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中午的時候, 鎮上終於有人來送空調了。
總算裝好了新的空調, 化妝間裡暖和多了。但可惜林初霽此時還在外面灌西北風。戲裡穿的衣服是冬裝, 卻還是單薄了些, 加上現在是外景居多, 在北京可以湊合，在這兒就凍成了狗。
“卡！”王會彤捂得就剩一張嘴，但還是能看出是朝著林初霽笑了笑, “不錯。”
林初霽從沙地上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子, 也笑了一下。她拍武打的戲份不用替身, 一是她不想用也不需要用，二是……她也沒什麼錢去請替身演員。
武術指導老師指出了林初霽動作上的些許不足, 林初霽很謙恭地道謝。
雖然不一定每個演員都是天才，但是導演最欣賞的, 永遠都是努力和天分並存的演員。
“小林, 真不錯，”王會彤這麼一誇，都讓林初霽受寵若驚了，還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坐在遠處休息的樓玥。她知道有種認可, 叫做捧殺。
雖然一般都是無心造成的。
她笑了笑：“謝謝王導, 還是多虧您的指教了。”
扮演被綁架的“程紫瓊”的席然, 一直跟著林初霽。看到林初霽被王會彤誇了好幾次，就眼巴巴地看著她。
林初霽看了席然一眼，裹緊了衣服。這姑娘年紀不大, 想當好演員的野心倒是都寫在臉上，林初霽用“滄桑”的過來人眼光看，這小姑娘也是很有前景的。
下一場是樓玥和李昶的戲份。樓玥是流量小花，演技自然是比不上顧婷的。但是樓玥的態度也很認真。
就連演技最捉急的李昶，臺詞和動作的完成度也都很高。
“太棒了，今天大家狀態都不錯。休息一下，道具準備。”王會彤很滿意。
“要不要去我房間卸妝？”樓玥挽著林初霽說。經過一天的拍攝，妝容已經完全不行了，需要卸了重新畫。一會兒要拍篝火夜戲。
“不用了，我房間的空調都好了。”林初霽笑了笑說，抄在兜裡的手攥著手機。
她在等南喬的電話。
鑽進化妝間裡，讓付芳又檢查了一遍房間。確認沒有差錯之後，林初霽才進去。
拿出手機一看，並沒有什麼電話或者微信。
林初霽給南喬發了一個表情包過去。
“哎喲，喬兒……”陸離驚得差點把手裡的葡萄扔了。
誰讓南喬的手機就這麼放著，她“一不留神”就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快快快，拿走！”陸離說，“我瞎了。”
南喬從樓下拿了水上來，淡淡地瞥了陸離一眼，拿起了手機。
媳婦：[求草]
南喬的嘴角勾了勾。林初霽前些天給了她幾個表情包，一個比一個汙，當時她嫌棄林初霽來著，但還是存了起來。
現在正好給她回過去。
看著螢幕上兩個“一上一下”正在進行某些不可描述動作的動漫小人兒，林初霽的臉也紅了紅。自己給南喬的表情包，報應到自己頭上了。
阿西吧，還是動態的。
林初霽只好說：“在忙嗎？”
南喬知道她這是害羞了，轉移話題呢。南喬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腦海浮現出林初霽撓頭髮的樣子。
“不忙。”
“mia呢？沒來找過你？”陸離問道。
陸離和mia是透過南喬認識的。表面上，陸離沒個正型，似乎和mia的性子差不多。但實際上，她思想非常傳統。尤其是對待感情。
當然了，平時旅行的路上無聊，包養個把小鮮肉那不算感情。
“最近沒有。”南喬說。
“那，於曼……”陸離觀察著南喬的臉色。雖然南喬心思難猜，但陸離畢竟也是和她當了這麼多年的塑膠姐妹花，算是能看透一些東西的。
南喬現在的模樣，根本就是被那個姓林的女孩吃定了。
當年她和於曼談戀愛，也從沒見她這樣過。
“克洛伊被找到了，但是時間太久，證據也不多，那邊的警方又把得很緊，佟薇只帶回來一些dna檢測物。”
“是……‘兇手’的？”陸離抱了抱自己的肩膀，“兇殺案”就發生在了離自己並不遠的地方，這讓她覺得非常恐怖。
“不一定。”南喬慢悠悠地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不自覺地又看一眼手機。
媳婦：“小芳跟你說過了嗎？”
喬喬：“說過了，我已經讓人過去了。害怕嗎？”
林初霽愣了一下，回覆道：“沒有。”
她當時真的沒害怕，但是南喬溫柔的語氣，讓她有點後怕了。如果真是衝著南喬來的……對方是把她當成第二個“於曼”了？
林初霽皺著眉頭，臉色冰冷。
南喬猶豫了一下，還是這樣打出來了：“如果害怕，你可以回頭。”
