傳遞什麼訊息充當什麼幫兇，九婆就可以脫離干係，至於雲城令，再說吧。
這麼一想，小怡就把手中的信紙譁啦一聲扯開了，把一半收進自己的懷裡。
九婆急了，“小祖宗啊，這可捨不得，這又不是什麼東西，你留著一點用都沒有。”
小怡安慰九婆，“就算是一點用都沒有，也不會有什麼壞處的，九婆你想，我頂多說是撿到的，我那時候還只是一個六歲的小丫頭呢，誰也不會相信我會做什麼不是？說不定能夠派上什麼用處。”
剛說完這些就被差爺趕出來了。
小怡心裡明白了事情，就想著自己至少可以從幾個方面入手。
要是人證，梁大人家裡必定還有一些僕人什麼的，要是證明沒有見過九婆便可。要是物證，小怡手裡拿到的就是，要是能夠說明這並不是梁大人親筆，或者時日什麼的不對，也是有利的。
想法很美好，但是要做起來卻不容易，最緊要的是，至少要先到京城才行。
回到望香樓，小怡的心思不定，去京城，況且時間緊迫，總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吧？小怡晃晃腦袋，還是不去想這個，先去一趟月娥那邊，希望可以查到一些蛛絲馬跡才行。
上次看到月娥是晚上，只是覺得有些呆呆傻傻的，並看不見什麼神色。
而這個時候，小怡真是被鎮住了，臉色慘白慘白的自是不必說了，沒有洗臉衣裳也有些髒兮兮的，桌子上放著饅頭看著似乎沒有動過，而一碗陽春麵，也已經涼了，有蒼蠅在那飛來飛去的。顯然都沒有動過。
最主要的是那神情，眼睛空洞洞的，哪裡都不看，似乎已經駛去了魂魄，就窩在牆角上，這大夏天的已經有一股酸味。
小怡有些心酸，雖然九婆是為了她入獄，但是她似乎也不好過，好好的日子，為官的丈夫已經犯案生死未卜，而另外的親人要替自己入獄，對於這個時代的女子而言，就等於天塌下來了，可叫她怎麼活下去。
但是既然九婆為了她可以犧牲自己，那麼她要是不好好活下去的話，怎麼對得起九婆的一番苦心。
“姐姐。”小怡第一次這麼叫她，有些澀澀的。
月娥眼睛一亮，抬頭看看小怡，又萎頓下去。就是這麼一亮，小怡心裡就開始有底了，開口道：“姐姐，既然九婆為了你可以進去，那麼我們就該找機會救她出來是不是，事情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我們還可以有事情可以做。說不定，要是我們找到了什麼證據，不僅是九婆，就是姐……姐夫也可以倖免於難。”前半句是小怡的心裡話，後半句就有點違心之言了，這也是權宜之計，想讓月娥不這麼頹靡。
“你是說……有希望？”月娥抬起頭，目光灼灼望著她。
小怡被那眼光逼視下，竟然有些心虛，她不敢想象，要是自己點頭之後，最終希望幻滅的話，月娥還怎麼活下去，但是為了救人，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對著月娥點點頭，“我不敢保證，但是要是我們什麼都不坐，就真的是只能坐以待斃了。”
月娥突然又嘆了一口氣，“沒有用的，沒有用的，梁大人都已經獲罪了，覆巢之下無完卵。”
“你就這麼下去嗎？你不去牢裡看看九婆，九婆為了你都不惜入獄，你就不能為了你夫君，為了九婆去試試嗎？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希望，我們都不應該放棄，要是日後得知，你是可以救他們的，但是卻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死，這樣豈不是等於你害死了他們，你還怎麼活得下去！”小怡有點恨鐵不成鋼，什麼都顧不得了。
月娥又道：“那麼，我們該怎麼做呢？”
問這話就好，至少心裡開始鬆動了。小怡道：“你先吃點東西，我們再想辦法。”
月娥一激動，站了起來，卻站不穩，險些倒地。小怡趕緊扶著她，看她坐在桌子旁。
月娥拿著饅頭就要啃，小怡趕緊攔住，“你肯定是幾日都沒有吃過東西了，先不要吃這個，我去給你弄點東西。”
去了廚房，卻沒有什麼東西，小怡只好給月娥熬粥，正好這段時間熬粥已經熬出水準了，很快便端著碗上桌。
月娥一邊吃東西一邊聽小怡說話，偶爾問一句：“你是說那封信，我倒是去過樑大人的府上，只是我從來沒有看過什麼信，那也絕不是我送的。”
小怡心裡想了一下，“放心吧，我們總會想到辦法的。”
“我跟你一起上京城。”月娥沒頭沒腦的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小怡心想，這可不行，這雲城令自己也聽九婆說了，他確實是有罪在身，自己根本就沒有把握能夠救下他，要是九婆的話，倒是至少容易一點，畢竟九婆是無辜的。“要不你留在這吧，萬一事情有什麼變化呢。去那邊還不知道能做什麼呢，有我過去就能辦了，這個時候，不是人多就能好辦事的。”
月娥一邊喝粥一邊發呆，不知道是不是聽進去小怡所說的話。之後便去拿出一樣東西，“這個是我在他的書房找到的，那個時候走得太急，什麼都留不下，不過這也不是他的，據說是一個女子寫給梁大人的，梁大人並無意要看，他就順手拿回來了。或許，會是有點用。”
小怡接過，開啟來，卻是一首詩，並沒有多少個字：江州往京城，所距三千三，已行兩千裡，尚餘一千三。翠縷字。小怡有些好笑，這可不是一道算術題嗎，也真是無聊，好好的寫這個，但是再一讀，卻咂摸出了一點滋味，要不是心裡望眼欲穿，又怎麼會不停的計算還有多少距離就可以相聚呢？
小怡收好那個信封，笑著點點頭。
月娥又從身上拿出一小疊銀票給小怡，“這個在我身上也並沒有什麼用處，你去那邊，倒是有很多地方是需要用的。”
小怡就不客氣了，接過來，想想，又拿出一些遞給她：“葉媽媽跟你生活也不容易，畢竟現在是寄人籬下，要是那親戚什麼時候回來了，你們租個房子還要吃飯什麼的，就留著一些吧。”
之後，小怡想直接上路了，卻對京城一無所知，還是回到望香樓跟月娘說一聲。月娘挽留了幾句，見小怡心意已決，就在望香樓找個穩妥的人，駕著馬車跟小怡去了，在小怡上車之前，又急急塞給小怡一個香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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