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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變故多風波又起

剛聽得姐姐的那些話,丁妍珊那個“信”字不知怎地,竟然說不出口。她咬了咬牙,不答那話,直問了:“是姐夫做的是不是?”

丁妍香瞪著她,不說話。

丁妍珊又道:“就象這次扳倒爹爹一樣,那次劫人,你做他的幫兇了,是不是?”

丁妍香冷笑:“你為爹爹不平,就總想著壞事是我與你姐夫幹的,是也不是?”

“那時候龍二夫人將與二爺成親,姐夫心懷恨意,所以買通了那些山匪劫人。把我劫走,就是為了洗脫罪嫌,對嗎?在山賊再次劫我要報復時,他又派兩人假裝捕快將人拘走,以免官府捕到人追查到真相。而你,我的親姐姐,非但沒阻止他沒告訴我這事,還在送我回家的那天,故意安排讓我見到那兩位假捕快,讓我以為一切都是爹爹做的,是嗎?”

丁妍香滿不在乎的表情。“隨你怎麼說,你既是認定了我與你姐夫的罪,如今我是說什麼都沒用了。”

“你的確說什麼都沒用了。”丁妍珊咬了咬唇,“從前我是沒法查,如今爹爹入獄,家中裡裡外外我要打點。所以,我調了所有的護衛出來,又問過了總管。這一年,根本沒有外調或是離府的護衛。也就是說,那兩個我親眼所見大搖大擺在後院討論爹爹給他們一筆錢銀讓他們閉嘴讓他們遠走高飛的護衛,根本就不存在。”

丁妍珊盯著姐姐,道:“那是外人!是故意演戲來騙我的!而那一天,正是你送我回家。你有機會把人放進來,有機會盯好了我的行蹤,讓他們演完戲,又從府門離開。沒有人察覺,沒有人懷疑。而我以為這事是爹爹做的,所以不再追究,不再去想根由,不再想知道真相。”

丁妍香冷笑:“你倒是可憐,又是被劫又是被害的,堂堂的尚書千金呢?你想沒想過,這事你不能查,難道爹爹不能查?你口口聲聲說是你姐夫做的,難道爹爹查不出來?為什麼他沒有追究呢?你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呢。”

丁妍珊吸了一口涼氣。

丁妍香繼續笑:“你還堅信不是爹爹做的嗎?若不是他做的,他為什麼要放過兇手,堂堂刑部尚書,查不出一個小小的劫案?笑話!”她歪頭看了看丁妍珊:“又或者,真不是他幹的,不過他覺得兇手比你還重要。任何一個能給他帶來利益的人都比親生女兒重要。他是賣了女兒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那種人。你今天沒問他嗎?不是他幹的,是誰?他為什麼不抓他?你問了嗎?”

丁妍珊瞪著姐姐那一副譏笑的嘴臉,眼眶發熱。

“他再不是,也還是我們的爹爹。你總想著他萬般對你不好,但無論如何,你們害他入獄,有生命之憂,你們還毀了丁家,那都是你的血脈至親,你怎麼還能擺得出這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來?”

“那我應該擺出什麼樣子來?”丁妍香一臉憤憤:“我裝夠了。我在爹面前裝卑微,在娘面前裝乖巧,在你面前也要裝出一副溫柔賢淑的樣子來。我告訴你,我裝夠了!你們丁家完了!”

“你們丁家?”丁妍珊不敢置信。“你們丁家?那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丁妍珊指著面前這個完全陌生的姐姐,氣得手都抖。

丁家是完了,爹爹是栽了。雖然在官場浸淫了幾十年,但丁盛這次被揪出來的時機太糟糕。皇上督查全國大案惡案,朝中各派趁機互揭對方短處,正鬧得人人自危,丁盛這出頭鳥頓時讓大家找到放矢之地。

誰敢保他?誰敢為他說話?丁盛的罪不止一樁,往下深挖,恐怕還有。這查下去,怕是死罪難逃。眼下非常時期,丁盛那派系裡被挖出的醜事不少,這會子全都縮了起來,只求別把自己也拎出來。

