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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甄三回家

馬氏坐在自己屋內的木床沿兒上哭鬧著,一雙巴掌拍的山響:“我現在是說不得她啊罵不得她啊,她二伯娘說她兩句,這丫頭片子就撲過去咬人,拿了刀子絞頭髮,衝我揮刀子,不孝忤逆的沒天理了。都這樣了還嫌不夠丟人,居然還敢去跳湖,她有本事真死去,又讓人給撈回來了,村裡現在都傳開了,丟人啊,連累甄家教人看笑話,她小叔的臉也給她丟光了。

我當初就說寡婦娶不得,進了門又生不出兒子,生下來的丫頭片子也不像個樣,我這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早知道寡婦進門會惹這樣的禍事,當初老三要娶這李阿敏,我就應該死命攔著,讓老三踏著我的身子過去,看他還敢不敢。”

甄老頭子啪嗒啪嗒抽著煙,不聽馬氏的嘮叨,指著面前垂頭站著的甄四:“老四你說說,家裡當時就你一個腦袋清楚的,這老三的丫頭怎麼好端端的跑去跳湖了。”

甄四一抬頭就見馬氏盯著自己,便復又垂下頭去。他跛的那只腿比另一只矮上好幾公分,這會兒站在二老面前,不自主的就歪著脊背,用一種旁人瞧著特別彆扭的站姿立著。

“老四你說,你娘她不敢說你。”

甄四回答的有些猶豫:“三丫頭說二嫂要賣了她去做妾,三丫頭急了就和她爭起來了,然後,然後。”

“啥,三丫頭才幾歲,什麼做妾不做妾,嘴上沒門閂的,有這麼說自個兒侄女兒的麼,把丫頭名聲都給搞壞了,你去把老二媳婦給我叫進來。”甄老頭氣的哆嗦,甄老頭愛面子顧全名聲,比馬氏尤甚。

馬氏就罵:“那小丫頭片子還有什麼好名聲,我呸,自己不知好歹,惹了人鎮上的大戶人家,不知道和人家謀劃了什麼,一大早就有婆子坐了馬車過來要買她,還願意出三十兩銀子,若不是她有意,人家為啥巴巴的來尋她一個小丫頭片子。”

甄老頭子不耐道:“吵吵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張嘴,又是那貪財的性子。”

馬氏一愣,立即嚎哭的更大聲了:“你個死老頭子,你敢罵我,我替你老甄家當牛做馬了大半輩子了,就聽你罵我啊,我不活了。”邊罵邊就張開十指要上去廝打。

甄老頭子常年勞作,身子骨很是結實,但他不好和老妻動手,更不好在兒子面前捱打,只能狼狽的從床沿上跳開,避開馬氏撲過來的身子:“老四你讓老大趕緊去鎮上跑一趟,把老三叫回來,先別告訴他他閨女的事。”

甄四答應著卻不往外走,甄老頭掐了煙:“好磨蹭啥?”

甄四囁喏:“錢……”來回鎮上那麼多路,總要作個牛車省個腳力時辰吧,馬氏聽到花錢就心疼,她摸著腰間的錢袋子:“你編的那些個筐子錢呢?都是些敗家玩意兒,沒一個省心的。”

摸了半天摸出三文錢,只夠去鎮上的錢,最後馬氏還急著提醒:“別忘了讓他把這半月的工錢結了再回來。”

甄四苦笑,編筐子的錢哪回不是到手就給她娘要去了,他不敢多說,一腳深一腳淺的出門了。

馬氏看著四兒子蹣跚彆扭的背影,這哪裡是能頂的起甄家的人,她又想起五兒的好,益發覺得老三屋裡的都是些個自私自利的東西。

李氏的小院兒裡,甄知夏頭戴了一個青色裹頭,正乖巧的斜依在床架上,屋裡多了個白髮蒼蒼的,一身灰袍的老人,他是村裡唯一的老大夫,裴東南送甄知夏回家後又特地去把他請了來。

夏丫頭不習水性,被人推下河,受了驚又喝了一肚子水,他怕她落下病。

老大夫捏了捏山羊鬍子:“沒大礙,喝老夫一副湯藥壓壓驚罷了。”

甄知春道:“大夫,這湯藥費是多少啊,貴不貴啊?”

