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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章

梨棠院,取自一樹梨花壓海棠之意。

只從皇帝賜下六名美人後,將軍府的後院就開始熱鬧了起來,梨棠院中更是時不時飄來古琴之聲,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時而纏綿悱惻時而劍蕭陣陣。

思畫正是心煩意亂,再帶有安撫意味的琴聲到了她的耳中都充滿了諷刺。她一把抓起身前的包裹直接砸在了琴上,嘶吼道:“別彈了!”

思琴幽幽的嘆息,鬆開雙手,將那露出白銀的包裹重新扎好,放在了思畫身邊的茶几上:“槍打出頭鳥,你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呢?”

思畫咬著牙,經過了一夜她的自信心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更因為風寒,喉嚨暗啞,每一句話都好想矬子摩擦在琴絃上一般:“現在還說這些有什麼用?橫豎是我太大意了,著了別人的道。怎麼也沒想到這府裡的人居然會兩面三刀出賣與我,否則,將軍早就是我的掌中之物。”

一直沉默著看書的思書輕笑:“在剛剛入宮的那一會兒我就說過你太過於狂妄自大,說多了你還不相信。如今明明已經輸得不能再輸了,你居然還頑固不化,自認為是被別人暗算了,你也不想想,這將軍府真正的女主人是誰!你以為所有的僕人都是見錢眼開之輩,只要你給得起銀子他們就必須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我問你,如果你昨夜真的與將軍春曉一度,哪怕你就此珠胎暗結,你能夠爬到將軍夫人的頭上嗎?她可是明媒正娶的正室,你哪怕生下十個八個兒子,也翻不出她的五指山,躍不到她的頭頂去。這個府裡主外的是將軍,主內的是夫人,一個小小的僕從會為了你一個妾室得罪正室夫人,少則丟了差事,多則丟了性命,還無怨無悔?”她又翻了一頁書冊,嗤道,“你的銀子可真值錢呢!”

思畫質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太親信與人?”

思書搖了搖頭:“你還是不懂。”

思畫氣得胸膛起伏,冷不丁的就瞧見已經練劍完畢的思劍從外面走了進來,就問道:“我是不是真的很蠢?”

思劍瞥了她一眼:“我們六人中最蠢的就是你。”

思劍說話歷來直來直往,思畫也是氣糊塗了才會問她,問了之後就覺得心緒氣短簡直要再一次的暈倒過去。

思畫撐著胸口:“那我之後要怎麼辦?”

屋裡沒有一個人回答,這群從宮裡來的姐妹說白了都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目的,真要論起來,她們對自己人插刀子都是尋常之事,哪裡會給別人介紹出路?

思畫一個個的望過去,眼中的希翼逐漸被失望給取代,連說了三個好字,站起來冷笑道:“別以為我走了,你們就能夠安然的在這將軍府裡呆下去!那將軍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燈,她遲早會像對我一樣,將你們一個個算計得骨頭都不剩。”

思書再一次從書本中抬起頭來:“事實是這樣沒錯,不過,我們不會像你一樣,這麼快就被打敗。只要還在這建軍府邸,我們就有勝算的可能。”

思畫道:“你們也別忘了德妃娘娘吩咐下來的正事。”

一把長劍嗆得一聲被抽出半截,露出裡面深白的光芒,思劍冷道:“敗軍之將,你就少操心自己以外的事情吧!”

思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思琴見狀立即撿起她的包裹,想了想,又從房內拿出一個鼓鼓的香包塞入其內,扶著思畫的手臂道:“我送你出府。”

思畫淚水盈眶,委屈道:“出府後我還能去哪裡?德妃娘娘會不會再招我回去?”

一直倚靠在門框邊上沒有吱聲的思酒悶不吭聲的跟在了兩人的身後,聽了這話才道:“是我就不會回去。你已經失了身子,到了德妃身邊她越發不會著重你,只會一次次將你當作最下賤之人,送給那些豬腦肥腸糟蹋。”

思畫一想到那樣的畫面就倏然淚下,思琴送她到了偏門,將包裹放在她的懷裡:“走吧,走得遠遠的,離開皇城。你好歹還有些積蓄,隨便找個地方置辦下一處產業,再找個安穩的人安安心心嫁了,養兒育女,多好。”

思畫擦了擦眼淚:“我只是不甘心。”

思琴道:“不甘心又如何,難道你真的要回到德妃身邊,讓她替你出頭?”