這些都是丁妍珊母親孃家那邊去走動打點後回來說的。

整個形勢分析下來,雲青賢給丁盛的這一刀,不但準,而且狠,還挑的絕佳時機。不但讓丁盛措手不及,避無可避,辯無可辯,甚至旁邊的援手支援全被砍掉。

事發之後,丁妍香立時與孃家撇清了關係,再不出現。對娘家人的來訪也不理不睬。丁妍珊是沒空來與她相談,今日一見,卻是如此境況。

丁妍珊心裡氣啊,往日相親相愛的姐姐,轉眼前,卻是毀家弒父的兇手。這便罷了,居然還一副趾高氣昂的德性。丁妍珊本也是小姐脾性,氣上頭來,話可就不那麼好聽了。

“丁妍香,你就好好得意吧。你守著那雲青賢,以為便是賢好相伴?你醒醒吧。他是怎麼爬上刑部侍郎之位的?是爹爹提拔的!先不說他忘恩負義,心腸歹毒,過河拆橋。便是花言巧語騙你嫁他,藉著你博取爹爹信任,爬上高位,又借你之手,竊取機密行暗算之事。這種騙女人謀權勢的男人,你還視他如寶?他利用你,你好生歡喜嗎?”

“丁妍珊!”丁妍香重重一拍桌子,怒了。“你少胡說八道,相公對我的好,豈是你能明白的?”

“我明白著呢。”丁妍珊冷笑:“他對你真是好,家裡擺著個如花似玉的娘子,心裡頭惦記著琴藝超凡的盲女。你還傻子似的想幫他娶妾。啊,對了,那時我想不通,這會子卻是明白了。你不是真心想幫他娶的,對不對?你想讓那居沐兒進了雲府大門,你就能就近對付她了,是不是?你連位高權重的刑部尚書都能弄垮臺,整死一個盲女算什麼,對不對?只可惜你觸了黴頭,沒想到那居沐兒不傻,你生生把她往龍二爺懷裡逼去,雲青賢那家夥歡喜嗎?他心裡怕是惱了你千百遍……”

“你閉嘴!”丁妍香大聲喝,那丁妍珊說的,正是她的痛處。

她那時確是沒安好心眼,想著相公惦記著外頭的,還不如她給弄回來。表面上討了相公歡心,實際把人放自己身邊,她想怎麼對付就怎麼對付。反正相公時常出遠門公幹,家裡若有人染個病意外去世也不是什麼說不通的事。

她只錯了這一步,只錯了這一步!

她是萬沒想到那瞎眼女人居然敢拒婚,居然敢找上別的男人。若是旁人便罷了,她還能再想法對付。可偏偏是龍二!

於是她闖下了禍事,非但沒能幫雲青賢把居沐兒娶回來,還鬧得他顏面掃地。這事對丁妍香來說一直如刺在心,不見傷卻疼得很。她甚至一度懷疑因為這事相公厭惡她了,但好在時間過去,他仍待她如初。

此時丁妍珊舊事重提,似在她心口重重一擊。“你閉嘴!”她又大聲喝了一句。

“我閉嘴也改變不了雲青賢心裡愛著別的女人的事實。”丁妍珊吼得比她還大聲。“別犯蠢了,你不過是他的攀雲梯,他如今攀上去了,你還有利用價值嗎?這幾年,他與那居沐兒糾纏,停過嗎?他一直念念不忘,就算那居沐兒嫁了兩回,他還在念念不忘。”

“你胡說,我才是他娘子,他愛的是我。”

丁妍珊根本不聽她的,繼續嚷:“現在局勢不明,一團混亂,他趁機把居沐兒誣進府衙監牢,為的什麼?還不是想找機會據為己有。他費這般心思,冒這樣的風險,是為你嗎?他對你好,就是利用你達成他的目的。你想想是不是?他若真心待你,早該與居沐兒撇清關係,離她遠遠的,可他是這樣嗎?一旦有什麼狀況,他花心思琢磨的,全是居沐兒,他為你這般過嗎?”

丁妍香聽得一愣:“相公把居沐兒關進牢裡了?為什麼?”

