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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7 章

有了這個交情, 賈赦在老祖宗跟前兒也每常能得些親暱寵愛, 就是眼看要做第二個孩子的爹也不例外,雖每常有些尷尬,卻也難免孺慕歡喜。

依偎在老祖宗另一側的哥兒看著賈赦那樣子――耳朵根兒都紅了, 卻還掩不住依戀孺慕地由著老婆婆摸索――圓圓的大眼不禁眨了眨,染上幾分興味。旁邊張家三太太見了, 笑著提點他一聲:“仁哥兒可是認出來了?這位是我們家二十一娘的夫婿,說起來, 你稱一聲姨丈也使得、喊一聲姑丈也使得――原是你家二姑老爺家長兄哩!”

又轉頭對賈赦說:“這位是永安老伯爺家的仁哥兒, 是你二伯岳父家十五娘的長子。”

賈赦聽了,也抬眼看去,仔細打量幾眼, 卻果然與王子騰很有些相似, 又穿得一身蓮青色繡柏蝠的衣裳,素色卻又不至於衝撞了老人, 一雙圓滾滾的眼睛尤其機靈, 不由也有幾分喜歡;仁哥兒今日本是奉了父母之命來給外祖父並高外祖母請安,不想遇上了這位說來兩邊都有親、卻不怎麼見面的賈大老爺。

因史氏對二姑太太印象有限,連帶著對二姑老爺也有些諱言,張氏雖略好些,但她自來和這個小姑子就是面子情兒的事, 也不會特特和兒子說他好話。史氏又總將仁哥兒當小孩兒看,雖不會專專和他說姑母姑丈的不是,有些話卻難免不太避著他, 仁哥兒也就對二姑太太一家印象極淡。但他是在張家遇上的賈赦,又聽出這位原是七外叔祖母的女婿,那印象卻又就不一樣了。再仔細一打量,也認出當日曾祖母喪儀時,這位倒還正經素服來上過香,神色嘛,不說多哀慼,總有幾分發自內心的悲色,比起那個恭敬哀慼上過香,回頭卻一疊聲的“真是皇恩浩蕩”的二姑老爺,倒更像是王家的女婿。

此時仁哥兒又才看著這位又想湊過來給高外祖母摸索、又且不好意思地板著腰,偏那腦袋卻不自覺順著高外祖母的動作又是低又是高、又是左歪又是右斜的,心下正覺得他十分有趣兒呢!此時聽得三外叔祖母介紹,也就乖乖兒自老太太身邊下來,規規矩矩行了個禮,口稱姨夫。

賈赦是個妙人兒,雖在其父眼中是個文不成武不就、外頭應酬都不用心的,其實卻很有幾分明白,聽了仁哥兒這話,心裡格外敞亮,只是有些話也不必多說,不過是從腰上荷包裡掏出幾樣玩意兒,挑了一個精巧的核桃雕給他,因一動作就看到荷包上大紅纏金絲的絡子,也回想起這一屋子雖說珠環翠繞,卻連老祖宗屋裡頭那些往日愛穿得桃紅柳綠的大小丫鬟都只是一身要麼淺綠要麼輕藍的衣裳,連點子明豔些兒的鵝黃之類的顏色都不見,滿屋子主子們更是大多秋香藕荷之色,配飾也是或青或白或墨色的玉,並些銀飾珍珠一類的,不至於犯了老人家的忌諱,卻又顯得很素淡,就連老祖宗都是一身蜜色萬壽不到頭繡紋的衣裳,只腕上一隻常年不離身的細金鐲子,其他也都是白玉銀飾一類的……

迎著小孩歡喜的眼神,賈赦不由有些赧然,伸手將荷包摘下來收入懷中,只那暗紅的腰帶不好換得,只好低低解釋一聲:“實沒想在這兒遇上,非是有意衝撞……”

他聲音極低,也就是正倚在他身前看那核桃雕的仁哥兒聽到了,且這話說得也有趣兒得很,王家長輩雖都在孝中,仁哥兒作為曾孫,卻早已出了三月孝期,現在衣著素淡,不過是他自己一點子要陪著爹孃同甘共苦的小心思罷了,只是張家原與他家曾祖母也有些往來,又看張氏份上,又於規矩上頭,雖不是那等男女相見不嫁即死的迂腐人家,但在孝義大禮上頭,最是不肯讓人挑理兒的,方才這般,賈赦不過是恰好和他同一天來拜望高外祖母,巧遇了罷了,別說身上也不很大紅大紫,就是真大紅大紫了也不算錯兒,卻能特特說了這一聲,偏又低得只得他聽到……

