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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回門

沈家這宅子略偏些, 地方卻大。想是因一家子在西北都住慣了寬敞的庭院,特意撿大的買。只是因久不住人, 房屋雖乾淨,園子卻略有些荒。

不過沈雲殊和許碧暫時也顧不上什麼園子。沈雲殊還要往兵部衙門裡去,遞摺子進宮,等待皇帝召見詢問;許碧則整理明日回門要帶的禮物, 連整座宅子是什麼樣都還顧不得看。

沈雲殊的摺子遞上去,按規矩也得兩三天才能得著答覆, 且這會兒袁家尚未進京, 沈雲殊估計著宮裡不會先召見他,是以第二日一早也不在家裡等回覆, 陪著許碧就往許府去了。

馬車才到許府門口,就見還有一輛車停在那裡, 許夫人正從車上下來。許碧一見就笑了:“母親怎的從廟裡回來了?”

許夫人憋了一肚子的氣。原以為自己躲去廟裡,許碧自會乖乖聽話, 沒想到全貴跑去廟裡告訴她,許碧根本就不打算聽她的。許夫人這才想起來當初許碧是怎麼從她手裡擠銀子的, 恍然明白許碧如今可不是那個能任她搓圓揉扁的庶女, 又怕自己不在府中反鬧出事來, 只得一大早就下山, 急急地趕了回來。

這路有些遠, 許夫人連早飯都不及吃,空著肚子顛簸了一路,剛到家門前就碰上了許碧, 這股子火簡直就要從頭頂上拱出來,可抬眼一瞧,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

只見那馬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身材修長面容英俊,一個嫋娜多姿如花似玉,站在那裡竟彷彿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瞧著說不出的相配。尤其是許碧,如今衣裳首飾都與從前不可同日而語,竟是面貌一新,幾乎教她認不出來了。

許夫人這麼一怔,許碧已經先開口了:“全貴說母親身子不適才去廟中休養,既是不適,又何必這樣奔波。”

那還不都是因為你!許夫人心裡大罵,但到底有些失了氣勢,只沉著臉道:“你既是定要今日回門,我也只能回來了。不過是來回跑一趟罷了。你嫁得遠,難得回來一趟,自是要依著你了。”

許碧只當沒聽懂她話裡指責的意思,笑吟吟地道:“母親素來慈愛的,我也是聽說母親不適,才要緊著來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全貴糊里糊塗的,也說不清楚,我實在是擔心。”

許夫人這口氣真是上不來也下不去,冷笑道:“你如今可是會說話了。果然嫁了人就與在家時不一樣。”

沈雲殊應聲笑道:“碧兒老實,不大會說話,都是岳母大人教導得好。”

他一開口,許夫人就更噎得慌了。沈雲殊年紀雖輕,卻隱隱自帶著一股威勢,尤其是站在許夫人面前,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思。且這門親事裡頭的貓膩雙方都是心照不宣,許夫人也有些心虛,只得強把這口氣咽了,和顏悅色地道:“這就是沈姑爺吧?果然是一表人材。二月裡林媽媽來的時候說你傷得重,我和老爺都擔憂得不行。如今看著是大好了,真是幸事。”

沈雲殊笑眯眯地道:“都是碧兒帶進門的福氣。她才嫁進來,我就好了。”

許夫人頓時又是一氣,卻又沒話可回,只得敷衍一句,便轉過頭去罵門子:“也不知道請姑爺和姑奶奶進去!老爺呢?快去傳話,說姑爺來了。”

許碧笑吟吟地跟著往裡走,一面道:“還有大姐姐和三妹妹,幾個月不見,真是好生想念。”怕她和沈家連累了許瑤選秀是嗎?那她還非見不可了呢。

許瑤在自己房間裡,正提筆抄寫一篇經文。她平日裡是不抄經的,但自打過了初選回來,就時時覺得心神有些不寧,只得藉著抄經文來平靜。

“姐姐!”門忽然被推開,許珠一頭撞了進來,驚得許瑤手一顫,一筆長長劃了出去,將要抄好的一頁經文又廢了。

“大呼小叫的做什麼!”許瑤強行按捺住心中的不悅,臉卻還是沉了下來。

許珠卻並不在意姐姐的冷臉,急促地道:“許碧回來了!她竟然真的回來了!就在前頭!”