思畫沒回答。

思琴嘆氣道:“你自己的命自己把握吧,我們說什麼你都不會聽。日後揚眉吐氣了,來看看姐妹們也好。若是……讓人給我們一個信,好歹姐妹一場,我們不會讓你……”一段話,兩處空白,思畫知道對方的意思,如果她死了,就讓人捎信給思琴,她會將自己好好安葬。

在宮裡,死無葬身之地的人比比皆是,死不瞑目之人更是數不勝數。

話雖然沒有說明,意思卻到了。

思畫呆呆的在門口矗立了很久,最後看了一眼最初寄託過最大希望的一座府邸,擦汗幹了眼淚,頭也不回的往皇宮而去。

她不甘心就此放棄,她還有很多的手段沒有用,還有很多的計謀沒有使出來,她怎麼甘心就此離開這座佈滿了腥風血雨的繁華之城,她遲早會在這裡找到自己的容身之處,讓那些蔑視她,嘲笑她的人最後仰望她的輝煌成就。

…………

思畫走了以後將軍府後院安靜了不少,任何八卦在經歷了歲月的沖刷也會逐漸被人們遺忘。

過了這個年,莊起就開始每日裡到兵營報道,開始操練新一批的士兵。原來隨著他一起在北雍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先鋒營成員大多有了封賞,從八品到六品各有提升,統統重新被打散安排到了兵部的各處。

莊起每日裡空有使不完的體力,卻只能望著孟知微那逐漸豐盈的身子黯然興嘆,只能將一腔熱情全部用在了操場上,將兵營裡新老士兵們訓得叫苦連天,同樣冰火兩重天的還有符東疏。

莊起的骨子裡依然還是那個錙銖必較的奸商。符東疏將孟知微拉入後宮那個是非窩裡的事情他可牢牢的記著,隔三差五就去找符東疏比武,口裡說著是考校符東疏最近武力的長進,心裡那一股子壞水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故而,最初之時,老實巴交一心想要學會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本事的符東疏還心心念念的等著自家兄弟來指教自己武藝,過了半個多月後,渾身無處不疼的睿王世子就哭著喊著求莊大將軍放他一馬。這樣頻繁的捱揍下去,他的將軍夢還遙遙無期,他的身子就會經受不住某人的摧殘提前殘廢了。

對此,睿王爺喜聞樂見,對外人說:“玉不琢不成器!”

回到了府裡,就對著兒子勸道:“免費的武師父哪裡去請?你就好好的跟著學武,捱揍什麼的,挨著挨著就習慣了。”

符東疏抱著老爹的大腿哭得稀里嘩啦:“老爹啊,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啊!”

睿王爺摸著嫡子的腦袋:“你當然是我兒子啦!不過,兒子重要,不收銀子的武師父也很重要。你就當可憐可憐你老爹吧,老爹的棺材本都被你敗了大半了,你若還不替我省點花,我都會活不到你在朝中稱王稱霸的那一日。”

說到這兩父子共同的偉大理想,符東疏只能含恨的一邊唸叨著‘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一邊接受莊起的調.教。

偶爾,姜側妃去孟知微那邊串門子,都一臉的哀怨,道:“世子最近身子不適,說什麼也不肯與臣妾同床共枕,你說,他是不是又看上了哪家的狐媚子了?”

孟知微乾笑:“哪裡可能!”

姜側妃癟著嘴:“也是,府裡還有好幾個呢,他又要上朝又要習武,哪裡有空出去會佳人。”

孟知微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能告訴對方,你家世子殿下不是不想與你共赴鴛鴦夢,而是因為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啊!難道要他帶傷‘上陣’?那樣,世子殿下就活脫脫的要成了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風流鬼啦!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個多月,符東疏那一身細皮嫩肉終於被莊起操成了銅牆鐵壁,任你木棍敲,鞭子抽,磚頭砸,甚至用劍砍,他也能夠坦然承受,不再動不動青一塊紫一塊,挨一頓打要躺三天了。

姜側妃重新得到了滋潤,別提氣色多好了,往孟知微這裡跑得也不大勤快了,偶爾來了見著伺候在身邊的思棋,還問孟知微:“將軍對這幾位美人如何?”

