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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兩難

樓梯終於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他迅速站起身,看著謝薇安那躲閃的眼神,心慢慢沉了下去。

“小蘇還在睡覺。姆媽說,他這幾天有點喜歡犯困。”謝薇安輕輕道, 彆扭地低垂著頭,“南卓你先回去,過幾天, 等小蘇他好一點再……”

僵硬著脊樑,南卓怔然無語。謝薇安不是一個善於撒謊的女孩子, 那樣的表情……

“好, 我明白了。”他澀然道, 心裡亂成一團,像是海底茂盛的海藻,狂浪襲來, 糾結紛亂。

是他夠愚蠢, 夠天真。他竟然一直理所當然地以為, 澈蘇在經過這一切後, 也許還可以平靜地和他相對。

南卓啊南卓,你和所有人一樣, 都期望那個柔和善良的少年在受盡苦難後,依然還是一個聖人。心裡刺痛忽然迅速席捲到全身, 他再也無法忍受這失望和悔恨,甚至沒有和謝薇安道一聲再見,他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腳步有一點不易察覺的踉蹌。

……

二樓的那間朝陽的寬大客房裡,厚重的暗藍色天鵝絨窗簾後,一個消瘦的身影怔怔地躲在後面。從那個隱蔽而陰暗的角度望下去,樓下的人來人往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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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那個熟悉的身影一個人黯然離去,他的眼睛裡似乎沒有什麼情緒。只有細心看到他手中握著的水杯時,才能從那微微顫抖的水波中看出一絲異樣的端倪。

就那麼維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他在房間的窗簾後不知待了多久。天色漸漸暗沉,郊外幽靜美麗的景色漸漸籠罩在一片橙黃和金色中,他痴痴地抬頭看著遠處漸沉的夕陽,眸子裡幽黑一片。

“小蘇?”輕輕的推門聲響起,林夫人端著碩大的食物托盤站在門口,微笑著看著他,“晚餐時間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怔怔回頭,過了那麼一小會,澈蘇才忽然明白過來似的,慌忙從窗簾後跑出來,光著一雙腳,急急忙忙地迎了過去。

拘束地伸手去接林夫人的餐盤,他一直有點恍惚的臉上終於有了點活動的表情:“謝謝您……我自己來。”

一眼望見他赤裸的雙腳,林夫人大急,急忙把他按在椅子上。

她轉身在房間的衣櫃裡熟練地找出厚厚的棉襪,自然而然地蹲下了身,捉住了澈蘇的腳:“天氣溫度不高,你怎麼可以不穿鞋襪呢?地上雖然有木板和地毯,可是寒從腳下起,萬一凍著得了感冒,你的肺……”

沒能再說下去,她低頭想幫澈蘇穿襪子。慌亂地掙脫開來,澈蘇的動作有點兒激烈:“不用不用,我、我自己來!”

默默地放開了手,林夫人苗條而清瘦的背脊有點僵硬。

手忙腳亂地自行穿好了襪子,澈蘇結結巴巴地低聲道:“我沒事的。我小時候打赤腳,習慣了呢……”

看著近在咫尺的林夫人那輕輕顫動的眼睫,他不安地轉過頭,看著滿食盤上豐盛而滾熱的菜餚和濃湯,喃喃自語:“太、太多了。”

林夫人微笑著抬起頭急:“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我一天到晚閒著,也只是順便多做幾個菜,你和薇薇都還年輕,還在長身體。”

看著澈蘇沒有動嘴的意思,她的神情竟似有點慌亂:“東西不合胃口嗎?還是實在沒有食慾……我不知道你愛吃什麼,或者,你以前的家鄉的飲食習慣和我們相差太大嗎?”

