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看著那咒語擊中蘭斯,發出了耀眼的白光――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因為他看著蘭斯的身體緩慢地向後倒去,可是慢慢地,向後倒去的那個人從蘭斯變成了他。
哈利向後倒去,他的眼前被白光籠罩住,慢慢地,他眼前的整個世界變成了一片白色,一片虛無。
在這片無盡的白光之中,哈利聽到了斯內普的聲音。
“沒錯――蘭斯,保持住,就是這樣!”他聽到斯內普大叫道,“繼續保持――我要加強攻擊力度了――”
噗刺――
有什麼東西將眼前的白色虛無世界破開了一個小口子,哈利看到有黑暗從那口子裡滲透出來,黑眼彷彿虛無的觸手,一步步地打碎了白色的世界。哈利……或者蘭斯,開始漸漸地力不從心起來。
蘭斯痛苦地叫了起來,哈利感同身受地皺起了眉毛,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穴要被撕裂了。
下一瞬間,裂口被猛地撕大,黑暗爭先恐後地湧了進來,纏繞在他的身體上。
哈利想要逃跑,可是黑暗絆住了他,他躺在黑暗之上,眼睜睜地看著白色被黑色吞噬殆盡。
他背部下面的地面開始塌陷,他的身體不斷地向下跌落,在黑暗中跌落。
他能夠感覺得到蘭斯在抵擋斯內普,在他不斷地跌落的時候,有很多畫面快速地放過,彷彿按下了快放鍵,哈利什麼都看不清。那些畫面呼嘯著飛向他的頭頂,訊速地消失,哈利卻仍然向下跌落,彷彿永遠看不到盡頭。
就在他不斷失重的下一秒,他的腳下忽然踩上了柔軟的地毯。場景的無縫對換使得哈利向後踉蹌了兩步,他的腿還在因為失重而發軟,腳下的地面顯得那樣的不真實。
哈利站住了自己,他眨了眨眼睛,這才後知後覺地看向自己所在的地方。
深夜,一間豪華寬大又古典的臥室。
哈利的頭有點暈,他一時間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直到床上有一個身影坐了起來。
那床是如此的大,顯得這個幼小的身影更加的渺小。
哈利震驚地張了張嘴,他意識到,這個小男孩是蘭斯。
他在看蘭斯的過去?這個想法激盪得哈利喘不過來氣。他是那麼地好奇自己哥哥的過去,可是他覺得蘭斯就像是一個謎題,一個他無法解開的謎。
他知道蘭斯永遠不會告訴他,他的小時候經歷過什麼,可是現在,他卻參與其中。
哈利忍不住走近那個坐在床上的幼小身影。男孩身穿著銀色的絲綢睡衣,他的身體陷在柔軟的被裡。
和哈利略微的自然卷不一樣,蘭斯的頭髮很柔順地搭在他的額頭上,男孩的頭髮一如現在一樣乾淨又工整,看起來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富家養大的小少爺。
可是哈利卻皺起了眉毛,這時的蘭斯只有五六歲大,男孩抿著薄唇,他那綠色的眼眸空洞又冷漠。
彷彿不帶一絲情感。
那麼的冰冷,麻木,不像是一個孩子的目光。
哈利疑惑又擔心地站在男孩的方面,幼年的小蘭斯忽然動了動,他的腳向下踩,露出了他潔白的腳腕。
男孩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他站在原地,空洞冷淡地眨著眼睛,然後衝著臥室的大門慢慢走去。
哈利跟隨著男孩,小蘭斯緩步走出走廊,他扶著扶手,光著腳走下樓梯。
似乎夜已經很深了,走廊的燭火都已經被熄滅,寂靜的月光照進走廊盡頭的長窗,灑向走廊的牆壁也地毯。小蘭斯走下最後一階臺階,他沐浴在冷清的月光之中,那無神的眼睛在月光之下,更顯得冰冷。
哈利靜靜地跟著這個幼小的男孩,他的心一直躁動不安,又有些悲傷。
他後知後覺地感覺到,或許這是蘭斯自己的感情。
男孩脫離了月光,走入了黑暗。他漫無目的的走在走廊裡,前方的一側門虛掩著,有燈光從裡面露了出來。
蘭斯低著頭走過那扇門,他的動作一停,忽然返了回來。
六歲的蘭斯站在那扇門外,他的身體都在黑暗之中,可是那扇門留下的豎縫光芒照在他的臉上,照在他的右眼上。
