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古代 > 一品代嫁最新章節列表 > 20、眼熟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20、眼熟

作者有話要說:

如無特殊情況,明天應該是要入v啦,三更已經準備好,請大家捧場哦……  王御醫這一番作派,門外頭眾人聽得清清楚楚。沈夫人垂下眼睛,隨即又抬了起來,上前低聲對沈大將軍道:“老爺,既是王御醫這麼說,咱們都散了罷,別惹得他不痛快——大郎這傷,還都指著他呢。說起來也是妾身疏忽了,原不該叫他起來……”

沈雲嬌忍不住就要說話,被沈夫人在暗地裡掐了一下才忍住了。好在沈大將軍已經搖了搖頭:“這是他自己的主意,與你無關。”嘆了口氣瞥許碧一眼,“只是這一鬧,怕是把大郎媳婦唬著了,你去安慰安慰她。雖說傷勢反覆,但最險的時候都過去了,想來有王御醫在也是無妨的。”

沈夫人連忙點頭,過去拉了許碧的手嘆道:“也是委屈你了。只是這裡你幫不上忙,還是回房去歇著罷。別怕,大郎定然是無妨的。”

她看起來一派慈母心腸,許碧卻是聽過就算了。似乎都是好話,可仔細想想也都是些套話,沒什麼用處的。

不過她現在顧不上這個,因為她剛剛發覺,被王御醫喚進沈雲殊房裡的那兩個小廝,有一個看起來有點眼熟。

“姑娘這是做什麼呢?”知晴端了茶進來,看許碧拿著眉黛在一張紙上塗塗畫畫,不禁有點奇怪。二姑娘不愛畫畫兒,主要是三姑娘許珠在繪畫上有點天賦,所以總拿自己的畫來與許碧比較,這麼比過幾次,許碧就不怎麼敢畫了。

再說,這畫的到底是什麼呀?像是個人頭,可怎麼瞧著這麼彆扭……

許碧隨口嗯了一聲,仍舊在那兒塗抹。

上輩子,為了做出精彩的報道,她也學過不少東西。

有一次她做了一個關於法醫的系列採訪,前前後後花了將近一年時間。為了不讓那些法醫覺得她問不到點子上去,她不但自己翻資料,還跟每個被採訪的物件學習。雖然算算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年,但有些東西你既然學到了,就是自己的。

額頭,顴骨,鼻樑,頜角,雖然那兩個小廝都是低頭疾行,只看到了一個輪廓,但古代既沒有磨骨也沒有墊鼻,那骨骼輪廓相同,基本就可以確定是同一個人了。

“知晴,你有沒有覺得那個高個兒的小廝看著眼熟?”雖然當時的場面簡直一片混亂,但那般精準的箭法總會給人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即使臉上抹得橫七豎八也一樣。

“眼熟?”知晴一臉茫然,“奴婢沒見過呀……”

得,就知道指望不著她。當時她恐怕嚇得只會哭了,那些個“山匪”的臉,說不得她根本就沒敢仔細看。

許碧失望地擺擺手:“你出去吧。趁著這會兒也把這院子熟悉一下。這事兒不用你管了,也別去胡亂說話。以後咱們這屋裡的事,除了你和知雨,誰也不許知道。”

知晴原有些忐忑,聽了許碧這話又高興起來:“姑娘放心,奴婢這回絕不敢再亂說話了。”沈府這麼富貴的日子,她得緊緊靠著姑娘,好好地過!

她正往門外走,就見知雨有些緊張地快步進來,連招呼都沒跟她打就一頭扎進屋裡去了。知晴待要回頭去看,卻見門已經被掩上了,剛剛雀躍的心情不禁又有些沉了下來——明明她才是跟著姑娘同生共死過的,如今卻是知雨愈發地得姑娘信重,說來說去,若當時她不是那麼害怕,也去抱住姑娘一條腿就好了……

許碧不知道知晴又在馬後炮了,她一聽知雨的話就一驚:“果然見過?”