小心翼翼地看著澈蘇低垂著頭的模樣,她強作輕鬆:“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愛吃的東西?你說出來,我可以試試看的。”

輕輕搖了搖頭,澈蘇沒有抬頭。半晌才低低道:“我不挑食的……我爹說,我小時候什麼都愛吃,最好養活了。”

慢慢抬起頭,他黑亮亮的眼睛看著林夫人,沒有開燈的房間裡,他的眸子中似乎有水色氤氳,“……謝謝您這麼費心。”

無言地靜靜聽著,林夫人沒有再說什麼。

不安而忐忑地拿起刀叉,澈蘇一口口吃著盤子中豐盛的食物。胃口真的是不好,吞嚥東西的時候,喉嚨似乎還是有點腫脹的疼痛。可是……略一抬眼,就碰上林夫人一眨不眨盯著他的希冀眼神,他開始艱難地、一點點費力往肚子裡塞各種香氣撲鼻的食物。

不知過了多久,靜默的晚餐終於吃完,澈蘇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餐盤,侷促地笑了笑:“謝謝。謝謝您做了這麼多好吃的東西……”

“小蘇,不要再說謝謝,好不好?”林夫人輕聲道,輕顫的手握在背後,掐住了自己的掌心,心裡的刺痛如同沉沙泛起,“薇薇她……從來不會對我說謝謝的。”

“啊……”呆呆地望著她,澈蘇不安地往後縮了縮。半晌後終於點了點頭,他柔和的聲音有絲喑啞,“好的。”

無法再在這疏離而陌生的氛圍中多待,縱然是一天中渴望這一刻渴望了太久,可林夫人的心依舊迅速地潰不成軍。慢慢收起餐盤,她和澈蘇微笑道別:“好好休息,我待會兒來提醒你吃晚上的藥。”

“啊,不用了。”澈蘇急忙搖了搖頭,“我會記得的,臨睡前服一遍藥,總共四種,傅醫生有交代得很清楚。”

“哦……”慢慢點頭,林夫人縱然再掩飾,淡淡的失望還是忍不住洩露了一絲在眉梢,“那好,我晚上就不過來了,你一定要記得吃藥哦。”

……

夜色漸漸濃重起來。在一樓的大廳裡隨手做著日常的清潔工作,老姆媽心裡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明明還是一個月前那個帶傷養病的少年,甚至家裡還多了小姐居住,可是這比任何時候都壓抑而沉悶的家庭氣氛,到底是為什麼呢?……

明亮的燈光下,她忽然覺得頭頂的水晶吊燈的白光有點刺眼。

百無聊賴地擦拭著客廳的傢俱,碰到邊廳電話架上的仿古董電話時,她怔了怔,這才恍惚想起,以往每隔一兩天都要往家中打星際長途電話回來的先生,最近打電話和夫人溫和聊天的次數,也減少了太多。

她明明記得,上一次這個男孩子住在家裡的時候,身上雖然也帶著不輕的傷,可是卻天天俊臉含笑,和夫人也親近依戀得很,可這一次再住進來,這個少年卻顯得拘謹和呆板得多呢!

是因為這一次,身上的傷病太嚴重嗎?不,不是。

雖然有點老了,可是她覺得自己還沒有老得太糊塗。家裡的氣氛太怪異了,夫人經常有些神經質似的恍惚,小姐也常常緊皺眉梢,跟著那個叫做小蘇來的陌生中年男人也一天到晚板著臉,面無表情。

長長地嘆了口氣,老姆媽有點兒頭疼。

瞧,這才幾點鐘呢?家裡就寂靜無聲了,二樓的那間客房早早就熄了燈,夫人的房間也黑著,安靜中沒有祥和溫暖,只有一片悽清。

是的,其實還很早。

在一片漆黑中,澈蘇安靜地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是那麼容易入睡,最近的他,有些越來越嚴重的失眠。

不知在這沉寂的夜色中想著什麼,他忽然翻身坐起,茫然地捂住了胸口。偶然的胸悶經常會襲來,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氣,似乎能舒服一點。