孟知微撫摸著肚子:“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肚子大了,不可能追著將軍的身後,看他夜夜與別的女子翻.雲.覆.雨吧?”

姜側妃道:“也是。不過,我家世子殿□□力好,有時候三更半夜的將我拖到別的姐妹的院子裡,與他們一起玩耍。”

這玩耍的是什麼,孟知微不用問都知道,只能暗暗翻了個白眼。看樣子符東疏被莊起越揍體力越好了,居然還能夠夜馭數女,該說他好色呢還是說他精力過甚?

這麼說的話,符東疏捱揍成了習慣,莊起揍人揍著揍著也花不了多少力氣了吧?再加上被訓練的新兵們也逐漸上了軌道,也花不了他多少精力了,作為男人,精力過剩,他是不是也該琢磨起別的事情了呢?

比如,琢磨著怎麼吃掉院子裡餘下的五位美人兒!

按照道理來說,經過了兩個月的籌備,她們也該出手了。

孟知微不是被動著等人算計的性子,在北雍之時,如果事事都被動那麼她早就屍骨無存了。有時候,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有備無患,才能事事料敵先機,她才能百戰百勝。

等到這日莊起回來,眾多美人按照慣例挑了這個時辰一起來請安,孟知微就公佈了一個訊息。

“日後每隔一日,你們就以此輪流伺候將軍一日吧。”

莊起眉頭一跳:“每隔一日?”

孟知微撫摸著隆起來的腹部:“是啊,如今我精力不濟,無法全心全力的照拂你,自然只能將你交付給別人了。”她似笑非笑,“怎麼,將軍不同意?”

嗯,某些時候,孟知微稱呼莊起為‘將軍’之時,就代表著某人要倒黴了。這時候反抗是無效的,越是反抗被坑的機率就越深,在成親後,莊起對持瞭解十分的深刻。

莊起沒有反對,眾多美人們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其中看到了戒備,當然也有人覺得這是機會。正室夫人主動退一步,是不是代表著她與將軍之間並不如外人所看到的那麼和睦呢?

要知道,在這種大家大族的官宦世家裡,只要主母懷孕,不論她願不願意都必須重新安排新人去伺候自己的夫君,這樣,才是世人眼中賢良淑德的表範。像孟知微這樣,懷孕六個月了,還沒安排新人,別說外人怎麼說,就作為將軍自己,肯定也憋壞了吧?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這一點,將軍夫人應當也明白。與其擔心矯枉過正後將軍去外面找野花野草,不如放開手腳,讓他將身邊的人收入屋裡,至少是在主母的眼皮子底下不是?

果不其然,日日陪伴在孟知微身邊的思棋就最先吃到了甜頭,准許明日第一個伺候將軍。之後,以此是思琴,思書,思酒,思劍。

出了門,思書就先開了嘲諷,對思棋道:“你這兩個月的功夫沒有白費,看樣子夫人格外中意你一些。”

思棋彷彿沒有聽出姐妹話中的諷刺,只道:“早一日晚一日有什麼不同?我們最終的結果是要誕下將軍的血脈,然後在關鍵時刻控制他,讓其成為德妃娘娘暗中的一枚關鍵棋子。所以,最後誰得了將軍的寵愛都一樣。”

思書冷笑了聲,思琴立即打岔道:“明日你還要去伺候將軍夫人嗎?”

思棋別有深意的看了思琴一眼:“你說呢?”

思劍道:“我們都什麼手段還沒有使出來,夫人就容許我們伺候,這事透著古怪。”

思書道:“這還用說!說不定她是打定了主意讓我們自相殘殺,她好漁翁得利呢。這個奸詐的女人!”

