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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5、紅樓賈母44

賈赦心情複雜地離了張氏, 他想立即去母親的正房。自己錯了多年了,他不想再繼續錯下去。

至於張氏, 她做錯了什麼,她可真的曾說過了什麼嗎?

原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幹的“好事兒”。

賈赦的臉色越發地難堪了。

廊下站立的丫鬟覷見自家大爺的神色, 都噤若寒蟬兒不敢吭聲,齊齊地向他蹲身福禮。羅嬤嬤站在門外不遠處,見大爺出來, 微微福身, “大爺,小少爺睡了, 大少爺去了太太處。”

賈赦差點左右腳相絆了, 他點點頭,心裡有點微微發怵,若是長子知道自己這做父親的,幹過如此的荒謬的事情後,以後還可會對自己有半點敬意嗎?

賈赦才踏進正院, 就聽見屋子裡的喧鬧聲, 夾雜著母親的叫喊, “左半步, 右一步。”丫鬟的叫聲還合著賈瑚和賈珠的啊啊大叫聲,竟然沒人發現他進了院子了。

他自己撩開門簾子, 推門進去,一眼看到的居然是站在長榻上、拍著巴掌、樂得流口水的侄女。

賈瑚和賈珠倆蒙著眼睛站在屋地中間,賈母身側站了個丫鬟, 手裡端著一個裝滿沙包的盤子,賈母邊喊話邊往倆人身側丟沙包,倆人要按著指令反著來躲避,別讓沙包砸到身上了。

邊上有丫鬟在計數,“瑚哥兒六個啦,珠哥兒七個啦。”

有伶俐的小丫頭在後面撿沙包,再送回賈母的盤子裡。

屋裡的丫鬟看到大爺進來,立即停了喊叫,齊齊給賈赦施禮,賈母停了手,招手讓賈赦過去。

“母親。”賈赦上前給母親施禮。

賈瑚和賈珠扯掉頭上蒙眼睛的帕子,給賈赦見禮。興奮的小臉漲紅的元春,也規矩地下地站好,給大伯父請安。

“母親,你們是在……”

“讓他倆練習聽風辯器。”賈母心情愉快,和小包子玩耍就是開心啊。

賈瑚依偎到賈赦跟前,“父親,我們這回玩的是祖母說左一步,一定要往右躲。上回說的左一步要往左躲,不然沙包就砸到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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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珠跟著點頭,“是的是的,誰先被砸到十個誰就輸了。”

“還有要是能抓住一個,可以頂倆個呢。”賈瑚補充。

“老大,你來帶他們倆玩,手勁輕點,別打疼了孩子。”賈母叫了賈赦替了自己的位置,然後對丫鬟們說,“你們要把大爺的聲音蓋住啊,別讓瑚哥兒和珠哥兒輕易躲了過去。”

賈赦勉為其難地接過母親派給他的活,屋子裡立即又喧鬧起來了。玩了一會兒他發現賈珠的靈活性更好一點兒,尤其是在初初換規則的時候。但是賈瑚偶爾還可以接到一個,最後自然就是賈珠輸了。

賈母看賈瑚賈珠都玩出汗了,吩咐停了遊戲,讓丫鬟帶倆人換衣服,然後寫大字。她攬了元春在懷,在她臉上香了一口。

“好玩嗎?”

元春糯糯地回答,“好。還玩。”

“哥哥們要練大字了,下午再玩這個。鴛鴦,把百索、毽子、陀螺都準備好,等他倆寫完大字就可以玩。”

賈瑚和賈珠很快回來了,倆人像模像樣地一左一右在書案那坐好,開始練字。

賈赦皺眉,“母親,瑚兒說他的功課昨晚就做完了,是老二給他檢查的。這大字?”

“我另外給他倆加的。要想跟我一起練武,休沐日要加寫一百個大字,還要另背一首古詩。”

賈赦在心底給母親豎個大拇指,以前他有檢查過兒子的功課,先生並不是偷懶、會放鬆對小孩子教導的人。母親還在先生的功課之外增加份量,看來母親不是一味地帶孩子玩的。

賈赦的神情落到賈母的眼裡,賈母笑著向他繼續解釋,“那倆小的精著呢,練字和背詩是一起完成的。”

賈赦過去一看,賈瑚寫的是“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再看賈珠寫的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賈珠把“霜”快塗成一團了,賈赦心裡失笑,到底是年齡還小了一點。

等倆孩子寫完了,賈母把評字的事兒交給他,招呼奶孃把睡著的元春抱暖閣去。

賈赦只得接過賈母指派給他的做先生的夥計,給倆孩子逐一指點,哪個字好在哪裡,差在哪裡,然後提筆示範該如何寫。都講完了以後,賈母讓二人任選三個寫的不如意的字,再各寫十遍,看看有進步沒有。

倆孩子又寫了三十個字,這回賈母不用賈赦評了,贊了賈瑚贊賈珠,說二人這三個字進步非常大,贊得倆孩子笑臉紅撲撲的,跟著丫鬟洗手,然後坐到賈母身邊吃了幾塊點心,又去院子裡玩陀螺。

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

待到中午吃飯的時候,賈母趕賈赦回去,“老大,你回院子和你媳婦一起用吧,又是好幾天不在家的。瑚哥兒,你要不要和你父親一起回去?”