伸手摸向床頭櫃,卻發現水杯中空空如也。又在漆黑中待了一會兒,他終於掙扎著忍住胸悸,穿上了柔軟的拖鞋,拿著水杯向著門外走去。

不想驚動任何人,只是想喝一口水而已。老爹一天都不在家,林夫人晚飯後也沒用再像以往一樣出現,房間裡的水瓶是空的。

悄悄走出了房門,他怔怔望著走廊盡頭的那間房門。漆黑的,沒有開燈,可是耳力敏銳如他,卻從主人房間那閉合著的房門中,聽到了某種極其細微的、奇怪的、卻似乎很熟悉的聲音……

在走廊上靜靜聽了一會兒,他僵硬地、一點點向那房門走去,心中有個聲音在輕聲地叫:“不要去,不要去……你不會想聽到那些!”可是身體卻完全不能自控,就像被巨大的吸力牢牢拴住了腳腕,拖著他向那邊移去。

站在林夫人的主人房外,他屏息而立。離得這麼近,他終於可以聽清了房間裡那極微弱的某種聲音,一遍遍,一聲聲,反覆重放著,好像被按下了無休止播放的按鍵,不曾停息。

身子慢慢顫抖起來,澈蘇靠上了身邊的牆壁,臉色慘白。

清亮而熟悉的語聲被設定成最小檔,在這寂寂的夜晚裡帶著溫柔的笑意和羞澀,因為錄音的效果而添了一點點電子的機械。

“請主人保持暫時不要動彈……現在開始頸部按摩,時間為三分鐘,主人您可以用遙控器選擇時間延長或者縮短哦。”

一門之隔原本足夠阻斷這聲音,可是澈蘇卻可以跟著裡面那模糊的聲音背誦下來,一字不差,“……接下來是腰部按摩,時間設定是十分鐘……主人您可以選擇躺下或者坐著,假如躺下的話,請選擇遙控器上的t字母鍵位。”

聽著那小小家務機甲的錄音設定一遍遍重複著自己的聲音,澈蘇慢慢靠著門邊坐了下去,終於忍不住輕輕推開了一條門縫,他咬緊嘴唇,看向了裡面。

從窗外映照進來一抹淒涼的月色,照著房間裡一動不動的兩團身影。笨頭笨腦的小機甲靜立不動,只有嘴巴一張一合,傻乎乎地重複著自己的聲音。

……而林夫人也同樣一動不動地背對著機甲,像一幅佇立千年的雕像,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痴痴地聽著身後那機械的、卻是出自於澈蘇的聲音。

十九年了,失而復得的兒子的聲音。

……無聲地看著林夫人悄然爆發出一聲極為壓抑而痛楚的啜泣,肩頭在壓抑萬分地顫動,澈蘇踉蹌起身,向著自己的房間奔去。

晚歸的澈安回到家時,已經是鄰近午夜。看著已經陷入絕對靜寂的小洋樓,他小心翼翼地放輕了腳步,向著二樓走去。

他的房間就在澈蘇的隔壁,為了就近照料,林夫人親自騰空了原本作為書房的那間屋子,迅速地改造成了另一間舒適的客房。

皺著眉頭,澈安路過了兒子的門前時,不知怎麼停下了腳步。裡面一片寂靜,沒有什麼異樣,可是似乎就有那麼一點十幾年來的父子連心,他的心中一陣不安,輕輕地推開了澈蘇的房門。

沒有開燈,也怕驚醒或許在熟睡的澈蘇,他異常小心地放輕腳步,走到了床前。

身子側向了裡面,澈蘇單薄的身影並沒有動彈,好像睡得極熟。安靜地看了他一小會,澈安輕輕俯下身,非常溫柔地伸出手,想試一試澈蘇的額頭溫度。最近還有會有一些小小的發燒反覆,他放不下心來。

這微微一碰,他終於敏銳地感覺出了一絲異樣!慌忙按亮了床頭的小夜燈,他急忙將澈蘇的身體輕輕扳了過來,看著澈蘇那滿面的狼藉淚痕,他呼吸一窒,一向沉穩冷靜的心狂跳起來!

