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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致辭

兩個星期後,霍格沃茨的又一學年即將結束。

在這十四天裡,整個霍格沃茨彷彿被陰雲籠罩著,學生們都鬱鬱寡歡,很少有人露出笑容。

沒有人和哈利說話,這並不是一種孤立,恰恰相反,這是鄧布利多要求的,他在哈利仍然住在醫院的時候,請求全校師生不要去煩哈利。

哈利走在走廊裡,羅恩和赫敏跟在身邊,兩人在他的身後互相注視著,又目光複雜地撇開了頭。

伏地魔東山再起的事情早就在學生們之間傳開了,不同學院的學生們在哈利的身邊經過,偶爾有時有人注視著他,但那目光不像是前幾個學期時的敵意或者挑釁,更像是感同身受的同情。

這件事情之後,霍格沃茨四個學院裡幾乎都有學生都受到了波及,赫奇帕奇的塞德裡克死了,斯萊特林的蘭斯仍在聖芒戈醫院裡生死不明,拉文克勞的秋?張因為自己的男友去世,接近崩潰,而格蘭芬多的哈利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曾經以他們四人組成的霍格沃茨小隊,也就此崩潰瓦解。

哈利去過他們曾經一起度過很多快樂時光的秘密教室,裡面的佈置跟以前一樣,訓練咒語用的墊子歪歪扭扭地擺在一起,牆上掛著慶祝復活節的裝飾,桌子上的空瓶子是塞德裡克喝光之後忘記扔掉的垃圾。

可是一切都不會回到從前了。

在離校前一天夜裡,哈利在宿舍裡收拾箱子時,心情十分沉重。他害怕離校宴會,這通常被搞成一種慶祝活動,可是今年……又有什麼可慶祝的呢?慶祝霍格沃茨以死了一個學生、搞瘋一個學生為代價,贏得了三強爭霸賽的獎盃嗎?

晚上,當他走進禮堂時,他們一眼就發現平常的那些裝飾物都不見了。往常在離校宴會上,禮堂都用獲勝學院的色彩裝飾一新。然而今晚,教工桌子後面的牆壁上懸掛著黑色的帷幕。哈利立刻就明白了,這是為了對塞德裡克表示敬意。

在進門的時候,哈利碰到了德拉科。兩個人一撇對方,他們沒像是從前那樣互瞪白眼、又或者是無視對方。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蘭斯出事之後,哈利忽然覺得他和德拉科的這種行為根本毫無意義,可能德拉科也是這樣想吧,因為淡金色發的少年向著他微微點了下頭。

德拉科那原本就比普通人要白的臉龐,此刻正是有些病態的蒼白,哈利愣了,他還沒來得及回禮,德拉科已經轉過頭,他的身影在穿插著的學生們之中消失。哈利看到有幾個斯萊特林跟在他的身邊,那都是平時跟在蘭斯身後的,打頭的人就是格雷厄姆和馬爾科姆。121

“我們走吧。”赫敏小聲說。

哈利這才回過神來,跟羅恩赫敏一起走向格蘭芬多的長桌。他們坐下,身邊也有學生斷斷續續的學生們坐下。和以往學期末的嘈雜不同,今天的禮堂無比的安靜,所有的學生都無聲的落座。

哈利看向教工桌子,鄧布利多、各科教授還有兩個學院的校長都坐在那裡,而有一個座位是空著的。

“斯內普去哪了?”羅恩很明顯也發現了這點。

“不知道,蘭斯出事了,他應該在聖芒戈醫院吧。”赫敏說。

哈利微微皺起眉毛,他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事情,跟斯內普有關……似乎跟墓地的那晚也有關。哈利正想得出神,鄧布利多教授突然從教工桌子旁站了起來,打斷了他的思路。禮堂不用鄧布利多維持秩序,便鴉雀無聲。

“又是一年,”鄧布利多望著大家說道,“結束了。”

他的目光落在赫奇帕奇的桌子上。這張屬於塞德裡克歸屬的桌子旁的一張張面孔是整個禮堂裡最悲哀最蒼白的。

“今晚,我有許多話要對你們大家說,”鄧布利多說,“但我首先必須沉痛地宣告,我們失去了一位很好的人,他本來應該坐在這裡,”他指了指赫奇帕奇的同學們,“和我們一起享受這頓晚宴,可是他再也無法回來了。“

“塞德裡克充分體現了赫奇帕奇學院特有的品質,”鄧布利多繼續說道,“他是一位善良、忠誠的朋友,一位勤奮刻苦的學生,他崇尚公平競爭。他的死使你們大家受到了震撼,不管你們是否認識他。”

哈利透過人群瞥見了秋?張。女孩正在垂頭看著桌面,淚水從她的眼眶不斷滑落,可是她的目光彷彿已經死了,她的神情跟在二年級的時候,以為蘭斯死了的德拉科的表情一模一樣,充滿著無聲的絕望。

“還有另外一個人,也本應該坐在斯萊特林的桌前,那就是蘭斯?波特。”鄧布利多靜靜地說,“他是我認識的最優秀的學生之一,他有天賦,卻沒有一天鬆懈自己的刻苦努力。他有驕傲的資本,可是他時時刻刻都在謙遜地對待他人、幫助他人。可是現在,這位優秀的學生正躺在聖芒戈醫院的病床上。”

現在,斯萊特林的長桌上,所有的斯萊特林學生都底下了頭,他們的面色同樣蒼白。

沒有人能夠否認蘭斯的優秀和溫柔,即使是在他把那三個學生吊掛在禮堂的門口之上。斯萊特林追崇強者,而擁有著一到四年級學生們追捧的蘭斯,正在逐漸地成為斯萊特林的領軍人物。

