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均沾43
東方泛白, 日光緩緩升起，溫暖的光輝鋪滿大地，將蒼茫大地映照得一片光亮。大山群綿延起伏, 參天大樹飄落泛黃的樹葉，泛著奇香。不遠處的村落響起雞鳴聲，與樹上的鳥鳴聲應和著，煙火氣息撲面而來。
大山野草夾道, 只見幾道駿馬的身影在盡頭處漸漸浮現。
四匹黑色的駿馬在山道上慢悠悠的前行著，像是出來遊玩那般。
而其中一人實在是瀟灑至極，直接躺在馬背上, 得虧這馬開了智背上的人才得以躺著不掉下去。
莫念歡翹著腳躺在馬背上, 百無聊賴的翻看著中這塊滅世黑蓮碎片, 他那天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的中放著滅世黑蓮碎片, 還有一道傳音符。
第一時間他就想去找沈淵玉, 結果沈淵玉不在。
閉關去了。
滅世黑蓮碎片像是一塊黑色陶片，上面刻著蓮花花瓣的紋路, 雖然並不是完整的花瓣紋路, 但依稀能看得出紋路。
就這樣一塊看起來那麼普通的碎片拿到就能恢復他的記憶，準確來說是莫羨凡的記憶, 只是究竟除了愛恨情仇之外為什麼歸墟和青龍都那麼希望他找回這記憶。
對於原主來說他的記憶就只有門派內的生活點滴, 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不論是歸墟還是青龍, 亦或者是魔道和鬼道都有想要利用他做什麼。
——將計就計。
莫念歡轉著滅世黑蓮碎片的一頓，目光落在不遠處炊煙升起的村落。
是莫羨凡。
這個人變得無處不在。
但又不是說在干預他的思維，就彷彿這個人存在於他的體內，在他困惑的時候突然出現，就好像是另一個自己那般。
——往北去，我想要你快點找我。
莫念歡翻身坐起, 他將滅世黑蓮碎片塞到腰間，一抓住韁繩。
就算不說他找到莫羨凡，現在讓他困惑的事情已經越來越多，似乎已經不完全是愛恨情仇，而是究竟他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
為什麼是他？
——我猜你一定對我好奇，只要你找到我，我答應你滿足你有的要求。四塊滅世黑蓮碎片，埋在反魂樹底下的復活神木，以及找一下我的身體究竟在哪裡。我的元神在你體內，就是那顆魔果。現在我便是你，你便是我，我們不分你我。
——不遠處就是聚窟州，這裡有一顆上古反魂樹，是唯一的一顆樹底下埋著復活神木，你可以幫我拿到它嗎？
——我保護你的。
那顆魔果竟然是莫羨凡的元神？！
籲——
莫念歡猛地拉住韁繩，他停在原地愣怔的看著轉頭看他的兄弟三人，這個他是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出乎他意料的。
就是魔果竟然是莫羨凡的元神，而不是精血滋養而長的魔果那麼簡單。
那就能夠說明為什麼他總是會感受到感同身受且不一樣的情緒，好比看到沈淵玉時有時候的抗拒，有時候的厭惡，又有時候的歡喜。
好比看到鬼尊時那瞬間的怒意。
看來就是因為莫羨凡在他身體裡啊！
“師兄怎麼了？”沈千俞見莫念歡忽然停下，有擔憂：“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沈百屹直接翻身下馬，走到莫念歡馬匹跟前牽上：“勞頓幾日應該是師兄累了，我給師兄牽著馬吧，前邊有村落，我們先過去找個落腳的地方整頓休息。”
沈萬祈見莫念歡的臉色並無不適，便將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村落，神色嚴肅：“再往前走便是聚窟州。據記載聚窟洲乃是海中申未地，上有大樹，與楓木相似，而花葉香聞數百裡，名為反魂樹，於玉釜中煮取，汁如黑飴，名之為反生香，香氣聞數百裡，死屍在地，聞氣仍活。”
死屍在地，聞氣仍活。
“只是這香古怪，尋常人聞不到。”