最多只見過兒子偶有撒嬌、委屈含淚,就算是在受盡拷打後見到自己的第一眼,乖巧懂事的澈蘇也只是落了幾滴淚就迅速換上了豁達的笑意,這樣瘋狂流著眼淚的澈蘇,他竟然是第一次看見。

“小蘇,你怎麼了?!”他慌亂地就要去掏電話,“是不是哪裡疼得厲害,你忍一忍,我這就打給傅醫生!……”

一把拉住他,澈蘇慢慢搖頭:“沒有,沒有啊,爹……我沒有事。不要打電話。”

驚疑地放下電話,澈安焦慮地伸手去探他的額頭:倒也沒有發燒,可是……

“小蘇,你怎麼了?”看著澈蘇那被悲傷浸染得一片死寂的眼睛,他覺得一陣心驚肉跳,慌亂地伸手握住澈蘇的手掌,“有什麼事,說給爹聽一聽,行不行?”

無聲地看著他,澈蘇的眼淚沒有停下,卻似乎更加洶湧。怔怔地看著澈安,他慢慢地開口:“爹你今天……去了哪裡?”

愕然地僵住,澈安沉默了一下,決定不想隱瞞什麼。“我去了軍部,做一個詳細的報告。”

“他們在催你,對不對?”澈蘇定定地問。

窒了一下,澈安沒有正面回答,儘量用平淡的口氣道:“我是聯邦軍情四處的軍人,蟄伏帝國二十年,很多具體的行動需要做彙報,並不是只為了你的事。”小心地看著澈蘇,他微笑,“別想太多,你要安心養病才好。”

看著他,澈蘇漆黑的眼睛像是浸泡在深海裡的黑色寶石,絕望的淚光閃動。

“爹,我心口難受得厲害。”他呆呆地道,聲音嘶啞得厲害,“今天南卓來看我了,我看到他偷偷在門口臨時拆掉了石膏……我知道的,他怕我看到那石膏,想到是我帶著他跳下摩天輪。可是我沒有見他。”

安慰地握緊了他的手,澈安柔聲道:“討厭他就不見,我也不喜歡那個年輕人。”

從軍情四處那裡得知了詳細的情形,他對於這個親手將澈蘇擄來聯邦的飛行營營長,和林夫人一樣,雖然理解他的行為,可心底同樣有著同樣牴觸和不快的心情。

微微搖了搖頭,有水漬落在了他的手邊:“不不,不是的。我沒有恨他、討厭他,真的……爹你記得嗎,他就是我八歲那年,要帶我回聯邦的大哥哥啊。”

震驚無比地聽著,澈安幾乎失聲叫起來。

“是的,就是他。”澈蘇搖了搖頭,眼中一片空洞,“我以前偶爾偷偷地想,爹既然一直悄悄告訴我,聯邦有多麼多麼好,為什麼當年不同意我們去聯邦呢……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了。可是,爹……假如那一年,南卓就把我帶回聯邦,該多好呢。”

澈安的手,微微一緊。

“小蘇,是我的錯。”艱難地看著澈蘇一直未能豐潤起來的消瘦臉頰,他的心針扎一般地痛。

輕輕搖了搖頭,澈蘇唇邊浮起一絲淒涼的笑,看在澈安眼中,是無比的陌生。

“然後,剛才我在……”怔然住了口,他依然不知該怎麼稱呼林夫人似的,艱難地低語,“在她的房間外聽到她在放我的錄音……”

大滴大滴的淚水落了下來,他絕望地看著澈安:“我這幾天一直在告訴自己,我不能認他們。無論是她,還是薇安姐姐,認了她們的話,我就是認了自己聯邦人的身份,是不是?可是看到她……她那樣,我的心好疼。疼得像裂開了一樣。”