孟知微的意思很明顯,反正機會是擺在了你們面前,要不要抓住,怎麼抓住都靠你們自己。雖然幾個人都明顯的知道這是孟知微挖的坑,可她們卻一個個心甘情願的跳進去,還必須跳得歡喜,跳得感恩戴德,怎麼看都有點憋屈,不過,沒有人會放棄。

到了晚間,莊起照例跟在孟知微的身後屁顛屁顛的跑進了浴房,藉著為娘子沐浴為由,實則為吃豆腐。雖然不能做到最後一步,不過摟.摟.抱.抱,親.親.吻.吻,這裡摸.摸那裡舔.舔,勉為其難的還是能夠消消火。

不過,今夜莊起的火氣格外的旺盛,坐在浴桶裡抱著孟知微不停的磨.蹭,一直磨.蹭到孟知微大腿內側都要破皮了才罷手。

孟知微彈了彈對方的小兄弟,笑問:“怎麼,這麼快就急不可耐了?”

莊起替兩人擦拭了身子,抱著她回到床榻蓋好了被褥後,才道:“你的鞭子收在哪裡了?”

孟知微笑道:“你要鞭子做什麼?”

莊起很嚴肅的道:“那東西是兇器,我得替你收起來。”

孟知微懶洋洋的靠在了床柱邊,道:“放心,明日不管你們怎麼做,我都不會抽你。”

莊起猶疑的看著她,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一點點蛛絲馬跡,可惜,孟知微想要隱藏自己心思的時候,哪怕是他都無可奈何。琢磨了一下明日可能發生的各種突擊狀況,最後還是憂心忡忡的睡了。

第二日,出乎孟知微意料之外的,思棋居然還是大清早就守候在了主院的門外,等待著她的起床。

莊起還沒有去上朝,孟知微人也半靠在床邊,聽到冬磐在外面與思棋說話的聲音,隱隱的對莊起笑得不懷好意:“思棋姑娘也急不可耐的要見到將軍了呢,真是一點都不願意浪費光陰。”

莊起悶不吭聲的披著中衣走出去開啟了門,冬磐立即招呼著小丫鬟們捧著熱水巾帕入內,思棋緊跟其後。

孟知微對思棋點點頭:“我這裡有冬磐,你去伺候將軍吧!他等會要上朝,自己笨手笨腳的,可別拉了東西。”

莊起耳朵動了動,見思棋果然跟了過來就面無表情的向浴房走去,走到半路回頭看了看對方,腳步一拐,拐到了淨房門口:“我要如廁,你也要入內伺候?”

思棋愣了愣,聽到左右的笑聲後才倒退一步,面色微紅道:“不,不了。我去給將軍準備朝服。”

莊起問:“真的不進來?”

思棋知道對方故意為難,索性弓了弓身子,再倒退兩步離開了對方的視線,轉頭去屏風處取出掛在衣架上的朝服,再靜靜的等待在淨房外面。

孟知微坐在梳妝檯前,從銅鏡裡觀察思棋的神色,解圍道:“將軍是個粗人,不懂得拐彎抹角,妹妹可別被他嚇著了。”

思棋這才面向孟知微,垂首道:“夫人教導的是。宮中與宮外的規矩有很大的不同,我只是一時不適應而已。”

這是顯擺自己的身份,孟知微只當聽不出,等洗漱完畢,與莊起坐在一起吃飯,思棋又站在莊起身後執著筷子,緊盯著莊起的眼神,看他望向哪邊,就去夾那道菜式。

莊起一個人浪跡天涯慣了,經商之時在飯桌上吃飯的時候大部分也都是在談生意,哪怕是娶了夫人,孟知微也是個不拘小節的,從來不需要在日常生活中彰顯自己的身份地位,故而,莊起最初都覺得頗不習慣。在思棋第三次夾了鹿肉到他面前的碗碟中後,他索性筷子一拋,端起熱乎乎的玉米胡桃粥咕嚕咕嚕的喝個底朝天,站起身來:“我去上朝了。”

孟知微放下碗筷,擦拭了嘴角,對思棋使了個眼色,思棋立即捧上披風,還沒給莊起披上他就一把奪過,冷著臉道:“不要靠我太近。”

思棋沒說話,莊起又補了一句:“特別是我的脖子,靠近者——死!”