“問你那個深愛你的相公啊。”丁妍珊冷道:“你去問問他,為什麼要用殺人罪名誣陷一個盲眼弱女子,是他現在太閒了沒事做,要造些案子出來,還是他想趁著時局亂,把他喜歡的女人弄進牢裡,然後再立名目讓她順從?你去問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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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妍香愣愣坐著,沒說話。

丁妍珊走過去,蹲在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姐姐,我們是最親密的親姐妹,爹爹那般對你,是他不對。可他如今已經那樣了,你也莫要再記恨。那居沐兒嫁了龍二,於你早沒了威脅,你該趁機把姐夫的心拉回來啊。那龍二爺是什麼人,是能隨便惹的嗎?就算姐夫如今勢如中天,但亂設冤案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再加上龍二爺定然不會善罷干休,何苦來哉。你就當做做好心,把這事與姐夫探探,好好勸他,儘早解了居沐兒的冤屈。她與龍二爺過他們的,你與姐夫平平順順,和和美美的過你們的,這樣不好嗎?”

丁妍香沉默許久,終於點頭:“我會問他的,我會問他的。你說得對,確是不能讓他再與居沐兒糾纏下去。”

丁妍珊大喜:“姐姐,你願意勸他了?”

丁妍香轉頭看著妹妹的臉,對她微微一笑。

丁妍香當晚就去找了雲青賢。她帶著丫環,親自拿著自己燉好的補湯去了刑部。

雲青賢看到她來,吃了一驚。丁妍香只道是見他不歸家,想來他定是有公事在身,但既燉好了補湯,還是送過來覺得妥當。

雲青賢謝過,笑笑細聲稱是今日有件急案,所以才不得不逼得他食言未歸家。

“是什麼案子?”丁妍香問,把補湯乘了出來往雲青賢的案桌上放。

“也沒什麼。”雲青賢隨口應了,伸手把卷宗蓋上。但蓋上的那一剎,丁妍香卻是看到了居沐兒的名字。她很自然的放了碗,給雲青賢遞了勺讓他喝湯。然後伸手替雲青賢把卷宗往一旁挪了挪。

趁著雲青賢低頭喝湯的一瞬,她飛快的把那本卷宗翻了一翻。速度太快,她沒細看裡面的具體內容,但卻是清楚看到好幾處確有居沐兒的名字。

丁妍香不動聲色,伺候完雲青賢喝湯,收了碗勺,又囑咐他多注意身體,空了便回家歇歇等話,然後帶著在門外等候的丫環回去了。

如鯁在喉,如刺在心。

居沐兒那三個字,讓丁妍香難受得一晚上睡不著。

空蕩蕩的床,她孤枕難眠,而她的相公,卻坐在案前,看著居沐兒的名字,琢磨著她的事。

丁妍香越想越是難受,咬得牙根生疼,掐斷了指甲。

第二日。天剛矇矇亮。丁妍香便素裝悄悄到了府衙大牢門口,在路邊一個早餐攤上坐了下來,一邊佯裝吃早點一邊觀察著。

不一會,她看到雲青賢帶著兩個手下人騎著馬過來了。丁妍香心裡一緊,忙低頭喝粥,只用眼角偷偷瞄著那處動靜。

其實她並不知道這麼早她來這做甚,可當她看到雲青賢她知道了。但這沒道理。他是官,審案的,他來這大牢多正常,她很道理沒為他來府衙大牢便難過。可她還是難過。她看著雲青賢下了馬,飛快地走進了牢獄大門。

雲青賢在裡面呆了很久。久到丁妍香身邊吃早點的人都換過了好幾撥,久到她碗裡的粥都涼了,而她的心,也似那碗粥似的,涼透了。

這時候忽見一輛馬車“咔嗒咔嗒”的駛了過來,丁妍香認出那是龍府的馬車。旁邊一位騎馬的,正是龍二的護衛李柯。

車上跳下來幾個人,一位是居老爹,一位是蘇晴,這丁妍香都認得。而隨後跳下的另兩位,卻是讓丁妍香稍稍吃驚。竟是陳良澤夫婦。

居老爹一臉憔悴,想來一夜沒睡好。陳良澤看著也是有些著急,他小心扶著老爹,蘇晴跟著李柯在前面帶路,那陳柳氏卻是慢慢吞吞挪步子,臉上露著不情願。

大家在大牢門口與獄卒說了幾句,獄卒把他們放進去了。陳柳氏卻是不願進,最後自己留在了外頭。

這個時辰日頭已經有些起來了,陳柳氏似怕曬著,往丁妍香這邊走了過來,在樹下蔭涼處站著。丁妍香看著她憤憤地盯著大牢看,心裡一動,她湊過去問:“這位夫人有親人在裡頭嗎?”

