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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賠禮

許碧出宮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沈雲殊就在宮門外等著, 一見她出來立刻迎了上來,直接把人抱起送上了馬車:“可是累了?”他一打聽到是宮裡袁勝蘭小產, 就知道這事兒沒那麼容易結束,可恨許碧這還身懷有孕,正是難受的時候,卻在宮裡整整折騰了一天!

“還好吧……”許碧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胃部, “有些餓了。”運氣還真不錯,今天在宮裡竟沒想吐。

馬車裡早準備了熱熱的紅棗茶和幾樣點心, 還有開胃的梅子糕。許碧拈了幾塊吃了, 才覺得空得難受的胃終於舒服了些:“忽然想吃老西門家的紅燜羊肉……”

沈雲殊又驚又喜,馬上衝著車窗道:“九煉!”

九煉早聽見了, 應了一聲,撥轉馬頭就跑了。天吶, 大奶奶竟然說想吃紅燜羊肉,還點了老西門那家店, 那得馬上去買!都說有孕的婦人口味變得快,這好些天了難得大奶奶想吃葷腥, 要是他跑得慢了, 買回來大奶奶又不想吃了, 那他恐怕要挨板子。

許碧也就是忽然之間起了想吃紅燜羊肉的念頭, 順口就說了老西門那家店, 可是這話一出口,食慾就像是突然上來了似的,居然想得抓心撓肝的, 恨不得現在就能吃到嘴裡,簡直饞得像是幾輩子沒吃過肉似的。

沈雲殊連忙命令趕車的五煉也往老西門走,一邊從食盒底下翻出一碟胭脂鵝脯來:“要不然先吃塊兒這個墊一墊?”這幾天飯桌上都不敢見葷,這胭脂鵝脯因肉味兒不太大,才被知雨收拾進來的,原想著說不定能勸許碧用一塊的,總不見油葷,這身子也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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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碧接了一塊就塞嘴裡去了。這鵝脯薄薄的,切成麻將牌大小,也就裝了四塊,轉眼就被她全吃了。雖然肚子還跟個無底洞似的,但那股子急切的食慾總算稍微得到了滿足。

“可有哪裡不舒服?”沈雲殊看她吃得這麼急,不由得有些擔心。

許碧摸了摸肚子:“好像沒有。”也沒有想吐的感覺,就是今天在宮裡坐得太久,腰有些酸。

沈雲殊把馬車上準備的墊子統統墊到她腰後面:“若是不行,不如躺下?”自許碧有孕,家裡這馬車就重新收拾過,加了厚厚的羊毛墊子,躺在裡頭絕不顛簸。

“這樣就挺好。”許碧伸了伸腰,嘆了口氣,“宮裡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聽說是袁氏小產了。”沈雲殊對袁勝蘭並不在乎,他關心的是這事兒最後會查到誰的頭上。袁勝蘭是個沒腦子的,沒腦子的人有時候會做出什麼事來,誰也預料不到。雖說這事兒八竿子跟許碧打不著,但瘋狗亂咬人的時候,你知道它會咬到誰呢?

“你猜得還真沒錯,真咬到我頭上了。”許碧冷笑著把當時的事說了一遍,“這倒奇了,袁勝蘭胡亂攀咬也就是了,梅賢妃也尋我的麻煩,難不成還想讓我出來頂缸不成?”

沈雲殊的臉色就沉了下來。上回是梅皇后,這次又是梅賢妃,梅氏究竟是何用意?若說梅皇后那回還只是有幾分利用,那梅賢妃這次已是明晃晃地想讓許碧替罪了。沈家為皇帝衝鋒陷陣,梅氏就是這樣對待沈家的?

許碧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也不知這是不是皇上的意思。”

沈雲殊半晌才冷冷地道:“應該不是。”便是卸磨殺驢,這會兒也還沒到時候呢,“你做的那個招商引資計劃表,可做好了?”

“做得差不多了。”許碧眉毛揚了揚,“你打算拿去給皇上看了?”

