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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喜事

高氏的葬事一畢, 前來弔唁和幫忙的人也逐漸散去。屠蘇也累得不行, 心裡暗暗想著,下次她再也不來了。送葬隊伍回來時就到了午飯時間,宴席也開始擺上了, 女人一處,男人一處。男人們推杯換盞, 吆喝著敬酒。女人們則是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林氏和四個兒女湊合著扒拉幾口飯,又幫著忙活了一會兒, 便去跟主事的族長夫人於氏打了聲招呼要回家去。於氏眯了眼看了看神色疲倦的林氏, 親熱的拉著她的手說道:“還早呢,急什麼,來, 咱娘倆嘮會家常。”林氏無奈只得坐下來陪她閒敘。關毛關文也被關耀族叫進去訓話。林氏一邊心不在焉的跟於氏說話, 一邊擔憂著自己的幾個兒女。於氏看在眼裡,臉上略有不悅, 出聲說道:“玉娘, 你這就不對了,無論你和厚勤怎樣,你那四個孩子終歸是關家的血脈,你當咱們家是狼窩不是?”林氏吶吶答道:“嬸子說錯了,我可沒這麼想。我就是擔憂慣了。”

桑落則被齊嬸子的女兒春紅喊走玩去了, 屠蘇懶得跟她們一幫小女孩去玩。便推說要回去找關毛,三人便在路口分開,分頭行動去了。

屠蘇不知怎麼回事, 心情無端的煩悶。又懶得聽那些婦人閒扯,便索性在村裡閒逛起來。她一邊信步走著,一邊思索著關厚勤和陶氏的事:看關厚勤的意思,是想要納妾,如果這樣的話,陶氏以後的精力便轉移到內鬥上了。她會不會沒有精力對付自己了?如果這對渣男賤女真能就此放手,別再打攪他們一家,她也就算了,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但她轉念一想,陶氏會不會把自己不育的原因都歸咎於自己?當初,她只是讓春雪下了一點藥在陶氏的茶裡,這藥對身體的危害不大,只是會讓人的脈象看上去很像有孕的樣子,再服下去,腹中便會浮腫,不知真相的更會誤認為是身懷有孕。一旦停藥,一切症狀就會自動消失。

但是這一切,陶氏會信嗎?退一步說,就算她信了,那自己算計她的事呢?她會罷手嗎?她又想著陶氏以前算計關毛關文的事情,心裡是越想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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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報復也是一把雙刃劍,你能報復別人別人也會報復你。但有時候又不能不上前拼命。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她初入商場時,不想和那些黑心商人同流合汙,只想正正當當的掙錢。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那些同行見她是一個沒有任何靠山的孤女,再加上眼紅她的生意,便起了壞心。用盡下作手段對付她。她又是個性子火爆,有仇必報的人,想也不想便狠狠反擊回去。對方再出手段,她再反擊……一個打倒了鬥垮了,下一個對手又出現了,就這樣週而復始的戰鬥著。

而她家的那些親戚這世的親戚差不了多少,你過得不如意時,他們奚落你嘲諷你,你發財了,你們立即像牛皮糖一樣粘上來。屠蘇自然對他們不假辭色,她寧願把錢捐給希望工程也不給他們,於是她又落下了六親不認的名聲。前世的日子說不上過得快不快樂,但不憋屈是真的。不過她也有過困惑,所以當她有機會見到一個有傳奇色彩的大富豪時,她專門請教過個問題,那人聽完,最後只說了一句話:水至清而無魚。眼裡要容得了沙子。她自然明白這話的含義,但她做不到,她只能做她自己。直到最後她出車禍來到這裡也仍是那副性子。重活一世,她還要重複前世爭鬥不休的生活嗎?究竟怎樣才能兩全其美的解決問題?