許瑤頓時皺起了眉:“她竟真的回來了?” 原想著以許碧的性情,許夫人發了話,她便會老老實實等到許夫人回來再來行禮,沒想到竟今日就來了。可見杭州傳回來的訊息不假,她在沈家怕是頗為受寵,性子竟也變得強硬了些。

“可不是!”許珠一臉的不高興,“娘也回來了,就在門口撞見了她。真是厚麵皮,娘都說不叫她回來,她怎麼還是上門了!”

許瑤默然。如今許碧可是沈家人,許夫人管不到她了。

“姑娘——”大丫鬟知香從外頭進來,“二姑娘回來了,老爺和夫人請兩位姑娘都過去見見呢。”

許珠聽許夫人說過許碧回來會引得宮裡厭了許家,不由得噘了嘴道:“怎麼還叫姐姐去見她?若是帶累壞了姐姐的名聲可怎麼辦?”

許瑤嘆道:“人都進門了,便是這會兒不見,難道還說得清楚?”

許珠嘴噘得更高了,很不情願地跟著許瑤往外走。兩人走到前院,便見許良圃和許夫人坐在廳中,面前有兩人正在行禮。許珠一眼看過去,就張大了嘴巴:“那,那是二姐姐?”

許珠知道三姐妹中,自己的容貌最為遜色,而庶姐許碧肖似其母,甚是美貌。也正因此,她總看許碧不順眼。可她卻未曾想到,許碧盛裝打扮起來,竟會是如此出色,甚至勝過了大姐姐許瑤!以至於她竟是下意識地喚了二姐,而不是如剛才一般直呼其名。

許瑤的眼睛卻盯在另一個人身上。那便是她素未謀面的未婚夫婿!母親自沈家那姓林的婆子口中打聽來的,乃是個只愛舞刀弄槍的粗人,又身受重傷性命垂危。可如今看來,卻分明是個英氣勃勃的男子,雖說膚色有些黑,五官卻甚為英俊。

許碧竟是嫁了這般一個夫君,可這個男子,原本是她的……

許瑤微有些恍然,但隨即清醒了過來。便是再年輕英俊又如何?沈家得罪了太后的母家,又被皇上忌憚,遲早是要落魄的。而她,若是能入宮,便是得了天下最最尊貴的夫婿,區區一個沈雲殊又算得什麼呢?

雖然這般安慰著自己,但踏入廳中,許瑤的目光還是忍不住要去看沈雲殊。許珠卻只管打量許碧,心裡暗暗後悔沒有穿上最好的衣裳,戴上自己最貴重的首飾。倒是今日特地未去學裡的許瑾,正正經經給許碧和沈雲殊行了個禮。

算起來許碧這還是頭一回“見到”這個弟弟。她啟程前往杭州那天許瑾去學裡唸書了,根本沒見著人。

在許二姑娘的記憶裡,許瑾是個極好的弟弟,每次見了她都會客客氣氣叫一聲“二姐姐”,有時在外頭得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也會送她一份。雖然不過是小面人草蟈蟈什麼的,好歹也是一份心意。

因著這個,許碧給許瑾準備的禮物倒還是蠻上心的,除了筆墨之外,還給他準備了一塊小巧些的硯臺——許瑾這幾年就要下場考童生,這塊硯臺小巧,半大孩子正好使用。

其實這一群人說是一家子,許碧對他們卻是半點感情都沒有,自然也沒有多少話可說,與其說是送禮,倒不如說是為了避免沒話說尷尬。

她給許夫人和兩個女兒的都是幾匹料子和杭繡的扇子、屏風或雲肩等物,給許良圃的則是文房四寶和茶葉。搬上來倒也是琳琅滿目,瞧著很像樣子。

許良圃恰是今日休沐。昨日全貴回來報了信,他就一晚上都不曾睡好。這些年仕途不順,把他當年的豪氣雄心都磨沒了,倒弄了個事事都首鼠兩端。一時想著還是該不見的好,一時又想著拒之門外並不合道理,若是被朝中清流們得知,只怕名聲又不好。