莫念歡聽到心裡咯噔了一跳，怎麼感覺這個東西聽起來這麼邪門。難不成拿給莫羨凡問一下便能夠活了？
就在這時，他鼻子動了動，一道奇怪的香氣略過鼻間，他聞到了一股香氣，但是他說不上來這究竟是什麼氣味。
這難道是反魂樹的香氣嗎？只是聞得好像有頭暈。
“……我好像聞到了反魂樹的香——”
話音未落，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身體晃了晃，眼前一黑整個人往一旁倒去。
——喂，你
與此同時腦海裡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擔憂說不上，倒是有幾分像是在說‘你怎麼那麼弱就暈了’。
“師兄！”
沈百屹見莫念歡身體一歪眼見就要從馬上摔下來，立刻撐上馬背一躍而上坐在莫念歡身後，將人攬入懷中。
沈千俞和沈萬祈剛伸出的只能緩緩收回，不約而同垂眸，掩飾那份深藏剋制的感情。
沈百屹垂眸看著懷中臉色不太好的莫念歡，探上脈搏，眉宇緊皺：“不好，師兄脈搏很亂像是中毒之像。”
“難不成是反魂樹的香氣？”沈萬祈半眯雙眸，他看向不遠處的大山群，漫天遍佈的山林錯落，泛黃的樹葉繁茂，那一片應該是就是反魂樹林。
“可我們根本聞不到反魂樹的香氣，對我們沒有什麼影響，但是師兄卻聞到了，且嗅到片刻便中了毒，這香氣恐怕有怪。”沈百屹表情嚴肅，說著食指中指一併在莫念歡心口點了幾道，只是脈搏還是呈現凌亂之像，靈氣根本就逼不出這道古怪的毒。
沈千俞和沈萬祈聽到此臉色驟變，如果是這樣那恐怕不妙，都說反魂樹香氣尋常人根本聞不到，可偏偏他們的師兄聞到了。
難不成聚窟州又有什麼事情發生？
可這裡是師尊讓他們來的。
這世間也恐怕只有一人能讓他們小題大怪，大驚失色。
“能用靈氣逼出嗎？”沈萬祈嚴肅問。
沈百屹搖頭：“剛我試過了，這香氣古怪，就像是死死覆蓋在穴道之處，靈氣根本無法將它推出，有棘。”
他抱著莫念歡從馬上騰空飛起，緩緩落地，低頭看著懷中臉色蒼白已經暈過去的莫念歡，神情愈發凝重。
這下倒好，師尊剛把師兄交給他們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到時候質問起來恐怕又是關禁閉一頓責罰。
今天可是他護著師兄的。
沈千俞和沈萬祈紛紛用靈氣去試探莫念歡體內的靈脈，結果都是無解，為裡邊的毒氣像是將他們的靈氣徹底拒之之外根本無法深入。
這下棘了。
他們才剛出門沒有多久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可是答應過師尊要毫髮無傷的將師兄帶回鳳麟沈氏。
“我聽聞聚窟州有一位出自焚香谷的神醫，天下百毒皆可破，興許我們可以去找他。”沈千俞想從沈百屹中接過沈百屹。
沈百屹往一旁挪了一小步，正好避開沈千俞想要碰莫念歡的動作。
沈千俞抬眸。
兩人四目相對，此時的沉默徹底將往常不願袒露的嫉妒露於面上，往常不過是默契之下的暗流湧動，現在是直接擺在面前的爭鋒相對。
“這個我自然知道。”沈百屹側過身擋住沈千俞想要碰莫念歡的動作：“今天是我護著師兄，應由我帶師兄去找那個神醫，大哥二哥你們先去找落腳的地方吧，我帶師兄看完神醫便來尋你們兩人。”
說著腳尖輕點，抱著莫念歡騰空飛起，衣袂翻飛間便消失在跟前。
沈千俞眸色宛若覆蓋上一道陰霾之色，他望著沈百屹離開的方向：“百屹他為何要這樣？說好的一起保護師兄的，他為何要直接踩過那道線？”
沈萬祈聽出沈千俞語氣中的意思，沉默了須臾。
“誰不想獨自擁有師兄。”
沈千俞怔住，他側眸看向沈萬祈：“大哥你——”
“我亦然。”
村落旁是連綿起伏的大山群，而大山群之上有宮殿的存在，被反魂樹錯落林立圍繞著，如迷陣那般，給人造成視覺上迷宮般的錯覺。
“請問，上面是焚香谷洛神醫的住處嗎？”
沈百屹快便繞開了那些錯落分佈的反魂樹，在半山腰遇到一個從山下下來的小童，揹著籮筐，像是剛採藥準備下山的小童，於是上前問道。
