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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因寒潮將至, 昨日裡便說好, 晚間便舉行婚禮, 第二日便拔營。

謝玉璋早上醒來,聽見外面嘈雜的聲音。許多人已經開始忙忙碌碌拆帳篷、收拾東西了。

她喊了侍女進來, 先問:“晚秀怎麼樣了?”

“還好,虧得天冷, 外面又有冰雪。”侍女說,“昨晚上了藥, 將軍讓我們用布包了冰塊給晚秀敷臉。嚇, 竟是用冰敷不是熱敷!剛剛我們看了,真的沒那麼腫了,只是也不好看就是了,嘴角都破了。”

“叫她休息幾天, 不要亂動。”謝玉璋說。

侍女一邊應著,一邊服侍謝玉璋穿衣。又有人端水進來, 服侍她洗漱。

正忙碌間, 又有侍女從外面探頭——貴人講究多, 宮闈尤甚, 侍女間也分等級,外面這侍女便是沒有資格近謝玉璋跟前回話的。先前回話的侍女便過去,聽那侍女附在她耳邊低聲稟報。她再回到謝玉璋的身邊, 臉上便有猶豫之色。

“怎麼了?”謝玉璋坐在鼓凳上,正由梳頭侍女服侍著綰髮髻,從銅鏡中看到, 便問。

“王校尉、錢隊正跪在外面,說要向公主請罪。”侍女回稟。

謝玉璋的目光冷了下去。

昨夜,王石頭讓謝玉璋太失望了。她淡淡地說:“知道了。”

卻沒有說讓他們起來,或者進來。

謝玉璋向來待下寬厚慈藹,少有這樣嚴厲冷淡的時候。但昨夜之事委實嚇人,女郎們都受了不輕的驚嚇。王石頭、錢富貴本該在外面護衛公主和她們,卻放了那樣可怕的蠻族可汗進了帳子。

晚秀被一掌掄倒在地上吐血的情形,她們現在想起來還發抖。

從前朝霞宮裡何曾發生過這樣的事,便是宮闈裡要教訓人,也都是悄無聲息,讓人痛都不敢叫。何曾這樣野蠻、粗暴過?

若不是將軍及時趕來,還不知道那粗魯野蠻的可汗會怎麼對公主。太可怕了。

謝玉璋不吐口讓那兩個人起來,沒有一個侍女多嘴為那兩人求情。

謝玉璋一直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內心既挫敗又迷茫。

她重生至今,一直在憑著前生記憶,依仗著對未來的先知行事。然而昨夜她問了李固如何會及時出現。李固答,正在回營半路,忽感心神不寧,臨時起意折返。

所以昨夜能躲過厄運,純屬偶然。她的安排,全失敗了。

她錯了嗎?不該因前世之情就貿然將王石頭提拔到這樣的位置上嗎?

因著今日就要拔營上路,侍女給謝玉璋梳了簡單利落的髮髻。有人將朝食送進來。她們一些人服侍謝玉璋用飯,另一些人已經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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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璋才用完飯,便有侍女稟報:“壽王和五殿下來了。”

謝玉璋點頭,漱過口起身,侍女打起簾子,隨她去了外帳。

“寶華。”壽王見她出來,站起來對她上下打量,見她儀容整潔,神情正常,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道,“無事就好。”

他道:“早上醒來便聽他們說昨晚可汗闖了你的帳子,可受驚嚇了?嗐,男人們喝了酒便是這樣,你不要放在心上。”

壽王是一貫的和稀泥。作為男人他怎麼可能不明白昨夜險些發生什麼,但他此行的責任便是將謝玉璋交給阿史那,讓她完成和親的使命,自然是不能讓昨夜這樣的小事壞了和親這等大事。

五皇子卻滿臉怒容,大聲道:“蠻夷實在可恨!竟趁我們酒醉做出這等無禮之行!”

“可恨我昨晚醉了!”他扼腕,“但我不醉,必當面斥退他!”

謝玉璋才剛剛坐下,聞言睫毛顫了顫,抬起眼:“五哥昨晚醉了?”