“嗯。”沈雲殊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也去探探皇上的意思。”如果皇帝並沒有鳥盡弓藏的意思,那他就要探一探皇帝對梅賢妃的意思了。

“你小心些。”許碧拉了拉他的手。這時代就是這樣,最要緊的還是皇帝的意思。

沈雲殊點點頭:“宮裡現在怎樣了?”

“亂成一鍋粥唄。”許碧嗤笑了一聲,“皇后要將此事定為袁勝蘭自導自演,意欲栽贓梅陳炯明妃,袁勝蘭當然是不肯認,一定要說是皇后與梅賢妃合夥,早把那些酒菜都換過了,甚至還說皇后買通了御醫和內侍,通統一氣,都在欺君。”

“果然是個糊塗蟲。”沈雲殊沒好氣地評價。說有酒菜被換過倒也罷了,可說皇后連御醫和太監都買通了一起欺君,這只要稍微有點頭腦的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再說了,若是已將下了藥的酒菜換走,又何必再買通這些人呢?

袁勝蘭真是瘋狗一樣了,恨不得把眼睛所見的人都咬上一口,可她越是這樣胡攪蠻纏,說的話就越不會讓人相信,恐怕這會兒,連皇帝都要疑心是她自墮胎兒,來誣陷皇后了。

“我卻覺得不像……”許碧在宮裡看了一天的鬧劇,倒是整理出些頭緒來,“據宮人說,袁勝蘭在席上也動了筷子,可是挾起來的菜都扔到几案下頭去了,這是稍一檢查就能查出來的,可見袁勝蘭是在防著皇后和賢妃,根本沒打算吃席上的東西。若是她想誣陷皇后,就該多吃點才是。”

“那真是皇后或賢妃下的手?”沈雲殊是有些疑心的,“否則她們何必要把你攪進去。”

“這也不像。”許碧還是搖頭,“我離袁勝蘭遠著呢,想誣陷是我下手,這任是誰想都知道不可能的。何況正如你所說,沈家正是為皇上效力的時候,便是太后想定我這個罪名,皇上都不會答應,更何況是皇后和賢妃。我總覺得,賢妃只是因為袁勝蘭攀咬我,才順勢問了那麼一句,但她宣我今日入宮,又絕不會是無心之舉,只可惜我打聽不出來,她究竟為何會想起來叫我去參加她的生辰宴。”

“這個我慢慢去打聽。”沈雲殊摸摸妻子的頭髮,頗覺心痛。還是他無能,才讓妻子被人視作棋子,隨意擺佈,連一個賢妃都是如此!

“其實我覺得,袁勝蘭的事只是偶然。”許碧又覺得餓了,忍不住摸摸肚子,又拿了塊點心。也是奇怪,今天在宮裡,看著席上那些酒菜她還沒半點胃口,這會兒卻是見了什麼都想吃。

“怎麼說?”沈雲殊倒一杯紅棗茶遞到許碧手中,“你的意思是,袁勝蘭只是這一胎沒有懷住?”這種事當然也是常有的,有些婦人體弱,即使喝保胎藥也仍保不住胎兒呢。只是袁勝蘭這一胎若是這麼危險,她怎麼會去赴梅賢妃的生辰宴呢?

“我總覺得——”許碧沉吟了一下,還是說了,“這事與袁勝蓮和許瑤有關。許瑤今天的樣子,像是並不吃驚……”當然許瑤也有做出慌亂的模樣,事發突然,別人也許都在注意袁勝蘭,但許碧從開始就在觀察許瑤,自然能發現她的慌亂有些假,像是裝出來的。

“難道是袁勝蓮做的手腳?”沈雲殊眉頭一皺,“她這是——又一份投名狀?”做掉袁勝蘭的胎兒,對他們再次表示誠意?

