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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狐疑

鍾雲從乍然聽到“幽靈”這樣的字眼, 也著實驚悚了一番,但很快他便想通了其中的來龍去脈。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 現在跟他溝通的並非肖隱本人, 因為他的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而留在這裡的,是他的精神力,或者說, 是他的一段“意志”。

如張家和所言,肖隱的確是個很強大的精神系異能者, 即使肉體殞滅, 意志卻未消散, 還能帶著一個偌大的軍火庫隱遁於世, 無聲無息地蟄伏多年。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肖隱的確變成了一個“幽靈”。

鍾雲從作為一脈相承的精神系異能者, 完全明白其中的枝節——其實原理跟他當初戲耍楊紹文的小計倆是一樣的,只不過肖隱的確比他強大的多,他殘餘的精神力不僅留存多年, 還能構築成一個獨立的空間。

真是個恐怖的傢伙。

“其實我當初的情況和現在的你很像,身體在一步步走向毀滅, 精神力卻越來越強烈, 並且在死去的那一刻徹底爆發, 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那個聲音在鍾雲從的腦海裡沉沉浮浮,溫柔,低沉, 像是一團氤氳的霧氣,稍稍有陣風來,就會被吹散。

“而死亡對我來說也是一個解脫的契機,相信你多少能理解我當初的痛苦。”

鍾雲從當然能理解,且不說他在半夢半醒間代入了“肖隱”這個身份,切身體驗了一回,就說此刻,在意識明晰的狀態下,他依舊能感受到身體對於生命力在一分分流失的掙扎。

但比起生理上的痛苦,對肖隱來說,心理上的崩潰才是真正的折磨。

況且那還不是如洪水決堤那一下子的事,而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可偏偏在這個過程裡,你清晰地明白自己在走向一條不歸路,偏偏無能為力。

誰願意看著自己一點點變成一個怪物呢?

“所以我一直在期待那一天的到來……朱慈一直在試圖救我,可她不明白,死亡對我來說才是一個新的起點。”

鍾雲從怔忡了好一陣子,才試探著問道:“你一直在……等我?”

“是。”肖隱回答他,“我知道你會來的。”

這句話令鍾雲從有些無所適從,他急忙轉移話題,一方面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一方面是真的好奇:“烽火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把它藏起來?”

“其實我也不是刻意那麼做,只是當初我陷入了長時間的沉眠,完全與外界切斷了聯絡。直到你回到‘孤島’,我這個‘幽靈’才逐漸甦醒。”

鍾雲從一時無言,片刻之後才復而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處理它?一直雪藏著嗎?”

烽火機械廠的軍火庫被稱之為“所羅門的寶藏”,對於它不能發揮應有的用處,鍾雲從多少還是會感到可惜。

“當然不會,在接下來合適的時機裡,我會把它交給你。”

肖隱的聲音裡帶著一點笑意,鍾雲從卻是悚然一驚,話也說不利索:“你、你在開玩笑嗎……我拿這麼多軍火幹嘛……”

“你想怎麼做都可以,只要你覺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肖隱溫和地對他說,“想要交給治管局也可以。”

鍾雲從沒想到,他居然打算把這個軍火庫的處置權交到自己手裡……他登時有種捧著燙手山芋的感覺。

此時的肖隱與他的精神力是相通的,對於他的想法也是瞭如指掌:“你不用感到不安,因為一開始,烽火就是打算留給你的。”

他的聲音一直很平淡,因此流露的不明顯,但鍾雲從還是察覺到了,他字裡行間裹挾著的一點難以言喻的微妙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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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被感染了,他的心底也湧起了微妙的波瀾。

對於自己和肖隱的關係,他得承認,他有在刻意迴避這個問題,但他們之間存在的聯絡,卻是無法否認的。

不只是血緣上的紐帶,還有精神上的關聯。

但鍾雲從還是沒法把他當成是“父親”,他過不去心理上的那個坎兒。

原因很多,但最令他難以接受的是……他看著也太年輕了!分明就是他的同齡人!就算他想認,那聲“爹”也叫不出口啊!

