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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震撼

斯內普先走了進來,他扶著門,微昂著下巴,用沉默來示意福吉進來。福吉看起來有些疲憊,他走進來將自己的帽子和大衣掛在衣帽架上,眼睛在蘭斯和哈利之間掃來掃去。

“晚上好,波特先生,還有波特先生。”福吉說。他似乎想要活躍下氣氛,可是蘭斯和哈利都只是沉默地望著他。福吉剛想繼續說些什麼,斯內普正好關上了大門,那聲音似乎嚇了他一跳。

“您怎麼來了,部長先生?”哈利因為福吉的出現而變得坐立不安起來,蘭斯代替他問道。

“哦,我只是路過這裡,順便來看看。”福吉說,他走了進來,坐在蘭斯和哈利對面的沙發上,斯內普則是雙手環胸,在一旁冷冷地望著他。福吉倒是像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似的,他看向哈利,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說實話,哈利,我真擔心你會自己從姨夫家跑出來。不過幸好,你還夠理智,記得聯絡蘭斯。”

雖然福吉一副熟絡的語氣,但是他和哈利是第一次見面,可哈利曾經在隱形衣之下見過他一次,於是這次的見面不免有些尷尬――哈利的身體很僵,不用想蘭斯就知道他是在猶豫自己該怎麼表現才自然些。不過幸好,福吉的目光已經落在了蘭斯的身上。

“蘭斯,真是好久不見啊,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上次見面,那個時候你的年齡還很小……”

“當然,部長先生。我還記得每一個細節。”蘭斯冷淡地說。

哈利輕輕地看了一眼蘭斯,後者很少會如此明顯表現出這樣的拒意,而福吉則對他的態度有一種意料之內的平靜。

“這些年來我一直聽聞到你的訊息,看你變得越來越優秀,我也就放心了。”福吉說。他似乎想要表現出很親近的樣子,動了動嘴角,露出了一個關懷備至卻又很假的笑容,“當然,我想忘也忘不掉你,畢竟,你可是唯一一個讓魔法部籤授函書的孩子,並且……”

“部長。”就在福吉滔滔不絕的時候,從始至終都在站一邊冷若雕像的斯內普忽然開口,冷淡地打斷了他的話,“請不要忘記您來這裡的目的。”

“哦,呃……對。”福吉似乎有些不滿斯內普的打斷,可是他很快就調整好了面部表情,重新看向哈利,“我只是順便來看看你,哈利。剩下的兩個星期假期,你就在這裡度過吧,有斯內普先生在我就放心了。”

哈利敏銳地感覺到了福吉的不對勁。

“好吧,”哈利慢慢地說,“但是,這為什麼呢?我只不過是一個學生而已,就算離開親戚家也不需要部長親自來慰問……”

“只不過是一個學生?不,你把自己看的太輕了。難道我們想再失去你一回嗎?”福吉開懷大笑,“不,不……我們最好能知道你在哪裡……我的意思是……”

福吉大聲清了清嗓子站起了身。

“好吧,我要走了。你也是知道的,我一向很忙。”

在福吉拿起自己的長袍的時候,哈利忽然站起身,“你們有小天狼星布萊克的訊息嗎?”

福吉的手指在長袍的銀扣上滑了一下。

“什麼意思?哦,你聽到了――好吧,沒有,還沒有呢,不過這只是時間問題。阿茲卡班的守衛還從來沒有失敗過……它們這次惱怒得不得了,比我知道的哪次都厲害。”

雖然隱藏的很好,但是哈利和蘭斯都看得出福吉有一點兒顫抖,斯內普冷冷地哼了一聲。福吉穿好衣帽,他走到門邊的時候,斯內普順手為他開啟了門。

“謝謝,西弗勒斯……我可以這樣叫你嗎?”福吉轉過頭,熱絡的對上了斯內普冷冷地眸子。

“隨便您。”斯內普的嘴唇都沒有動。

“接下來的兩個禮拜,這兩位波特就拜託您照顧了,我相信由您在一定不會有什麼問題。”福吉說,他伸出了手。

斯內普雙手環胸,微微抬高了下巴,黑色眼眸冷冷地望著福吉。

“只要沒有魔法部參與,就不會出問題。”他冷淡地說。

福吉的笑容僵硬了,他伸回手,有些尷尬又氣惱地離開了。

斯內普關上了門,他揮了揮手,大門傳來一聲被鎖上的聲音。

哈利看著斯內普走過來,這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自己現在就在斯內普的家中。

還有什麼事情比這更可怕了嗎?不,沒有了,就算被斯內普關一個學期禁閉也不如在他的家中來的可怕。雖然即使這樣,哈利也沒有後悔從德思禮一家離開。

可是此時此刻,看著自己最討厭也最恐懼的教授越來越近,哈利感覺他的後背正在冒冷汗。再仔細想想,他上個學期才剛剛差點害死蘭斯,斯內普對他的態度恐怕只會比以前更差。

果然,斯內普抽過一個椅子,他靠在上面,手指還輕輕地敲擊著桌面。

“哈利?波特。”他輕輕地念道。

哈利只覺得自己的所有毛孔都戰慄起來了。

“您好,教授。”他拘謹地說道。

斯內普黑色眼眸就像是冷血動物的瞳孔一樣注視著哈利,他輕聲說,“我真是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在開學之前見到你。真是噩夢,嗯?”

