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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滅匪盜吳少升官,遇水禍陳家上門

蓉姐兒看著柳氏臉色煞白一付要吐的模樣,吃了仁丹嚥下茶方才好了些,眨眨眼兒,忽的笑起來,湊過去低聲問她:“姐姐,你是不是有了小娃娃了?”

秀娘懷上茂哥兒時,蓉姐兒已經懂事了,秀娘那一胎懷的甚是艱難,懷上頭三月倒是能吃能睡的,過了三個月,一徑兒吐到生產,她瞧見柳氏吃仁丹只當她懷了孩子:“吃鹽津梅子有用呢。雅*文*言*情*首*發”

開春還沒有梅子的時候吃酸筍也抵用,秀娘便是吃這個壓住噁心的,蓉姐兒看著柳氏煞煞白的臉,拿手拍她的胳膊:“我家裡每年都備著酸筍,也給你送一甌兒來吧。”

柳氏白著一張臉笑,又不便對她細說,可蓉姐兒說的這話,卻實是戳在她心上,若真個送了酸筍來,還不定婆婆怎麼想,趕緊推了:“並不是,昨兒夜裡吃的油了,再看這些個油膩的就有些犯噁心,餓兩頓清清腸便好。”

蓉姐兒似懂非懂,從上打量她一回,以為她怕羞不敢說,還沒過頭三個月是不便告訴別個,笑眯眯的道:“那姐姐給我添一道酸子湯,叫煮的酸些,多擺幾粒梅子。”

柳氏知道她是好意,可她一聽那問,便想起那血氣沖天的屋子來,開了窗戶怎麼吹都似還留著,又沒到春日裡洗曬的時候,只有桌幔換過了,那毯子褥子被子還在原處,就連帳幔也恨不能一併換了去,這些天她實不願意在屋子裡呆著。

還有丈夫那雙靴子,比那件皮袍還不如,裡頭浸了血,全沾在皮子上,丫頭拿毛刷子也沒刷下來,拿裁紙的小銀刀一點點的刮,泡在水裡泡出一盆子血水。

柳氏想著這個便作嘔,聽見梅子湯心裡倒好受了些,吩咐丫頭去作:“叫多上一碗來,我陪著也用一碗。”

蓉姐兒越發笑得彎了眼睛,眯著眼兒看看柳氏,扭了臉又轉到戲臺子上,這個姐姐怕羞,有了娃娃還不敢說。

這場宴一直鬧到月上中天,水戲臺子點了燈,鑼鼓一直響到下半夜還沒散,王家因著有親戚關係在,陪坐到了散場才走。

蓉姐兒已經迷糊糊打起瞌睡來了,徐禮跟在吳老爺身後送她們出去,眼睛一路沾在蓉姐兒身上,年節他也常往王家去,按著女婿身份送年禮節禮,可在王家卻見不著她,只在吳家能見一見,也不知下一回是甚個時節,一徑瞧著她上了車,才跟著舅舅回身進去。

吳少爺早早喝倒了,他連升的這樣快,一是為著他自己敢拼,二是有親爹在給他運作,補上百戶缺就只少這一口氣兒,殺水匪便是把這口氣吹足了,還不到三十歲就是從六品武官,若是擺在先帝那兒倒沒什麼稀奇。

新帝卻是重武不抑文的,武官與文官一樣受人敬重,不獨凌霄閣裡出來的是大好男兒,這些保家為民的一樣受得封賞。雅*文*言*情*首*發

他意氣風發,平日裡一斤的量,倒喝了一斤半,嘴裡還叨叨個不停,睡在涼床上打呼嚕,打幾聲再大著舌頭說兩句,也沒人聽的懂他說了甚,迷糊糊的翻身。

柳氏跟在吳夫人身後,送走了賓客,還跟在吳夫人後頭,吳夫人回頭看她一眼,曉得她有話說,只覺得人乏力的很,也不跟她再兜圈子:“有事兒?”

