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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7 章 21.01.18晉江獨發

一早起,毓秀聽到金麟殿外鳥鳴,叫聲像是喜鵲,她心裡好奇,就召周贇來問。

周贇笑著答道,“這只喜鵲天未亮就飛了來,落在殿前的樹上斷斷續續地鳴叫,宮人們都怕它擾了陛下清夢,又因它是報喜鳥,所以無人敢把它趕走。”

毓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起身梳洗換裝,用過早膳出殿。

殿外原本已備好轎輦,毓秀看了一眼樹上鳴唱的喜鵲,心中莫名滋味,臨時決意要步行去仁和殿。

她到時,百官都已在殿中等候,姜黨眾人各個嚴陣以待,肅靜的大殿之中滿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迫壓抑。

毓秀登上位落座,受百官朝拜,目光略過殿中眾人,最終落在姜壖身上。

姜壖本半低著頭,意識到毓秀的注視,才面無表情地迎上上位的目光,神情一派凌然。

毓秀笑道,“朕昨日送回宰相府的奏摺,姜相可看過了?”

姜壖躬身道,“陛下已落批的奏摺,臣與凌相、賀副相都已看過,因當中一封聯名上表內容十分敏感,我三人不得不連夜商議,卻因莫衷一是,最終也沒能討論出一個結果。”

毓秀微微一笑,“姜相說的可是外籍新官聯名上書的那封奏摺?不知你與凌相及賀副相是如何商議的?”

姜壖輕咳一聲道,“臣以為上表申訴的外籍新官太過小題大做,如何安排新科進士入部,牽涉頗多,要朝廷統籌考量,宰相府與吏部依例辦差,都未有失當之處。”

毓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凌寒香,“凌相以為如何?”

凌寒香與賀枚對望一眼,拜道,“外籍新官聯名的奏摺中陳訴己遇不公,臣心雖有觸動,卻因他們沒有實證證明吏部有違例徇私之舉,暫時還無法力挺,但臣與賀副相都以為此事有追查下去的必要。”

毓秀點頭道,“國有律法,朝有例習,只要官員律法規則之內行事,便算不得徇私逾距。但今日在朝堂上的眾卿也都知道,我大熙官場在朝廷明令的法規之外,還有許多派系黨爭與潛規陋則,眾雖知之,各自心照不宣罷了。朕從前也以為有些事不過太過苛責,然古往今來吏治之崩失,皆因官場陋習之積累,痛則痛哉,有些事還是儘早處置的好。”

姜壖聽到“派系黨爭”這幾個字,心中已經生出不好的預感,一雙眼不自覺地望向何澤。

何澤與姜壖交換一個眼神,出列拜道,“新科進士入部一事,臣等謹遵陛下旨意,皆是按照新官的殿試排名、個人資質、其入部意願和朝中現有職缺彙總考量而定。但因官員考選牽涉敏感,即便臣等秉公奉道,用盡心思,恐怕還是會有士子覺得不公不滿,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毓秀冷笑道,“天官話說的冠冕堂皇,但事實如何,這朝堂上的人大多心知肚明,你又何必用華詞紋飾。新科進士的殿試排名,入部意願和朝中現有職缺,人皆可知,但這所謂的個人資質,吏部又是依照何等標準評判而定?”

何澤一愣,“臣不懂陛下的意思。”

毓秀笑著搖搖頭,盯著吏部幾位堂官看了半晌,不緊不慢地說一句,“天官當真不知朕在問你什麼?這一屆的新科進士中不乏有殿試排名靠前的新官,卻被分配到冷衙閒司,職級比三甲於末的士子還要低;反而是殿試排名並不優越的新官,被分配進炙手可熱的權司要部。吏部以所謂的個人資質為藉口,將新官分成三六九等,朕只是好奇你們評判官員的標準。”

何澤雖一早料到毓秀會以此事發難,卻沒想到她把話問的如此直白,態度又如此冷硬。

官場之事,本是菱花窗紙,人人得見卻不會捅破,今上若當真想將暗潮之下的洶湧一併掀出,牽涉的可不止新入部的幾個士子這麼簡單,一不小心,便會造成朝堂動盪。

毓秀見何澤默然不語,便笑著看向姜壖,“姜相以為如何?”