仁哥兒原就覺得賈赦有意思,待聽得這話,越發覺得有趣,因榻上張家老祖宗又伸手招呼他們,索性一把拉起賈赦的手,將他按到榻上,自己坐到另一邊,兩人一左一右倚著老人家撒嬌。仁哥兒這等在女性長輩面前撒嬌弄痴的活計是做慣了的,也從不覺得這麼做就不夠男子漢了什麼的,被老祖宗摟在懷裡一陣揉搓也不覺得不自在,反而咯咯笑得直樂。賈赦就可憐了,他沒想著這麼個也就是和自家瑚哥兒差不多大的小東西,偏生有那麼大力氣,一牽一按,他居然就只能在老祖宗身邊坐下;偏老祖宗看著鶴發雞皮、據說也早眼花齒松了,卻也是力道不小,輕輕鬆鬆地再一攬,他就和那小東西一道兒窩到老祖宗懷裡去大眼瞪小眼了。

賈赦一開始給小東西瞪得圓溜溜的大眼睛嚇了一跳,由得老祖宗在他後腦脖頸摩挲了該有七八下,才恍惚回過神來,意識到自身處境,一張很有些風流俊俏模樣的白臉兒瞬間漲得通紅,偏他有心掙開,卻又不敢和這位算來都年逾九旬的老祖宗使力,只好不尷不尬地杵著,雖覺得老人家懷中一股子檀香氣味親切好聞,卻不免將一雙兒原就生得水潤潤的桃花眼兒給急出淚花兒來,要掉不掉的掛著,甚有幾分楚楚之態,好不憐煞人也!

也虧得賈赦一張臉兒都給老祖宗攬在懷裡,如此幾乎能與王子勝桃花一笑相比的一幕,也只得仁哥兒這個尚且不甚解得風情的小家夥見著,否則怕不該將張家老祖宗這一屋子千嬌百媚的大丫鬟小丫頭,都給勾出魂魄兒去?

也好在賈赦雖又不敢用力掙、也不好扭過臉去與眾位長輩現一現他被一個不及齠年的小娃娃連同一個兒女也都古稀了的老太太,給欺負得要哭不哭的小模樣兒,但總算張七太太是坐丈母孃的,對這個女婿又正滿意,總算從他方才手腳幾下掙動看出他心中尷尬無助,雖也符合大太太三太太等好些個妯娌說些諸如“赦哥兒現下倒害羞了,當日和二十一娘搶著老祖宗身邊的位子坐、搶得險些兒沒鬧起來的時候,可還歷歷在目”之類的話兒,到底不過說笑兩回,就笑著放下懷中雖已學步、且還蹣跚的小孫兒張英,示意他上前去:“且和你大表哥也好生搶一回,別叫赦哥兒搶贏了二十一娘,還來欺負我們十五娘的寶貝仁哥兒!”

圓球兒似的小男孩就艱難邁著小短腿上前,中間跌了一跤,在地上紮紮實實滾了一圈半,他倒好,雖是書香人家出來的哥兒,又是七太太膝下頭一個嫡長孫兒,卻也不是那等羸弱愛哭的,滾且由他滾著,停下來了就自己坐好,睜著一雙兒和仁哥兒很是相似的圓溜大眼,左右看了看,看到他親爺爺、親奶奶,就咧開且沒長齊乳牙的小嘴兒笑了笑,再看看榻上正關心看過來的老祖宗,又咧開嘴兒笑了笑,笑得口水都流出來一絲兒,要掉不掉地垂在那不算尖細卻也不及仁哥兒圓潤的小白下巴上頭,看得眾人一陣笑。

