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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355

姜壖幾人回到前堂時,自覺有什麼佈置不一樣, 才要召衙役來問, 毓秀就帶著一干人從後堂走了出來。

姜壖三人垂手行禮,眾人各自歸座。

毓秀環視下首, 召鄭喬來問, “人可到了?”

鄭喬點頭應是, 毓秀笑道, “你將人請進來吧。”

靈犀等都好奇毓秀說的是誰, 待鄭喬將人請進堂中, 各人面上皆有驚異之色。

竟是紀辭。

毓秀受了紀辭的拜禮, 吩咐為紀辭賜座,也不向眾人解釋, 又叫鄭喬將賀枚請上堂。

眾人眼看著賀枚坐定, 心中各有想法。

毓秀與紀詩交換一個眼神,一聲輕嘆, “林州案之所以成為驚動南瑜的大案,不僅僅是因為當中涉及了幾個貪贓枉法, 利慾薰心的贓官, 而是朕派去林州的欽差御史造人行刺而亡, 行兇之人又假借汙證強言,陷害朝廷重臣, 一石三鳥,狼子野心。”

靈犀起身走到毓秀身邊,對眾人道, “本王原是對林州事只知其一,兩日聽審罷,卻大概理清了當中的前因後果。”

何澤冷笑道,“老臣請恭親王解惑,何為皇上所說的一石三鳥?”

靈犀笑道,“如今已證實崔勤、賀枚與崔勤皆遭人構陷,林州案有人一手策劃佈局。在皇姐披露西琳田籍流弊之前,臣妹只以為刺客刺殺華殿下只為陷害崔縉、賀枚兩位要臣,如今看來,是皇姐指派的人觸及到了某個權黨的利益,才遭毒手。

凌寒香笑道,“崔縉與賀枚皆非權官,稱不上獨來獨往、獨善其身,在朝中卻從未結黨,他二人位分雖重,卻也並非一人能動搖乾坤。老臣之前還疑惑,聽過王回的招認與皇上的一番話,才明白這背後還有更深的利益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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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點頭笑道,“皇妹與凌相說的不錯,主謀行刺的勢力盤根錯節,絕非一朝一夕能撼動,要查出林州案的所有真相,朝廷恐怕要傷筋動骨,朕猶豫再三,還是下不了十分決心,今日我西琳的股肱之臣來了大半,朕想問一問你們的意思,是徹查到底,還是就此罷休?”

靈犀看了一眼凌寒香,又看了一眼姜壖,躬身對毓秀拜道,“敬奉天公大道,明辨是非曲直,是皇姐對臣下的寄語,不管背後的勢力如何強硬,幕後主謀是何等人物,臣妹等必相陪皇上左右,與奸黨周旋到底。”

姜壖暗自冷笑,起身一拜,“若皇上猜測為真,在肖桐、李秋與王回之外還有幕後黑手操控一切、興風作浪,臣必率百官輔佐皇上,徹底清查。”

凌寒香與程棉等見狀,也紛紛起身表態。

毓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姜壖,搖頭道,“朕猜測眾愛卿心中一定有疑慮,以為朕是庸人自擾。其實案子查到王回,已經了了朕為忠良之臣伸冤平反的心願,之所以不能就此罷休,是因為朕還要給一個人一個交代。”

靈犀正色道,“皇姐想查出刺殺華殿下的兇手?”

毓秀看了一眼紀辭,點頭道,“自朕登基以來,刺客猖狂行刺已不是第一次。林州案之前,北瓊三皇子在赴宮宴的途中被刺客攔截;未過多時,刺客又入宮中行刺;刺客馬場,劫持朕與恭親王進帝陵,害得我二人險些命喪靈中;刑部侍郎阮悠在京中遇刺,身受重傷,養傷時,主持修改工部例則的事也不得不擱置。不出一年間,刺客行兇之事一樁樁都驚天動地,眾愛卿不會不記得。正是因為京防出了紕漏,朕才罷免了禁軍兩位統領,改派紀辭將軍接任。”

紀辭起身對毓秀一深拜,“臣未能為皇上分憂,請皇上恕罪。”

毓秀搖頭道,“自將軍上位之後,京中再無大動,林州之事,你也鞭長莫及,不必自責。”

姜壖見紀辭一直低著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焦躁,就對毓秀問一句,“皇上召紀將軍來,是懷疑原在京中行刺與在林州行刺的事同一夥人?”

毓秀點頭道,“說是同一夥人,也不確然,朕能肯定的是,這些刺客的主子是同一個人。”

提到馬場和帝陵的刺客,靈犀是有些心虛的,彼時她雖是被有心人利用,為人做刀,其中有一夥刺客畢竟是受她主使。

可從毓秀提起之前的行刺事件都是由一人主使時,靈犀就放下心來,她猜到毓秀是想借事發難,當下自然也就順著她的話說,“皇姐如何確定刺客的主子是同一個人?”