柳氏把牙一咬:“婆婆,我想給相公,納個妾。”這個人都已經相看好了,原是房裡的二等丫頭,人生的圓潤,瞧著就是好生養的。

吳夫人把眉頭一皺:“可是他……已經收用了?”哪有正房娘子一上來就把人抬成妾的,開臉做姨娘也得肚子裡有貨,若不然,扔在通房丫頭的位上熬著就是,怕是肚皮掩不住了,這才要抬成妾。

吳夫人氣不打一處來,她對柳氏實是有怨言的,卻又不能說她不好。她太老實了,若是做官家婦那一等一的守規矩,可她們家是商戶,便是兒子當了從六品的官兒,那些個人脈且還沒串起來,往來交際的也還是吳老爺生意上頭的人。

商戶娘子行事怎麼跟官家相比,坐下來打馬吊花牌葉子戲,酒桌飯桌上的交際,這些個柳氏不精也罷了,可她只坐定著,進了門這些年還學不會,樣樣都要吳夫人親自上陣,半點也不能靠著兒媳婦。

吳夫人算是個慈和的婆婆,既不是個長袖善舞的,那老實把得家也成,可兒子回來半年多,還時時住在百戶所裡,好容易調回金陵,撒下去大把的銀子,卻不曾盼得個孫子來。這下到好,嫡孫沒來,來了個妾。

吳夫人把心裡這口氣咽下去,拉了柳氏的手:“你同我說,可是那個丫頭不規矩?看我怎麼發落她。”這句一說完,就看見柳氏擺手:“不是不是,是我……”

半日也沒說完一句話,吳夫人一瞧就明白過來,她是怕自個兒不能生了,這才給塞的丫頭,兒子那兒且不知道願不願意呢。

吳夫人到底沒忍住:“你的心也太實了,我知道你家是那付模樣,納個妾有個通房不算什麼,多子多福也要看是哪個養的,咱們這樣的人家只怕財氣越分越少,你肚子裡頭爬出來的,才跟你一條心!”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柳氏卻還只嚅嚅著開不了口,她是真怕了,根本不敢上前去,挨著就要打顫抖,哪裡還能有孩子。

吳夫人見她模樣不對,肚裡皺眉,拍拍兒媳婦:“你且去,這事兒我有主意。”這些年都不曾往兒子房裡插過手,一是她曉得自己兒子是個犟驢脾氣,拖著不走打著倒退,得放手且放手,總歸一院兒住著,鬧不出什麼來。二是不想做那惡婆婆,多少人家夫妻中間還插個婆婆,原是好的也過不好了。若吳夫人是個樣樣要拿捏的,也不會帶著小姑子這些年,更不會對外甥這樣好了。

不成想她不管,竟也不好,回了屋吳老爺也睡下了,他總歸有了年紀,酒一多就上頭,身子撐不住,吳夫人先去看了丈夫,再回來拉了身邊的老嬤嬤細話:“她這心裡是個什麼想頭?”

女人家哪有把丈夫往外推的,哪一個恨不得把丈夫拴在裙帶子上,見天兒不錯眼的盯著,柳氏還主動納妾,別是真個讀那女四書讀得傻了吧。

“少夫人是個規矩的。”老嬤嬤能說甚,只一句帶過了:“我看,還是得往院裡送個人進去,看看是不是哪個狐狸精迷住了少爺,少夫人不好同您訴苦。”

吳夫人揉著額角:“也只好這麼著了。”

王家的馬車才剛到大門邊兒,裡頭門房就出來迎,王四郎把馬鞭子遞過去,叫人開了大門,把車趕進去,那門房低了聲兒:“老爺,有人上門來,拖兒帶女的,等了老爺多半天了。”

蓉姐兒回屋就要脫衣睡覺,銀葉捧著銅盆給她洗臉,拿油脂膏子抹到臉上,再用茉莉花水細細洗過,她一面洗綠芽一面說:“姐兒,咱們家來了個投親的。”

蓉姐兒帶了滿臉沫子抬頭看她,綠芽給她拿大毛巾接水:“說是原是太太家的鄰居,前些日子在水上遭了難了,舉目無親的,只好投到咱家門上。”

蓉姐兒扔了毛巾就往外頭跑,綠芽怔了一下急趕著在後頭追,到儀門那兒才追上了,綠芽扯住蓉姐兒的衣袖:“姐兒,你好歹擦擦臉再出去。”