“可之前不是說,她在給袁勝蘭尋生子方嗎?若是不想讓她有孕,何必要幫忙?不管怎樣,袁勝蘭肚子裡懷的總是皇上的骨肉啊。”袁勝蘭懷不上是一回事,可懷上了再小產就是另一回事了,皇帝可能並不願意袁勝蘭生子,可若是胎兒被活生生打掉,必定也不是皇帝願意看到的。

沈雲殊猜測:“或許她沒料到袁勝蘭真會有孕。”那什麼民間傳的生子秘方,管不管用的還兩說呢。

許碧仍舊覺得不對勁,忽然間靈機一動:“要不然,把她蒐羅的那些生子方兒拿來看看?”這些方子是真是假,或許可以表現出袁勝蓮的一些態度。

“也好,不過你也不要太費心了。”沈雲殊對袁勝蘭並不怎麼在意,他倒是更想弄明白,梅皇后與梅賢妃是個什麼意思。倘若真如許碧所說,袁勝蘭小產與梅賢妃無關,那梅賢妃讓許碧去赴她的生辰宴,就更奇怪了。

其實不單是沈雲殊和許碧不解,就是皇帝都有些不解。

“賢妃今日為何向沈宜人發難?”好容易把瘋哭瘋鬧的袁勝蘭送回景陽宮,皇帝只覺得兩邊太陽穴都在呯呯亂跳了。

平安已經查明白了,並沒人給袁勝蘭下什麼藥,一切證據都說明,袁勝蘭只是自己身子不好,這一胎沒有保住罷了。可袁勝蘭堅決不接受這個結果,也真虧得她,小產之後還有這麼大的精力在長春宮裡又哭又鬧,直哭得皇帝對她最後一絲憐憫都沒有了,還是太后勸著她,把人送回了景陽宮。

皇帝本想也去景陽宮的。到底是失了胎兒,於情於理他都該去安慰一下,就算不留宿,也該在景陽宮坐一坐。

可是這會兒他是半點都不想去了。他已經能預見到,倘若他去了景陽宮,袁勝蘭一定還是要拉著他哭鬧,說皇后和賢妃謀害龍嗣,要他處置皇后和賢妃。可是別說毫無證據,就算有證據直指皇后,中宮也是不能輕易動搖的。更何況,他也根本不相信皇后會謀害袁勝蘭腹中的胎兒。

皇后不是這樣的人。若是皇后喜歡用這種陰謀,那當初許瑤產下皇長子,皇后就可以去母留子了。可是皇后並沒有,甚至由著袁勝蘭抱養了皇長子。而皇后也真的不必用那種手段,只要皇后願意把皇次子記在名下,一切都會迎刃而解,別說袁勝蘭肚裡這一胎還不知是男是女,就算她生下十個兒子,也沒用。

所以皇帝還是留在了長春宮。他既不想去聽袁勝蘭哭鬧,也有問題要問梅賢妃。

“臣妾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梅賢妃心裡咯噔一跳,沒想到皇帝在這一番折騰之後,還會特意問她這個問題。

皇帝眉頭皺了起來:“難道你也疑心沈宜人不成?”

“臣妾也是怕沈宜人一時糊塗,畢竟袁昭儀與沈家——”

“是你宣沈宜人入宮的。”皇帝並沒有被梅賢妃的話糊弄住,“你若怕她與袁昭儀衝突,又為何要宣她入宮?”

梅賢妃咬了咬嘴唇,知道再糊弄不過去了,只得起身跪下:“是臣妾糊塗了。臣妾怕,怕有人說是臣妾謀害龍嗣,所以慌亂之中,只想著推個人出來先擋一擋。臣妾知道於情於理都說不通,沈宜人最後也會沒事,所以就……”

皇帝皺著眉頭:“清者自清,再說,朕自會查得清楚還你清白,何須你如此做……”

梅賢妃眼圈一下就紅了:“陛下,這是說不清楚的。今日陛下派了平安大監親自去查,還有太后及景陽宮的人為證,昭儀猶是認定臣妾做了手腳——不單昭儀這樣想,太后一定也是這樣想的,就是後宮嬪妃,心裡怕也都在疑著臣妾和皇后呢。有些事根本無須憑證,就是有了憑證,人也多是相信自己心裡的念頭……臣妾也就罷了,可皇后也因此……臣妾當時一陣慌亂,忽然就沒了主意,便,便……是臣妾自私了……”