倒是仁哥兒,他家中只得一個泰安妹妹,且還躺在搖床裡頭,不過每日抽空拉拉手兒說說話兒罷了,且沒見過這等精靈有趣的小娃娃,見得他跌跤,滿屋子長輩奴才卻沒個理會的,不由掙了掙身子。老祖宗眼雖花,心卻明,察覺右邊兒攬著的一個小胖身子動了動,就明白過來,又反正且有左手邊兒上攬著個又是她大半輩子閨蜜家的孫子、後來更做了她嫡親曾孫女婿的得意人兒在,也就鬆開仁哥兒由他去。果然仁哥兒從榻上跳了下來,幾步跑到那小娃娃跟前兒,就要拉他起來,眾人只含笑看著,卻見那小娃娃睜著眼,和仁哥兒那雙一般兒圓滾滾的黑眼睛對望了一會,歪了歪腦袋,將那將將就要留下來的口水吸溜回去,只沾了點在臉頰下巴上,後才又咧著嘴兒笑開了,聲音含糊奶氣、卻很是堅決地道:“謝大表哥,英哥歇一歇,自己能起來。”

一小句話,十來個詞兒,卻足足停頓了七八回吸口水,可就是這麼著,也又垂下一絲兒來,襯著那張很算得上可愛的小臉,不讓人覺得骯髒,倒越發可愛。仁哥兒看得喜歡,又欣賞他小小年紀就懂得自己跌倒自己站起的道理,便也不介意被他拒絕,倒反想著那張帕子幫他擦擦口水兒,卻不想在身上摸了一通,卻沒尋著半張帕子,想來是早起丫鬟沒注意,忘了與他準備了,方才在車上又自有備得,也就沒留心,偏現下要用卻尋不來了!

仁哥兒近來得爹爹伯父皇帝太子等人連番教導,於自身要求越發嚴格,這打小兒大咧咧不謹慎的毛病,也是他立意要改過來的,卻不想又在這樣小事上頭跌了一跤,還當著小表弟的面兒,不禁就有些訕訕的。英哥兒卻沒想那麼多,依然笑得傻兮兮沒心沒肺的,倒是他親姐姐萱姐兒眼又尖、心又細,略一思忖就明白過來,取出腰間荷包裡頭裝著的小手帕,也走過去蹲下身來,細細給英哥兒擦乾淨了,又對仁哥兒笑了一下:“多謝表弟想著,這英哥兒最是個執拗要強的,我們且不理他。”

萱姐兒到底是親姐姐,嘴裡說英哥兒不是,臉上卻滿是溫柔驕傲的神色,仁哥兒看得明白,不過他對自家鸞姐姐泰安妹妹也一般兒如此,也不覺得什麼,倒也對萱姐兒笑了笑,看得屋裡長輩們又是一陣嬉笑,大太太看了看祖母臉色,都不禁喟嘆一句:“可見七嬸子錯了,怎麼是英哥兒去和仁哥兒搶?該是萱姐兒去才是。”

三太太四太太等諸多妯娌皆擠著眼笑,都說:“萱姐兒最是個溫柔的,只怕老祖宗先是輸出去個二十一娘,過不了十年又該輸個萱姐兒罷?”

七老爺、七太太見仁哥兒也是喜歡,但都是女家親長,萱姐兒又是眼看著就要七歲了的,女兒家名聲是一輩子的事兒,仁哥兒再好,做祖父母的也不忍拿嫡親孫女出來說笑,因此七老爺只低頭品茶,七太太也不過抿著嘴兒跟著淺笑一會,並不接話。

眾妯娌見得他們如此,也心下明白,笑著又扯了一會子別的玩笑,又見地上英哥兒動了起來,便齊齊住了聲。

只見地上那個歇了好一會的小圓球,又滴溜溜將眼睛好生轉了一圈,見眾人皆看過來,也不羞怯,反而又咧開嘴兒笑了一下,難得口水竟吸溜得回去,並沒有再要落不落地垂著。英哥兒旗開得勝,少不得趁勝追擊,小手艱難在身側一撐,便想站起,奈何他身量雖不及仁哥兒幼年肥胖――就是現在的仁哥兒,一個小肚子也抵得上他兩個了――可手卻也短,身上又早早兒穿了一件兒夾襖,行動就又不便幾分,這一撐,就是有原先的小勝一鼓作氣,奈何卻未能一舉而竟全功,小屁股只離了地面不到一個巴掌,又啪嘰一聲摔回去,且因方才半起未起的不穩當,小家夥往左邊兒一倒,又滾了半圈,小腦袋還往下磕了一下,萬幸正磕在他自己手臂上頭,老祖宗這屋裡又鋪得好鬆軟的羊毛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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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哥兒原又有幾分倔強,此時又不過是左邊兒手臂並腦門兒略有點子疼,因此這娃娃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倒是七太太夫妻看得最是心疼,卻也沒攔他,由著他在地上又滾了大約該有十七八圈,忽左忽右忽前忽後,看得眾人眼睛都花了,正猜想這小東西再來要摔哪個方向,不妨卻居然站起來了!