揹著籮筐的小童約莫十歲左右，穿著布衫簡樸可愛搖頭晃腦的想要下山，結果他見有人上了山表情有難以置信，指著面前的沈百屹顫抖的指著：
“你你你是怎麼上山的？這裡可是有我師傅佈下的陣呢，你怎麼破的？！”
然後便看到面前這個俊美的男子懷中抱著的美人，那一瞬間，像是被迷了眼，傻傻的看呆了好像忘記了剛還在質問呢。
沈百屹見小童震驚完後盯著自己懷中的人看，眉頭一皺，翻袖間將莫念歡的披風拿出來給人蓋上，遮得嚴嚴實實的，不讓人看到一分。
就是連小孩都不行。
“在下是鳳麟沈氏沈百屹，聽聞洛神醫在此，我想要求洛神醫一事。”
小童見面前這俊美男子那麼小氣，哼哧著將短小的臂插上腰：“鳳麟沈氏是什麼東西，我可從來沒有聽過，我懶得聽，洛神醫是你隨便想見便能見的嗎？你破壞了神宮的幻陣我還沒說你呢！你可知道這需要費多大的力氣能夠佈下整片林嗎，要是反魂樹有一顆被你破了幻陣而被偷走我定要師傅唯你是問！”
沈百屹沒想到這小童還挺有脾氣，但是他有求於人態度還是得放尊重一：“破了幻陣是我不對，我發誓破幻陣是我無心之失，上山之時只是見山林樹林錯落有規律，抬手便給破了，當真是無意的。”
小童：“……”破了就破了，解釋什麼無意的，這不是炫耀自己厲害呢嘛，生氣的哼了哼：“破了就破了，就是你的錯，反正在幻陣沒有修復之前但凡一顆反魂樹被偷都是你的錯！”
“洛神醫是你的師傅？”沈百屹反問。
小童被這麼一問頓時愣了，表情立刻出賣了他：“……才，不是呢！”
沈百屹笑了笑：“如果你的師傅知道你沒有看到幻陣，那便是你失責了，是不是會怪罪於你？”
小童頓時慌了，眼睛眨巴著：“我……也不是完全因為我啊！”畢竟年齡小，說著說著就徹底慌了，差點沒有哭出來：“都怪你，要不是你幻陣根本不被破的，你究竟是什麼人啊，為什麼連反魂樹幻陣都能夠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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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幫你將陣法復原。”沈百屹見人小孩要哭出來也不逗人：“只要你能夠帶我去見洛神醫，我定能把陣法恢復如初，這樣你師傅就不怪罪於你了。”
“可是我師傅不輕易見人的。”小童一臉糾結，但是聽沈百屹又說可以幫他把陣法修復，他現在是害怕師傅怪他沒有看好反魂樹山林。
要是被人偷了一顆反魂樹那都完蛋。
“那你就只能被你師傅罵了。”
“別別別！”小童見沈百屹轉身要走連忙拉住他的衣角：“我可以帶你去見我師傅，但是你得先要告訴我為什麼要見我師傅。”
沈百屹抱著懷中人腳步一頓：“我與愛人路過聚窟州，可是在路途中不小心聞到了反魂樹的香氣便忽然倒下昏迷不醒。”他看向小童：“以我想請洛神醫幫我看看究竟為何？”
小童聽到有人能聞到反魂樹的香氣時猛地瞪大眼，像是找到什麼救星那般，但是又不敢太明顯暴露出欣喜。
太好了，他的師傅找了那麼久的試藥人這下有了！
師傅曾經說過，反魂樹的香氣能讓死屍在地，聞氣仍活，就是已經死了的人聞到香氣還能夠立即復活。但是尋常人根本聞不到那便是因為是身體情況好的人，而聞到的人那便說明距離死不遠了。
而且能夠聞到反魂樹香氣的人除了是將死之人還有一點奇特的，那便是師傅說的：
——人有三魂七魄，將死之人三魂中的天魂地魂命魂皆離，而我要的試藥人不是這樣的將死之人，而是三魂僅剩命魂的將死之人，為只有這樣的將死之人才有復活的可能。
以師傅想要找的試藥人那便是要讓將死之人先死去，再用反魂樹復活。
那面前這俊美男子懷中的人聞到了反魂樹的香氣！
那就說明是只剩下一魂的將死之人了！
小童假裝猶豫：“那好吧，我可以帶你去找我師傅，但是你要答應我先幫我將幻陣復原。”
“好。”
小童內心竊喜，嘻嘻嘻，上鉤了！好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