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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密談

盧節跟著一個領路的內侍, 走在通往寧壽宮的路上。

成年外臣不得入後宮,因他是敬親王的親舅舅, 才能得太后特別允准,召他一見。

盧節微垂著頭,目不斜視。這可是後宮,都是皇帝的妃嬪, 若是萬一碰上哪個……

所以說想什麼來什麼,盧節離著寧壽宮還有一半路程, 就聽見前頭有說笑之聲。

“是賢妃娘娘去前頭賞花。”領路的內侍小聲道, 停下腳步讓到路邊一側。

對於後宮地形,盧節還算清楚。盧太子妃畢竟在東宮生活了七八年之久, 盧節十幾歲的時候也曾跟著母親進過後宮,他記得前頭確實有一片梅林, 這會兒臘梅應是還在開放。

側身垂手而立,盧節用眼角餘光看去, 便見一個身著石榴裙的少婦,由一眾宮人簇擁著從前頭的宮道橫插過去。

雖只是出來賞個花, 梅賢妃也是盛妝而來, 頭上更戴著鑲寶石的七尾鳳釵, 便是不認識她的, 只消看看那鳳釵, 也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梅賢妃身邊還有個少女,穿一件桃紅長襖。因宮中的宮人們穿著非青即綠,所以這少女也十分顯眼。盧節瞥了一眼, 心裡便有數了。

今日並不是外命婦遞牌子請見的日子,故而後宮這宮道上並沒有什麼行人,盧節一個外男站在那裡簡直是一目瞭然。梅賢妃身邊立刻就有人過來了:“什麼人在這裡!還不快退開!不知道宮裡的規矩麼?”

領路的內侍雖不是寧壽宮的一等太監,但能來給盧節帶路,也算是有點臉面的。這宮裡能混到貴人身邊的宮人內侍哪個不是機靈的,各宮略有臉面的他們都會記得,又怎會不知道他是寧壽宮的?無非是裝著不知曉罷了。

盧節輕咳一聲,搶在內侍說話之前往後又退了幾步。來質問的宮人就翹起下巴,輕哼一聲轉身走開,而梅賢妃早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往前走了。

領路的內侍氣得臉上都有些發紅。當然,若真按規矩來說,梅賢妃外出,他們這些內侍應該在聽到開道之聲時就退得遠遠的。但他可是寧壽宮袁太后派出來的人,聞聲即停,還站到路邊也就夠了。換了別的嬪妃,誰敢來挑他的毛病?也就是這梅賢妃,生了皇子之後越發的張狂了!

盧節低聲道:“先去見太后娘娘罷。”梅賢妃固然是有意張狂,可細說起來也是按著宮規的,真要鬧起來,縱然是寧壽宮的內侍也不佔上風。何況他進宮是來見太后的,可不是為了來跟這等女子鬥氣的。

內侍脹紅著臉,狠狠地說了一句:“欺人太甚!”這才繼續往前走。

盧節抬眼看了看這內侍的背影,沒有說話。想來這內侍仗寧壽宮的勢已經太久,久到對這後宮的規矩也都不怎麼放在眼裡。到如今他還沒看明白呢,這後宮到底該是誰的天下了。

寧壽宮裡挺安靜的。雖說盧節是為了見敬親王才入宮,但現在敬親王還在上課呢,盧節見的是袁太后。

“太后憔悴了。”行禮已畢,盧節坐下來,抬頭看了看袁太后,“太后當保重鳳體啊,敬親王還要倚靠太后呢。”

袁太后的確是憔悴了。事實上,從袁翦父子俱亡之後,袁太后幾次稱病,雖有假裝的成分,卻也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尤其盧節已經四五年沒有見到過袁太后,此刻一見,便覺得袁太后是憔悴老相得多了,比起從前保養得宜還彷彿四十許人的模樣,竟像是老了十歲。