賈瑚搖頭,“我留在祖母這裡。”

賈赦知道自己想說的話,是沒法說出來了,懨懨地回了書房。

羅嬤嬤在賈赦走了以後,趕緊進屋去看張氏。還好,張氏沒有哭。只是一臉茫然,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大奶奶,累了就先歇會了,那藥煎好了,涼涼就可以泡腳了。”

張氏魂遊天外,羅嬤嬤的話下了她一跳。

“嬤嬤,你說大爺會不會生我的氣?”張氏的臉上掛著期冀,明顯是希望從羅嬤嬤嘴裡得到不會的回答。

“大奶奶做錯了什麼嗎?改了就是了。大爺不會與你計較的。”羅嬤嬤避重就輕。

“嬤嬤,要是大爺不原諒我呢?”張氏問的小心翼翼。

“不會的。大爺看在倆兒子份上,也不會的。奶奶真心向大爺認錯,大爺會分辨出來的。”

向丈夫真心認錯?怎麼認?張氏陷入迷茫中。

賈赦自己憋在書房裡,午膳只簡單對付了一口,然後也顧不得歇午,就帶著人往東宮去了。

太子看賈赦沉重的表情一愣,忍不住問道:“恩侯,可是榮國公夫人不原諒你?”

賈赦艱難地搖頭,“明允,不是的。我沒得空兒與母親單獨說話,孩子們一直在母親那兒玩。”

停了一下,賈赦問太子:“明允,你說我是不是傻啊?”

太子一愣,“這說的什麼話?你要是傻,聖人派你去西邊領軍,又準了榮國公請封世子的摺子,豈不是說……”

賈赦臉色略略好點。

“明允,張氏說她就是因為站的腳疼而哭,她就是捨不得孩子不能在身邊而哭。她沒有……”

賈赦費力地說了這一句,就抬起蒲扇大的手掌,掩上自己的眼睛。

“恩侯,孤明白了。小師妹是說她從來沒說你母親揉搓她了,也沒讓你去把孩子抱回來,可對?”

賈赦艱難地點頭,“你說我是不是傻啊?”

太子知道自己不能簡單地說是與不是。可這事兒聽起來,很明顯的,賈赦被小師妹利用了。他激泠泠地在心裡打了個冷戰,如果小師妹進宮,換做自己面對小師妹呢?自己會比恩侯做的好嗎?會不被小師妹暗示嗎?

太子在心裡對自己搖了搖頭。他想起東宮的那些女人,明裡暗裡的手段,自己只怕比恩侯更不如的。

“恩侯,你記得嗎,孤以前因太子妃總一個表情,孤都不想見她?”

賈赦點頭。

“宮裡去的教引嬤嬤暗示她,太子妃必須要有個端莊模樣,才是合乎皇家要求的太子妃。”

“那些該死的奴才!你查出來都是誰的人嗎?”賈赦忿忿。

“四妃各派了一個教引嬤嬤。女人的心思啊,只有我們想不到的。”

太子唏噓不止。

賈赦滿是委屈、不甘。

“明允,你知道在太傅找聖人賜婚前,我父母親早已經給我議定親事了,就等那,那個及笄就訂婚。可我因她是太傅的女兒,我待她以赤誠之心,她卻對我這樣……”

太子覺得自己得先以賈赦為重。

“恩侯,你是因為身邊只有小師妹一人,今日覺得被矇騙了,心裡不舒服。可你看孤的東宮,哪一個女人不是心機滿滿的。太子妃那麼聰明的人,不也被幾個有心的嬤嬤,暗示得著了道嗎?要不是你提醒孤,孤怕是現在也還在被矇騙著呢。你再想想,要是小師妹不那麼做,是不是你們的長子就不會在她身邊長大了?”

賈赦扯著嘴角,咧嘴弄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不上是不是諷刺。

“留在身邊長大又能怎樣,現在他是和祖母最親的。”賈赦說的泛酸,自覺有點兒不好意思。

“明允,你知道嗎?我兒子現在以能在祖母身邊睡一夜為榮。為了下個休沐日,能到祖母身邊睡,認真讀書、練武。他和老二家的那個一道,今兒上午又被我母親哄騙,多寫了百三十個大字,還高興的不得了。早晨和我們用了早膳,就去我母親那裡了,都不肯回去東院的。那就是倆小傻子。”

賈赦說完兒子和侄子傻,立即想到了自己身上。想想自己當初在祖母身邊,不也是祖母說什麼信什麼。然後看看自己這二十幾年幹的事兒……

“恩侯,那些女人啊,我們要是輕忽了她們一點兒,可能就會上當、被利用。”太子想起被關起來黎良媛,想想陷害自己、差點令自己萬劫不復的淑妃等人。他感慨萬千,這宮裡的女人,可能就只有太后一個傻子吧。

賈赦點頭,“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笑起來可愛的女人,就越會騙人。”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燕子飛啊飛的地雷,這幾天每天一個,太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