她說得如此坦白,皇帝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嘆了口氣,伸手將她扶了起來:“便是如此,你也不能推禍於沈宜人。沈家於朝廷有大功,便是朕,也不能如此隨意地對待沈家人。沈宜人是誥命,不是宮人奴婢,你這樣做,會寒了功臣之心。”

皇帝的聲音雖然溫和,話說得卻很重了。梅賢妃低頭垂淚:“臣妾知罪了。”

“你知錯就好。”皇帝站起身來,“今日之事,朕會賞賜沈家。此後,再不可如此了。”

梅賢妃連忙擦擦眼淚:“不如臣妾送些東西去與沈宜人賠禮吧?”

皇帝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若你如此做,自然更好。”若是由他給沈家賞賜,固然也是榮耀之事,卻到底是把這事含糊過去了,自然不如梅賢妃自己做個姿態出來,更能安撫沈家人。

梅賢妃沒想到皇帝真同意了,心裡不由得一噎,但話已出口,也只能低眉道:“那臣妾多準備些東西。”

“這倒不必。”皇帝也不想把這事兒鬧得太大,到底是他的嬪妃,若真是大張旗鼓往沈家送賠禮,那也太有失皇家臉面了,“選幾樣精緻東西,悄悄送過去就好。”

說罷,皇帝便起身往外走:“鬧了這一天你也乏了,早些歇著罷。不必擔心,此事已然查清,誰也不能隨意誣陷於你。”

“皇上不去看看耀哥兒嗎?”梅賢妃失望地道,“耀哥兒今日有些被嚇到了呢……”

“朕還有些奏摺要批,你也歇罷。”皇帝很清楚這不過是妃嬪們挽留他的手段。今日長春殿裡雖然鬧騰,可皇后早就叫人把耀哥兒哄著在自己殿裡玩,哪裡就會嚇到呢?而且這個時候,耀哥兒應該已經睡了。

梅賢妃目送皇帝離去,臉色有些陰沉。今日什麼都沒試探出來,反倒惹了皇帝不悅——其實她也料到皇帝會問她,可沒想到最後會要她去賠禮。

“娘娘——”汲月小步過來,“皇后娘娘請娘娘去交泰殿。”

“這個時候了,叫我去交泰殿做什麼?”

“聽說,皇后娘娘是要問沈宜人之事……”她給了來送信的小宮人一點賞錢,打聽出來的。

“又是沈宜人……”梅賢妃臉色更沉了,不過這也說明,梅若嫿的話是對的,沈家對朝廷、對皇帝都很重要,這樣的勢力,若是能掌握在自己手裡……

交泰殿在夜色中看起來又輝煌又大氣。相比之下,長春宮雖然建築精雅,卻遠不如交泰殿有氣勢。梅賢妃在交泰殿外下了肩輿,抬頭看了看,才走了進去。皇后召她,即使天色已晚,也非來不可,這就是皇后的權勢。

皇后的問題跟皇帝是一樣的,但梅賢妃的回答卻不大一樣了:“姐姐想,那許氏,到底跟許婕妤是姐妹。一筆寫不出兩個許字,便是從前有什麼不是,如今許氏在宮內有子,若是姐姐,權衡利害,是與許婕妤聯手好呢,還是繼續與孃家遠著好?據我所知,今年許氏就與孃家走了禮,初三那日還回了門,正月十五的時候,還與孃家弟妹一起出門賞燈,來往甚是密切呢。”

皇后皺了皺眉:“所以你就這般為難許氏?糊塗!你為難的不是許氏,不是許婕妤,是沈家!你是要沈家也與你為敵嗎?若是你再來兩回,許氏就算不想助許婕妤,也要被你逼到那一邊去了。”

