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 賢王瞧著這一幕,露出了滿意的容。
他是在郊外預見這白衣人的,當時他本在狩獵, 誰知馬兒受了驚,眼著他就要摔下,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是這位白衣人憑空飛救下了他。
會飛, 還會御劍,甚至能憑空變出東西。
不是仙人, 是世外高人了。
身為聖上胞弟, 雖沒有多大權, 但放眼望, 滿朝文武都要敬著他。賢王並沒有多大的權力欲、望, 他生就是皇室子弟, 享盡了世間容華,倒是開始對求仙問道有了興趣。
因此,於情於理,他都想與這位高人打好關係。
賢王的身份確好。
這位高人本並不欲搭理他, 但在他表明身份後, 雖依舊冷臉相對, 卻同意了跟他回王府的事。
這位輕語是他府中的一個舞姬。
只因, 那高人願意與他回王府做供奉的原因,是要他替他尋一個人。
姬不夜給了他一張畫像, 那張畫像上是個極美的女子。
是賢王算是閱遍了世間美色,不得不承認,那畫中的女子是他平生所見最美的人。他自是得出,這高人很是重視這女子。
而恰巧, 他近新得的一個舞姬竟與這畫中美人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是與畫中人像了七八分。
一個男人因何會重一個女子?
自是因為喜歡。
但這世間男兒,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飲者甚少,多的卻是想要享齊人之福的。賢王以己推人,自認懂了這高人的思。
於是念一轉,把輕語點了。
而事證明,他的想法果然……
“滾。”
正這時,院裡,卻忽然傳出了男人冰冷刺骨的聲音。賢王一怔,還未等他反應過,下一瞬,只見那輕語已經猶斷線的風箏一般,從院裡被扔了出。
恰好落在了他的腳下。
“王爺,您救救奴吧。”
輕語拽住了他的衣襬。一個好好的美人嚇得花容失色,小臉慘白,水潤的眸子已是帶了淚。
賢王微微一愣,正要彎腰把輕語給扶起,恰時,脖間卻忽地一涼。
冰涼鋒利的劍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只輕輕一動,能瞬間取了他的命。
賢王頓時僵住了身體,聲音都有些發澀,勉強扯出了一抹問道:“大師,您這是何意?”
他動不敢動,唯恐那劍尖不小刺了他的脖子。
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賢王,他活了三十年,還沒有人敢拿劍指著他的脖子。而這時,王府裡負責保護他的暗衛們已經冒了出,想要救出自己的主子。
能入王府的暗衛,皆是佼佼者,乃是皇室花費了無數力培養的。
然而數十暗衛一起朝那面無表情的白衣人攻,卻連身沒近,身上是一陣劇痛,不過短短一瞬,這些武功過人的暗衛們竟是全都摔在了地上呻、吟,再爬不起了。
這一幕,賢王的面色有點發白。
他猜了這位白衣人很厲害,卻沒想,他竟然厲害斯地步。若是他有反,怕是連皇宮困不住他。
賢王吞了吞水,再次道:“大師,有話好說,您若是有麼不滿,盡可告訴本……小王。小王定然會拼盡全力為您辦好的。”
姬不夜沒有說話,只一雙冷眸冷冷地盯著他。
像是盯著的是個死人。
“您不是想找畫中的那位姑娘嗎?小王已經派人找了,小王不才,雖沒麼大才,但是聖上胞弟,一介親王。那些地方官員,是願意賣小王幾分面子的。”賢王極力想要抬高自己的身份,這白衣人是再狂再傲,不能輕易宰殺一國親王吧?
他幹道,“想必,沒多久能您……夫人的訊息了。”
夫人。
這個詞猝不及防的闖了姬不夜的耳裡,他霎時怔了一瞬。
賢王見此,知自己這是猜對了。
這位大師果然對那畫中美人有別樣的思。
“大師,您……”
話沒說完,脖子上是微微一疼,一滴血珠冒了出。
“王爺!”