這話一出口,她臉就有些紅,不是她小氣,甄家人往日有個頭疼腦熱的,除了她小叔叔甄惜福,馬氏哪裡捨得給人請大夫看病,所以她怕,怕昨日得的一十三文錢壓根不夠給妹子看病的。

大夫擺擺手:“這錢東哥兒早就給過了,找他去。”

李氏忙道:“東哥兒,大夫是你請的,嬸子謝你,但這錢得我們自個兒付。”

裴東南連連搖頭:“李嬸子,這麼見外作甚,我也是看著夏丫頭長大的,把她當親妹子看,這些算什麼。”

李氏擦拭著眼角的淚珠:“東哥兒,你救夏丫頭一命,咱們還沒報答呢,再要你出錢這說不過去。”

裴東南急的擺手,連說不要,又轉頭和大夫道:“張大夫和我一道回吧,我家的牛車還等著呢。”

張大夫住得遠,年紀又實在大了,近幾年,沒有牛車他幾乎不出診。

張大夫點頭,裴東南立即藉機告辭,臨走前不忘叮囑:“夏丫頭好好休息,日後若是有什麼困難的,就來我家找我,我不在就告訴我爹我娘,讓他們給我捎話,別再做傻事了。”

甄知夏衝他咧嘴一笑,看的他直搖頭。

甄知春探了身子過來:“妹妹,現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甄知夏鬆口氣:“沒,就覺得軟乎乎的沒力氣。”

李氏放下心後就覺得胸腔裡有一股子氣:“你看看你把自己糟踐的,還好今天有東哥兒,不然你說怎麼辦?你要是出什麼事兒,你讓我娘怎麼辦?啊?”

“幸好東哥兒學堂休沐,一早從鎮上回來了,不然昨個兒你個姑娘家家的這麼鬧,那麼大事兒,要是遇了個村裡的潑皮無賴,碰了你身子,你的臉皮還要不要了。不是東哥把自個兒的衣裳給你裹了,親自送你回來,我看你怎麼收場?”

甄知夏腦門子冒冷汗,這身子撐死七八歲,她娘是不是想遠了些,不過好像要是遇個變態老光棍什麼的,是有些噁心。

她便眯眼笑的有些討好:“娘,改天我找個時間親自謝他一回。”

“東哥兒救了你,還出錢出力的,謝是肯定要謝的,只是咱屋裡哪裡有什麼人家能瞧得上的?”李氏琢磨了會兒,就去取耳垂上兩個小小的銀香丁:“不如把這個拿去吧。”

前年甄知夏生了怪病,她奶死活不給出錢,李氏只能把髮髻上最後一根銀簪子當了湊藥錢,現在她髮髻上插著一個刻著花苞的木簪子,這對銀丁香是她唯一能拿出來的值錢貨。

甄知夏忙道:“娘,你別操心這事兒,我知道怎麼做,況且不是還有那銀錁子麼?”

李氏的手頓了頓。

甄知夏又道:“你瞧著吧,奶奶肯定不死心,與其讓她拿去貼補小叔,不如拿來給東哥兒還人情,我還甘願些。”

哪銀子若是落到馬氏手裡,定然是再也要不回來的,今天要不是東哥兒,大夫的診金,馬氏那裡也要不出一個字兒來。

李氏點點頭,算是應下。

“三丫頭。”

一個高大魁偉的大漢急匆匆的搶進屋來,本來就不敞亮的屋裡又暗了幾分,甄知夏剛接過姐姐遞過來的一碗熱水,瞧見他進來就扁了扁嘴。

“她爹,你可回來了,夏丫頭差點兒就沒了。”李氏低低的抽噎起來,她擔驚受怕的忍了一天,這時候見了自家男人才敢哭出聲來。

甄三膚黑粗糙但並不難看,眉眼濃密輪廓硬朗,瞧著李氏的目光很是溫柔,他安慰的輕輕拍了拍李氏的後背,哄得她勉強止了哭才拔腳過來看小女兒。

“三弟,娘教你去。”甄大立在門口,也不進門來只在屋外說話,甄知夏朝他看一眼,他便微微側過臉去,有些尷尬。

“大哥,不急在這會兒吧,我想先和我閨女說會話。”甄三擦著滿頭汗和他打商量。

甄大張了張嘴依舊沒改口:“娘說要你立刻過去。”