‘死’字一出口,思棋就打了個寒顫,再也不敢多手多腳。

孟知微嗔怪一聲:“大清早的,你嚇唬人作甚。”

莊起把披風往肩膀上一掛,孟知微上前替他繫上繫帶,莊起低頭看著她平靜的眉目,心裡沒由來的一股子煩躁,眾目睽睽下抬起她的下頜,在她唇瓣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思棋顯然沒有經過這種陣仗,在宮裡有太多的規矩,哪怕是受盡寵愛的德妃一旦勾引皇帝做出出格的事情都會被宮裡的負責規矩的老嬤嬤們訓得頭也抬不起來。莊起這舉動莫過於無視除了孟知微外所有的人,明晃晃的給了思棋一個下馬威了。

嘴角被咬出一個小缺口,孟知微一抹居然抹出了血跡,打了他一下:“發什麼瘋!”

莊起低聲道:“等我回來收拾你。”

孟知微直接推開他的肩膀:“速去上朝吧,別耽誤了時辰。”轉頭又對思棋道,“去送一送將軍。”

這次莊起沒在出妖蛾子,大跨步的就出了房門,不多時就不見了蹤影。

思棋追到二門,只來得及看到駿馬揚起的灰塵,暗中咬緊了牙,掐著自己的手心要掐出血來。

思棋原本以為相比起莊大將軍,作為即將失寵的主母孟知微應該更為焦躁和不安一些,可事實完全相反,孟知微整日都老神在在,隔了一個時辰就尋了新鮮玩意兒來吃,間隔中安排府裡的瑣事,無聊就讓人去抱了小知恩來,親自叫她識字算數。等過了晌午睡了午覺,越人閣的管事就會送新的圖樣來,她與春繡伏案寫寫畫畫,這麼一日就過去了。

到了晚間,莊起回來一起用了晚膳。思棋這次學乖了,不再自作主張的去觀察莊起的一舉一動,一頓飯吃得很安逸。

等到莊起吃飽喝足,孟知微就大手一揮:“將軍該去歇息了。”

又是‘將軍’,莊起心中的怪異感越來越深,不過他是個沉得住性子的人,既然覺得孟知微在挖坑等人跳,他沒有到底不看看這個坑到底要挖多深,要埋進去幾個人。

點了點頭,莊起率先出了主院,去了思棋住的天元閣。

一路靜謐無聲,天元閣內隱隱約約的透出兩盞微弱的燭光,像是靜靜的等待著主人家的歸來,溫暖又溫馨。

莊起頓了頓,想起每日裡不管多玩回來,孟知微都會在窗前給他留得那一掌燈,心中的焦躁瞬間安撫了不少。思棋跟在他的身後自然主意到了對方小小的停頓。

燭光是她特意叮囑伺候自己的丫鬟留著的,她也是她從孟知微身上學到的日常細節之一。比如每夜留下的燈光,冬日溫著的酒和不會熄滅的炭火,透過這些,她甚至能夠想想夏日之時,孟知微甚至會在大將軍的書房備下冰涼的薄荷供他隨時取用。不能否認,這些生活的小細節很容易打動男人的心,讓他哪怕離去千里之外,都會下意識的尋找這些東西的影子,下意識的將它們用作比較。

思棋是個心細之人,從進入將軍府起就開始了一步步的謀劃,現在初見成效,這讓她對德妃吩咐的任務有了一點點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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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起走入閣樓,首先就看到那擺在廳內的棋盤,問:“你善於下棋?”