姜壖拜道,“朝廷選任官員,不但會參考其殿試文章,其入仕之前,宰相府與吏部也有更進一層的考選標準,除了要考察士子對各部事務的熟識程度,也要參評其言談舉止,才華風度,力求人盡其能,知人善任。”

毓秀點頭笑道,“姜相的解釋合情合理,若朕之前沒有特別派人去查一些事,恐怕也會相信你今日的說辭。”

姜壖聽毓秀話說的有意,不自覺愣了一愣,忙抬頭去看她的表情,見她一派胸有陳竹,遊刃有餘,心中暗道不妙。

小皇帝必然已經掌握了什麼,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挑釁。

毓秀見姜壖皺著眉頭不說話,便起身走到殿中,踱步略過眾人,最終站在何澤面前笑道,“今科進士中不乏出身名門世家的官宦子弟,何大人為了不引人注目,刻意沒有將其安排到幾部要司,而是把最好的職缺留給看似無出身,卻實則有派系的新進官員,朕說的可對?”Μ.166xs.cc

何澤低頭回道,“朝廷新官任選考核,吏部有嚴規依照,絕無人為左右的餘地。”

毓秀呵呵冷笑兩聲,“殿試之後朕叫人詳查了諸位新科進士的身家背景,過往經歷,竟發覺當中有半數人是姜系門生,而這些人中受器重者,皆被栽培入要司。”

何澤心下一驚,忙出言辯解,“陛下明鑑,新科進士中有許多人與官家從無牽連,更無所謂派系。”

毓秀嗤笑一聲,自回上位落座,掃視殿下眾人,挑眉問一句,“如今在場的各位官員,即便入仕之前是白衣出身者,難道都不曾拜門庭?”

下首眾人當然都知何為拜門庭,只是沒想到毓秀會在朝堂上如此不加雕琢地議論此事。

前朝官員絕大多數都曾拜過高官門庭,尋派系庇護,如程棉這般孑然一身的可謂少之又少,現下聞言,心虛面赤的何止一二人。

毓秀見眾人面上風雲變幻,心中自有滋味,半晌一聲輕嘆,“新官入朝拜見本部司長,或是朝中股肱樑柱,若襟懷坦蕩,清流向賢,只存敬畏恭順之心,未有攀附貪圖之念,本無可厚非,朝廷不會限制下位與上位相交,但這當中又有多少人懷有苟利私心,為一己圖謀拉幫結派,在官場培植勢力?”

姜壖聽毓秀含沙射影,雖提起下位攀附貪圖,卻更在意指上位拉幫結派,培植勢力,他便不得不開口回一句,“新官入仕,我們幾個老臣和各部司長都極力避嫌,未曾與當中任何人結交,更不喜官員私下走動。”

毓秀金眸一閃,冷笑道,“上下位官員之間的交往走動只要不違大熙律法,不逆朝廷之規,不抱一己私心,未必行不得,但朕今日要說的不止是官與官交,而是朝中派系在士子未入仕之前就將其收於門下,甚至試圖用科場舞弊為其門下士子入仕開方便之門。”

姜壖聞言,不自覺地看了一眼靈犀,他一早就懷疑靈犀之前透露給他考題事有蹊蹺,好在在過程中他都十分防備小心,並沒有露出破綻,就算今上要硬汙其罪,恭親王也脫不了干係,小皇帝權衡之下,恐怕不會撕破臉皮。

毓秀見姜壖面色淡然,並無動容,便冷哼一聲道,“聽到科場舞弊,姜相竟毫不詫異?”

姜壖笑道,“陛下於殿試時臨時更換考題,臣已猜到當中必有枝節,若有人心懷不軌,且陛下手中握有明證,宰相府必竭盡所能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毓秀默然望了姜壖半晌,笑道,“殿試既已臨場換題,即便有有心人意圖謀事,也無有所成。原定的考題洩露時,朕不是不知道,卻將計就計,佯裝不知,只看洩露的試題會被送到哪些人手中。殿試只論名次,按理說本不必如此,但正是因為金榜之名關於之後的官職任選,才會有人經不住誘惑,活動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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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已至此,姜壖也失了耐性,“陛下意有所指,幾番暗示,何不把話講明,也免得在殿聞聽之人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毓秀冷笑道,“朕方才之所以提到拜門庭,就是因為知道朝中有官員自鄉試之後就特別留心有才可高中的士子,誘其投入派系門下。吏部照拂世家子弟不顯,但對待本系之人,相比對待毫無背景的外籍士子,卻是天差地別。”

她既已明言指摘吏部,何澤自然不能再沉默,躬身拜道,“吏部掌管官員升遷考選,是朝廷之命脈,臣等怎敢隨意妄行,陛下切莫聽信奸佞誣言。”

毓秀冷笑道,“各省鄉試名列前茅的士子,你吏部手中皆有其檔籍案宗,待考會試的舉人無論是在國子監求學,還是進京自學備考者,吏部皆派專責此事的微官小吏暗下與其接觸,為姜相與天官收攬門生。華硯去年在吏部仕冊庫任職,他看過朝中官員的檔案,也在當中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