可轉念一想,他之所以容顏不老,是因為他很早就不在了。

想到這裡,鍾雲從的心底驀然一慟。

是啊,肖隱早就死了,現在跟他對話的,不過是他遺留的一部分精神力。

鍾雲從忽然就不吭聲了,對方也心有所感,只聽他輕聲笑道:“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你不用為難了。”

鍾雲從一怔,隨後分辯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肖隱溫柔地打斷他,“能見到你,我很高興。”

鍾雲從想回一句“我也很高興”,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開口:“你方才說,等到合適的時機……是指什麼時候?”

這回輪到肖隱沉默,須臾,他才嘆息著出聲:“等你活下來。”

鍾雲從彷彿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來,儘管知道自己現在很危險,高漲的精神力卻還是讓他忽略了一個事實——自己可能是會死的。

他遲疑著發問:“你不是預見了未來嗎……”我真的會死嗎?

“但沒有你的結局。”肖隱很誠實,“但我希望你能活下來,你活下來了,其他人才能活下來。”

鍾雲從錯愕:“為什麼這麼說?”

“你的情況很特殊……你身體裡的病毒,跟我們很像,但並不是同一種。”肖隱字斟句酌,“知道宗正則為什麼等到現在才把你帶回‘孤島’嗎?”

鍾雲從已然震驚:“……為什麼?”

“因為你體內病毒的潛伏期剛結束,在它真正現身之後,你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價值。”

鍾雲從詫異到失聲。

“但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須得熬過這一關。”

鍾雲從喃喃出聲:“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你必須做到。先不說未來那麼虛無縹緲的東西,你知道現在的‘孤島’變成什麼樣了嗎?”

他的話令鍾雲從不寒而慄:“發生什麼了?”

“外面已經亂成一團了。”肖隱嘆道,“那些你在意的人,他們都很危險……尤其是那個人。”

鍾雲從本來還想追問那個人是誰,但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他隱隱有了預感。

“我想離開這裡……我該怎麼做?”

“首先,你得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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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飛跟蹤宗沅淇有一段時間了。

蘇閒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他,很大原因在於他是個新人,臉生,宗沅淇應該是沒見過他的,這種活幹起來比較方便。

另外,也因為他相對來說,比較閒。

鄭飛一開始還挺難接受的,畢竟偷偷摸摸地跟著個女人,很容易引發一些誤會,但上司的命令,他沒有拒絕的立場。

那就只能照做了。

跟了一陣子,他沒能從這個女人身上發現任何不對勁,她的生活軌跡很有規律,幾乎是每日重複兩點一線——她是個小學教師,從學校到家裡,時不時還會去趟醫院。

而鄭飛也是從這裡才發現她還有一重身份——宗局的女兒。

他那會兒差點以為蘇閒瘋了:居然讓他去跟蹤頂頭上司的女兒,還不提前告訴他對方的真實身份,要是被發現了,估計他會直接被掃地出門的。

可蘇閒對於他的牢騷卻是雲淡風輕:“會讓你去調查,自然是有原因的,你不要有負擔……對了,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就挺正常的一姑娘,天天上班下班,從來不遲到早退。”鄭飛報告完結果之後,又忍不住問,“她到底怎麼了……真的沒關係嗎?”

他其實想問“宗局”知道這件事嗎?不過瞥了眼蘇閒無波無瀾的臉,又把話給咽回去了。

不過蘇閒卻是看穿了他滿腹的心事,笑了笑:“放心吧,他知道。”

他想了想,為了讓鄭飛更安心,又補了一句:“就是他佈置的任務。”

誰知他一說完,鄭飛更不安心了——親爹讓人監視閨女?這究竟是個怎麼回事?