知雨點頭如搗蒜:“奴婢初時瞧著那矮兒個的小廝眼熟,還不敢信。畢竟那會兒天黑著,奴婢也不敢說就看準了。可剛才奴婢去打聽了一下,說是那兩個就是大少爺身邊伺候的人,一個叫五煉,一個叫九煉。這名字怪著呢,說是跟什麼打鐵做兵器有關——等閒沒人會起這種名字。這會兒奴婢才敢確定,就是那會兒在文縣令衙門裡給奴婢開門的人!”

“這就對了。”許碧往後一靠,“你沒跟別人說罷?”

“沒有沒有!”知雨連忙搖頭,“這種事,奴婢知曉的,絕不會說出去。就是藉著閒話向青霜姐姐打聽了一下。”她已經看出來了,紫電謹慎,青霜卻不是,兩個小廝的名字,青霜根本不會在意。

“那姑娘——”知雨都不知道自己是緊張還是什麼,“如果那個九煉就是這一個……”那麼絡腮鬍子是誰?

“是大少爺。”許碧緩緩地說,在心裡把沈雲殊的輪廓又描摹了一遍。實在是那一臉絡腮鬍子的欺騙性太大了,以至於她一直以為那山匪頭子總得快四十歲了,所以根本沒有往沈雲殊身上想。但現在回憶起來,絡腮鬍子蹲在車轅上看她的時候,她就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原來就是覺得他的眼睛看起來像個年輕人。

“可,可大少爺這是——”知雨一臉茫然,“大少爺難道是抓那些倭寇的時候受了傷?”

許碧嗤之以鼻。受個屁的傷!那六個倭寇都還不夠他們那些人分的呢。尤其是沈雲殊,耍著一杆子木頭槍,就把揮著□□的平田打了個落花流水,哪裡像是有傷的樣子?什麼傷重欲死,什麼求醫沖喜,都tm是騙人的!

“讓我想想……”許碧擺手阻止知雨說話,她得好好理理這件事兒。難怪昨天紫電說,這位沈大少爺是成親頭一天才從軍營搬回來的,理由是傷勢才好一點兒,終於敢挪動了。其實嘛——之前他還在到處抓倭寇呢,怎麼回來?難道是孫猴子會分形術不成!

既然是在軍營,那這事兒肯定沈大將軍也是跑不了的。沈雲殊就算再能瞞,他能把繼母和身邊的丫鬟攔在門外,還能把自己親爹也攔在門外不成?

而他如果根本沒傷,今天敬茶的時候又為什麼裝出一副快死的樣兒?這是裝給誰看呢?

肯定不是裝給王御醫看的了,所以王御醫也是同黨!而他們一起演這麼一齣戲,誰才是觀眾?

“我們現在只裝不知道吧。”許碧沉思良久,做出了決定。

很顯然,沈雲殊追去宣城縣的時候並不知道會在那裡碰上她,而文縣令跟他必定是熟識的,才會知道九煉的名字。不過,也正是因為文縣令這一點疏忽,讓她確定了沈雲殊就是絡腮鬍子。

“裝不知道?”知雨仍舊有些茫然,“可姑娘,大少爺這到底是在做什麼?”

“無論做什麼都不是我們這會兒能管得的。”其實許碧多少已經能猜到一點了,沈雲殊不可能平白地演這麼一場戲,假如他要演重傷,那至少證明有人是想讓他重傷的,否則他平白無故地就說受了重傷,誰會信啊?

但是,沈雲殊是領兵之人,要傷他那就是大事了。更何況紫電說沈雲殊被一箭射中後背,憑他能在西北立下赫赫戰功的人,怎麼會被敵人輕易射中後背呢?不是許碧陰謀論,實在是這裡頭的事兒,稍稍往深裡一想就覺得驚心動魄了。

這些話許碧現在不想說出來,而且對她來,這還不是當務之急:“先管管咱們如今該怎麼過吧?”

知雨更茫然了。怎麼過?大少爺沒重傷,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你傻呀。”許碧輕輕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嘆了口氣,“你想想,你姑娘我是怎麼嫁過來的?這親事原本是大姐姐的,夫人就是拿捏著沈家急等人沖喜,才敢換了人。沈家肯答應,也是為了大少爺傷重,萬一這邊剛嫁進來那邊人就沒了,就不是結親乃是結仇了。”

知雨眼睛一眨巴,終於明白了:“可是,可是大少爺根本沒傷,那換了人……”前頭那些可以原諒的理由可就都沒了!沈雲殊可是嫡長子,自己又有本事,若是命懸一線的時候娶個庶女也就罷了,可人家明明屁事沒有,親事卻……

“這可怎麼辦!”知雨頓時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這事兒是許夫人幹的,可沈家現在逮不著許夫人出氣,可不是就只找許碧了嗎?