屠蘇邊走邊想,不知不覺竟來到了村外靠近林子的地方。她自嘲的一笑,她怎麼竟走到這兒了?又想著族長和關耀族的訓話也該結束了吧,他們該回家了。

她轉身剛要往回走,忽聽得不遠處有個婉轉動聽的女聲哀求道:“姑爺,我求你了,別這樣!若是夫人看見了會打死我的!”屠蘇微微一愣,連忙停住腳步,她只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她踮腳想看個究竟,不料,她個子太矮,那過人高的茂盛蓬蒿將視線擋了個嚴嚴實實。她正想著,一陣急促紊亂的腳步聲傳來,聽聲音是在往這邊走來。屠蘇急忙隱身在路邊的蓬蒿叢中。她剛藏好,那一男一女就推推搡搡的走了過來,屠蘇透過縫隙看到,那兩人不是別人,男的正是關厚勤,女的則是陶氏身邊的丫鬟春芳。屠蘇心中暗自腹誹,看來,她那個渣爹已經迫不及待得連窩邊草都開吃了。

關厚勤看了看四周的景緻:遠離村子,罕有行人路過。再加上蓬蒿野草遮擋,真是個好地方。他□□著把春芳往自己懷裡拽,嘴上又半威脅半誘惑道:“我早就盯上你了,你今兒是插翅難逃。再者,你怕她做什麼?如今那女人已經被大夫診斷出來再不能生育,我以後就是納上十個妾她也管不住我了。那陶老頭子一死,家產不還都是我的。跟了我,有你的好處……”

春芳眼中的冷笑一閃而過,臉上仍是那副楚楚可憐的神情:“姑爺,奴婢自八歲時一直跟在小姐身邊,太清楚她的為人了,若是不經她的准許就……小姐鐵定會打死奴婢的,我求您放過我吧。”關厚勤精蟲上腦,哪裡肯依,硬拽著她就往樹林裡拖去。

春芳急了,死命掙脫著,眼珠骨碌一轉,又假意說道:“姑爺,若您真想要奴婢也行,您回去稟了小姐,只要小姐同意,奴婢便是您的人了。”

關厚勤冷哼一聲:“我就喜歡先斬後奏。”春芳急得不行,她看了看四周,這條路十分偏僻,此時根本無人路過。關厚勤怕她大聲呼救,便試圖上前捂住她的嘴。

春芳一看到那路邊過人高的蓬蒿,便急中生智的指著蓬蒿叫道:“姑爺快看,那裡頭有人!”關厚勤一愣,目光隨之一冷,也顧不上其他了,丟了她,轉身就去蓬蒿叢中檢視。屠蘇在裡頭一動不敢動。春芳一見關厚勤的注意力被轉移,拔腿便跑。關厚勤這才驚覺上當,拔腳在後面狂追。

屠蘇一看他們兩人走開,連忙站起身鑽出蓬蒿,快步向村裡走去。

哪知,她剛走到半路,卻與重返回來的關厚勤碰個正著。兩人同時都怔住了。關厚勤倒沒想到的剛才那蓬蒿叢中的人正是屠蘇。屠蘇沒想到他會再折回來。

兩人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關厚勤目光噴火的死盯著他。屠蘇自知不好,急忙錯開身,想像上次那樣溜之大吉。但她這次就沒有那麼好的機會了。關厚勤早就對屠蘇恨得咬牙切齒,又怎能放過這個機會?他快步追上去,伸手抓住屠蘇的胳膊,掄起巴掌用力向她臉上扇去。屠蘇急忙把頭一偏,堪堪躲了過去。她連忙像春芳那樣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力,對著關厚勤的後面大聲喊道:“五叔,你來了,快來抓住這個畜牲!”誰知,關厚勤根本不上她的當。又一巴掌帶著掌風向她扇來。屠蘇這時才覺得無力,她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即便再靈巧也不是一個成年男人的對手。此時,她非常後悔自己怎麼沒跟關毛好好習武。