終於抑制不住無邊無際的傷悲,他沉痛地小聲啜泣:“……爹,我本來以為他們拷打我已經很疼了,可現在覺得,還有一種疼,不一樣。”

笨拙地緊緊把他的頭按向自己的胸口,澈安的喉頭哽住。

“小蘇,我們沒有人逼你,你自己也別逼自己!”他混亂而焦急地顫抖了聲音。強行鎮定住心神,他極力平抑下忽然失控的情緒,半晌才讓自己的聲音穩定下來。

溫柔地抬起了兒子那尖尖的下巴,他的語氣無比堅定:“小蘇,你聽著爹的話——順從自己的心就好,再沒有什麼事比你自己問心無愧更加要緊。”

看著澈蘇那黑漆漆含淚的眼睛,他微微一笑:“小蘇這麼好,這麼善良,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相信你從來都沒想過傷害別人。”

怔怔地看著爹爹那溫和明亮的眼睛,澈蘇無聲地沉默了很久。

“爹?……”

“嗯,我聽著呢。”澈安柔聲道。

“我想好了。”澈蘇輕輕道,眼睛中沒有什麼如釋重任,只有濃重的疲憊和茫然,“我是一個聯邦人,這一點,就算我不承認,也沒有意義。”

心裡微微舒了一口氣,澈安靜靜地聽著。

“爹是聯邦人,在帝國的二十年,不過是在執行任務……聯邦才是您的歸宿,對不對?”

“當然。”澈安靜靜回答,眼中光芒一閃,“在帝國的二十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聯邦,這裡是我的家,是我的國。”

“聯邦這邊,有我的親生父母,有我的姐姐,還有爹爹你……可是,這不是我的故鄉。我的故鄉,在帝國。”顫聲說出這樣的話,澈蘇的眼神裡是深沉如海的悲傷,“我活著的十九年中,一直在那裡度過……除了您之外,我所有的朋友、熟人,所有的記憶,所有的快樂和傷心,都是在那裡。”

看著澈安張了張嘴巴似乎要反駁什麼,他輕輕搖頭,喃喃道:“爹您聽我說完……我知道您想說,我在帝國一直在霍爾莊園待著,又能有多少熟人和朋友呢?是的,是不多。可是他們對我來說,都重要得很。”

陷入了某些記憶似的,他眼中有微微的光亮閃過,給一直空洞的眼神添了抹極淡的光彩:“帝國那邊,有對我很好很好的人……他們假如知道我活著,會很希望看到我回去。”

心中忽然一動,澈安想起了下午在軍情四處的電腦上看到的那則驚天新聞。帝國皇太子殿下那冷漠高傲的神情,不知為什麼忽然浮現在眼前,配著澈蘇眼中微微的光彩,竟似有種默契的輝映。

“小蘇……假如你願意配合,幾年之後,你重新回到倫賽爾星並不是夢。”他試探地道,留心觀察著澈蘇的神色,“安迪少爺,珊歷嬸嬸,對了,還有對你很好的薩爾教授,都不是偏激固執的人。就算倫賽爾星球被聯邦征服,他們都會過得很好。”

澈蘇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下去。

看著澈安,他痴痴道:“可是對我最好的人,他們會很不好。”

“誰?他們是誰?”澈安溫和地追問,心中卻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弗恩殿下,還有蘭斯殿下。”澈蘇靜靜回答,並不逃避,“就算倫賽爾皇族的其他人會降服,可是他們一定會血戰而死,我知道的……

“還有,爹,你還記得薩爾教授嗎?弗恩殿下第一次見到我時,就因為懷疑我的身份而要殺我,薩爾教授曾經用他的性命來為我擔保呢。”澈蘇怔怔地道,眼前依稀浮現出那個競技場上的一幕幕場景。

激烈而熱血的比賽,驚險而離奇的際遇、和弗恩殿下的第一次糟糕見面,眾人面前被折辱鞭撻。可是為什麼,現在想起來,卻有著絲絲的酸楚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