如此輾轉一夜也沒拿定個主意,直到人登了門,也就只能來見了。

老實說,方才一見之下,他險些沒認出許碧來。那一瞬間他不由得想起了早已故去的楊氏,心中不由得五味雜陳——十幾年了,楊氏在他記憶中已然淡去,就連她留下的女兒彷彿也只是個淡淡的影子,今日一見,倒彷彿是見了個陌生人一般。

再看看這些禮物,女兒還記得他愛喝龍井春茶,他卻不知絲毫不知女兒愛些什麼,不由得有些慚愧起來。不過沒等他抒發一下難得泛起的父愛,許碧已經含笑道:“自離了家裡,倒時常想念翠廬居,這會兒父親若是無事,我想回去瞧瞧。”

這說是去翠廬居,其實就是去看路姨娘。許夫人臉色微沉,正想開口,沈雲殊已隨著起身笑道:“我也想看看你從前住的地方是什麼樣子。”

他口中與許碧說話,眼睛卻看著許良圃。許良圃竟說不出反對的話來,只得道:“去瞧瞧也好。別耽擱得太久,中午總要在家裡用飯。雖說只你們小夫妻在京裡,也不好回去太晚了,這是禮數。”

沈雲殊無可不可地笑了一下:“多謝岳父大人。”

兩人並肩出去了,許夫人的臉就黑了下來,冷笑道:“瞧瞧,如今可氣派了,連我都不放在眼睛裡。”

許良圃心裡還想著早逝的楊姨娘,略覺有些愧疚,沒精打采地道:“回門總是禮,人都來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許夫人空著肚子窩了一包氣跑回來,此刻一聽許良圃的話,頓時惱了:“老爺這會兒倒說這話了。是誰之前說沈家得罪了太后,怕影響了瑤兒參選,也不想讓他們回門的?”

許良圃被當著兒女們的面戳穿,不由得有些下不來臺,又沒得可駁許夫人,拉了臉道:“這些話也好當著孩子們的面說的?”轉頭對許瑾道,“雖說今日不去學裡,也不能斷了功課,回書房去先寫幾篇字,晚些我要考你的書。”說罷甩袖子走了。

他這麼一提,許夫人的火氣又轉到了許瑾頭上,沉了臉道:“誰叫你今日不去學裡的?”

許瑾連忙起身,小心地道:“到底是二姐姐回門……她出門時我未曾相送,如今遠嫁江浙,偶爾回來一次,總要見一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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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夫人素知自己這個兒子讀書讀得有些愚了,總是將一家子骨肉的話放在心裡,雖與許碧並不很親近,卻也總記著這個是他姐姐。這還幸得他並不知道姊妹易嫁的事兒,否則只怕心裡還有愧疚,更不知要做些什麼了。

待要責備,話卻也說不出口,總不能說聖賢書都是狗屁,姨娘所出的根本不該視作骨肉罷。這樣話自己心裡想想就罷,要說出來那是萬萬不行。只能怪自己生了這麼個沒心眼兒的,不曉得一母所出才是真骨肉。竟真看不出她根本不想讓許碧回門,居然還特地往學裡請了假,在家裡等著見這個庶姐!