再仔細一看,原來不知道何時,英哥兒已經七滾八滾的,滾到老祖宗那榻邊的腳踏附近,手恰好那麼一撐,另一只手還隨意在賈赦的衣襬上頭拉了一把,可不就搖搖晃晃站起來了麼?

只實在搖晃得厲害,雖站得起來,卻還是晃得往一邊兒倒去,沒摔著,不過是將本來趁著老祖宗戴起老花眼都要仔細圍觀玄孫兒歷險記之際,已經偷偷兒快從她懷裡掙出來的賈赦,又給撞回去罷了。

老祖宗原已經伸出手要去接小玄孫兒,不想接了個大孫孫,卻也不挑剔,直接抱起來又是一頓揉搓,直揉得賈赦真要滴出淚來了,才被攀著賈赦衣襬艱難爬上榻來的英哥兒引開了注意去。趁著老祖宗一會子看著伸出手護在英哥兒身後炕沿兒上的仁哥兒笑、一會子又親自接過大丫鬟遞上來的帕子給英哥兒細細擦汗的時候,賈赦身子一扭一縮,以前所未有的敏捷,終於脫得身來,又趁著老祖宗無暇□□之際,直退到他岳父身後方罷。

賈赦看著老祖宗依然只顧著抱著英哥兒揉搓,並不往他這兒看來,略松了口氣;可聽得老祖宗一聲聲心肝兒肉的,想起家裡頭母親這個稱謂素來只屬於二房珠哥兒,又遙想一回年紀小時,也曾一般如此自然地膩著祖母撒嬌,那一聲兒原該是鬆快的氣息裡頭,就又在半道帶上幾分悵然。偏一口氣嘆完才覺不對,趕緊將桃花眼各處溜了一圈兒,尤其注意他身前岳父大人,只恐給人聽了不雅,那桃花眼兒滴溜溜轉的樣子,看得仁哥兒終於忍不住一笑。

賈赦嚇了一跳,這才驚覺這位又算內侄又是外甥的娃娃卻也跟來了,正半眯著一雙圓眼睛,仿似很有些興味地打量著他,身子不由一僵――他方才可剛給這娃娃坑了一回,別的不說,那手勁兒賊大!此時眯著眼睛帶著笑的樣子,又怎麼看怎麼有幾分老虎學狐狸的味道,雖不管狐狸還是老虎,肯定都還是小幼崽,但這狐狸崽子也罷、老虎崽子也好,真心不是他這個在祖母剖析了形勢之後一心將自己往高階紈絝養的小青年能吃得消的啊!

賈赦堂堂一個成年男子,偏在仁哥兒跟前和只被嚇到的小雞崽兒似的,真心好笑,王子勝伸手輕點,平滑如鏡的水面以賈赦那雙因驚嚇瞪大的桃花眼兒為中心,泛起一陣陣的漣漪。

皇帝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他身側,更不知將王子勝那等點水為鏡的手段看到多少去,難得卻沒絲毫慌張疑忌,只陰森森拿眼瞪著水鏡之中,在漣漪平定後,依然一雙眼兒桃花含情的青年,嘴裡也不知倒了幾缸醋進去,明明那神水裡頭附加的“好處”都消除了,他那語氣裡還是和陳醋缸子裡頭剛剛撈出來似的,每一字都能擰下好一盆醋汁子:“這人是誰?有甚好處?倒勞子勝巴巴兒偷窺於他?”

王子勝早知道他來了,聞言絲毫不見慌張,將身子在石案上頭懶洋洋一靠:“好像是榮國公家的,叫什麼事哥兒的?至於好處……喜歡桃花眼的難道不是你?我不過指給你看一看罷了。”隨手將一直往他鼻尖眼前繞的一縷髮絲挽到耳後,還不忘澄清:“誰個偷窺了?我是光明正大地看仁哥兒,不過隨便看他一眼。”沒本事發現被看了是他的事,他這個看的可是最光明正大不過的,上頭大好日頭且照著呢!