倒在地上的暗衛見此,瞬間白了臉色叫出,想要衝過救駕,卻是怎麼爬不起。
“你們別動!”死亡的陰影籠罩了全身,賢王的腿軟了軟,面上卻只能硬撐著,勉力道,“大師不過是開個玩而已,你們別冒犯了大師。”
“再有下次,休怪本尊無情。”抵在脖子上的那劍終於被收了回,身著白衣的高大男人居高臨下的著他,那雙黑眸淡漠無情,“別擅作主張。”
賢王背脊一寒,明明懸在頭上的利劍已經沒了,可那一瞬,他卻分明覺得那白衣人是真切的想殺了他的。
只不知是因為麼,這人竟然留下了他的命。
“……大師說得是,這次是小王做錯了,您放,再沒下次了。”賢王忙道,態度謙卑的似乎根本不是一國親王。
姬不夜淡淡了他一眼,長劍入鞘,轉身了客院。
“別打擾本尊,除非,”那道冷冽的聲音頓了頓,才繼續道,“有了她的訊息。”
待賢王鼓起勇抬頭時,眼前早已沒了白衣人的身影。
他面色青白交加,重重撥出一。
“王爺,您沒事吧?”已經有下人趕了過,見賢王脖子上的血跡,面色大變道,“王爺,您受傷了!奴這就叫太醫……”
“站住。”
賢王叫住了要尋太醫的王府管家,再次朝客院了一眼,這才沉聲道:“多派一些人,務必儘快找那畫中女子。”
邊說,他邊低頭了一眼早已經嚇得癱軟在地的輕語一眼。
“王爺,奴錯了,奴不知道那位大人為何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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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賢王截斷了她的話,已然沒了耐,揮手道,“送她回吧,就讓她待在後院別出了。”
輕語一聽,臉色微微白了白。
賢王這話雖然不要她的命了,但徹底毀了她的前程。
然而,沒有人理會一個舞姬的思,很快,有人把她抬走了。
賢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小觸及傷處,頓時深深吸了,沉聲道:“走吧,往後沒有本王命令,誰不會這裡,若是打擾了大師,本王絕不留情!”
這話他故意提高了音量。
客院裡,一片安靜。
但賢王知道,依著那白衣人的能力,定是聽了這些話。他松了,只覺底的恐懼越發濃厚,不想再待在這裡,快步帶著人走了。
院裡,姬不夜沒有修煉,亦沒有休息。
他在榻上閉眼調息了許久,卻都靜不下,只要一閉上眼睛,裴姝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片刻不離。
明明她離開還不一年,一年,對於修仙者說,在是太不值一提了。甚至有時候,他閉眼睜眼間,已經過了數年。
可是這不一年的時間,讓他徹底明白了何為度日年。
“姝兒,”他輕輕攤開那張隨身攜帶的畫像,小翼翼地把它撫平,深深地凝視著畫中人,“你底在哪兒?你……還好嗎?”
可又怎麼會好呢?
從高高在上的修仙者淪為凡人,姝兒那般要強之人,又怎麼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那個輕語的瞬間,姬不夜確是起了殺意的。
那雙眼睛再像,他清楚的明白這不是她。即思念狂,他不會再錯第二次了。
這世上,唯有一個裴姝。
其他人是再相似,可終究不是她。
這個道理,他一直明白,可他卻又不想明白。
而了今,卻是全由不得他了。
他本可以一劍殺了賢王。
但是殺人容易,尋她卻千難萬難。
人間界不比修仙界,他要入此界,須得把自身修為壓在金丹期以下。而人間界靈稀薄,許多法術他根本不了。
是此時此刻,曾能暢遊九州的問月劍尊才陡然發現,原這世間竟是這般的大。
他與裴姝毫無聯絡,想要找她,甚至還得依靠凡人。
“你底在哪裡?”
他輕輕撫著畫中人的臉頰,眼中似思念似瘋狂。
**
青雲觀裡,裴姝房間。
榻上,她陡然睜開了眼睛,坐直了身子,眼裡已然沒了睡意。
清醒的那一瞬,不知怎的,中似有不安閃過。
裴姝撫著自己的胸,面色微微淡了淡。
她今雖沒了修為,但識已然是金丹修者的識,這絲不安……不是憑空而起,像是眸中不好的徵兆,在提醒著她。
提醒著她麼?
“你們要幹麼?!你們瘋了嗎!這是青雲觀,不是你們亂的地方!”正這時,外面忽然傳了吵鬧的聲音,謝無藥高聲喊著,聲音裡滿是焦急,“你們放開她!”
“哎呀,師兄,你沒事吧?!放開我!”
陶初一焦躁驚惶的聲音傳了過。
裴姝面色一變,隨手披上衣服,快速出了房間,趕了過。
青雲觀門,數百百姓堵在了門,前方不少人手中還拿著木棍,正凶聲惡煞的瞪著陶初一和謝無藥。
此時,謝無藥狼狽的倒在了地上,輪椅倒在了一邊。
而那清秀的小道士此刻正被人緊緊地抓住,發冠已掉,一頭青絲披散在了肩頭,女兒家的容色盡顯。
——她假道士的身份被拆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