“沒有。”陳柳氏也沒看她,只沒好氣地答:“那可不是我什麼親人。”

“我看夫人一臉不平,還以為是夫人哪位親人蒙了冤。我還想著能不能幫上什麼忙的。”

“幫忙?”陳柳氏這才回眼看了丁妍香一眼。“不用幫忙,那女人是我相公故人,一直不清不楚的,我可不想幫什麼忙。”

丁妍香點點頭,表示明白,她不說話,只站在了陳柳氏的身旁。那陳柳氏似乎覺得自己剛才那話不妥,忙又道:“我也不是那意思了,只是……唉,我也是心裡頭憋屈,夫人莫見怪。”

“我明白的,誰不想夫君對自己一心一意,若是有旁的女人橫插一腳,自己卻無能為力,確是憋屈。”

陳柳氏聽得這話,立時掏了帕子捂著眼,卻是強笑道:“這幾年,我一說憋屈便被說小氣心窄,都說是我不對。從沒象夫人這般解人意的,我……我……”說著竟是再笑不出。

丁妍香覺得她要哭了,忙拍了拍她的背勸慰:“莫難過,有什麼委屈,我願意聽你說說。”她轉頭看到近旁一個小茶鋪:“我們去那坐坐可好。”

陳柳氏看了看監牢大門,想來那幾個還得好一會才出來,便點了點頭。

兩位婦人相逢恨晚,談得甚是投機。陳柳氏相談之下,才知道原來眼跟前這位是雲大人的夫人,她自然是聽過不少雲青賢與居沐兒的傳言,頓時為丁妍香抱起不平。把對居沐兒的怨氣全都發了出來。

而丁妍香卻是心裡暗喜,她腦子裡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她要讓居沐兒消失。

丁府的人不能用,雲府的人不能用,這段日子官府查得緊,江湖上的人也不能用,她對那些人不熟,不太敢冒險。但是眼前這個女人,卻是再好用不過了。

居沐兒並不知道牢籠外頭有人在算計著她的性命。

她到現在還有些雲裡霧裡,但比剛進監牢那會鎮定了許多。

她已在牢裡呆了八日。這八日裡,龍二果然沒有食言,白日裡有鳳舞和小竹來陪著她,晚上龍二自己在。他沒有讓她落單過。

這八日共提堂審了三次。每次雖都有龍二相伴,但居沐兒仍是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因為雙方各執一詞,所以如何證明所指控的動機成了關鍵。

賊子入室劫財,這個動機相當簡單準確,所以沒什麼可查的。而賊子說居沐兒為殺人滅口而僱人動手這事上,卻是值得細細考究。

為何滅口?滅什麼口?什麼琴譜?幾年前的那樁案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般追究下去,終於是把師伯音一案扯了出來。居沐兒被步步緊逼,終是說了與錢江義當初說的一樣的話。

師伯音臨終留曲申訴被冤,她聽出了個中端倪,所以記下了琴曲。這琴曲是記錄冤情,她如何為這殺人?所以確非她僱兇,她甚至不認得在她屋裡的女子是誰。

她反問:“若是那兩位賊子說那女子是林悅瑤,如何證明?”

如何證明,這是一個好問題。因為屍體燒焦,面目全非,既不能證明她是林悅瑤,也不能證明她不是。

但此事與當年師伯音滅殺史澤春一案扯上了關係確是事實。可如今丁盛如獄,刑部的案子被翻出來的不是一件兩件,所以再提師伯音訴冤,皇上和眾臣的反應已不若錢江義提出的當日了。

刑部經手,案情不明的,重審!

