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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新晉這一班秀女們進宮後的第一個冬天,就在這樣的暗潮洶湧中來臨。

今年的冬日似乎格外寒冷,尤其是南方來的一些宮嬪,都因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寒流而紛紛病倒,一時間弄得太醫院雞飛狗跳的。由於新近擢升的御醫顧瞻正是擅長於這冬日畏寒之症,因此主治醫官的差事就落到了他的頭上。為患病的宮妃診療、替未染病的宮妃進藥防護,還要特別注意皇帝起居事宜、防止感染,一應而來的事兒將這年輕的御醫折騰得團團亂轉。

“三號爐白芷、生薑、細辛煎八分,長春宮禧淑儀處~”

“一號爐細辛、乾薑、五味子、麻黃、杏仁煎九分,鍾粹宮惠妃處~”

隨著見習醫士的一聲聲高喊,便有太醫院隸屬的太監們到爐子前將煎好的湯藥送至各宮妃嬪處。

“這天真是冷得不像話了。”剛從慶和宮皇貴妃處請脈回太醫院的顧瞻一進門便直奔暖爐旁暖手。

在一旁同行的御醫調侃道:“若不是天冷得快,顧大人也招不來這麼多的差事不是?該自足啦。”

顧瞻笑著討饒似的抱拳作揖,隨後便疾步進入東廂審視醫士們的煎藥情況。

太醫院東廂的內間是儲存各色藥材的地方,這裡的藏品囊括天下各類藥材,科目齊全、種類繁多,而且有不少民間難得一見的奇藥。而外間經特別打造設計,鑄有數十個構造完善的煎制湯藥的藥爐,以備應對皇宮上下眾人的藥物準備。

由於此次寒流來得迅速,上至嬪妃下至宮女太監,病倒了一大片。太醫院藥膳處特別增開了幾個爐子供宮女太監們自行煎藥,故而這東廂外室不小的屋子裡也是人員雜亂。顧瞻正察看著幾位主位妃嬪的藥爐,突然身旁過來了一個皺眉掩鼻、手持藥爐的小太監,就近挑了一隻爐子,點著了火就放上爐子。

顧瞻略感奇怪,開口問道:“你是哪個宮裡的?煎的是什麼?”

小太監轉身一哈腰道:“顧大人吉祥,奴才是延禧宮靜貴妃身邊的伍常滿,您叫我小伍子得了。這是我家主子為宮裡的清婕妤娘娘煎的藥,藥材是自家屋裡的,一點兒桔梗、杏仁、白前、荊芥還有半夏,您瞅瞅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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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瞻探身看了看爐子裡的藥物,點點頭道:“是治風寒吧?清主子病了怎麼不喚本官去請脈?”

小伍子滿臉堆笑道:“瞧大人說的,誰不知道您現在是這宮裡除了皇上以外的第二大忙人。婕妤主子說一點兒小病自個兒就能調理,就不麻煩您了。”

顧瞻笑著搖搖頭,對小伍子作揖道:“那就不打擾伍公公了,本官還有差事在身,就不作陪了。”

小伍子忙點頭道:“您忙,您忙。”顧瞻頷首從他身邊經過,忽覺一抹奇怪的氣味入鼻,頃刻又消散無蹤。顧瞻略一皺眉,似覺不妥,轉身看了一眼在藥爐前忙碌的小伍子,復又離去。

申時三刻,依舊慣例,顧瞻攜值日醫官去上書房向皇帝進奉抵禦寒疾、調養體息的湯藥。進入上書房,顧瞻便看到莊昭華沈席君又出現在了一側的小書桌旁。

前幾日寒疾甫起,便有妃嬪向皇貴妃進言說莊昭華身患疾病,不可在此非常之期陪伴皇帝左右。於是,沈席君便向皇帝自請在皇帝於上書房處理政事時不再隨侍。可幾日之後,皇帝便說批閱奏摺時沒了莊昭華在側不太習慣,徑直去了景仁宮把沈席君叫回來,把當時景仁宮裡的宮女太監們嚇得夠嗆。此後,沈席君便順理成章地每日申時在上書房報到,儼然成了輔助皇帝處理朝政的御前官員。

看到顧瞻領著醫士側立在一旁,沈席君便從書桌旁起身,試過湯藥的溫度之後,便讓醫官將藥端至皇帝跟前。皇帝從成堆的奏章中抬頭,也不多言語,接過藥碗一飲而盡。這突如其來的寒流冰封了北方草原一大片地域,連日來急報災情的奏章一封一封地送來,但是戶部卻說國庫存銀遠遠不夠救災,而秋季黃河水患的災民尚未完全安置,繁重的政務已讓皇帝數夜未眠。

沈席君輕嘆口氣,轉身正要遣退顧瞻,卻見他眼神不安,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樣。沈席君略感奇怪,便隨他來到上書房外,問道:“是有何事奏稟皇上嗎?”

顧瞻輕輕搖頭,低聲道:“微臣升遷不久,宮內情況瞭解不多。想請問莊昭華娘娘,靜貴妃宮內可有一名喚伍常滿的內監?”

沈席君頷首道:“確有此人,顧大人怎麼會問及此人?”