被那溫暖燭光所照耀,彷彿那冷清的綠色眼眸也帶了絲溫度。男孩就那樣看著門內,哈利皺起了眉毛,他也走了過去。
他忽然知道這幢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房子是什麼地方了。
馬爾福莊園。
門縫內,壁爐裡的火焰溫暖地跳動著,盧修斯?馬爾福背對著大門,手中拿著報紙,他靜靜地看著文字,過了一會,男人目光停留在報紙上,伸出左手拿起咖啡杯。
另一側,一個哈利不認識的女人正在織毛衣――不是用巫師的方法讓針線在空中自動織起,而是用手,輕柔又靈巧地勾線、上圈……
她的身邊,一個五六歲的金髮小男孩正躺在她的腿上,毛線有時蹭到男孩的臉頰,男孩就側過臉,用自己的鼻子蹭一蹭媽媽的衣服,好像一隻可愛的小狗。
哈利注意到幼年的蘭斯輕微地勾了勾嘴角,那動作那麼細小,很快就隱沒在男孩冷淡的臉上。只不過,那空洞的眼眸,似乎變得溫柔了一些。
與此同時,哈利的心裡泛起了一股溫柔的暖意。
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對馬爾福心泛暖意,不管這傢伙小時候有多可愛。所以這感情只能來自於蘭斯。
“德拉科,你是不是應該去睡覺了?”盧修斯淡淡地開口,聲音中有一絲威嚴,“現在已經很好了。”
六歲的德拉科躺在自己媽媽的腿上,他用手指輕輕地搖晃著女人的衣襬,可憐地皺起鼻子。
“明天是週末,盧修斯。”果然,女人一邊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龐,一邊說道,“讓他再呆一會吧,我可捨不得我的小寶貝這麼快就去睡覺了。”
“你太溺愛他了,納西莎。”
盧修斯深深地嘆了口氣,那絲威嚴早就消散在無奈之中了。德拉科沒有注意到自己父親無聲的寵愛,他在媽媽的懷裡悄悄地看了一眼盧修斯,以此來判斷盧修斯有沒有生氣。
“我想再呆一會,爸爸。”看到盧修斯態度還算不錯,德拉科柔柔地說道。小孩子的嗓音帶著一絲軟糯。
“晚睡可以,不過每天你依舊要按時早起。”盧修斯翻過一頁報紙,無聲地退了一步。
德拉科吐了口氣,不太開心地舔了舔嘴唇。他在納西莎的旁邊翻滾了一會,然後又抓住了她的手,“我要吃餅乾,媽媽。”
“現在都幾點――”
盧修斯的話還沒有說完,納西莎便狠狠地瞪向了他,直接將男人的話全部憋了回去。
“餅乾這就來,寶貝。”納西莎溫柔地說。她抽出魔杖,在空中點了點,遠處桌子上的餅乾和小碟子都飛了過來,“要點牛奶嗎,親愛的?”
“那就更好了。”德拉科坐了起來,他的小腿在沙發邊盪來盪去。
哈利越看越氣――這小少爺名不虛傳,吃個餅乾還要人喂?!
他看向小蘭斯,這男孩就這麼可憐地,獨自一人地站在門外,羨慕地看著馬爾福一家的平常卻溫馨的互動――哈利就氣得不打一處來,他其實是因為更加心痛小蘭斯,沒有人能夠比他更瞭解蘭斯此刻的心情了。
他們的童年是那麼的孤獨。
更讓哈利生氣的是,他的心裡此刻竟然是一片暖洋洋的?!哈利真理解不了現在大蘭斯此刻的心情,明明這麼孤獨的事情,蘭斯現在好像還看得挺開心,說好的攝神取念會引起不好的回憶呢?這明明是蘭斯看著幼年馬爾福看得忘乎所以,都忘記抵抗了吧。
“吃完早點上/床睡覺。”盧修斯又翻過一頁報紙,“明天是週末,你記得多陪陪那男孩兒,跟他玩點什麼。”
與此同時,哈利感覺到心中的那片溫暖猛地撤空,一瞬間讓他的心覺得空落落的難受起來。
哈利還來不及疑惑發生了什麼事情,德拉科的小臉已經皺成了一個獼猴桃。
“我能不能不去陪他玩啊,爸爸。”他不開心地說。
“不能。”盧修斯毫不退步地說,“你不是最愛與人交際了嗎?這應該是你擅長的事情啊。”
“可是波特他很――”
“蘭斯。”盧修斯糾正道。
“可是蘭斯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德拉科不情不願地說,“他像是一個傲慢的傻瓜,不管我跟他說什麼,他都不回應我。”
“你將就將就他吧。”盧修斯不太在意地說。
“爸爸!”德拉科有點生氣看向他,“我從來都沒有被這樣羞辱過!我討厭他!我不想跟他說話!他是一個怪物!”