這事兒又不是她第一個幹的。當初皇后不也召過許氏入宮參加皇長子的抓周宴麼?梅賢妃暗地裡撇了撇嘴:“姐姐,沈家自然是要拉攏的,可有許氏在,沈家真能為我們所用麼?再說,姐姐今兒也看見了,那許氏,與蘇美人也交好呢。蘇美人不久就要生產,若是也生下一個皇子,沈家只怕又多了一個選擇。”

“沈家是陛下的臣子。”梅皇后神色一正,“我勸你莫要起什麼糊塗心思才好。既然陛下讓你賠禮,我這裡有一套象牙簪子你拿去,再添點別的,一併給沈宜人送去吧。”

自己能少出點東西也好。梅賢妃乾笑了一聲,謝過梅皇后,拿著那一盒簪子回了長春宮:“再添一對珊瑚簪子,一對玉鐲,明兒給沈宜人送去。”皇帝這樣看重沈家,她是一定不會讓許瑤或蘇阮得到沈家的勢力的。

皇后倒是裝得很正經,那是因為她是皇后,又是跟皇帝自潛邸時就過來的。梅賢妃很明白,如今後宮雖然多有年輕美貌的妃嬪,可在皇帝心裡,她們都不能與皇后相比。沈家忠於皇帝,那就等於是忠於皇后,皇后當然可以高高在上地說風涼話了。可她不行,她得為自己打算。尤其是,如果她並不想把兒子交給皇后撫養的話……

許碧接到這份“賞賜”的時候正在啃紅燒肘子呢。

好像就是一夜之間,她的孕吐就全好了,現在不用喝什麼梅子湯也胃口大開,無肉不歡了。

因為這,王太醫又被揪過來一趟,診過脈後大罵沈雲殊無事生非——他現在要成親了,忙得很哩。

不過沈雲殊不管。今年的武舉已經定下,四月舉行,他正忙得跟個陀螺似的,實在不能忍受一邊忙碌一邊還要擔心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所以乾脆有點變化就把王太醫找來,最後索性把許碧連著胎兒都託給王太醫了。

王太醫氣得吹胡子瞪眼——好吧,他還沒鬍子——最後還是許碧忍笑把他送走,順便送了半車莊子上剛送來的蔬菜和鮮魚。等她送走了人,開始啃肘子的時候,長春宮的高內侍到了。

“賢妃娘娘說,昨日在宮中,昭儀娘娘有些焦躁,讓沈宜人受了委屈。”高內侍微躬著身,送上一隻匣子,臉上笑著,說話卻還帶幾分高傲,“這象牙簪子是皇后娘娘賞的,珊瑚簪和玉鐲是賢妃娘娘賞的,給沈宜人壓驚。”

“多謝娘娘了。”許碧也不看匣子裡的東西,示意知雨給了高內侍一個荷包,就把他送出去了。

“這高公公是什麼意思!”知雨送了人回來,氣呼呼的,“昭儀娘娘焦躁?”說得好像沒梅賢妃什麼事兒似的。

許碧冷笑了一聲:“把東西收起來吧。”她能猜得出來,宮裡這就算是為昨天的事兒賠禮了,可高內侍還這麼高高在上的,分明是根本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大約是覺得賞點東西下來她就應該感恩戴德,把昨天的事兒全都忘記了才好。

“這也太——”知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雖說宮裡是娘娘,可也不能這麼不拿人當回事啊!

“急什麼,日子長著呢。”還是得先摸清楚,梅皇后和梅賢妃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以及最重要的,皇帝那裡是什麼態度。

“大奶奶,杭州家裡來信了。”芸草從外頭進來,笑嘻嘻地捧了封信。

“這麼快?”前幾天沈雲殊剛往杭州寫了信報告她有孕的喜訊,按時間算,這回信來得好像快了一點啊……

“定是家裡歡喜,催著人送信來的。 ”芸草知道許碧心裡有些不快,故意說著高興的話,“老爺沒準兒多高興呢。”

許碧笑著拆開信封,看了兩眼就沒笑容了:“是婷兒要來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