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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林小郎君

林遵文的福州太守做的太好,此次回建康要麼平調至別的地方任職太守,要麼留在建康任別的職務,平心而論能留在建康自然最好,不過弊端是估計沒有什麼好的位置,最好莫過於任個閒職熬幾年資歷再圖以後,而平調至別的地方當太守,從頭來過不說還要與盤據各地的豪強碗裡分湯,但好處也顯而易見,只要幹的好把當地發展起來,這個頭就誰也壓制不住,幾年後再回建康也定然有他的一席之地。而面對與他一樣境地的還有好幾任回建康敘職的太守,僧多肉少,這時候多做多錯只能等,不過意外的是林遵文這邊不溫不火林阿寶卻一夜成名,偶爾撞見被幾位大佬問起,林遵文都是懵逼的,旁人都是因父才問子他這邊是因子才問父,是不是反了?

事件主角林阿寶卻是半點不知自己已然一夜成名,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全心撲到新畫作之上,確認初稿,完善初稿,確認主色基調以及鋪助基調,把所有準備工作做好,林阿寶才真正開始畫。

這一畫,就是十天。這十天內謝玄一等回書院上課,王獻之隔三差五拉好友到林府門前問一聲,一問還沒畫完也不久留,搞的紀夫人都不知道如何招待了,阮夫人知道後支招,說是畫完成了第一時間派人通知他們這才消停。

過門不入確是不合禮數,王獻之只得耐住性子安心等待,那魂不守舍敷衍功課的模樣搞的書院先生都知道了‘林阿寶’這麼一號人。

到第十一天,林阿寶落下最後一筆,聞訊趕來的紀夫人看完成的畫作,眼裡又是驚豔又是驕傲:“不改了?”

“不改了。”

“那娘讓人通知謝玄他們,都問好幾遍了。”紀夫人派人去各府上知會聲,回首撞著阿寶哈欠連天,又不免數落道:“為了畫作耽誤休息,只此一次。”

林阿寶悻悻直笑,瞧他那模樣紀夫人就知道又是堅決認錯死不悔改,氣的當即拿手指戳他:“我是管不了你了,以後有人管的時候!”

等到心焦的王獻之得了訊息第一時間趕過來,在林府門口碰著謝玄結果就當沒看見似的,催促僕人前頭帶路,謝玄哭笑不得快走兩步拉住人:“跑什麼?蕭瑜、崔吉還沒到呢,不等他們啦?”

王獻之撫開他手:“你等他們不就行了?”

謝玄忙又拉住人:“要等一起等。看畫不差這一會,還是你希望被蕭瑜、崔吉唸叨個十天半月?”

被唸叨十天半月的後果太狠,王獻之只得耐住性子等,好在沒等太久兩人就過來了,四人攜手進門被直接領到書房。

林阿寶正在扒飯,聞聲抬頭:“來了?快進來。”

謝玄怔下,抬腳進門:“怎麼這個點食飯?”

“之前忙,給忘了。”林阿寶拿勺子舀著吃吃的噴香,還不忘誘惑小夥伴們:“你們要不要吃碗?這次是醬油炒飯,可香了!”

崔吉很沒骨氣的吞嚥下口水。然後四位建康聲名顯赫的小郎君加一夜成名的畫者人手一碗炒飯,噴香。

------並不是很想但忍不住被誘惑的王獻之內心是崩潰的。

------放下碗拿帕子擦嘴的謝玄其實內心也並不平靜。

------蕭瑜跟崔吉到是吃的很歡實,還添了碗。

這碗清奇的炒飯吃完,平安端水給一眾淨水,王獻之與謝玄親自摘下遮畫的薄紗,一幅以綠色為基調的山水畫作顯現在眼前。畫作從遠到近,展現的是群山之間匆忙趕路的車、馬、人,林中偶有飛鳥,山間飄有白雲,大自然無法複製的鬼斧神工、層巒群山被林阿寶用數支筆書畫到一張不足五尺高三尺寬的畫紙之上。

崔吉一等歎為觀止,謝玄拍開情不自禁想去摸的王獻之的手:“只准看不能摸。”

王獻之也不氣,收回被拍的手感嘆:“若說書畫一體,我不如阿寶。”

王獻之師承自家書聖父親,天賦、學習條件遠超同齡人,承認不如林阿寶可以說是對林阿寶的最高評價了。

名流千古的歷史牛人說技不出自己,這對有點慫的林阿寶來說完全算是驚嚇了,語無倫次搖頭:“我不如獻之,我肯定不如獻之,獻之寫的字才是真的好!”