毓秀緩緩道,“刺客攔截三皇子與之後進宮行刺朕的那兩次,似乎並不為行兇,卻更像試探,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並未留下半點蛛絲馬跡。禁軍兩番與之交手,都只是淺淺摸到其武功路數,並不知其師出何門。之後在馬場與帝陵挾持朕與恭親王的那一次,才算真正露出馬腳。”

靈犀一皺眉頭,“臣妹與皇上一樣,都是親歷皇陵案的人證。當日在帝陵之中,若不是皇姐照拂,臣妹早已命喪當場。”

毓秀對靈犀露出一個若有深意的笑容,伸手握著她的手,姐妹二人對視半晌,一切盡在不言中。

毓秀轉向紀辭道,“之前幾次行刺,刺客並未留下半點證據,禁軍如大海撈針,無從追查;帝陵事出,我姐妹二人與三皇子殿下幸得禁軍所救,之後禁軍奉命入帝陵查證之時曾發覺幾十具刺客屍體,雖然沒有抓到活口,卻也足以為證。查證的結果朕自以為是密事,並未教紀將軍明報,而是要他密書知會刑部,由敬遠親自去查。”

姜壖聽到這裡,心就是一沉,他從前也曾懷疑紀辭存倒戈之心,一邊假意對他效忠,一邊又勾連舒家,勾連小皇帝。

此番毓秀叫紀辭前來大理寺,他已預感不詳,姜家在帝陵行刺事中並沒有扮演重要的角色,可若是紀辭與遲朗信口開河,憑空捏造,於他來說恐怕大大的不利。

紀辭從進門開始就感受到姜壖凌厲的視線,卻刻意避免與姜壖對視。

姜壖望著遲朗,冷笑道,“皇上既然吩咐紀將軍與遲尚書密查帝陵中刺客的身份,想來必定是已經查到一個結果,才會叫紀將軍上堂問話。”

紀辭淡然一笑,並不接話,遲朗卻回話道,“下官與紀將軍的確查到一些事。挾持皇上與恭親王的刺客身上穿著的衣物面料都是普通的棉麻織物,並無稀奇之處,單憑其所穿衣物與所用兵器,並不能判斷其身份。之後臣叫刑部最資深的仵作將刺客的屍體細細嚴查,才發覺蛛絲馬跡。”

凌寒香見遲朗話說了一半就轉向紀辭,心裡好奇,“遲大人發覺了什麼蛛絲馬跡?”

遲朗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姜壖,“所有刺客頭頂處都有一個‘聖’字記號,藏在頭髮裡不易被人發覺,若不是紀將軍提示下官要將刺客的頭髮剃光細查,下官恐怕也發覺不了這個秘密。”

靈犀心下不安,轉而看了一眼毓秀,見毓秀一臉泰然,她便把想說的話硬嚥了。

滿堂寂靜,無一人開口說話。姜壖冷冷看了毓秀半晌,冷哼一聲道,“遲大人可看準了,那些刺客頭頂當真有‘聖’字記號?”

遲朗笑道,“下官親自看過幾十具屍體,每一具頭頂都有‘聖’字標記。”

姜壖冷笑道,“遲大人是暗示刺客原是西疆人?”

遲朗與毓秀交換一個眼神,謹慎答話道,“下官並未篤定刺客都是西疆人。”

姜壖冷笑道,“在我西琳十州之中,只有西疆篤信聖神,西疆百姓無論男女老少都要在身上紋‘聖’字標記。刺客將聖紋隱藏的如此隱秘,顯然是要隱藏其西疆人的身份了。”

遲朗瞥一眼紀辭,見他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才斟酌回道,“下官細細檢視過刺客的形容體態,並非西疆人的容貌,飲食也並不符合西疆人的習慣。”

姜壖一皺眉頭,“老夫糊塗了,遲大人查到刺客頭頂有聖字標記,卻又說他們不是西疆人,言下之意,是有人有心陷害阿依郡主?”

靈犀攥了攥拳頭,挑眉道,“遲大人從頭到尾也未提起阿依郡主,姜相又怎知刺客的聖字標記是為了陷害阿依郡主?”

姜壖面無表情,“在京中的西疆貴族,就只有阿依郡主一人,推算時間,刺客也是北瓊與南瑜的兩位皇子殿下入京之後才頻頻動作,正與阿依郡主進京的時間相合。”

遲朗與紀辭都欲回話,被毓秀一個笑容暗阻。毓秀看遍堂中眾人,笑著對姜壖道,“姜相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卻並不確實。若刺客當真要以聖字標記陷害阿依郡主,必定會穿著更具辨識性的衣物,使用更具辨識性的武器,將聖字標記紋在更加顯眼的位置,最要緊的是,他們只會用西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