“可是,可是我瞧著今日大將軍和夫人對姑娘都——”知雨說了一半就停下了。這門親事怎麼換成的,沈夫人自然在其中起了作用,所以她當然會對許碧不錯。可這家裡,做主的還是沈大將軍啊。沈雲殊是他的兒子,他會怎麼想?

許碧看著眼前的珊瑚簪子嘆了口氣。難怪香姨娘把這對簪子捧出來,沈大將軍臉上的表情那麼複雜。這可是連氏心愛的東西,是要將來留給真正的兒媳的,可不是隨便給一個冒牌貨的。沒看沈大將軍給的就是銀票嗎?銀票這東西倒是很實在,可是給錢和給自己心愛的東西,能一樣嗎?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把這個好好收起來,千萬不能損壞了。”她最好也是別戴,不然叫沈大將軍看見恐怕更不痛快了。也幸虧她在路上想起來要給連氏備下那個香囊,不然就更糟糕了。

“都是夫人作孽!”知雨急得眼淚都快要下來,卻沒別的法子,只得小心翼翼捧了簪子去放好,嘴裡發狠,“姑娘打小兒就沒少孝順她,她還是不給姑娘活路!”

庶女,別的女人給自己丈夫生的,許夫人怎麼可能對她好?就像沈夫人一樣,還不是借了機會來算計沈雲殊?要不是她派來的林媽媽答應了換人的事兒,其實沈家大可跟許家就解除了婚約算了,橫豎也沒過明路。

沈夫人知道沈雲殊是假傷嗎?應該是不知道。但許家是肯定不知道的。可是即使以為真的是沖喜,有些面子情兒該做還是得做。許碧雖是庶出也姓許,若是在沈家搞得太不像樣子,沈許兩家可真是在結仇了。

許夫人也是個精明的人,即使不喜許碧也不該如此落人口實,除非是——她覺得得罪沈家也沒關係。

可許家有什麼呢?別說許瑤只是待選,就算她真進宮了,憑許家的官位,她應該也就是個低位嬪妃,前途還未可知呢?許夫人真就這麼相信女兒能光耀門楣?還是,她覺得沈家已經沒前途了?

許碧煩躁地抓了一下頭髮。她知道的事實在太少了。許二姑娘消息閉塞,搞得她也弄不清楚情況:“你去跟知晴好好說說。別提大少爺假傷的事兒,我怕她藏不住話,就說大少爺是來看我敬茶才又病起來,我必定是要擔了這個不是,所以咱們幾個都得夾著尾巴做人,千萬不要生事,先摸清了情況再說。連著周嫂子那裡也要告訴她,叫周平不要著急,總共就陪嫁了你們幾個人,都是我的臂膀,我好,你們才好。”

知雨連忙道:“姑娘放心。周嫂子兩口子都是老實人,知晴姐姐那裡,這些日子也是用心的。”知晴到底也是做了幾年的大丫鬟,只要肯用心,也是能像個樣子的。

許碧嘆了口氣:“日子不好過啊……”這心可沒法放下來。這整個沈家,她能指望誰呢?不過沈雲殊畢竟是救了她,也許她可以跟沈雲殊談一談?

但是她拿什麼去跟沈雲殊談呢?她對沈雲殊、對沈家,都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就是想談都不知該從何下手。資訊不對等,真是要人命!

