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書院的日常伙食是不會提供什麼材料很珍貴、程式很複雜的珍餚, 所以寧逾明撿回來的幾個小碟子裡都是看起來比較普通的家常菜, 唯一一道大菜是一盤只給了四分之一條的松鼠桂魚。
寧逾明第一筷子伸向了油炸小黃魚。從魚腹處咬下第一口, 牙齒感受到了層次感的美味,被炸的焦黃的麵粉殼香酥滋油、魚肉又嫩又香又鮮、油炸蛋白質的香氣從口腔中直衝鼻竇,彷彿慢一拍才聞到鮮香的氣息。
這特麼只是油炸小黃魚啊!!
其他貴族小少年都不屑去拿的那種!!
晏羽第一口興致缺缺地拿勺子舀了口嫩豆腐。
豆腐從喉中滑落的瞬間,如羽毛墜下, 他沒反應過來, 便覺一股又燙、又微微的鹹、微微的甜的滋味在喉間炸開, 不負責任地激起唾液分泌。
晏羽下意識吞了吞口水,舀了第二勺、第三勺……直到還剩一半的時候如夢初醒, 把剩下的豆腐推到寧逾明面前。
寧逾明一臉夢幻地把面前幾個小碟子試吃了個遍, 好次!好次!全部都敲好次!
什麼情況,請問書院的大廚是從中華小當家裡穿來的嗎??
晏羽和在場的貴族子弟什麼好東西沒吃過, 全被征服了!
眾人把面前的菜碟一掃而空,又目光灼灼地盯上了別人盤裡沒吃完的菜。
寧逾明就以筷作劍打退好幾個無恥之徒,成功保衛了松鼠桂魚,並把醬料並魚塊統統扒到兩人碗裡,終結戰鬥。
有人衝到拿菜的視窗,揮舞著銀票要再拿, 被食堂大師傅無情拒絕。
每個人的菜都是按剛進校時發木牌領的,限額限量。要都給他們吃了,別人就沒吃的。
不過片刻,“別人”就湧了進來。一大群穿著同款校服的書生推門而入, 神情激動。
他們是新生,午休也比其他學子早一點,以至吃完了他們才匆匆趕到。
學兄學姐們興奮地撲向了領菜視窗:
“嗷嗷嗷,一年一次的美味!”
“味道果然還是這麼好,不枉我在書院裡賴了十幾年(?)!”
“來晚了紅燒甲魚又都被新生端走了嗨呀好氣!”
新進學生一臉懵逼地被趕出飯堂,寧逾明扯住激動的人群中格外鎮定自若的謝子瑜,問他:“子瑜兄,這是什麼情況?”
謝子瑜瞥他們一眼,解釋道:“青雲書院在每年在新生進學這一準備的午食比尋常有滋味一些。”
這哪裡是有滋味一些啊!
新生們從大喜到大悲,喜是以後每年都能吃一次,悲是每年只能吃一次。
劉意伊舞著拳頭說:“我要把大廚挖到我家去!”
謝珣淡定搖頭:“沒用的。”便離開了。
“你這人什麼態度啊!”劉意伊年紀小又暴脾氣,挽了袖子就要去發生衝突,被其他人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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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最靈通的田宇年一會就打聽回來了,道是這開學第一餐如此美味,一來自八王親自傳授的魯郡王府獨門烹飪秘籍,二來自名譽山長在後山精心種、養的肉、蛋、蔬菜。
“怪扯的,還有這種操作?我寧願相信青雲書院潛伏了一個絕世大廚或者修真者什麼的,往菜裡扔了成噸的罌粟殼。”寧逾明感嘆。
他覺得,他願意為了一年一餐蹲守在這書院。晏羽彆彆扭扭地默許了。
餘味繞樑,三日不減。
但是讓人暫且忘記美味的,還有八卦!
自號為“青雲”的田宇年在課間神秘兮兮地問其他人:“你們知道,為什麼這幾屆乾班都人丁寥落,被我們庸班壓得抬不起頭來嗎?”
其他人噓他:“這誰不知道啊,都陪太子出閣讀書去了唄,講點我們不知道的!”
田宇年又神秘笑道:“你們還知道,跟別的書院不一樣,青雲開設了坤班嗎?”
“知道,知道!路標上都寫了,‘安貞’院,要道都有人守著,高牆圍著,進不去!”
“那你們還知道嗎!”田宇年撩了撩衣角,把墨錠當成驚堂木“梆”得敲了一下。“本朝四殿下,也入住了‘安貞’院!”
眾人終於如他所願“哇”地一齊驚呼,又一齊星星眼看晏羽:“殿下,這是真的嗎,四殿下跟我們做同學啦?”
四殿下這兩年聲名鵲起,又美又冷又有才又高貴又母族勢弱惹人憐惜的坤性皇子,滿足了人們對於一個皇室坤者的所有幻想,不知多少人暗暗引為夢中情人。
對啦,他們庸男是不要肖想身份如此高貴的皇子殿下啦,但是難道連做一個舔顏小迷弟的機會都不給了嗎!
晏羽在看到寧逾明也一臉期待的瞬間成功黑下臉,把人拉走,教訓之:“都叫你別妄想了,老四以後是要嫁乾者的。”
“所以是真的?”
“好像是吧,我怎麼知道,我跟他又不熟。”皇后娘娘也不怎麼把生母身份低微的四皇子放在眼裡。四皇子母子只好去抱了貴妃的大腿在宮中求生存。
不同於乾班和庸班常常混在一起上課,他們和坤班幾乎是完全隔離的,叫這些快步入青春期的和已經步入青春期的熱血少年每天望著荷爾蒙傳來的方向發痴。
他們上了課還在八卦,不出意料又被班助謝珣抓了,告誡後記到了他的小本本上,會作為每年評等的參考。
這下不止是“豹子頭”劉意伊,別的少年也都產生了不滿。
拽什麼拽,他們都打聽過了,這個班助倒也不是庶民出身,是沒落世家謝氏的子弟,大概因為有個好姓氏得班主任石花先生照顧,其實很窮也很沒勢力。
於是他們準備找機會報復捉弄一下!
此事押後再提。
起碼剛入學的幾天,大家還是沉浸在上學的興奮中的。
見面都是互稱“豹子頭”、“南瓜大師”、“特麼真人”、“鐵花童子”云云,但他們叫晏羽還是恭恭敬敬的七殿下,叫寧逾明就變成了:“盼哥兒”、“小盼”、“三盼”和“胖盼”。
當然叫最後一個的被晏羽毆打了,他和寧逾明都黑了臉。
寧逾明尋了謝珣抱怨:“……硬逼我叫他們那些破廉恥的自號,好嘛,我配合了,轉頭又來叫我的小名兒。”
謝子瑜這幾天與他又親近不少,以過來人的經驗勸道:“這是好事,日後回想起來,只你毋須羞惱的。”
也是,兩三年後回來看這些亂七八糟的中二自號,絕對都是捂臉玻璃心對待黑歷史恨不得銷燬記憶的態度。
寧逾明好奇:“子瑜兄,不知你是否也給自己取了號?”
謝子瑜紅了耳朵,咳道:“不足為人道也。”
寧逾明後來不知怎麼打聽的,到底還是打聽到了。謝珣小少年的自號寄託了他對高貴品格的嚮往之情,“竹中客”,高潔而堅韌的青竹,很襯他。
謝珣和寧逾明關係是怎麼親近起來的呢?
晏羽表示,都是吃了文化的虧。
作者有話要說: 嚶,看在我修仙的份上,忘記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