“袁大將軍父子一門忠烈……”盧節習慣性地想說幾句節哀之類的話,卻被袁太后搖搖頭就打斷了:“不是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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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殿內不曾留一個宮人內侍,就連善清也被打發出去殿門外把守。她剛要跨出殿門,便隱約聽見了這句話,心裡便咯噔一跳。袁家可是太后的族人,亦是太后的支援和靠山,可是現在太后卻如此冷淡地說出這麼一句話來,竟像是把袁翦父子三人的死都根本不放在心上似的。

善清心頭砰砰亂跳著,連忙又向外快走幾步,站到廊下專心地觀察起周圍,看有沒有人在靠近或偷聽。至於殿內說的那些話,她希望自己一句也沒有聽見。

雖然是寧壽宮最有臉面的宮人,大家都說善清是太后的心腹,但善清自己卻覺得,太后有許多事情是根本沒有告訴過她的。相比之下,這寧壽宮裡有幾個不起眼的老嬤嬤或老內侍,或許知道得比她還多。

不過善清並不介意。本朝宮人三十歲便可放歸,她今年已經二十五了,再熬五年,就能出宮回家。

其實入宮這許多年,善清跟家裡也沒有什麼聯絡了。許多宮人都是如此,出宮之後即使回到家中,因年紀已大沒有什麼好姻緣,所以也只能孤身終老,靠著在宮裡攢下的那點銀錢度日。有些在宮裡略有臉面的,手頭的積攢多,那日子還好過些。有些為了出宮本來就花盡了銀錢的,那日子就不好過了。

也正因如此,也有些宮人最終選擇留在宮裡終老。因在宮裡還有份差事,有月例可拿,可出了宮卻不知該如何謀生,甚至被家人嫌棄的也大有人在。

善清不同。她在寧壽宮當差這些年,從一個灑掃的小宮人直到近身伺候的大宮女,手上積攢下來的錢財並不少,若能再伺候五年,就足夠她出去之後買幾十畝地,安生度日了。可能要自己做針線做活計,但,會過得更安心。

善清在殿門外思索將來的時候,殿內,袁太后已經把自己的話繼續了下去:“他們是太蠢了。在浙江經營那麼久,卻被沈家兩三年就端掉了,真是一家子蠢貨!”

袁太后聲音不高,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冰冷無情。若是袁勝蘭在這裡聽見,只怕會驚得四肢都發冷——袁翦是袁氏族人,袁太后素來對他們這一支都是格外親近的,可對他們的死,卻是這般態度。

不過盧節似乎絲毫也不意外,嘆道:“實在是沈家父子太過厲害。”

“他們輕敵了。”袁太后臉色陰沉,“他們一直都還以為,沈家只不過是皇帝扔到江浙去的。”

盧節低聲道:“此事,也委實是誰都沒有想到……”

殿內一陣沉默。半晌,袁太后才緩緩地道:“你說得不錯。連我都沒有想到,皇帝不是為了削沈家父子的權,而是衝著袁家來的。我還以為,他會忌憚沈家父子與端王的交情,卻沒料到——也是我錯看了他。”

盧節嘆道:“這也不是娘娘的錯,臣也沒想到,皇上真能對沈家全無忌憚。”自來功高震主,朝廷上都有人說,西北只知有沈家,不知有皇帝。饒是如此,皇帝竟然還能信任沈家。若依此來說,袁家輸得不虧。

“這會兒說這些也沒用了。”袁太后陰沉地道,“袁翦父子三個一死,袁家一時都起不來了。若不是這樣,我也不必借珏兒開府之事調你回來。現在怎麼辦?”

盧節再次默然了。袁太后看他這樣子就知道,盧節一時也沒有辦法,畢竟袁家這麼一倒,手中的兵都被沈家接管,他們真的沒有另一支這樣的人馬了。

“西北那邊如何?”袁太后打破沉默問了一句。

盧節輕輕嘆了口氣:“臣這幾年先往西北,後到川陝,沈家雖離開西北,可這兩年,西北仍舊掌握在他們父子用出來的人手裡。雖不說針插不入水潑不進,但……”也不是能隨便動搖的。

“難道還要等嗎?”袁太后有些焦躁了,“珏兒很快就要出宮開府了!”