說完不敢多逗留,加上總有些心虛也敢不瞧屋裡其他人的反應,他急匆匆的自行走出了小院兒。

甄三嘆口氣就要跟上去。

“爹,妹妹才醒。”甄知春在他身後急道。

甄三回頭憨憨一笑:“沒事,許是娘問我要工錢呢,每回都是這樣的。”

甄三一走,屋子裡又靜了下來,李氏摸了摸眼角,神情悲切。

片刻之後,甄三又急匆匆跑了回來,黑臉漲的通紅,額角處有一處可疑的水漬,他一進門先走到床邊,探手把甄知夏頭上包裹的方巾扯下,大聲吼道:“你奶說的都是真的?”

甄知夏被他嗓門一震,身子後下意識前合,離他遠了些。

甄三方才交了工錢也沒得到一個好臉,馬氏反而大聲哭鬧起來,口口聲聲說他生了個不孝女,禍害甄家祖宗,說她忤逆,為了讓村裡人看甄家笑話,自己把頭髮都絞了,他只得跪下來給馬氏賠罪,誰知馬氏一口唾沫吐下來,直接把他趕了出去。

這會兒親眼見了甄知夏的模樣,果然頭皮狗皮蘚似的令人發憷,他忍不住要上去掀女兒兩巴掌:“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敢咬你二伯娘,那刀子對著你奶,還去跳湖?你這忤逆的丫頭,平日裡橫慣了,啥事都敢做,你還偷了你奶的銀子是不是?”

“你這哪裡還有女娃子的樣子,我不在家,你就是這麼氣你奶的?”

他高高揚起的巴掌遲疑了下,最終重重落下,“啪”的一聲拍到了自個兒的大腿上。

甄知春將妹子護在身後:“爹你咋只聽奶胡說,也不先問問咱們。”

甄三餘怒未消,沒忍心苛責糟了罪的小女兒,又聽到了大女兒的偏幫,便厲聲呵斥道:“春丫頭你時候也也跟著這麼不懂事了,還敢那你奶說嘴,這是你一個小輩該說的話麼。”

李氏心裡發冷:“甄三,她們一個兩個乖得很,你光曉得聽你娘說東說西,她有沒有告訴你她今天動手扇了你老婆和夏丫頭。夏丫頭鼻子都流血了,你的好二嫂還說要把你的女兒送去給大戶人家做小妾,換銀子,最後還把她推到了河塘裡差點淹死。”

甄三一愣,神情尷尬起來:“阿敏,你咋這麼說話,還當著女兒的面,我娘她就是脾氣不好,刀子嘴豆腐心。”

李氏冷笑道:“我敢這麼說話,自然是因為婆婆和二嫂有臉提這個要求,娘平日糟踐我也就罷了,可是她這回要賣她的親孫女兒,還罵我女兒是賊,甄三你的女兒你不清楚,你也信她會偷東西?”

甄三從未見過李氏如此咄咄逼人,結巴起來:“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擔心……。”

“擔心,你一個月有大半個月不歸家,一回來先去聽你娘立規矩,問也不問就過來逼問你女兒,你也是想把她逼死啊。”李氏這些年暗地裡受的委屈似乎有了有了發洩點,她忍不住捂著嘴嗚嗚痛哭起來。

“妹妹沒有和奶動手,也沒有偷東西。”甄知春憤憤道:“昨日是我和妹妹一塊兒去鎮裡賣雞子,這錢是東家打賞的,怎麼又成奶奶的了。”

一面是老孃,一面是自己的妻女,甄三苦惱起來:“咱們家裡沒有藏私的規矩,一直都是你奶管家的,若是得了銀錢是應該交給你奶。”