思棋笑道:“是,在宮中之時,我的主要職責就是陪眾多娘娘們對弈。”

莊起撩開衣襬:“來一局。”

思棋自然同意,莊起執黑,思棋執白,不過一炷香的時辰,思棋就冒出了冷汗,不是自己要輸了,而是她贏得太快了。將軍的棋下得真臭,比小皇太孫還不如。

思棋正準備拂開棋子,莊起就道:“再來一局。”

這一次思棋小心演算,不過,依然是莊起慘白,前後不過半頓飯的功夫。

莊起收起黑子,冷著臉:“繼續。”

思棋無法,只能小心再小心,這一次她拼了個平局。揣著小心肝,她瞧瞧的觀察著莊大將軍的神色,對方依然面色面色平靜,似乎沒有覺得輸了丟臉,或者平局裡面有貓膩,只是拂開棋子,又說:“繼續。”

思棋輕聲問:“將軍準備與妾身下到贏了為止,還是……”

莊起抬起頭來,那張在戰場上滾過的臉上沒有任何不甘的怒色,也沒有對她自作聰明的話語有一丁點多餘的表情,他只是收起黑子,然後再重新開局。

思棋覺得,她可能被這位大將軍給耍了。對方明顯的看自己不順眼,這是準備跟她幹耗著,下一晚上的棋呢!

這就是伺候?這就是機會?這就是下半生榮華富貴的開端?

思棋覺得自己被孟知微當成了傻子,她肯定早就知道莊大將軍會如何對待自己,甚至,她不用派人來看,都知道大將軍會如何冷落她,乃至她們。

簡直,欺人太甚!

棋盤兩端,一個不動如山,一個躁動憤怒,一盤棋下了足足一個多時辰還沒分出勝負。

莊起掩蓋住眼底的深色,直到聽到外面逐漸走進的熟悉腳步聲,才落下最後一顆棋子:“這一局,我贏了!”

思棋渾渾噩噩:“啊?”

就見莊起已經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對門外的人道:“這麼晚了,你還過來作甚?”

孟知微的腦袋從門口伸了進來,看向臉色紅白交錯的思棋,笑道:“我就知道將軍在欺負人。”

莊起冷哼,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哪有,我們就要歇息了。”

孟知微推門而入,對身後的人吩咐道:“去把浴湯準備好,思棋姑娘要伺候將軍沐浴了。”

思棋:“啊?!”

莊起眼睛一瞪,警告般的對著孟知微道:“今晚本將軍不洗浴。”

“那怎麼成?”孟知微彷彿沒看到對方的臉色,直接將莊起推向浴房,又對思棋道,“還不過來!”

思棋根本搞不清這兩夫妻的想法了,如牽線木偶一般靠了過去。

浴房內,孟知微指著莊起道:“替將軍寬.衣.解.帶。”

思棋愣愣的看了孟知微一眼,又望向明顯燃起了怒氣的莊起,孟知微道:“快呀,等將軍沐浴完了,我就要去歇息了,你們今晚還想不想睡覺?”

思棋這才明白對方的意思:她這是要指點自己伺候將軍沐浴更衣?

這沐浴之後,兩人就算是赤.條.條相見了,什麼尷尬羞澀都可以拋往腦後,之後的事情就能夠順理成章水到渠成。而這位將軍夫人的意思是,她只負責打破兩人的尷尬,並不會參與最後的顛.鸞.倒.鳳!

真是,好人啦!

經歷了一整日折磨的思棋幾乎要感動得五體投地。

莊起被兩個蠻不講理的女人給剝得只剩下褻褲,他死死的扣住褲腰帶,對著孟知微表示無聲的抗議。

孟知微深深的嘆息一聲,用著冰冷的指尖戳著他的胸.膛:“你的身子我哪裡沒看過,還害羞!”

莊起瞥了思棋一眼,對方正巧背過身去試探浴湯的熱度,彷彿對他那副佈滿了刀劍舊傷,象徵著英雄戰績的身子毫無興趣。

“不.脫就不.脫吧。”孟知微又推著莊起入了浴桶,自己捧著肚子坐到牆邊的木榻上,指點著不敢抬頭的思棋,“將軍每日裡在練兵場上跑來跑去,一身的泥汗,你可得將它們都給撮乾淨了。”

思棋點了點頭,拿著打溼的巾帕剛剛覆蓋上莊起的肩膀,啪的一下,整個人就倒飛了出去,莊起低沉的聲音冷冷的響徹在浴房內:“我說過,不要靠我太近!”