“是呀,你不知道這裡的酒有多烈。那些人一碗接一碗的給我們敬酒。”五皇子顧左右而言他,問,“聽說昨晚上可汗打傷了一個侍女?是哪個?明晴?還是月香?”

彷彿寒潮已至,讓謝玉璋覺得冷到了骨子裡。

她並不知道五皇子整晚都在喝清水,根本無需她那一晚解酒湯。但她卻知道,他只要喝了那碗解酒湯,便不會醉。

一個解酒藥能被稱為一族大巫代代相傳的秘方,自然是有原因的。

漠北男人嗜酒如命,偏這裡又多戰火。每設宴,必備這解酒藥,若酒前服用,能保不醉,若酒後服用,片刻即醒,上馬便能戰。

昨夜阿巴哈便是喝醉了,王石頭找去,他的學生給他灌了一碗下去他便清醒了,來到這邊便能應對李固,給阿史那可汗收拾爛攤子擦屁股。

昨天謝玉璋給五皇子灌下那麼濃一碗,他生平頭一回用這藥,正是藥性最有用的階段,不像有些草原人服用得太多,漸漸失效。他既在酒前服了,便不可能醉。

五皇子的帳篷與謝玉璋的毗鄰,他便是睡下了聽不到吵鬧喧譁,他的侍衛、從人也不會幹看著不去稟報。

他醒著,知道了這邊的事,卻……沒有過來。

五皇子說著話,卻見謝玉璋盯著他的目光不知怎地竟有些瘮人。他本就心中有鬼,這下更不自在,強笑著問:“……到底是誰?傷得重不重?”

謝玉璋想不到自己生平頭一次體會“殺心”是什麼,竟是應在了自己的親哥哥身上。

她盯著五皇子俊俏的面孔。

眼前這個人,後來拋棄了他們,連累了許多人。可即便是這樣,謝玉璋重生後再見到他,只因著當年在此時此處,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勸謝玉璋和血吞淚,勸她認命就此俯身服侍阿史那的人,謝玉璋始終都做不到將他視為陌路。

可原來,原來在此時,她這位親親的好哥哥即便沒有醉,也已經拋棄過她一次。

謝玉璋閉上眼睛,渾身都發冷。

五皇子覺得謝玉璋神情不太對,他猶豫喚她:“珠珠?”

謝玉璋睜開眼,一雙漆黑瞳眸有如冰魄。

“是晚秀。”她說,“我讓明晴和月香去照顧她了。”

連壽王都忍不住問:“傷得可重?”他昨夜沒看到可汗殺人,但今早聽說了,也有些後怕。

“還好,沒丟了命。”謝玉璋頷首。

她的眼睛一直看著五皇子。五皇子莫名便打了個寒顫。

五皇子不知道,從這時候起,他在妹妹謝玉璋的心裡,便已經是個死人了。

“死人”這種事物或許與那個朝霞宮裡千嬌百寵地養大的寶華公主很遙遠很陌生,對在草原經歷過許多次戰火、生離和死別的寶華公主來說,一點都不陌生。

昨夜倘若謝玉璋在宴席大帳看到阿史那暴虐殺人,她可以眼睛都不眨,絕不會像五皇子那樣嘔吐。

前世,已經看得太多了。

五皇子只覺得今日在謝玉璋身前待著渾身都不舒服。他很想趕快離開,但壽王似乎還有想繼續留在這裡安慰這年侄女的意思。

五皇子找不到藉口離開,只好沒話找話,問:“門外跪著的那兩個是怎麼回事?”

謝玉璋淡淡道:“昨晚是他們負責值崗護衛。”

五皇子懂了,拍腿惱道:“原來是他們,真是無用的殺才!護主不利,得好好責罰才是!”