關厚勤那一巴掌沒扇到她臉上,卻打到了她的肩膀上。屠蘇只覺得半隻膀子被打得生疼,她此時是怒火叢燒,像只被徹底激怒的小獸一般又踢又打又咬。關厚勤也是理智盡失,恨不得將她打死才解恨,好報了上次被棒打的屈辱。

誰知,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兒飛來一塊石頭正中關厚勤的左膝蓋,關厚勤一個不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但他的手仍然緊抓著屠蘇不放。屠蘇顧不得驚訝是誰幫了自己,她趕緊趁此良機,抬起腳對著他的心窩猛踹過去。關厚勤剛要站起身,又一塊石子飛來擊中他的右膝蓋,他撲通一聲再次跪下,屠蘇趁此機會再踹上一腳。關厚勤再要反擊,又接連兩枚石子打來,打在他的右臂彎。他疼的嗷嗷直叫,只得甩開了屠蘇。屠蘇火速遠離關厚勤幾步站在安全距離,然後順手撿起一塊帶稜的石頭,對著關厚勤就猛砸過去,砸完了扭頭便跑。一邊跑她一邊觀察著四周,看看究竟是誰幫了自己。

四人靜寂無聲,只有微風吹過野草和蓬蒿的簌簌聲,根本沒有一個人影。她心中納悶,但又不敢再回去查詢。轉念又一想,人家既然有心躲著她,她即便去找也找不出來。

屠蘇氣喘喘的跑到村裡,就見林氏帶著關毛關文和桑落正鬧哄哄的在找她。

林氏一見了她就連聲責怪道:“你這是跑哪兒去了?到處找你不著?”

屠蘇喘了口氣說道:“沒事,我們回家吧。”

林氏母子四人和前去尋找屠蘇的關厚齊在村口匯合了,便一起上路回關林鎮。

關厚齊在前頭駕著牛車,林氏母子四人擠坐在車上,至於關忠則被屠蘇悄悄留下來監視著關厚勤和陶氏的動靜,待他們動身了再回來。鄉間的路坑坑窪窪的,不住的顛簸著。屠蘇突然覺得肚子一陣劇痛,她心中暗驚,剛才關厚勤並沒有踢到她的肚子,她這是怎麼了?

林氏發現了她的異樣,忙關切的問:“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屠蘇強忍著劇痛,搖搖頭說道:“沒事,可能是吃壞肚子了。”

林氏誤以為她要拉肚子,便低聲說道:“要不我讓你五叔把車停下?”

“沒事,快到了,不用停。”車上還有三個男人呢。林氏見她這樣,只好不再堅持。

牛車經過一段最難走的路,又開始顛簸起來。林氏的眉頭也驟得蹙起,臉色也跟著難看起來。

桑落忙問:“娘您是不是累著了?”林氏搖搖頭,眉皺得越發緊了。

桑落叨嘮著說道:“本來就不想來的,累死人了。娘也真是的,一點都不會偷懶耍滑。等爺爺辦葬事時,我死活是不來了。”林氏聞言不由得瞪了桑落一眼,用手戳戳她的腦門子道:“哪有這麼咒自個爺爺的。”

桑落不以為然的撇撇嘴:“我只在自家人面前說,怕什麼!”

林氏還想再說桑落幾句,突然覺得胃裡一陣翻湧,一個沒忍住,扒著車沿便吐了起來。關文幾個連忙疊聲問道:“娘您怎麼了?”

林氏白著臉,搖搖手表示自己沒事。前面的關厚齊聽到動靜,急忙停下車,跳下來急切的問道:“這是怎麼了?你先挺上一會兒,馬上就到了。我去請田郎中來。”林氏臉色微紅,搖頭低聲說:“真的沒事。”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想起了什麼,張了張嘴想說出來,但心裡又不太確定,再者當著孩子的面也不好意思,便又將話咽了回去。關厚齊趕緊返回前座趕車去了,自然沒注意到她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