這個訊息讓居沐兒精神一震。因怕隔牆有耳,所以她與龍二在牢內半句不議案情。但龍二與她心意相通,只一句“有所議,有所不議”所讓居沐兒明白,他贊同自己趁此機會揪出這案的想法。

為了保護其他人,也為了防止被人捷足先登。居沐兒只談琴曲,未談其它。她把曲子當眾彈了一遍,並細細解釋了其中蘊含的深意。這是一首表達女子愛意和期盼情郎歸來的情曲。

“依師先生特意用前半部繁雜的曲子來解釋強調的曲意,這殺人動機,應該便是藏在這琴曲裡。”居沐兒如是說,可惜沒什麼人認同。

“這曲子之前便是傳言暗藏絕世神功秘籍,至今江湖上還在尋覓爭搶,如今倒是說成情曲了。”

“所謂曲意,若非作曲者說明,旁人不同理解,杜撰其意也是常有的事。”

“當年就查過了,史尚書為人清廉,家世清白,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所以就算不是為了奪譜殺人,是為情曲,那也怕是史尚書知曉了什麼秘密這才滅口。若為滅口,殺一人足矣,為何滅殺全家?這徒增風險,增加難度。說不通,說不通啊。”

雲青賢與刑部、府衙眾人把當年的卷宗細細再研,討論來討論去,都沒有更好的想法,反而是居沐兒記下了琴曲,卻是整件事裡最大的疑點。

因為沒人能記下那首曲子。

除了遠在外地的錢江義,官差衙役拜訪了當年所有參加過師伯音行刑琴會的琴師,有幾個終於說出了當年一起努力研記琴譜,想為師先生雪冤之事,但他們也都說,只記下前半部分,後半部分的曲子沒人知道。

沒人知道,為什麼居沐兒知道?

師伯音讚賞過居沐兒的琴技,惹得西閔國的琴使特意來見,要說他不認識居沐兒,實在是難以取信於人。可如果是認識,為什麼又要謊稱不識?

所以師伯音一人滅殺史家,是背後另有隱情,還是他身後另有幫手?

十日後,事情終於再次鬧到了皇上那裡。

那時候雲青賢與府尹邱若明以及其他幾位重臣正在向皇上稟告近來辦妥及還在辦的幾樁大案。龍二卻是在宮外求見皇上,說是要告御狀。

皇帝允了他來,龍二一看眾臣都在,直嚷嚷正好。他說他夫人無憑無據已被關押半月有餘,事情清楚明白,那兩個賊子血口噴人,並無具體證據指證他家沐兒。而師伯音一案,他家沐兒又提供了重要線索。

她身子不好,需服藥靜養,如今長期在獄中生活已染不適。他向府尹提過讓沐兒回家靜養,若有需要再上堂問話。可邱若明卻以種種理由押著人不放。他被逼無奈,只得來向皇上討個說法。

龍二臉色鐵青,看來之前是積了一肚子氣。

可皇帝的心情也是不好。剛才還把眼跟前的這群官罵了個狗血淋頭。師伯音一案是他登基後的第一樁大案,如今事隔三年,又翻出些亂七入糟的說法來。當初錢江義當眾訴冤已讓皇上面子不好看,如今同意重審,他們卻是毫無進展,簡直廢物。

如今龍二來得當真好。皇上讓他進來可不是想聽他訴什麼冤,他根本就是有氣發不完,正想找人繼續罵。況且依刑部所言,那居沐兒與師伯音一案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嫌疑重大。龍二還敢跑來叫囂放人?

皇上冷笑,將龍二的自以為是一頓臭罵,連帶著將這些無用的官也一併再罵一次。最後道:“別再跟朕說什麼沒進展,那居沐兒既然是重要知情人,就務必從她嘴裡把事實真相問出來。她不說,你們還不會用刑嗎?”

用刑?龍二臉色一黑,剛要開口,府尹邱若明一把拉著他,衝他擺眼神:皇上氣頭上,別頂撞。

可皇帝非嫌龍二脾氣好似的,又說:“明日就將那居沐兒轉到刑部大牢去,既是與朝廷命官的滅門案有關,那還是刑部來審來辦。”

龍二咬緊牙關,低頭不語。

雲青賢看了龍二一眼,大聲應了皇上的令。

“龍二,你還有什麼話說?”皇帝冷聲問著。

龍二頭也不抬,悶不吭聲。眾人看在眼裡,均覺得他此時象是在心裡把所有知道的粗話都罵了一遍。

皇上許是也這般想,冷冷“哼”了一聲,但也未再斥責。

這時雲青賢道:“皇上,既然龍二爺在此,有些話臣不得不提。”