李氏冷哼一聲沒有反駁,甄知春卻咬著嘴唇道:“爹,你不在家,家裡餿掉的餅子,冷飯冷粥,硬的和石頭似的窩頭,從來只有咱屋裡和大伯娘她們幾個吃,桌子上有肉從來沒咱們幾個的份,這些可都是奶奶安排的。”

甄三吭哧著不說話,半天憋出一句:“你奶和你爺年紀大了,讓著他們也是應該的,你們還小,日後這些都有。”

畫餅充飢,唬誰呢?甄知夏不屑的撇撇嘴。

一滴滴熱燙的液體打在甄知夏手背上,卻是甄知春已經激動的淚流滿面:“若是讓著爺奶吃,我怎麼會多說,小叔讀書我也不敢提,可是二房幾個呢,我娘和大伯娘做得多吃的少,憑啥連二伯娘他們也得供著。”

甄知夏拿起袖子替她擦臉,甄知春猛然回身抱住她放聲大哭:“這些我平日也忍了,而且還勸著妹妹忍。可是二伯娘今天不該這麼逼你,差點就把你逼死了。”

李氏心疼女兒,哭得更是大聲,甄三頓時吶吶說不出話來。

“三弟,娘讓你再去一趟。”甄大又慢吞吞出現在甄三屋外。

甄三猶豫了下終究還是不敢違抗,他朝著李氏蠕動了幾下嘴皮子:“我馬上回來。”

李氏氣的背過身去擦眼淚。

待他一走,李氏也坐到床邊兒一手一個摟了姐妹倆在懷裡:“你們都是我的好女兒,今晚讓你爹一個人睡,咱們不理他。”

甄知春悶悶的控訴:“娘,爹就是太聽奶話了。”

甄知夏反手摟住兩母女。

甄三再次回屋,腳步緩慢似有千金,他小心的看過母女三人哭得晶亮的眼睛:“三丫頭,你還是把銀子先拿出來吧,我這會兒先給你奶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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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知夏瞧著這男人垂頭喪氣的模樣,忽然笑了,這都是什麼爹啊她輕輕從李氏的懷裡掙開來,不願搭理甄三:“我累了,先睡了。”

李氏忙道:“夏丫頭還沒吃飯呢。”

甄知夏看著甄三搖搖頭:“不想吃。”

甄知春抹著眼睛:“知夏,我去給你端飯過來,你泡了湖水,受了驚嚇,不吃東西怎麼行。”

李氏起身道:“還是我去吧。”她將兩隻空碗拿在手裡,不理甄三巴巴的目光,直接出了門。

片刻後隔壁隱隱傳來馬氏的痛罵聲,甄知春臉色發白,甄知夏遷怒甄三,偷偷剜了他好幾眼。

半響後,李氏一張俏臉面紅耳赤,眼角還掛著淚痕,她端著兩隻粗瓷大碗進來:“春丫頭你今晚也別去堂屋了,和夏丫頭一起在這裡吃吧。”

“娘你的呢?”甄知春接過碗端在手裡。

“我不餓。”李氏聲音沙啞,眼眶上一圈兒紅,她坐到床沿兒,摸出一個笸籮,埋頭做起秀活來。

“娘不吃我也不吃,都留給三丫頭吧。”甄知春賭氣將碗往床頭的小桌子上一放。

甄三小心翼翼的看著李氏:“阿敏跟我去堂屋吃去吧。”

李氏瞪他一眼:“我臉皮還沒這麼厚。”從桌上接過碗,就著碗邊兒喝了一大口,又遞給大女兒,看她喝完才又摸起針線。

甄知夏覺得嘴裡發苦,本就不好喝的黍米粥味道更難吃了,她勉強喝碗粥的功夫,甄三又他娘被叫出去了兩次,甄知夏對這個男人益發瞧不起。

說是以夫為天,這樣的夫又能擔當什麼。

當夜果然母女三人合著一床而臥,甄知夏心裡煩躁,半夜才睡著,再睜眼已經是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