“他的確算是個怪物。”盧修斯的語氣平淡,他甚至沒有看德拉科,而是繼續看著報紙,“就算是成年人遇到那種事情,也會留後遺症的。他差點死在那裡,現在卻仍然活蹦亂跳的。那孩子可不是一般人,以後有前途。”
六歲的德拉科憤憤地看著自己的爸爸,就連納西莎都無法安撫住他。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乾脆死在那裡呢?”小德拉科憤恨地說,“這樣他就不用遭這麼多罪了,也可以解放我――這樣大家就不會嘲笑他們在玩魁地奇,而我卻在陪一個自閉的怪物了。”
門外,六歲的蘭斯向後踉蹌了兩步,他靠在牆壁上輕輕地呼吸著,他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燈光的照耀下顫抖著。
蘭斯蜷縮著蹲下,他抱著自己的身體,躲避著亮光,彷彿從門內傳來的那光芒能夠灼燒他的靈魂。
哈利下意識地蹲了下來,他想要擁抱這個孤獨的男孩,可是男孩忽然爬了起來,他用手撐著的牆壁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向前方,走向黑暗。
哈利看著他那幼小的身體逐漸被黑暗掩埋,只覺得喘不上來氣。
為什麼呢?
為什麼就算這樣,蘭斯仍然能夠喜歡上馬爾福?
哈利下意識地想要追上那男孩兒,可是忽然間,他繼續向下墜落。
這次很快,只有幾秒鐘,他便又著了地。
一間四面鐵壁的房間。
一盞從房間正中打下來的燈光,正好照在空地最中央的鐵質椅上。
看起來仍然是六歲的蘭斯坐在上面,他那細小的手腕被鐵鏈和鐵環鎖在椅子的扶手上。
燈光打在他的頭頂,劉海的陰影遮住了蘭斯的眼睛。
男孩木訥空洞地盯著前方,那無神的眼睛讓人心裡發毛。
整個場面壓抑得讓人無法呼吸。
“夠了。”
就在這時,哈利聽到了現在蘭斯的聲音。
眼前的場景開始晃動起來。
“……夠了。”他從未聽過蘭斯用這樣痛苦隱忍的聲音說話。
下一秒,哈利猛地向後倒去,他大叫著,然後猛地睜開眼睛,他仍然坐在斯內普的辦公室內,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沾溼。
哈利看到蘭斯站在地上,他的手指還握著魔杖,蘭斯正在深深地呼吸著,斯內普整個人向後退了幾步,在男人的頭邊的牆壁上,有三條深深的痕跡嵌入牆壁。
“對……對不起。”蘭斯虛弱地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男人沒有說話,他挑了挑魔杖,盔甲護身的咒語漸漸消失。
他向著蘭斯走來。
“今天夠多了,西弗勒斯。”
蘭斯仍然輕喘著,斯內普那修長手指卻抓住了他的脖子。
“不,還不夠多,蘭斯。”斯內普輕聲說道,他的聲音就像是搖曳的毒蛇。
蘭斯愣住了,他看向斯內普,身體卻沒有反抗,任由男人捏著他的脖子,將他摁坐在椅子上,他的魔杖落在地面上。
斯內普的魔杖抵著蘭斯的額頭,男人黑色的目光既深邃又冷漠。
“還不夠多,蘭斯。”他輕輕地在蘭斯的耳邊說道,“你沒有退路,要不讓我將你的記憶翻個遍,要不就學會抵抗我。”
蘭斯的瞳孔緊縮,他的胸口起伏,呼吸越來越急促。
“夠了!”哈利憤怒地說,“你沒有看到他在害怕嗎?放開他!”
“我看得很清楚,波特。可是我仍然要這樣做。”斯內普的臉轉向他,男人聲音冷漠卻清晰地說,“你救不了他,波特。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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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再次看向蘭斯,蘭斯輕喘著,他的劉海已經被冷汗所浸溼。
“你聽清楚了嗎,蘭斯?”斯內普殘忍又冷漠地說,“你沒有後路,你只能靠自己。”
男人向後退了兩步,他舉起了魔杖。
“現在!”斯內普嚴厲地說道,“撿起魔杖,對抗我!”
蘭斯的劉海緊貼在的額頭上,少年目光溼潤地看著男人,他抿了抿嘴唇,既無助又害怕。在斯內普嚴厲的目光下,少年緩緩彎下身體撿起魔杖。
“很好。”斯內普殘忍地勾起嘴角,蘭斯甚至還沒有直起身體,男人已經揮舞起魔杖。
“不――!”哈利大叫道,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斯內普的魔咒再次擊中了蘭斯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