盧節又嘆了口氣,抬起頭來:“娘娘,其實之前的法子,在皇上有了子嗣之後,就已經不能用了。”皇帝若無子,還可以設法讓他立敬親王為嗣,可皇帝有了自己的兒子,哪怕不是嫡出的,也不可能再以別人的血脈為嗣了。

這一點,要說就只能怪袁太后做得不好了。皇帝後宮頻頻傳出喜訊,就等於封死了敬親王的路啊。

袁太后陰沉著臉。這次輪到她沉默了,良久才道:“之前一直有太醫在私下裡說,皇帝身體不好……”皇帝尚未登基之前,身邊除了皇后也還有一兩個人的,比如說顧充媛就是那時候伺候的人。可除了皇后曾經小產過一次,其餘的人都沒動靜。給皇帝請脈的太醫私下裡就說過,或者是皇帝的種子不好,所以妃嬪們難以有孕,就是如皇后這樣懷上了的,也坐不住胎。

盧節低聲道:“若是如此,怕是皇上早就防著娘娘了。”這明顯是傳出來的假消息啊。瞧瞧皇帝選秀之後,這都生了兩個兒子了,哪裡像是種子不好的樣子?

“是。”袁太后不得不承認,“皇帝是個有心機的。”以前,她實在也是太小看這個庶子了。

不單皇帝,皇后也同樣狡猾。從前做王妃的時候不顯山不露水,好容易懷了一個孩子又小產了,以至於袁太后覺得她是個無能的。誰知一朝做了皇后,沒用幾年就把後宮掌握了大半,不說別的,單是長春宮和交泰殿兩處,袁太后如今已經伸不進手去了。別的宮她倒還可以試試,但既然梅若婉生下皇子,就算她對別的妃嬪做手腳又有什麼用呢?只不過是更便宜了梅氏而已!

關於這些事,盧節在入宮之前已經考慮過了:“娘娘,從前的法子確實不能用了。”

“難道要放棄?”袁太后抬起眼睛,眼白上泛起了血絲。她的兒子,她親生的兒子,又英俊又能幹,原本是可以穩穩坐上這九五之尊的寶座的。可是就因為先帝寵愛貴妃,讓端王生為長子,起了那樣的野心!

端王固然是被殺了,連他的妻妾子女們皆以謀逆被殺,可是那有什麼用呢?她的兒子也已經死了啊!而她的親孫子,又因為年紀太過幼小,不能承繼東宮,最終只做了一個郡王。

原本她想著,皇帝無嗣,那麼她可以設法讓皇帝以敬郡王為嗣,那麼日後,這個皇位至少還能回到她的兒子這一支來。可是現在,皇帝已經有了兩個兒子,而她卻失去了袁翦父子手握的兵馬。

此時此刻,皇帝已經佔了上風。而她看起來雖然還是威風的皇太后,甚至皇帝和皇后都被一個孝字壓著,可,她已經落在下風了。

“娘娘不要太過著急。”盧節卻鎮定地擺了擺手,“只要敬親王還在,我們便有希望。”

袁太后嘆了口氣:“所以我才提出讓珏兒出宮開府。”只要皇帝不疑心敬親王就好。

“娘娘這樣做是對的。”盧節點頭贊成,“其實,皇嗣雖多,可最後能留下幾個卻不好說了。如今後宮裡,未免太安靜了些。”這些女人難道都不知道嫉妒的嗎?尤其是,如今皇后還沒有抱皇子到中宮撫養呢。

“除了梅賢妃生的那個,還會抱誰?”袁太后冷冷地道,“如今那梅氏是越發張狂了,聽說今天還尋了你的不是?”