且她也只生得這一個兒子,又哪裡真的捨得斥責,只得道:“那也不能耽擱了讀書。眼看你就十四了,明年就要應童試,縣考是二月,瞧著好像遠得很,其實眨眼就到了,萬不可懈怠……”

她絮絮地數說了一會兒,還是許瑤打了個圓場道:“弟弟一向用功,母親不必擔心。母親一路上趕回來,還未曾用早飯,不如叫廚房上些點心先墊一墊。”才讓許瑾得了機會退出去。

許夫人便嘆了口氣:“這孩子,也是老實得過頭了。”就這個性子,日後便是做了官,怕是也艱難。

許瑤勸道:“弟弟讀聖賢書,守禮也是應當的。”她心裡明白,許夫人自己能責備許瑾,卻是不容別人說許瑾不是的,便是親女兒也不成。

許珠卻沒姐姐這麼明白,撇了撇嘴道:“我看他是讀書讀傻了,親疏遠近也分不清。這般呆頭呆腦的,也不知能不能進學。”說著又忍不住伸手翻一翻自己眼前那些東西,帶著幾分妒意道:“她如今倒大方了……也不知給翠廬居送些什麼。”

她的丫鬟知翠忙小聲笑答道:“奴婢瞧著,二姑奶奶還叫人往廚房送了些鮑魚乾貝之類,那車上剩下的也就沒什麼好東西了。除了兩匹素面綢,就是些本色布,顏色都不曾染,便是多也不值幾個錢。另有幾包茶葉,也只是拿油紙包了包,怕不是哪裡弄來的次等貨罷……”

知翠尚未說完,許夫人已經寒了臉。許瑤知曉這是許珠說許瑾不能進學惹來的火氣,連忙先訓斥許珠道:“這些東西你打聽什麼,沒得叫人覺得你小家子氣,連這點子東西也要計較。”

許珠不服氣道:“我便是說說。”

許瑤冷冷瞥了知翠一眼,道:“你一個姑娘家,身邊的人這般雞零狗碎地嚼舌頭,傳出去教人笑話。”

知翠唬了一跳,忙低頭不敢說話了。許珠平白地挨了幾句數落,氣道:“好好好,以後我什麼都不問了。”氣哼哼起身就走。

許夫人猶在生氣:“這丫頭越大越不懂事!”

許瑤簡直身心俱疲,卻還要勸道:“妹妹還小,說話有口無心,母親好生教導也就是了。”許珠沒規矩,不也是許夫人疏於教導的原因麼。

許夫人便長長嘆了口氣,拉了許瑤的手道:“家裡就只你一個懂事的。將來你進了宮,可還有誰幫著我。”

許瑤低了頭道:“母親且別這麼說,也未必就能選中的……”初選有數千人之多,十里挑一,也還剩下兩三百人呢。她原在家中自覺才貌出眾,可到了秀女群裡,才發現人外更有人。

許夫人卻會錯了意,咬牙道:“都是那丫頭不曉事,偏這時候回什麼門!”

許瑤覺得一陣無力。這時候說這些話又有什麼用呢?若是她能做主,當初何不就退了親事,兩家斷得乾乾淨淨?偏父親要顧及他清流的名聲,不肯被人說見風轉舵、食言毀諾,才弄得今日瓜葛不清。母親平日在家中說一不二,可事涉外頭,也做不得父親的主。後宅婦人,大抵如此罷了。

她不想再聽下去,便起身道:“母親歇一歇,我去瞧瞧珠兒。”

許夫人這會兒氣消了,又想起許珠也是寵愛的女兒,便道:“你去瞧瞧也好,好生與她講講道理。”

許珠這會兒正在院裡聽小丫鬟們說話呢。

她剛才氣呼呼一路走回自己院子,才到門口就聽見幾個小丫鬟聚在一起說話:“知晴姐姐頭上戴的簪子也是新打的,足有二兩重呢。那簪子頭上的玉簪花跟真的似的,花心用的是金子,亮閃閃的好看極了。”

另一個忍不住道:“二兩重?知晴姐姐一個月的月錢才八百錢呢。”

說話的那個小丫鬟就嗤笑:“那是在咱們家的時候。如今可不一樣了,人家去大將軍家了呢。這回給她乾孃帶回來的東西,有布料有茶葉,還有一盒杭粉,值好幾兩銀子呢。”

聽話的幾個小丫鬟全都一臉羨慕:“知晴姐姐這回可走運了,跟著二姑娘嫁到那麼好的人家去,可享福了……”

卻有個年紀大一點的丫鬟撇嘴道:“哪有那麼容易?那樣的人家,少不了淘氣的事。你們沒聽說嗎?沈家姑爺看上個丫頭,二姑娘不肯,逼得那丫頭就自己撞了牆。”

另一個丫鬟駁道:“多半是假的罷。二姑娘那性情,可敢說個‘不’字兒嗎?”