思棋摔得頭昏腦脹,還沒站起來,那邊孟知微就開始鄙視莊起:“男人就是矯情!”

莊起冷冷的瞪了幸災樂禍的娘子一眼,大意是:又不是我要出手的,是你要我不用憐香惜玉。

孟知微那邊喊了起來:“快點洗,這麼冷的天水一會兒就涼了。”

思棋不得不爬起來,再一次靠近浴桶,這次她記住了不要靠近對方的脖子,浴巾深入水中開始搓揉莊起的胸.膛和背部,孟知微又道:“用力些,別怕他疼,你這是撓癢癢呢?”

莊起咬牙,暗道:她就是在撓癢癢,你敢自己來撓麼,我一定讓你□□啊!

“哎,特別是腋.下,要使勁的搓。”

莊起:還搓,腋.毛都要搓掉幾根了。

孟知微:“褲子脫了!”

莊起不動,思棋無辜,孟知微:“實在不行,就隔著褲子洗吧。”

所謂隔靴搔癢比隔著褲子洗澡哪樣更加折磨人?

那柔軟的手,那似有似無的動作,那因為用力而潮紅的臉,還有縈繞在鼻尖的處.子.體.香,莊起搭在浴桶邊緣的手臂全都青筋暴起,盯著孟知微的眼睛恨不得生吞了她。

她是故意的,她絕對是有意的,她在幸災樂禍,她在折磨他!

莊起內心咆哮,眼色腥紅的一把打飛有意無意磨蹭著自己的思棋,滿.含.春.色的美人再一次被砸得飛了起來,狠狠的撞擊在了牆壁上,再緩緩的落了下來。

莊起的鼻子還沒流血,對方的鼻翼已經噴出了血,滴滴嗒嗒的落在地上,抬起頭來,半邊臉頰都腫了。

孟知微哎呀一聲:“天可憐見的,別是毀容了吧?”

思棋心裡一咯噔,臉色煞白,幾次想要爬起來都沒有力氣,再一看,好麼,一條手臂骨折了。

孟知微走出浴房:“去請大夫來,思棋姑娘受傷了。”

莊起譁啦啦的從浴桶走出來,對外面的人道:“一點小傷,看什麼大夫。她的傷口能夠給大夫看嗎?”

原本還琢磨著洗澡能夠洗出傷來,這澡到底是怎麼洗的?經過莊起一喊,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那種傷,的確不需要人來看,也不能給外人看。

眾人面面相視,眼中的笑意明顯:“不愧是將軍,勇.猛非常,這才剛剛進去沒多久呢就將思棋姑娘折.騰得起不了身了,佩服佩服。”

被春繡等人上過藥,被莊起糾過手骨,臉上一片青紅紫綠藥渣,手上綁著木板,躺在床上不敢動彈的思棋欲哭無淚,她到底是哪裡做錯了呢,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旁邊,睡得死沉死沉的莊大將軍打著呼嚕,翻個身,啪唧一下,又一巴掌扇到了思棋的鼻樑上,痛得她眼淚一飆,也不知道終於與將軍同床共枕後,到底是欣悅多些,還是苦痛多一些。

兩夫妻再一次坐在桌邊吃早飯的時候,孟知微掃了掃莊起的身後:“思棋姑娘呢?”

莊起很是平靜的道:“她昨夜累著了,還在歇息。”

孟知微點頭,吩咐冬磐:“等會去庫房挑一些補品給思棋姑娘,讓她好好的補一補。”她笑眯眯的道,“將軍勇猛,說不定經過了昨夜,思棋姑娘就有了好事呢,你們可不能慢待了她。”

這話正被準備來看孟知微笑話的其他眾女聽見,順時面面相視。

嚯,原來她們都小看了思棋,只一晚就得了將軍寵.信,還被夫人另眼相看,本事了得啊!

美人們肚子裡泛著酸水,又聽見莊起道:“她身子骨弱,沒有要事不要讓人去打擾她。”

這下,就沒有人瞭解昨夜思棋侍.寢的真相了。

莊起對自己的急智很是得意,看吧,他就知道他家夫人不是善茬,居然連自己的夫君都算計,哼哼,今晚要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