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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事有蹊蹺

大戰之後,大軍經過簡單的修整就在距離裡連州城二十裡的地方重新紮下營寨。

張戍來找餘階的時候,餘階正跟一幫廂兵兵卒在大營旁邊的河流中一起沖洗。

一場誰都沒有料到的堊戰,不僅讓這群從前基本上都是用來修整城牆、運送兵械、抓抓盜匪的樣子貨廂兵兵卒們多了幾分狼性,同樣也因為餘階的身先士卒而拉近了主將跟這些廂兵兵卒之間的關係。

而從另一方面來說,張戍的指揮失當,也讓他這個主將在這些廂兵兵卒面前丟盡了顏面,雖然嘴上沒有說,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先前拿命編練自己等人的主將,其實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啊。

這樣的觀點,不僅在廂兵兵卒中,就連那些背嵬軍,對張戍當時的表現心中或多或少也同樣有些埋怨的。

餘階的挺身而出,不僅救了這支剛剛編練不僅的稚嫩新軍,同樣也救了這兩萬餘大軍的性命,當然也給很多人帶去了升官發財的機會。

將近五月,驕陽似火,嶺南已經是酷熱難耐,一幫渾身依然帶著殺氣、滿身血汙的大老爺們都脫得赤條條的跳進清澈的河流中,不過片刻功夫,原本清澈的河水就變得暈紅一片。不知道有多少魚蝦要遭殃。

原本一幫人嘻嘻哈哈,見到張戍過來,頓時紛紛閉口不言。

張戍站在岸上看著餘階,半響沒有說胡,面色有些蒼白。

“洗好的趕緊滾回大營去,都光著腚成何體統?滾滾滾,趕緊都滾。晾曬乾淨,派出斥候去探探涼州城的情況,不要太過靠近。”

在淮南待過戰場上待過幾年的餘階雖說是一階書生,自然知道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大頭兵們的脾性,所以絲毫沒有做書生的斯文,衝著一幫悶不吭聲的兵卒笑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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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都走了,兩位將軍有話要講,趕緊都收起小鳥滾蛋。”

幾個副將叫罵著赤條條的跳上岸抱起衣衫一溜煙跑了。

不過片刻功夫,河流中就剩餘階和張戍兩人。

“來了,要不也下來洗洗?你哭喪著臉做甚?不是贏了麼?”

餘階抬頭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張戍,撲騰起一大片水花到張戍身上,笑著道。

他自然知道張戍為什麼會這樣,不過他也可以理解。更何況如今顯然不是埋怨的時候,而且小鶴峰那一戰,有太多的原因存在。不僅僅是張戍的原因。他相信,賈似道很快就留會收到訊息,會有新的命令下達。

張戍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一屁股坐在岸上。

“你沒事吧?”

“我?你看呢?命大,沒有受一點傷,哈哈。”

餘階自然知道張戍在問什麼,大笑著道。

“我把背嵬軍的臉都丟完了,也辜負了大人的信任,這個主將,我想來想去,還是你來做,我回廣州城去大人面前請罪。”

張戍撿起一塊石頭,隨手扔在河裡,濺起一片水花。

這樣的張戍,餘階是第一次見都。兩人共事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了,編練新軍,餘階、張戍、楊寅、徐凱、董軒等人基本上每天都泡在大營中。張戍給餘階的印象就是,從來都是大大咧咧什麼都不在乎,很少見到他如此低沉的模樣。

顯然,小鶴峰一戰對張戍的打擊,要遠比餘階想象的要打,讓他對自己整個人都失去了信心,甚至連面對的勇氣都已經沒了。

餘階臉上沒了笑容。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從臨安一路行來,大人對你們幾人抱了多大的希望你又不是不清楚?不過是小小一戰而已,你連這都輸不起?更莫說我們還沒有輸,還贏了。你別說話,聽我說。”

餘階霸道的打斷張嘴要開口的張戍,怒聲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也能理解你為什麼會在臨戰的時候回那樣,如果面對的是蒙古人的話,或許你根本不會如此,哪怕明知必死,你也會領著背嵬軍一路衝殺,你之所以如此,只是因為你看到的都是一幫普通百姓,今天被斬首的那些人,或許一輩子這是第一次拿起兵械,當然,如果他們手中的那些物事能夠叫做兵械的話。

我知道你不是怕死,也不是擔心其他,只是因為那些摩尼教人,都是普通百姓,你下不了手。可是你要知道,你下不了手,死的就會是我們,大人所有的大計都會毀於一旦。如果這一戰我們敗了,摩尼教那些人就會掀起更大的叛亂,就會有更多的今天你看到的那些普通百姓一樣的人被迫拿起手中的鋤頭菜刀棍棒,來對抗朝廷。那個時候又會死多少人?

死人,我見過太多了。淮南那裡,基本上每天都會有人死,如果斬殺這些人,能夠讓更多的人免於一死,我不介意將所有的摩尼教眾都斬殺殆盡。淮南,每天都有無數的人死在跟蒙古人的廝殺上,為的是什麼?除了大宋的江山,還不是為了普通百姓能夠不被蒙古人魚肉?可是摩尼教呢?卻是只會窩你反,這樣的人殺多少都不會嫌多,呵呵,唯一擔心的就是,大人到時候,把我的俸祿都給扣了。”

末了,餘階說了句笑。

一個首級一輛銀子,剛剛小鶴峰一戰,斬首多少,大概的數字餘階心中也有數,差不多萬餘。那就是一萬兩銀子,一萬兩銀子,賈似道自然不會剋扣他的俸祿,但是餘階開的這個口子,他擔心會讓賈似道心中不快罷了。

張戍看著餘階,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卻發現什麼都說不出口。

餘階吃著身子從河裡走上岸,一點兒不避諱張戍,自顧自的擦拭著身上的水漬。

“今天的事,你只當一個教訓就好,上了戰場,就沒有普通百姓和兵卒的區別了,有的只是你死我活的廝殺。而且今天的事情,你不絕很蹊蹺麼?”

餘階邊穿衣服邊道。

“蹊蹺?哪裡蹊蹺?怎麼蹊蹺了?”

“前鋒定然是有斥候的,斥候竟然沒有發現這些普通百姓的埋伏?連州城已經被摩尼教佔了,這我們都知道,但是摩尼教怎麼會知道我們的行軍路線?還有,大人說了,一應情報都有錦衣衛提供,數萬摩尼教眾前來這小鶴峰埋伏我們,錦衣衛竟然沒有任何訊息傳來,你不覺得都很蹊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