顧瞻放心地點點頭道:“那便是了。今日他來太醫院中為清婕妤煎藥,臣出於謹慎,因此不得不多問幾句。”

沈席君微微一怔,疑惑道:“確是為清婕妤煎藥?大人沒有記錯?”

顧瞻點頭道:“確實清婕妤無疑,臣想清婕妤與靜貴妃本屬同宮,想來是沒錯的。”

沈席君斟酌片刻,便問道:“大人……可察覺藥物中有甚不妥?”

顧瞻聞言一愣,便道:“微臣看過藥物,是一些散寒解表的常用藥材沒錯。不過經娘娘的提醒,臣倒是想起,接近小伍子身子的時候他身上似有零陵香的味道。”

“零陵香?”沈席君恍然地笑笑,對顧瞻道:“顧大人,我讓您辦一件事成嗎?”

顧瞻退了一步,屈身作揖道:“但請娘娘吩咐。”

“你馬上去延禧宮,一定要制止清婕妤服下此藥。莫問原因,只要等到我趕到便成。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顧瞻凝視沈席君片刻,點頭道:“微臣這就去。”

目送顧瞻急速離去,沈席君轉身進屋,跪在堂前道:“稟皇上,剛才顧大人告知臣妾,子清日前也感染上了這寒疾,說是挺嚴重的,臣妾想去延禧宮看看,求皇上恩准。”

“連子清都患病了?”皇帝眉頭緊鎖,似有不悅,“這顧瞻是怎麼搞的?怎麼病倒的人越來越多了。”

“皇上,現在不是怪罪顧大人的時候,子清的病要緊啊。她前幾日剛被皇貴妃娘娘重罰,身子骨正虛,哪經得起這病的折騰。臣妾實在放心不下。”沈席君伏倒在地,懇切地哀求,言語中已有啜泣之聲。

皇帝心下大是不忍,上前扶起她道:“傻丫頭,急成這樣?好了,朕和你一塊兒過去便是。”言罷,便就勢攙著沈席君擺駕延禧宮。

匆匆到了延禧宮,便聽見延禧殿內有靜貴妃的呼喝聲。見皇帝出現,眾人皆是急急出來迎接,山呼萬歲。靜貴妃自是喜不自禁,禮罷便上前扶過了皇帝笑道:“皇上今兒怎麼這個點過來看臣妾?來了就留下用膳吧,臣妾這就讓廚房去加菜。”

皇帝安慰似的輕拍她的手道:“不忙著用膳,朕今天是陪著席君過來看望子清的,聽說子清病了,怎樣,嚴重不?”言罷便見孟子清面色蒼白、嬌容失色,猶自跪在一旁,皇帝忙上前扶起孟子清道:“病成了這模樣?讓顧瞻瞧過了沒有?”

孟子清就勢依著皇帝起身,輕輕喘息道:“一點兒小病,不礙事的。這不,自個兒抓了點藥讓奴才去煎了正要服用,可不知怎地,顧大人突然過來,說什麼也不讓臣妾用。所以貴妃娘娘正說他呢。”

皇帝雙眉微斂,看向顧瞻道:“顧瞻,你這醫生是怎麼當的?”

還沒等顧瞻跪下請罪,皇帝身後的沈席君便上前一步,對著皇帝和靜貴妃盈盈一福道:“皇上、娘娘,容臣妾說一句。清貴人不問自身病情兀自隨意抓藥煎服,這本就不符合規矩。若是沒事還好,萬一這藥對身子無益,反而擾了身子調息,妨礙了御醫日後診脈,這可就是大問題了。顧大人作為主治醫官,恪守本份本無可厚非。”

靜貴妃笑著點頭道:“莊昭華說的有理,唉,妄我剛才還出言責罵顧大人,真是小人之心了。那煩請顧大人先看看這藥是否合理,可以的話就先讓子清服用,然後仔細為子請診脈吧。”

顧瞻躬身領命,接過藥碗細細嗅聞,然後檢查了藥爐中的殘渣,這才對皇帝道:“據臣判斷,這貼藥里加了桔梗、杏仁、白前、荊芥、半夏,還有一味……零陵香。”

“不可能。”靜貴妃秀眉一斂,急聲道:“小伍子把藥材帶走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沒加什麼零陵香。顧大人,你不是判錯了吧?”小伍子也急忙上前點頭稱是。

顧瞻微微躬身道:“貴妃娘娘明鑑,這零陵香氣味清香獨特,即便與其他藥材同煎也不會失了其獨有的味道,微臣決不會判錯。”

孟子清臉上微微變色,對皇帝道:“幸虧沒有服用這藥,要不然……真是多虧了顧大人及時趕到。”

皇帝疑道:“這作何解釋?”

孟子清蒼白的臉色略泛潮紅,她緩緩福身,而後輕聲道:“臣妾近日一直在服用靜貴妃娘娘的一貼養顏滋補的藥,中有少量柴胡。本來這柴胡也沒什麼,可是若是碰上了零陵香,便會,便會……”說到後來,竟是聲音幾不可聞,臉上的潮紅也泛到了脖子跟。

皇帝似有不耐,便好言道:“會怎樣,說吧。”

這時顧瞻出聲言道:“會導致女子難以受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