幾個丫鬟便都笑起來。她們年紀雖小,進府伺候也有兩三年了,誰不知道二姑娘那性子?說她逼得丫鬟撞牆,倒不如說她自己撞牆來得可信呢。

那大點兒的丫鬟就急了:“你們可不知道,二姑娘如今了不得!別說逼丫鬟了,她還殺過人呢!”

頓時又是一陣鬨笑。這話更沒人放在心上了。殺人?別說人了,二姑娘敢殺雞嗎?不要她自己殺,她敢看人殺雞嗎?

許珠倒聽進去了,一腳跨進院門道:“誰說二姑娘殺人了?”

小丫鬟們冷不防許珠回來,曉得這位姑娘心氣不順就好拿丫鬟們撒氣,嚇得連忙都跪下了。許珠不耐煩,指著那年紀最大的丫鬟道:“你叫小紅的是不是?剛才你說的逼丫頭撞牆和殺人是怎麼回事?你跟我說仔細了,我就不告訴母親去。”

這會兒小紅哪還敢隱瞞,只得戰戰兢兢道:“是二姑娘身邊的知晴姐姐跟著回來,往她乾孃那裡送了好些東西,說二姑娘在沈家如何過得好。知韻姐姐正好回去,聽見了就說,二姑娘才嫁過去,沈家姑爺就看上了丫頭,不知道二姑娘這日子好在哪裡。”

小紅一邊說,一邊心裡叫苦。這看上丫頭的話,萬不該跟許珠說的,若是被許夫人聽見,一頓板子是挨定了。說起來也都怪那知韻,她在大姑娘身邊伺候,從前是最看不上二姑娘身邊人的。可如今大姑娘若是能選進宮,只能帶一個丫鬟進去,那必定是知香,知韻就沒了下梢,還不知是個什麼結果

偏這會兒知晴回來了,還一副衣錦還鄉的模樣,知韻見了自是刺眼刺心,這就鬧起來了。

“知晴姐姐說,沈姑爺根本沒看上丫頭,是那丫頭自己沒規矩,被姑爺罰了沒臉,才撞了牆。也不知道怎麼說的,知韻姐姐就說二姑娘沒能耐,也就是陪嫁的丫頭裡沒個出色的,若不然沈姑爺看上了誰,二姑娘怕不得立即兩手捧著送上去。”

吵架便是如此,若開始吵的是茶水燙,或許到後頭就變成了上一杯冷茶,成心要害人拉肚子。知晴知韻原是在說沈姑爺看不上丫頭,到後頭不知怎麼的就變成了爭論二姑娘有沒有能耐了。

“知晴姐姐說二姑娘如今可不比在家裡。知韻姐姐就說她再有能耐還敢逼著丫頭去撞牆嗎?知晴姐姐就說撞牆算什麼,二姑娘連人都殺過呢。”

許珠眼睛不禁瞪得溜圓:“她真殺過人?”

小紅戰戰兢兢點頭:“知晴姐姐是這般說的。她說二姑娘在驛站裡被倭人劫持的時候,殺了一個倭人。不過,不過後來大家再問,知晴姐姐卻不肯說了,給她乾孃送過禮,就走了。”

宣城驛的事兒許家自然後來也知道了,卻沒人知道許碧竟然手刃倭人。知翠不由道:“是胡說罷?那還是二姑娘嗎?知晴別是說順了嘴胡謅的,吵架的事兒當不得真的。”

許珠也怔了半晌,才喃喃地道:“她倒瞧著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知翠不覺有些好笑,道:“姑娘別信這個。再是變了個人,二姑娘也不敢殺人的。若真是那般,只怕是鬼上身了。”

小紅也是個嘴快的,小聲嘀咕了一句:“二姑娘可是死過一回的,別是被換了個魂兒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