蓉姐兒接過來抹了一把臉,甫一進屋門聽見是個外男的聲兒,趕緊立住了,從牆後看過去,一個個都不識得,又有個少年在,不能進前,只往後頭縮,聽爹孃他們說話。

“真是菩薩保佑,東西沒了便罷,人還在便成。”秀娘撫了心口:“已經著人去尋大夫了,你

莫要急,且去看看你娘跟妹妹。”

“不必憂心醫藥,官府作文章沒個半月也要十天,這一批繳著的東西,到你手裡十中能餘二便算好的了,不急,就在我這兒住著。”王四郎嘆了一口氣:“在水匪裡手裡掙脫了,便是大難不死還有後福。”

蓉姐兒偷摸看著有些眼熟,卻又不十分認得準了,等幾個人去了客房,她才出來:“娘,這是誰家?怎麼說是鄰居呢。”是鄰居那自然就是徐屠戶家,可瞧著怎麼也不像。

秀娘嘆一口氣:“這是陳阿婆家,你可還記得安哥兒同寧姐兒?”帶了全付身家想往金陵來開絲坊的,哪裡知道會遇著水匪,兩艘船俱叫鐵鏈條打沉了,東西失了不算,人還給抓住了,一同虜去的有個幾分顏色俱叫水匪壞了,也得虧得了一場病,病得生死不知,昏沉沉只是睡,身上一會兒寒一會兒熱,若不是燒成這樣,早早也給拖出去了。

蓉姐兒還記得寧姐,兩個在濼水,日日都在一處,聽見她遭難白了一張臉,急著要去看她,叫秀娘一把拉住:“她哥哥在呢。”

這家子男人死在水裡了,家裡只這一個哥哥能頂門戶,水匪劫船也折了許多人,那虜來的男人,叫逼著拿刀一處,做了第一回,便也是匪,再沒有出路。

所幸剿匪的兵丁來了,這才救了這些人,只財物俱被收進官府,等一樣樣點明造冊了,才能發還給他們,這五十多人全叫官府安排到濟民所裡去住,比災民好些,也有醫藥,可兩個女眷哪裡吃得這苦,又無好醫又無好藥,這病便一日重似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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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哥兒又要幫著父親辦喪事,又要照顧娘跟妹妹,身邊只餘一個老夥計還在,想著王家似在金陵,腆了臉上門投奔,原是想著能得幾兩銀子先請了大夫也好,不意王四郎肯伸這個手,安排了客房還調了丫頭照顧,實是雪中送碳,感激涕零。

他這腿上也受了傷,王四郎又給尋了跌打大夫,摸了骨頭無事,只叫他少走動,他哪裡閒得下來,看見親孃妹妹有人照顧,便又往王四郎那兒去,見面先下跪:“世叔仁義,我卻不能這麼吃幹飯,不拘有什麼活計,我也讀過書,跟著爹還跑過船,做過絲綢生意,凡有用得上的,絕沒有二話。”

王四郎見他上進,知道他也是沒法子了,身上甚個值錢事物都無,問明了家鄉還有些房產,這會子卻不能回去變賣,在他這兒不過打個短工。

王四郎自家姐妹俱是吃白飯的,原在江州時族裡的親戚來投的也不少,卻沒半個能頂事,俱是想著佔親戚的便宜多拿些多用些,這一個瞧著正氣,也不敢放到櫃上去,略一沉吟便道:“你等著,明兒我帶你去見管事,叫他給你安排活計。”

安哥兒本就想著打個短工,不叫人說是吃閒飯的就成,受了這樣大的恩德,也只這點力氣能回報,沒二話便應下來,由著王四郎帶到茶葉鋪子裡去。

算盤不在,鋪裡就只有一個二掌櫃,接了人問明了做了絲綢生意,便把安哥兒帶到絲號裡去,想試試他的,安哥兒家中慣做這門生意,雖做了小工打扮,那眼卻毒,心裡還有一本帳,一匹絲成本多少賣價兒少門清,很快就上了手。

蓉姐兒等安哥不在才去寧姐兒房裡,看五官還能瞧見小時候的模樣來,只臉頰深陷膚色臘黃,人也迷糊糊不醒,丫頭說她還夢囈,夜裡睡著睡著就喊起來,要她哥哥過來守著才能睡得定。

蓉姐兒眼圈都紅了,覺得她十分可憐,叫丫頭等她醒來一定報給她知道,回去就翻起自家的櫃子來:“甘露,給我找幾套衣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