“你看過我的字?”

林阿寶差點咬著舌頭,兩千年後算不算?

蕭瑜白眼:“說是書畫一體但區別還是很大吧?就不能可憐可憐我們這些沒一技之長的?”

王獻之半點不客氣懟回去:“沒一技之長難道還怪我們這些有一技之長的?”

崔吉開口:“獻之這話就有點殃及無辜了,誰有一技之長誰沒有一技之長?敢不敢說清楚點?”

“我不過隨口一言,崔吉兄就如此認真,莫不自有定論?”王獻之束手懟人的模樣都清俊優雅,看的林阿寶目瞪口呆,不愧為歷史牛人!

謝玄嘆氣:“你們還記得是過來看畫的麼?”

“看畫看畫。”

林阿寶這幅畫在立意跟調色上都小有突破,心裡高興跟小夥伴討論時就忍不住多說了些,他獨具一格的調色手法也引得謝玄一等歎為觀止,各自家去忍不住又跟自家長輩安利了林阿寶一遍,然後就安利出世故了。

謝安神色一肅,謝玄下意識端正胸膛,侷促問自家三叔:“可是有不妥?”

“調色手法於畫者來說歷來都是不傳之密。”謝安瞟他:“結果你們到好,不僅問了還當場試用,‘非禮勿問’‘非禮勿動’這些君子格言都讀哪去了?”

謝玄瞪大眼坐立難安:“我不知道,是蕭瑜隨口問起一句阿寶就說了...”餘下的話消失在謝安視線中,張了張嘴:“...三叔我錯了。”

“既然知道錯了就該想法子彌補,衝我發愣作什麼?”

“是,侄兒告退。”

謝玄去了阮夫人那,阮夫人嚇了一跳當場就捶了謝玄一頓,氣的頭疼:“你這是三天不給我惹事就皮癢是吧?不傳之密都有臉問,我看你這麼多年書都讀狗肚子去了!藤條呢?取藤條來!我今天非抽他層皮不可!”

謝奕給跪地上的兒子遞個眼色,奪過阮夫人手上藤條勸道:“為今重要的是商議去林府道歉一事,王、崔、蕭三家小郎君是不是要去通知一聲?不管其它三家知不知道這事走不走這一趟,我們總該知會一聲。”

阮夫人揉下額:“對對,是需知會聲,我都給氣糊塗了。”說著狠狠瞪眼謝玄:“知道錯了?知道錯了你給我先跪著,明天一早帶上藤條誠誠肯肯去給阿寶道歉,若半字不真別怪我不給你面子當場抽你頓!”

“是,兒子知錯了。”

不說阮夫人如何知會其它三家,紀夫人收到四家拜帖當時都是懵的,林遵文也是莫名。“要不明兒我不出門?”

帖子上說的語音不祥,阮夫人私下派人知會到是讓紀夫人心裡有了底。“內宅婦人聚會老爺摻和什麼?該來來,我不託大不卑微,還能吃了我不成?再則還有阮姐姐在呢,老爺放心出門就是。”

兩夫妻合計一晚上,林阿寶一覺睡到大天亮,爬起來知道小夥伴要找他賠罪,滿臉茫然:“調色的法子是我自己告訴他們的呀,為什麼要賠罪?”

那無辜模樣氣的紀夫人戳他:“快把這不以為然的心思收起來,既然登門道歉代表就是上了心的,可別拿這事不當回事。”道歉的人把這事隆重對待,結果被道歉的人卻根本沒放在心上,放到小人身上可能皆大歡喜,放到顯赫族門身上你就是得罪人。再則這事誰對誰錯還真說不清,真要論個明白估計也離得罪人不遠了。

林阿寶愁眉苦臉:“那咋辦?”

“把握好度,別人登門道歉七分我們只收下三分再回他五分熱誠即可。”瞧林阿寶一副被繞暈的模樣,紀夫人拍他:“成了,看我眼色行事,其餘的娘幫你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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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阿孃!”甭管懂沒懂先謝了再說!

紀夫人氣笑又拿他無可奈何,只得洩憤似的戳他兩下:“真真前輩子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