如果和我在一起讓你感到害怕的話。南喬靠在落地窗旁邊，頭一次這麼迫切地想過上普通人的日子。
如果什麼都沒有，只有她就好了。她那麼簡單的一個人，肯定在什麼樣的生活裡都能找到快樂，她們就可以一輩子，平平凡凡，普普通通，非常平淡幸福地過上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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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喬這個想法，稱不上什麼“無私”。
正常的偶像劇和小說不應該是這麼想嗎——我願意沒有怨言地放你離開，去尋找適合自己的良人，只為你平安。但南喬沒那麼無私。這不是小說，能捨就舍的感情也絕不是真正的感情。她不可能讓林初霽去另覓什麼“良人”，這輩子，除非她被害死了害殘了，否則一定緊緊抓著她，不會主動讓她離開。
但如果林初霽自己害怕了，一切就不一樣了。
“如果害怕，你可以回頭。”
林初霽看到這句話心臟重重地鈍痛了一下。要問她現在想起南喬經歷過的事情會不會怕，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但這些所有的害怕加起來，也不足她喜歡南喬的一個零頭。
“不回頭。”沒文化的林初霽氣呼呼地打了這麼一句話。嫌力度不夠，她又加上一句：“你怎麼說也不好使，我不同意。”
她以為南喬要和她提分手。
南喬抿了抿唇，細白的手指慢慢地打著字：“害怕了，就告訴我。”
細長的手指點了“傳送”，然後就攥成了拳頭。暗中窺伺的敵人似乎已經耐不住性子了，求證的真相近在眼前，她不願意行差踏錯哪怕一步。
唯有和林初霽分開這一條，是她萬萬不想的。
戀人之間的“暫時分開”，從來就信不得。
“我就算害怕，也是怕你跟我提分手。我知道，我不是個強大的人。有些事連你都沒能解決，我就更幫不上大忙，但只有一個，我不想離開你。就像你去年在亞布力，如果你真的那麼睡過去了，我不能想象沒有你……我不是於曼，也不會成為於曼，我會保護自己，更會保護你。總之，你別想在這時候拋下我。”
林初霽打了長長的一串話，生怕自己語言表達能力差，南喬接收不到自己感情的強烈度，她又補上六個感嘆號。
南喬那邊沒動靜。林初霽捧著手機等了一會兒。
正在發呆的時候，樓玥來了。
林初霽把手機按息屏了，讓付芳放人進來。
“王導請客吃烤肉，”樓玥眨眨眼說，“天怪冷的，正好拍篝火的戲，她說讓大家放鬆一下，拍出來的戲也自然。”
烤肉香噴噴的氣味瀰漫在整個劇組。樓玥長相討喜，說話做事也不讓人討厭。林初霽點點頭，示意她自己洗了臉就出去。
樓玥走了，林初霽才又拿起手機，想了想打了一串字：“喬喬，我要出去吃東西了，晚上回去再找你。”
喬喬：“嗯。”
這是看到自己那串話了？竟然什麼回應都沒有。什麼意思，難不成南喬真的在考慮什麼什麼“無私的放手”嗎？
那句“害怕了，就告訴我”把林初霽嚇炸了。
林初霽慢慢地踱到了外面，心裡有事，連冬夜的冷都被她忽略了。低著頭往前走，突然感到撲到臉上的一股熱度，抬頭一看，一群人正圍坐在一起，中間是烤肉以及其他一些吃食飲料。
“這麼熱鬧！”林初霽眼睛發亮了。這次劇組駐紮的地方靠近牧區，牛羊肉新鮮肥嫩，都可以直接在附近的牧人那裡買到。
最正宗的蒙古烤羊肉，林初霽還真沒吃過。只見一條巨型的烤爐橫在篝火旁邊，王會彤和眾演員談笑風生，正拿著一雙巨長的筷子翻著烤肉。
“我的天……”林初霽目瞪狗呆。這麼大的爐子，這麼長的筷子，她還是第一次見。
關心也在後面嘖嘖稱奇：“小芳，我記得你是蒙古族的啊？你吃過這個嗎？”
付芳走路的時候脊背也是挺直的，梳得高高的馬尾在腦後都不帶晃的，緊緊地跟在林初霽後面，兩步的距離一點不多一點也不少。關心一跟她說話，她腳步就有點亂。
“不是，我是漢族人。”
“啊？”關心奇怪地說，“那我記錯了？”
付芳說：“許青才是蒙古族的。”
關心恍然大悟。一看林初霽已經停在了篝火旁邊，關心就忙著給張羅小板凳和碗筷去了。
“初初坐這兒！”樓玥甜甜地叫了一聲。
林初霽抬頭一看，樓玥已經幫她弄好了一個位置，正在朝林初霽招手。關心左手提著板凳，右手拎著碗，表情有點尷尬。
她這個助理，是不是可以辭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才回來，餓到腿軟，先把這個發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