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斯特突然鄭重其事的施禮並沒有讓肖毅有任何錯愕,只不過他卻也並沒有直接回答。
其實不只是福斯特關心這個問題,在場的每一位廚師都想知道面前神秘的老闆到底是個什麼級數的存在,但是除了福斯特之外以他們的立場都不好問出口。
眾目睽睽之下肖毅笑對片刻突然轉身從身後的膳臺上取來一根胡蘿蔔,一手持刀一手拿著食材的樣子難道是打算展示一下刀工嗎?可這種基本功能代表廚師等級嗎?要知道一般到高階廚師之後憑刀工來直接分辨出廚師的等級不僅非常有難度,而且帶有一定的欺騙性,有些低階廚師在刀工上完爆高階廚師也是很有可能的,就連福斯特的徒弟中亦有一個連上灶資格都沒達到的小學徒,其刀工竟然高居所有同伴之首。
然後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下將胡蘿蔔向空中一拋,另一只手反轉刀刃直刀向上一劃,刀便瞬間化成一條銀線穿過正在翻轉的胡蘿蔔將之一分為二,剛剛拋物的手再度上揚拿住其中一節將切面向上平舉在眼前,而另一節胡蘿蔔在經過上升之勢的極點後自然下落最後正扣在早等於半空的切口上,平平穩穩、嚴絲合縫!
但肖毅此般雜耍一樣的展示卻並沒有得到很熱烈的反應,甚至於有不少人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因為這種程度的花活兒連剛出徒的雜工經過一定的練習都能掌握,更別提以此當成是高階技巧的展示了。
但接下來當肖毅把舉著胡蘿蔔一端的手一翻改成倒提的時候所有人卻不自覺地從口中發出一聲聲的驚歎。因為原本只是虛接在切口處的另外半截竟然沒有脫落下來,似乎是為了驗證這一現象,肖毅還特地將手抖了兩下,但另外一半仍然牢固地粘在上面。
“這……這是……”在其他人都還在奇怪的時候,福斯特卻瞪圓了雙眼將手直直伸向肖毅手拿著的胡蘿蔔,語氣聽得出來是因為興奮而顫抖著。
肖毅見福斯特這幅模樣明顯是已經看出了名堂,索性把手中的東西向前一遞讓對方驗證所想,而急切地接過胡蘿蔔的福斯特也不含糊,直接雙手齊上握住兩段稍微用力,但仍然沒將胡蘿蔔分成兩半,雖然說只要用力足夠大就是一根原本完好的也會被掰斷,但在剛剛明顯被一刀兩斷的前提下,現在這樣好像剛剛從未被切開過的樣子已經是違背常理的了!
“回生刀法!”
福斯特口中念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引起了在場一小部分人更激烈的反應,因為這幾個字所代表的是烹飪和鍛造行業所共同流傳的一個傳說:
相傳為了能夠檢驗高品質的廚刀,有一種方法即考驗刀也考研用刀的人,那就是找一種植物食材用刀快速切斷,然後將兩截斷物按照切口再度拼合,只要刀足夠鋒利、運刀夠快、技藝夠巧,切口就會彌合使食材恢復到未被切斷時的狀態!但是這種說法只是高等職業者之間口口相傳的一個傳說而已,因為這不但要求廚師的技藝達到至少宗師級的水平,連廚刀本身都必須是接近史詩級裝備做工的珍品,只合其一便已極為難得,更不要提二者兼備還要有機會在人前顯露,所以至今也未能有多少人親眼見證這一‘神技’。
儘管難以讓人相信,但擺在眼前的事實讓福斯特在心中篤定了自己的判斷,難怪自己會輸得如此徹底,難怪對方一進廚房從始自終就給自己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鬧了半天這全都是因為面前這個自己對峙了半天的年輕老闆竟然是實打實的宗師境界,這可是與除五大帝國外的他國廚師聯合總會會長同等級的存在啊!而哪怕就是人才濟濟的五大帝國之中放在任何一個行會那也是實打實的長老級資質。
“事實上我從未在這片大陸上被授予過任何等級,所以我現在連最低階的廚師學徒恐怕都不是!但是我想這並不影響我對外宣稱自己是一名手藝精湛廚師,所以我想讓你們問自己一個問題:處在什麼等級和做出好吃的菜餚有什麼必然聯系嗎!”
肖毅的話再度讓一眾廚師陷入思考。
“一個合格的廚師與其說是用技巧去做菜倒不如說是用心去做,對於一名廚師來說你所追求的到底應該是菜餚被人吃光後臉上滿足的表情,還是擺放供人觀賞稱讚後在角落裡慢慢冷去的虛榮,不明白這一點哪怕你的技藝榮登行業巔峰卻失去了從事這一高尚職業的初衷,不要懷疑我的用詞,高尚!
沒錯!所有能夠給食客來滿足和幸福感的廚師足以用這兩個字來評價,想要做到這一點亦難亦不難!”
肖毅的話是講給在場的每一個廚師聽的,更主要也是講給福斯特聽的:
“以我剛才做給你的幾道菜為例,在你這樣等級的廚師眼中看來簡單到極點,但效果如何想必你自己深有體會。
而這就是用心的結果,比起一味堆砌名貴與高超技巧的菜餚,根據食客需求選擇合適的菜式和食材則更為有效……”
肖毅順手拿出曾經出現在第一道雜拌蔬菜之中的一種晶瑩剔透的白色細條型蔬菜道:
“這是我家鄉的一種特色食材,用豆子催發出的芽莖有清熱解毒的功效,尤其是能夠解酒毒!
第二道菜內,我用全雞和菌類燉煮出的清湯和具有養胃功效的蘇打麵包來補充你長期缺失的營養和胃受到的損傷,但同時必須避免味道和油脂過重給胃帶來過多負擔。
最後一道點心用同樣具有解酒功效的蘋果做主料,並以水果特有的平和酸味刺激生髮你的味覺。
你的味覺從外到裡都被酒破壞得一塌糊塗,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就算再高明的技巧做出的菜餚你也感受不到,而這幾道菜你之所以覺得好吃是因為你的身體需要這些東西,在最後一口食物下肚之後你是否感覺到了幸福和滿足呢?
所以,做菜其實很簡單,只要問問你的心自然就會有答案!”
“閣下,我有一個請求如果您想要履行和喬恩的約定則無需治療我,最為替代的條件請允許我和喬恩一樣留在這裡!”沉思過後的福斯特突然道。
“那就意味著你將成為一名最低階的學徒從頭開始,沒有工錢,沒有地位!這樣你也不在乎嗎!”肖毅的臉上仍然帶著笑意!
毫不猶豫地點頭,福斯特看向了喬恩:“孩子,師父要浪費你的好意了,但是這樣一來我就不用離開你了不是嗎,師父從來就沒想過不要你!”
“師父!”喬恩高呼著撲向福斯特,顫抖的聲音明顯是喜悅的。
福斯特緊緊擁抱著愛徒,仰頭噫語道:
“神啊,請原諒我的貪婪!哪怕是現在這樣的我也是希望做一名真正的廚師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