皇帝對他最後一句只是搖頭,意外的竟明了其話中未竟之意,更意外的是第一次發現王子勝無賴的一面,偏還沒有幻想破滅之感,反而只覺無賴得甚是可愛。

只是皇帝看王子勝愈可愛,心裡的醋酸味兒就越重,雖方才已得了話,卻還是忍不住又拿眼刀射了水鏡裡頭那個笑得和個傻子似的,又和仁哥兒湊到一塊看什麼核桃雕的桃花小賊,王子勝看了他那樣子,越發悠悠接一句:“這位的桃花眼也果然不錯是不是?時時刻刻都有桃花在飛呢!”

皇帝隨口應一聲:“可不是?好個桃花小賊!”應完又警惕地看向王子勝:“你是不是就喜歡那桃花亂飛的傻樣?”說著,見王子勝似笑非笑間,眉眼間又有桃花隱隱溢位,方想起他前兒不小心說過一句“我實愛子勝顧盼間的滿目桃花”,恍然察覺到些什麼,一向輕易不肯笑、偶爾笑一笑也是比不笑還駭人的一張臉,忽而就像石頭山裡乍然冒出來一點子綠意,盪開了極其自然的一抹笑,王子勝看得且有些呆住了,更輿論其他人,那素來最是謹慎恭敬的梁內侍都忘了做低首垂目狀,竟似比偶然瞥見那點水為鏡的玄妙手段還震驚些。

皇帝自己卻不曾察覺,只拉起王子勝的手,溫言脈脈:“他如何與你比得?就是時時刻刻桃花飛,也不過輕薄一小賊。我的子勝,卻是有桃花也是好,無桃花也自是絕妙的。”

皇帝倒也不愧是後院有妻有妾有通房,外頭有親衛有寵臣又有那一等不過偶爾興起一夜露水姻緣,醒來了卻或分贈下屬或隨意遣去的一幹子俘虜奴隸,雖說輕易不與人說甜話,人與他說時也最是需要小心在意不過的,可這事兒經得多了,到底不一樣,枉王子勝空有近千年的歲數,也是給他一句話說得半晌無語,惟耳根兒處淡淡一點子紅。

紅得極豔、又極淡,仿若桃花胭脂染。

皇帝那目力在凡人中也是佼佼了,再沒有看不到的,不過他雖自己不承認,卻也是個彆扭性子,最知道那等惱羞成怒的難纏,因此心裡再是既熱且燙又麻中帶癢的,也不敢如何造次,臉上那難得一見的笑都收了,只拉著王子勝的手卻沒舍得放開,惟忍住沒敢真如心中所想,直接拉到嘴邊一陣親吻舔咬就是極限了。

王子勝卻似渾沒察覺自己的手還被皇帝的龍爪佔著便宜,又似更沒察覺到皇帝心中那更加下限的小劇場似的,只扭頭看向水鏡。皇帝也恐自己再不找點什麼分心,怕要做出什麼惹急了心上寶貝的事兒來,便也順著王子勝的視線看過去,卻見才一會子功夫,仁哥兒就和那桃花眼的小賊說得越發投契了,兩人原本湊一道兒共賞的核桃雕也早收起來,仁哥兒正拿著太子從自己這兒硬磨走了的一塊兒寒玉佩和那小賊獻寶呢!

此時皇帝知曉王子勝心意,再看那小賊也不如何礙眼,又這水鏡之術委實玄妙,不只看得影象,且還穿得聲響,他聽得那小賊對那寒玉一通兒讚歎,如何難得、又那贈與此等寶物的人又該如何用心之類的,想起自己也是巴巴兒親自雕了一塊兒與子勝的,雖可恨那日一時事忙,不得親手相贈,但看子勝模樣,也是知道自己心意的,只孝期裡頭談不得罷了――如此這般,倒看賈赦又順眼幾分。

也就有心情細想這人的來歷了,少不得和王子勝細說一回,末了評價一句:“那老國公誥命倒是個明白人,可惜眼光不太好,不曾給兒子找個明白媳婦,可憐賈代善百般籌謀,卻不知就是朕……這現在的皇帝不計較,有這麼個老封君在,榮國府再如何,遲早不過付諸流水罷了。”

王子勝淡淡抽回手去,皇帝不解,只以為是不該說了仁哥兒喜歡之人的壞話,一時悔之不迭,卻又不好真拿仁哥兒如何,倒回心想起太子的好處來――起碼任臭小七兒再討仁哥兒喜歡,自己說上千句百句不是,子勝也不在乎的――一時又忍不住重覺得賈赦那桃花亂飛的模樣委實礙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