“說。”

“皇上。師伯音一案發生已有三年,居沐兒若是知情人,這三年想來也做了不少事,她兩次嫁入龍府,也不知龍府上下對師伯音一案是否知情。龍府身份特殊,今日大家既是都當著皇上的面,還請皇上做主,容臣稟公審辦。”

皇帝聽了,點了點頭。“你說的有理。但龍府乃開國功臣,三代為將,護國有功,龍二龍三雖不在朝為官,卻也為朝廷辦了不少事。何況他們龍府上下皆不懂琴,也是眾所周知。要說龍府為了琴譜做出些什麼事來,這倒是不好服眾了。只是居沐兒嫁進龍家,也不知帶去些什麼物證沒有。”

皇帝向龍二問道:“龍二,居沐兒身涉此案一事,你事先可知情?”

“草民不知。”龍二答了,又急急道:“沐兒天賦過人,聽一遍便能背下琴音也是正常,絕無涉案可能。”

這種辯駁沒什麼說服力,皇帝略略一想:“這樣吧,刑部派兩個人去龍府走一趟,找人問問話,周圍看一看,看是否能找出可疑之處來。現在那居沐兒未有定罪,所以也別攪了龍府。待日後若真有了真憑實據,再做搜查。”

雲青賢聽得此言,皺了眉頭,這樣去龍府又能查出什麼來?

這時皇帝又道:“龍府三代忠良,還是早早與兇嫌撇清了關係為好。謀害朝廷命官,滅門大案,這可是能誅九族的重罪。陳公公。”

一旁侍立的公公應了。

皇帝道:“傳朕的意,剝去居沐兒於龍府之籍,從今往後,男婚女嫁各不相關……”他話未說完,龍二已經吃驚地猛地抬頭瞪他。

皇帝盯著龍二,接著對陳公公道:“你去籍薄司,把話帶到了,看著他們把居沐兒從龍家籍薄上劃掉。”

“草民不服。”龍二怒氣沖天,急得要往皇帝跟前衝,旁邊兩位官員趕緊將他拉住。

皇帝衝他厲聲喝:“龍二,你想死嗎!”

龍二一愣,已被旁邊人緊緊按住,再不說話。

皇帝不理他,又對雲青賢道:“雲愛卿,你也聽清楚了。師伯音一案拖到今天,朕一定要讓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朕不想再聽任何借口,無論你們用什麼手段,一定要把真相查出來。若是當年未曾辦錯便罷了,若是有錯,定要糾錯。居沐兒交由你們刑部嚴查,可不能象府衙這般溫吞,十日之內,朕要見到此案了結。”

雲青賢領著刑部眾人大聲應了。

皇帝環視眾人一圈,再看了龍二一眼,“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龍二似不敢置信,有些呆愣。旁邊一官員勸慰:“二爺,皇上就是幫著你呢。無論今後如何,龍家這算是從這事裡脫出身來了。”

“誰他娘的要他幫。”龍二不識好歹,口出惡意。眾官員聽得,立時離他遠遠的,別讓人聽了,以為是他們一起罵皇上呢。

龍二左右掃了一圈,聽得雲青賢與邱若明商議何時將居沐兒轉獄一事,邱若明道手上案宗還要再整理,不如定在明日一早辰時。

龍二不再聽下去。他轉身急走,朝著府衙大牢而去。

居沐兒正坐在牢房裡,聽小竹啐啐念龍府裡發生的事。龍二進得來,把小竹遣走了。這讓居沐兒有些吃驚。龍二將她緊緊抱住,時間不多了,他看了看周圍,獄卒離他還有一段距離,他小小聲對居沐兒道:“沐兒,事情有變,你不能再在牢裡呆著。我安排安排,今夜丑時,接你出去。”

劫獄?