頓了頓卻又道:“也不能罰得太狠,你以後離家遠,還得靠著他們。須得恩威並施才行……”

壽王作為一個生性敏感又多疑的皇帝的親弟弟,能活得這麼舒服體面的一個重要原因,便是他將“無為”二字,奉為人生準則。

便是此時,這自己也還未及弱冠的侄子在這麼多侍女面前毫不避諱地給更年幼的侄女大講特講“恩威並施”的用人之道,他也只是笑眯眯的,不插一句嘴。

只是五皇子才說了幾句,便有侍女進來稟報:“將軍和國師來了。”

五皇子一怔,問:“哪個將軍?”

侍女道:“李將軍。”

謝玉璋其實早注意到了,從早上起,她的侍女們便只稱“將軍”。不指名不道姓,這帳子裡所有的女郎卻都都知道,但說到“將軍”,說的便是李固李將軍。

昨夜他擋在了簾前,手握刀柄的模樣,刻在了所有女郎的心中。

這時候,誰還在乎他穿衣合不合風尚,皮膚又夠不夠白呢?只要他在,她們便感到心安。

李固和阿巴哈一同進來。阿巴哈見到壽王和五皇子,頓感頭又疼。壽王和五皇子見到阿巴哈,自然臉色很難看。要知道,他們倆可是娘家人。

阿巴哈免不了又是一通賠禮道歉,又讓健奴抬了幾隻箱子過來,道:“可汗今早醒來便想起來這些禮物還沒有送給他美麗的新妻子,特地讓我送來給公主。”

話雖這麼說,大家心裡都敞亮——這是阿史那酒醒了,為昨晚的事給謝玉璋賠不是呢。

壽王正要說兩句和稀泥的場面話,謝玉璋卻嘴唇一撅,生氣道:“我才不要!讓他給我的侍女道歉!”說完,起身拂袖,回內帳去了。

壽王和五皇子愕然。

謝玉璋雖慣會在皇帝面前撒嬌討寵,在重要的場合和外人面前卻何曾這樣嬌蠻任性過?怎地嫁作人/妻了,反而退化了似的?

草原霸主怎麼可能給一個侍女道歉,真是太任性了。

阿巴哈對謝玉璋不熟悉,見她這副無知小女兒姿態,反而松了一口氣,腆著臉笑道:“都怪可汗,喝醉氣著汗妃了,回頭我請可汗來哄汗妃。”

只有李固,垂著眼眸不曾說話。

一通太極拳打過,氣氛一片和諧。壽王和五皇子代謝玉璋收下了可汗的賠禮,送阿巴哈到帳子外。李固跟在他們身後。

送完,壽王對跟出來的侍女說:“勸勸寶華,那是她的夫婿,脾氣收斂點。我們今日就要返程了,以後可沒人給她撐腰了。唉。”說著嘆息一聲。

侍女只垂眸應道:“是。”

壽王和五皇子這便抬腳要走,卻見李固依然站在帳前巍然不動。五皇子詫異:“你杵在這裡做什麼?”

侍女機敏道:“殿下找將軍還有事。”

李固叉手:“末將失陪。”說完,轉身又進去了。

壽王和五皇子飛快地對視了一眼。就如王石頭都知道李固喜歡謝玉璋,壽王和五皇子也不是傻的,他們多少是看出李固的心思的。就不知道謝玉璋對他是什麼心思。

只是不管謝玉璋怎麼想,再有個把時辰他們便要返程,這個李固李輔誠會跟著他們一起向南折返,而謝玉璋會跟著阿史那可汗繼續向北,一直向北。

便有什麼,他們倆送親的任務也已經圓滿完成了。到了這個地界、這個時候,誰也不想再多餘伸手管謝玉璋的事給自己找麻煩了。

兩人打個哈哈,心照不宣地各自回帳子了。

而帳前跪著的兩個人,他們看也沒看一眼。

謝玉璋聽見李固的腳步聲,不等侍女動手,自己掀開內帳的簾子走出來了。

李固定睛看她。謝玉璋神情平靜,目光清明,哪還有剛才那副嬌蠻任性的模樣。

人在逆境中,成長得格外迅速。昔日清涼殿前那個走著走著便跳起舞來,彷彿活在雲端,不知凡塵艱難的天真少女,竟好像只是他的一場夢。

眼前的謝玉璋,才是觸手可及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