“把給香姨娘的禮拿出來。”許碧在屋裡轉悠了片刻,吩咐知雨,“你給送過去,就說因為大少爺突然發病,沒來得及拿出來。跟香姨娘那邊透幾句,就說我惶恐得很,不知該怎麼辦……”

香姨娘會把這對簪子捧出來,顯然並不知道她是易嫁來的,如果香姨娘是善意的,那也許能從她那兒打聽到點訊息。

“再有那幾個荷包也拿出來。”許碧又想了一下,“回頭我去給兩個姑娘那裡送去。不管怎樣,禮數先做全了再說。”許夫人連她送給公婆的禮都不管,當然就更不會管她給小姑小叔們的禮了,逼得她沒了招兒,只好把自己舊年裡攢的幾個小銀錁子拿出來,每個荷包裡放了兩對兒。

知雨臉上的表情就有些忐忑:“恐怕二姑娘會笑話……”許碧那幾個銀錁子還是許府逢年過節發下來的壓歲錢,鑄了筆錠如意或梅花海棠的式樣,一枚不過五錢重,就算是兩對兒,也才二兩銀子,在沈家恐怕沒人會放在眼裡。沈雲嬌那樣的脾氣,不笑話她才怪呢。

許碧擺擺手。比起茫然未知的前程來,沈雲嬌笑話兩句算什麼,又不會掉塊肉。而且沈夫人現在還要在她面前扮演一個慈愛的好婆婆形象,不會讓沈雲嬌太過分的。

慈愛的好婆婆沈夫人正在屋裡看著一雙兒女吃點心。

早晨為了敬茶早早就起身,自然是沒吃多少東西。結果沈雲殊突然發病鬧到現在,沈夫人自己都有些餓了,自然更擔憂一對兒女,才回了自己屋裡就連忙叫端了點心上來。

“一對鐲子算什麼,娘這裡早給你備下好東西了。”沈夫人是真的忘記了當初女兒討過那對鐲子,“那顏色也不襯你,也沒多貴重,要來做什麼。”

沈雲嬌才聽見有好東西而笑開的臉,頓時又拉了下來。所謂的不襯她,其實就是因為她皮膚不如許碧白淨,戴著綠色的鐲子的確不夠好看。

只是這膚色是改不了的。不管她怎麼小心翼翼地不叫風吹日曬,又尋了什麼能令皮膚白淨的方子來用,總歸都不如人意,尤其是被許碧一襯……

這一點沈夫人也沒法子,只得笑著哄女兒:“來瞧瞧這幾匹料子,都是你喜歡的顏色。”

沈雲嬌拿眼睛一掃,臉拉得更長了:“我記得有兩匹雲錦的……”怎麼就剩一匹了?

沈夫人嘆了口氣,叫丫頭收了東西:“如今家裡多了人,這東西總不能叫你一個獨佔了。”以前沈雲婷是庶出,她略微偏心一點也就罷了,如今沈雲殊娶妻,那是嫡長媳,不管許碧自己是塊什麼料兒,面上的禮數她總要做足了。譬如說雲錦這種難得的好東西,怎麼也要分給許碧的。

“你也該懂些事。”沈夫人也有點頭疼。以前總覺得女兒還小,不免就養嬌了,如今大了也不見懂事,可再要扳回來卻難,“那匹料子本來也不襯你,做什麼還一定要佔著?”她自然是先給沈雲嬌留了適合的,才把不適合的送去給了許碧。這是她的親閨女,難道她會不向著嗎?

無奈沈雲嬌聽不進去,把腳一跺:“我就喜歡那顏色!”她素來是愛鮮亮顏色的,早就看上那匹料子了。

沈夫人還沒說話,旁邊的沈雲安便有些不耐煩地開口:“那銀紅色你素來穿著就不好看,喜歡又有什麼用?母親說的是正經道理,你聽著就是,難道母親還會害你不成?再說她是比你白淨,你有這功夫跟母親磨,不如少往外頭跑,在家裡養白些呢。”

他說罷便站起身來,對沈夫人道:“先生留下的功課還沒做完,兒子就先回去了。”他是很不耐煩聽這個妹妹說話的,往往說不到三句就要撒起潑來,也不知母親是如何教導的,簡直不成體統。

沈雲嬌氣得就要哭:“母親你聽聽,哥哥說什麼!”

“好了好了。”沈夫人雖疼女兒,卻更重兒子,“你哥哥說的都是正經道理,不要鬧了。不襯你的顏色要來做什麼,到時候穿出去被人笑話,你可別說母親沒提醒你。”

正說著,外頭丫鬟就進來報:“大少奶奶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