居沐兒驚得瞪大了眼,卻控制著自己沒嚷出聲來。

“二爺!”難道事情真糟到了這一步?居沐兒抓住龍二的衣襟,想問又不敢開口。

“你莫怕。一切有我。”龍二說得又快又急。“只是一會府尹回來,怕是龍府的人都不好再進來,你得自己呆一會。我出去打點安排,今夜裡一定接你走。你莫慌,只需自己一人呆到丑時便好。”

居沐兒點點頭,心裡亂得很。

龍二看著她,忽在她唇上啄了一啄。

居沐兒一愣,又聽得龍二道:“我走了,別忘了今夜丑時。”

居沐兒點點頭,坐回了床沿。她聽得牢門關上,龍二的腳步漸漸遠去。她疑惑,她很不安。

之後的時間裡,居沐兒終於從獄卒處知曉,今日是她在這牢裡最後一天。明日一大早,她便要轉到刑部大牢去了。

居沐兒終於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她閉上眼靜靜坐了一會,然後她拿起鳳舞之前為她帶來解悶的琴,揚指彈了起來。

琴聲激昂,綿綿不絕。

獄卒一開始有琴可聽,還挺開心。可沒曾想居沐兒一人呆著竟是彈個沒完,他們去勸止了兩次,可居沐兒充耳不聞,只一直彈。獄卒們還真不敢對她如何,也只好任她去了。

居沐兒在府衙大牢裡的最後晚飯時分,有一個人去探望了她。

陳柳氏,柳瑜。

話說柳瑜與丁妍香一見如故,甚是投機。只結交了半個月便無話不談。兩個人對居沐兒俱是頗多恨意,相互傾訴之下,柳瑜只恨恨說了句“真希望這世上沒有這個女人”,丁妍香便給她出了個主意。

那主意便是:用毒。

慢性的毒藥,不是立時猝死,倒是隔了幾個時辰後莫名死去,無法追查,天衣無縫。

柳瑜不相信有這等好藥。丁妍香說她有,她說她爹爹相公都在刑部,又常有些江湖朋友往來,她見多識廣,門路便是有的。這些藥,之前她試過的,很靈驗。就是在那牢獄裡毒死了八個壯漢,至今都無人查得出來。

柳瑜心動,丁妍香又勸她:“你有辦法接近她,又不令人起疑,只需要把藥粉融在水裡,灑在她飯菜之中,無色無味,她吃了,不會立時發作,幾個時辰之後才見效,那時候你早已離開,不會有人懷疑你。飯菜又不是你送過去的,對不對?你只需要挑她進食的時候,進去探望她一下便好。”

柳瑜被她遊說幾次,終是被打動。“這樣吧,你我見面的事本就沒張揚,今後也不要再見了,省得惹人懷疑。你相公在刑部,你探得好時機,然後讓人把藥送給我。寫清楚我得怎麼做,藥怎麼用,我都聽你的。就算到時官差找人問話,我一農婦,又哪裡知道什麼毒藥的。你也在後頭幫我遮掩著些,我們倆互不相識,自然沒人好懷疑了。”

丁妍香連稱她想得周到,便依此行事。

丁妍香時時關注刑部的動靜,這日終於探得居沐兒要轉牢獄。這可正是再好不過的時機。皇上下喻解了居沐兒與龍二的婚親,那龍府再無身份賴在牢中相伴,居沐兒身邊無人。待她服了毒,在轉獄之前突然暴斃,這一團混亂,能怎麼查?

丁妍香越想越是高興,她急急忙給柳瑜寫了一封信,在信裡夾了藥粉包,讓丫環偷偷去陳家送了一趟。

於是就在居沐兒呆在府衙大牢的最後一晚,晚飯時分,柳瑜去牢裡探望了她。她在那裡的時間呆得不長,約莫盞茶時分便出來了。

出來後,她看到遠遠守在大牢外頭等訊息的丁妍香的丫環,衝她點點頭,微微一笑。然後從容離去。

那丫環得了信,歡喜的回去報了丁妍香。

這一夜,很長。

居沐兒第一次自己一人呆在牢裡,害怕自是不用說了,更何況她還準備越獄。儘管眼皮子直打架,她還是強撐著不敢睡。

她牢牢記著龍二說的話。他說今夜丑時,他來接她。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更在週二。

又抽了,昨晚死活更新不上,今天還是這樣。我一遍又一遍的試,希望某一次能成功。

劇情到這大家都猜得差不多了吧,有什麼疑問可以留言列出來給我,以免我寫最後解謎時漏掉什麼。

麼麼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