哈利感覺自己是一個被蛇盯著的田鼠,只能戰戰慄慄的坐在沙發上,躲避著斯內普的眼神。斯內普望著他,就像是獵手在思考自己該如何玩弄獵物,這種眼神讓他有些喘不過來氣。

“西弗,我餓了。”蘭斯靠在沙發上,他忽然說道。

斯內普的目光他在身上停留著,就像是有什麼膠水將他的目光粘在了哈利的臉上,哈利只能僵硬著臉部肌肉,忍耐著斯內普恐怖的冰冷目光。

“西弗。”蘭斯催促道。

好在,幾秒之後,斯內普終於轉移了目光,這讓哈利松了口氣。

然後,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斯內普從善如流地站了起來,將自己的袍子掛在衣帽架上,露出了裡面黑色的修身長袍。

後面發生的事情,幾乎可以說是讓哈利對斯內普的印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他的印象中,或者說,在大部分學生的印象中,斯內普就是一個寡言少語又毒舌的教授,當他以一個這樣不討喜的刻板印象存在於大部分人的腦子裡時,可以想象,當看見他像是一個普通男人一樣去給孩子做飯的時候,這會讓他們的思緒產生多大的動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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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哈利眼睜睜地看著斯內普給蘭斯洗了一個水果,然後去廚房做飯,就和任何一個普通的男人別無兩樣。

斯內普。

會為別人洗水果。

還會為別人做飯。

哈利的大腦就像是上了鏽的齒輪,他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這一切,幾乎無法把那個背影和斯內普聯絡到一起。

在那一瞬間,哈利的腦子似乎微微地有什麼地方變化了,就像是……西弗勒斯?斯內普這個人,第一次真正地在他的頭腦裡活了過來,不是作為一個令人討厭的教授,也不是作為一個永遠高高在上,俯視著眾多學生們的斯萊特林院院長,而是僅僅作為一個‘人’,一個正常又普通的男人活了過來。

直到斯內普已經將飯菜端上桌子的時候,哈利仍然為他面前所發生的一切震撼的無法回神。

然後,他聽見斯內普語氣冷淡地叫著他的名字。

“我只說一遍,波特。”斯內普冷冷地說,“這裡不是霍格沃茨,如果你現在不來吃東西,那麼到明天之前你就餓著吧,沒人會慣著你。”

“好的,教授。”哈利勉強正常地回答道,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麼地受驚。

蘭斯坐在斯內普的身邊,他似乎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哈利,絲毫沒有感覺到哈利內心中的震盪。就像是另外一個人控制著自己的手,他拉開椅子,在蘭斯的對面坐下,蘭斯遞給了他一雙碗筷。

當他用叉子叉起一塊蔬菜的時候,整個手都在抖。他將那塊蔬菜放入嘴裡,這才現在自己的牙齒都在打著寒顫。

他在吃,斯內普親手做的東西。

這個念頭讓他難以下嚥。

當舌頭觸及到那塊蔬菜的時候,哈利又覺得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很普通的味道,微微有些淡,沒有比其他人做的飯菜好吃或者難吃,僅僅是很普通的味道。

可是,這可是斯內普做的菜啊。如果是麥格教授、鄧布利多教授、海格……不管是誰做了這麼一盤菜,都不會比讓他親看看見斯內普做菜而更讓人震撼。

他沉默地嚼著那塊蔬菜,他看著斯內普為蘭斯夾了一塊菜,蘭斯想趁斯內普不注意的時候放回去去,男人卻淡淡地開口,“吃掉。”於是蘭斯不情不願地將蔬菜放入了嘴中。

就像每一個普通的家庭一樣。

哈利如同嚼蠟,他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如此的震驚。

過了不到五分鐘,斯內普忽然放下了叉子。

“你吃完了?”蘭斯問,他嘴裡嚼著一大塊牛肉,有些含糊不清,“這麼快?”

“快開學了,我要回去整理下這個學期用的資料。”斯內普說。

男人站起身,他伸出手在蘭斯的頭頂上一摸,然後離開了。他撫摸的動作如此的嫻熟,蘭斯吃著飯頭都沒抬,很顯然兩個人都很習慣這樣的相處方式。

斯內普走後,哈利明顯感覺自己松了口氣,他看著面前這幾盤菜,只有先告訴自己‘這和斯內普沒關係’他才能吃的進去。

“剩下的這兩個禮拜你就安心留在我這邊吧。”蘭斯說,“等白天我帶你去旁邊轉一轉,你還沒去過巫師居住的小鎮吧?”

“巫師的小鎮?”哈利的眼前一亮,“太好了,我們明天就去吧。”

“在此之前,你必須要完成假期作業。”蘭斯說。

哈利一下就蔫了,他的作業因為在姨夫家,所以根本沒有完成多少。

“我們就不能先去玩嗎?”他懇求道。

“不行,哈利。”蘭斯斬釘截鐵的說,“給你一個禮拜的時間,我會幫助你的。――我可不想像二年級開始的時候,聽麥格教授批評你了。”

好吧,看來只能先苦後甜了。

雖然表面上因為不能立刻去巫師的鎮子而有些委屈,哈利卻欺騙不了自己,他的內心其實非常地高興。當他年幼時在佩妮姨媽的口中得知自己有一個‘猝死的哥哥’之後,他經常會幻想如果自己的哥哥沒死會什麼樣,他們或許可以一起擠在樓梯下的碗櫥裡,悄悄地玩著士兵遊戲……如果多了一個人的話,以前的很多事情都不會那樣難熬了。

就像現在,他們像是每一個普通的家庭裡的兄弟一樣坐在飯桌前,似乎時間從未將他們分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