盧節微微一笑:“也是臣不夠恭敬。娘娘不必氣惱,梅賢妃張狂,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臣可是聽說了,承恩侯夫人對梅賢妃十分寵愛呢。”

袁太后沒好氣道:“這倒是。聽說因為只升了賢妃,還有些不滿呢。”

盧節輕笑道:“娘娘覺得,梅賢妃願意讓皇后抱養自己的兒子嗎?”

“這有什麼不願的?”袁太后莫名其妙,“妃嬪所生皆為庶子,誰能養在中宮膝下,身份便格外尊貴。”

盧節搖手笑道:“臣的意思是說,梅賢妃願不願把兒子交給別人撫養教導?”

袁太后沉吟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事,只怕由不得她吧?”

盧節搖頭:“可如今皇次子已經半歲了,為何仍未送去中宮呢?”

袁太后近來心緒不佳,也沒怎麼去關注長春宮和交泰殿之間的那些個事兒,此刻聽盧節這麼一說,才發現確實是這個問題:“你是說,賢妃不願?”

盧節想起梅賢妃張揚的模樣,以及出來賞個花還要戴在頭上的七尾鳳釵,微微一笑:“梅賢妃並不是個甘居人下之人哪。”

袁太后目光一閃:“她難道是想爭中宮之位?只怕不可能。”皇后是原配,且素有賢德之名,無子可不是廢后的理由。

盧節沉吟了一下:“臣斗膽問一句,昭儀是有孕了?”

這個問題其實一半也是出於他的私心。畢竟袁昭儀若生出皇子,那也是有袁太后血脈的,萬一袁太后覺得支援這個皇子也不錯呢?

袁太后卻沒聽出他這話裡的意思,不假思索地道:“什麼有孕,她是吃外頭弄來的求子方兒,上當了。”雖然如今袁勝蘭已有兩月未來癸水,又整日胸悶欲嘔,看著很像有孕的樣子,但其實她的脈象與真正的有孕還是有區別的。也就是說,她並不是真的有孕,而是吃的那種求子方裡頭有些藥物,令她停了經水,有了假孕之象。

“求子方?”盧節對此事倒是不清楚。

袁太后嗤了一聲:“她看著梅氏有孕急了,就叫她那個妹妹在外頭給她尋什麼求子秘方。那些方子哪裡有個準兒?”

“民間秘方,也有靈驗的。”

袁太后嘴角一撇,拉出兩道尖刻的法令紋:“她生不了。”

盧節心裡猛地一跳。袁太后如此說法,顯然是有十分把握的。到了這會兒,盧節才算是真的放下心來了。也是,孃家侄女生的孩子,比起自己的親孫子來,還是有區別的。

“既是這樣,依臣看,此事可以做做文章。”

袁太后眉頭微皺:“我倒是想過,只是皇后極其謹慎,到時候要騙那蠢貨容易,要令皇帝也相信是皇后所為,那就難了。更何況,即便真是皇后做了這事,我看皇帝也只會高興。”

盧節笑笑:“娘娘,只要昭儀相信,那就夠了。”蠢貨好呀,蠢貨才夠衝動呢。

“另外,既然賢妃不願意把兒子送給皇后撫養,娘娘何不促成皇后撫養別的皇子呢?比如說,既然昭儀自己有孕了,那原本撫養在昭儀宮裡的皇長子,可交由皇后撫養啊。”到時候賢妃就該著急了。這梅氏姐妹兩個,可不能讓她們姐妹同心啊。

袁太后嘆道:“別提了,那個蠢貨前日把皇長子送回許氏處去了,說是皇長子八字不好,只跟自己親生母親相合,若是換了別人,是要衝克的。”

盧節張了張嘴,只覺無話可說:“已經送回去了?”這才有孕呢,都不知道是男是女,就把一個兒子還回去了?