蘇閒眼沉如水,沒有再解釋,只是揮手把人打發走:“繼續跟著她。”

這幾天,宗正則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他瞞著所有人,強迫醫生為他注射大劑量的鎮定劑,導致他自己長時間地處於昏睡狀態。

蘇閒是無意中發現這個秘密的,他對宗正則的狀態十分擔憂,鎮定劑這種東西,攝入的太多,對身體肯定是有害的。

“我現在這副身體,無論是多大的副作用,都能消受……總不能讓你一天到晚守在我床邊吧,你又不是我兒子。”

宗正則是玩笑口吻,可字字句句,駁的蘇閒無言以對。

他的身體恢復了七八成,想回局裡去,卻又放心不下宗正則。

幸好前些日子霍璟醒來了,他傷的不輕,還沒法出院,蘇閒去看了他,眉宇間的重重憂慮沒能瞞過霍璟的眼睛,再三追問之下,他吐露了一部分實情。

於是霍璟主動搬到了宗正則隔壁的病房。

“你忙去吧,我看著他。”

蘇閒稍稍放心,只是臨走的時候欲言又止。

霍璟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索性把話挑明了:“放心,真到了那時候,我不會下不了手的。”

蘇閒得了保證,心底卻是難過得緊。

“孤島”這陣子真是雞飛狗跳,東城的異種一股腦地往西城湧,短短幾日,西城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病毒剛爆發那陣子的光景——街頭巷尾都有行屍走肉遊蕩。

這說是意外事件,蘇閒是不信的,“暗影”有驅使異種的法子,這事兒他很早就知道了。

這會兒突然用上了,看來又要鬧事。

他腦中的警鈴響個不停。

治管局的人光是對付這波人就已經是分身乏術了,幸好綜管局也派人加入了清剿異種的隊伍,有了他們的火力相助,緊急的局勢才有緩和之象。

結果還沒等他們喘口氣,另一波人禍又來了——類似於趙濤的那種催熟的產物,果然被放出來了。

那些因為注射了“破繭”,而由普通人強行轉為異能者的傢伙,在蘇閒看來,他們要比異種還危險的多。

更要命的是,這一次數量不在少數。

宗正則危在旦夕,“暗影”雙管齊下,攪亂渾水,這其中要說沒有聯絡,蘇閒是不信的。

而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去對抗。

儘管心裡滿是牢騷,但鄭飛還是得繼續跟著宗沅淇。

一開始,和之前沒什麼區別,兩點一線,兢兢業業地教書育人,頗受學生愛戴,搞的鄭飛的負罪感很重。

直到今天傍晚。

和往常一樣的下班時間,五點多快六點的時候,宗沅淇從小學裡走了出來。

鄭飛瞅準時機,悄摸摸地跟了上去。

本以為是跟平時一樣無聊中還略帶猥瑣的一段路程,可他沒想到的是,今天卻是有了一點不一樣——宗沅淇拐了一條從沒走過的路。

鄭飛心頭一跳,直覺告訴他,今天或許會有收穫。

那條巷子地處偏僻,基本沒有人煙,無主的貓貓狗狗倒是有幾條,竄來竄去,煩人得很,宗沅淇停下來回頭看了好幾次,差點把他給暴露了。

幸好他身手還算敏捷,藏的及時,才沒有露餡。

宗沅淇繼續往前走,毫無察覺的樣子,鄭飛摒著氣兒地繼續跟,奇怪的是,那條巷子明明看著平直的一條,也沒什麼彎彎道道的,可他們走了好久,都沒能走出去。

鄭飛正兀自狐疑著,冷不丁的,前邊的宗沅淇停了下來,回頭。

他想躲,可兩隻腳卻像是被釘住了,根本挪不動地。

宗沅淇側過臉,笑吟吟地看著他。

鄭飛的喉結惶然地滑動了一下,腦子飛快運轉,拼命地在想說辭。

就在此時,他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一個嬌脆的女聲從背後傳來:“你為什麼老跟著我?”

他冷汗涔涔而下,幾近窒息。

那分明,是宗沅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