哈利的目光下意識地尋找著德拉科,德拉科垂著睫毛,輕抿著嘴,臉上毫無血色。

“塞德裡克的去世,將會給所有愛他的人留下永生難以忘懷的悲傷。而我也並不確定,蘭斯是否還能健全地從聖芒戈醫院回到我們的身邊來。”鄧布利多說。

而他那原本有些悲傷的語調,緩緩地變得冰冷了起來。

“同學們,魔法部不希望我告訴你們真相,因為他們根本不敢相信這這件事情,然而我相信,說真話永遠比撒謊要好。”鄧布利多鏗鏘有力地說,“做了這些壞事,傷害了蘭斯?波特,殺害了塞德裡克的人是伏地魔。”

禮堂裡響起一片緊張的低語。學生們早就有了自己的猜測,可是事實從鄧布利多的嘴裡說出,讓很多本來不相信的學生也開始恐慌。

“魔法部不想讓我說實話,你們的家長――可能也不會理解我。”鄧布利多說,“可是,如果我不說實話,我就是在褻瀆塞德裡克的死,我也永遠無臉面對尚未從危險當中脫離的蘭斯。”

這時,禮堂裡的每一張臉都朝著鄧布利多,每一張臉上都寫著震驚與恐懼……

“在談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我還必須提及另外一個人,”鄧布利多繼續往下說,“我說的是哈利?波特。”

禮堂裡起了一陣波動,有幾個人把頭轉向哈利,隨即又趕緊轉回去,望著鄧布利多。

“蘭斯忍受了伏地魔的折磨,承受了他這個年齡本不應該承受的痛苦。”鄧布利多說,“而哈利?波特逃冒著生命危險,把塞德裡克的遺體和昏迷意識不清的蘭斯帶回了霍格沃茨。他在各方面都表現出了大無畏的精神,很少有巫師在面對伏地魔時能表現出這種精神,為此,我向他表示敬意。”

鄧布利多嚴肅地轉向哈利,舉起了他的高腳酒杯。禮堂裡的人幾乎都這麼做了。學生們低聲念著塞德裡克、蘭斯和哈利的名字,為他們敬酒。

哈利最沒有想到的是,曾經跟斯萊特林相處不好的其他三個院紛紛為蘭斯舉起酒杯,而原本和其他院隔閡很深的斯萊特林,竟然在塞德裡克和哈利的時候,也毫不吝惜地舉起了酒杯。

哈利幾乎恍然覺得,他一年級的時候,斯萊特林和他們的對峙都是他的幻覺了。可是現在,四個院竟然好像就像是一家人一樣,毫無間隙。

大家再次落座後,鄧布利多又說道:“三強爭霸賽的目的是增強和促進魔法界的相互了解。鑑於現在所發生的事――鑑於伏地魔的起死回生――這種聯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重要。”

“這個禮堂裡的每一位客人,只要願意回來,任何時候都會受到歡迎。我再對你們大家說一遍――鑑於伏地魔的起死回生,我們只有團結才會強大,如果分裂,便不堪一擊。伏地魔製造衝突和敵意的手段十分高明。我們只有表現出同樣牢不可破的友誼和信任,才能與之抗爭到底。只要我們目標一致,敞開心胸,習慣和語言的差異都不會成為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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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我真希望我是弄錯了――我相信我們都將面臨黑暗和艱難的時期。禮堂裡你們中間的有些人已經直接受到伏地魔毒手的殘害。你們許多家庭都被弄得四分五裂。”

“請記住塞德裡克。當你們不得不在正道和捷徑之間作出選擇時,請不要忘記一個正直、善良、勇敢的男孩,就因為與伏地魔不期而遇,就遭到了這樣悲慘的厄運。請永遠記住塞德裡克?迪戈裡。”

……

在鄧布利多的致辭之後,火車鳴笛著停在了站臺上。在哈利他們返回國王十字車站的路上,天氣和他們去年九月來霍格沃茨時的狂風暴雨完全不一樣。天空萬里無雲。

大部分學生都要回家了,可是對於哈利、德拉科、羅恩、赫敏,甚至是納威和迪林,還有一些斯萊特林等人來說,一切還沒有結束。

沒有人強行要求他們,所有想要去看望蘭斯的人,都默默地坐在了一個車廂內。

德拉科默默地擠在一群格蘭芬多之中,他忽然嗤笑出聲,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真沒想到……”他喃喃地說,“混來混去,我竟然認識了這麼多格蘭芬多,我爸爸該怎麼看我?”

如果在以前,哈利會認為他很高傲自大,瞧不起格蘭富,可是現在,他徹底明白了德拉科的性格。每當德拉科要暴露自己的內心情緒的時候,他便非要用嘲諷和其他不好的態度包裹自己,好不讓其他人發現。

哈利只是注視著他。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德拉科。”他輕聲說。

德拉科的臉上神色變換,他似乎想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可是失敗了,他輕笑,那是一種自嘲。

“還會好起來嗎?”他自嘲地輕笑。

“至少我們還有機會。”哈利撇開了目光,“而秋?張,她已經沒有機會了。”

聽哈利這樣說,德拉科垂下睫毛,他的手指緩緩地捏緊成拳。

哈利則看向了窗外。

還有一件事情,他沒有告訴德拉科。

自從塞德裡克死後……他想了很多很多,他想過自己死去的父母,塞德裡克,和其他七七八八的事情,後來他終於明白了。

該來的總歸會來……一旦來了,他就必須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