“若不然怎麼說她是個蠢貨呢。”袁太后冷笑了一聲,“難怪袁家敗得那麼慘,單看他們養出這樣的蠢貨,就知道一家子都蠢!”她真是恨極了,袁家自己倒了不要緊,可壞了她的大事啊!

“罷了——”盧節還能說什麼呢?送都送回去了,還給扣了個八字不好的帽子,這下皇后就是不肯養,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不過還有個蘇美人已經有孕了。”袁太后簡直不想再提袁勝蘭,“再說,那許氏的兒子,皇后不養也好!”許家,跟沈家可是姻親!

盧節笑了一笑:“其實臣在外頭打聽到,許沈兩家這親事,其實中間有些蹊蹺。”

“這我也聽說過。”袁太后一聽就明白盧節的意思,“可那許碧是個有本事的,雖是庶女,又是去沖喜,卻在沈家站穩了腳跟,聽說也是把那沈雲殊牢牢攏在手裡的。”

盧節不慌不忙地道:“可沈家這樣的姻親,別人也會想要的。比如說,梅家若是能與沈家聯姻,想必梅家求之不得吧?”

袁太后一時沒有明白他的意思:“梅家?如何能讓梅家與沈家聯姻!”若是那樣,梅家豈不如虎添翼了?

盧節又笑了笑:“娘娘別急。如今,沈家實在是我們的大敵。尤其是,沈家深得皇上信任哪。”這才是最麻煩的。

這個袁太后如何不知呢?只是她沒有辦法罷了。

“若是沈家與皇上離心,那一切都好辦得多。”

“你剛才還說讓梅沈兩家聯姻……”

盧節笑道:“娘娘,臣記得我朝開國之時,曾有一樁夏宮慘案來著?”

夏宮慘案,袁太后自然知道。說的是本朝開國有位功臣被公主看中,欲嫁於他。可此人家中已有妻子,且夫妻情篤。結果皇后宣其妻入後宮,賜了一杯茶,其妻回家便暴斃身亡。此功臣既悲且怒,卻又無計可施。

次年皇帝攜重臣及宮眷至夏宮避暑,恰值此功臣妻孝已滿,公主便跑去他面前,說要嫁給他,且以其子女為要脅。結果該功臣一怒之下,將公主當場掐死,即為夏宮慘案。

慘案發生之後,皇帝念在這功臣幾次救駕的大功上,最終只判了他削爵流放,雖說未曾殺他,可當初的君臣之情,又還剩下幾分了呢?幸而此事發生在天下已定的時候,若是當初諸強相爭,這功臣妻子慘死,還會繼續效忠於皇帝嗎?

“梅家會做這種事?”袁太后皺眉,“再說皇后也沒有妹妹了。”

盧節輕輕一笑:“皇后沒有親妹,卻有堂妹族妹啊。”

袁太后敏銳地看著他:“你可是知道了什麼?”

“也是湊巧罷。”盧節微微垂下眼睛。那天在燈節上,他真是偶然間碰上了沈雲殊一行。原是想看看此人究竟是如何的三頭六臂,短短幾年就能算計得袁家家破人亡,可卻湊巧發現了一點很有趣的事情——那位梅姑娘,看沈雲殊的眼神很有趣,後來遇上人販子,她勸沈少夫人的話就更有趣了。

袁太后皺皺眉:“皇后與皇帝是一條心……”這點她不能不承認,皇后為了皇帝頗能隱忍,要讓她動皇帝的心腹沈家,這恐怕不易。

盧節仍舊微笑:“皇后娘娘不肯,別人未必不肯。再者說,若是梅家能與沈家聯姻,對梅家豈不更有利?”

袁太后被他說動了一半:“可不要弄巧成拙了……”若是沈家願意舍了許氏呢?

盧節笑得意味深長。許氏也許不重要,但有些人天生就不喜歡被人強迫被人算計,那位沈僉事,偏偏就是這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