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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沈席君對著良貴嬪和一眾嬪妃一一見了禮道:“貴嬪娘娘說哪兒的話,妹妹素來身虛體弱、蒲柳之姿,又有何幸可以侍奉皇上。倒是娘娘體態安康、福壽延綿,那才是大貴之相,方可常伴君王左右。”

“常伴君王左右的恐怕是莊常在的那兩位好妹妹吧?怎麼?才這麼幾天功夫,就學會對本宮明嘲暗諷了,你倒是好大的膽兒啊?”這幾日皇帝一直讓孟、週二人陪伴,很久沒臨幸良貴嬪,顯然今天她是找茬撒氣來了。

沈席君輕笑道:“以才事君者久,以色事君者短。以娘娘的睿智聰穎又何須擔憂呢?”

“本宮聰穎與否自己心裡清楚,總好過有些人自詡才華橫溢想要一鳴驚人,可惜啊,卻沒那個飛上枝頭的命。”

“娘娘所言極是。這年頭能勉強飛上枝頭唧唧喳喳的麻雀多的是,若想踞梧桐而藐眾生的,卻只有鳳凰一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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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良貴嬪怒氣衝衝地抓住沈席君道,“敢說本宮是唧唧喳喳的麻雀?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沈席君輕輕掙開良貴嬪的手,略一頷首道:“娘娘誤會,麻雀自知命賤,不會整日妄想攀上高枝折了自己的福分。婢妾怎會將那賤物與娘娘相比?”

良貴嬪聞言大怒,一步跨近,抬起手臂,竟然對沈席君揮手便是一巴掌,恨恨道:“你個無品的常在什麼東西,滿嘴的胡言,信不信本宮立即可以廢了你。”

沈席君被打得一個趔趄,待得站穩了身子,她輕吸一口氣,對著良貴嬪跪下道,“請貴嬪娘娘自重!娘娘位列從二品宮妃,位比九卿,私下毆打宮嬪,不怕違了宮禁。”

良貴嬪捏起沈席君的下巴眯著眼道:“違不違宮禁還輪不到你來講。別以為你有姓孟的那賤人撐腰便敢肆意妄為了,告訴你,皇上若不是為了拉攏她杭州織造府,才不會有今日榮寵。你看她還能得意幾日。”

沈席君跪直了身子,緩緩抬起頭道:“皇上就朝堂之事寵幸妃嬪,難道這樣的例子,以往還少嗎?”說罷淺笑抬眼,眸光流轉間,影映著身旁池水搖曳的波光,閃閃亮亮,透出難以明言的氣勢,竟令良貴嬪頓時氣弱。

她自知自己姐妹二人獲寵數年也是因為父親與戶部尚書宮氏一族交好,皇帝才再三照顧以示恩寵,只怕哪天父親失勢之時,也是自己失寵之日。這般想著,心下更恨,看著沈席君臉上紅腫未褪,她整整衣物,側身在一石几旁坐下道:“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麼?”

沈席君輕嘆道:“婢妾抱恙在身,得皇上之命由皇貴妃照顧,出了差池,怕是皇貴妃娘娘那兒不好交待。”

良貴嬪臉色一變,隨即斜睨著她冷笑道:“你少拿皇貴妃出來壓我。莊常在今日目無尊長,再三出言頂撞本宮,念其年幼又是初犯,本宮就不予追究。就在御花園跪三個時辰,好好反省。這樣,總沒什麼問題吧?”她叫過身邊的一個嬤嬤道:“這位嬤嬤是我儲秀宮的老人了,為人最懂規矩,就讓她留下好好教教莊常在。”眾人紛紛說道娘娘慈悲。良貴嬪鄙薄一笑,便在宮女太監的攙扶下款款離去。

沈席君眼見一干宮人消失在御花園綠樹叢中,默然咬了咬唇。她知道今日本不該貿然激怒良貴嬪,只是這般無端被遷怒,實在心有不甘。輕輕撫上火辣辣地燎燒一般的左頰,她長嘆一口氣,接著閉上眼睛,跪正了身子。

思言眼見著沈席君直挺挺地跪在鵝卵石鋪就的凹凸地面上一動不動,上去拉那嬤嬤的手道:“嬤嬤您行行好吧,我家小主她身子弱,幾個月病就沒見好過,她經不起這折騰啊。求嬤嬤放了我家小主,思言給您跪下了。”說罷和紅蕾一起下身便跪,不妨那嬤嬤卻伸手攔住她倆道:“我知道你也是護主心切,但是這才一個時辰不到我就回去了,怎麼向我家主子交待?主子交待的事兒,咱當奴才的也得奮力辦好了不是?”

思言開口欲再勸,聽到沈席君開口道:“思言,別難為嬤嬤了。今天是我自己出言不慎頂撞良貴嬪,這罰,該我的。”

思言扶住沈席君道:“三個時辰小主的身子怎麼受得了,不如奴婢去喚清婕妤和婉才人來救你。”

沈席君搖頭道:“別去了,碰上這事她們也不好做。放心吧,今日過後,我再也不會讓自己失控至此。”思言知她平日謹言慎行,今日是觸動了思鄉之情又碰上良貴嬪如此侮辱,才會失了情緒。

沈席君抬起頭,漸漸覺得力有不支。輕吸一口氣,看著不遠處那田田荷葉在清風吹動下層疊起伏,粉嫩的荷花骨朵亦是婀娜招搖,美不勝收,想那萬里之外的西子湖畔斷橋之下也是這般情形,嘴角蕩起一抹淺笑,終於視線漸漸模糊,什麼都看不見了。

醒來時已近亥時,沈席君迷迷糊糊的只覺得頭痛欲裂,除了思言和紅蕾在旁伺候著,孟子清和周婉菁也在旁焦急地看著。見她醒轉,兩人皆是眉頭一鬆,急忙道:“如何?感覺好些了嗎?醒了就用些剛煎的藥吧。”

沈席君看了看藥道:“有御醫來了麼?何必這麼勞師動眾,小事罷了。”

孟子清道:“什麼小事,良貴嬪如此對姐姐,擺明是衝著我倆來的。姐姐當時為何不讓思言來找我們,不然也不會變成此刻這樣?”

沈席君坐起了身子道:“犯不著為了我這麼早和她動干戈,孰輕孰重姐姐有分寸。”

周婉菁嘆氣道:“御醫說你是上次的病尚未痊癒,今日勞累了。那麼我們還是不打攪了,姐姐你好好休息吧。”

沈席君虛弱地點點頭,目送二人離去。見思言上來伺候,輕聲問道:“究竟是誰給我請的御醫?”

思言道:“今日主子昏過去後不久,碰巧德妃娘娘來了御花園。是她送主子回來並請的御醫,安排好御醫之後就離去了。對了,她還讓奴婢別告訴其他主子這件事。”

沈席君疑惑道:“這新晉的德妃平日性喜安靜、處事低調,與我素無來往,這突然示好不知是何用意。”

思言道:“依奴婢看,下午時這德主子像是碰巧路過,看不過主子受難才出手相救,又不想牽扯太多人,所以不讓奴婢說出去,可能並無他意。”

沈席君接過思言遞上的涼溼巾,輕輕敷著腫脹的左頰道:“無論如何,明日都該去謝謝她。”

第二天一早,沈席君便領著思言去了承乾宮。德妃身居承乾宮一宮主位,雖說已然封妃,卻並不十分得寵。只因她父親乃是當朝四大將之一的撫遠大將軍宣紹,又為皇帝育有第十一皇子,這才得皇帝青眼相加。這德妃平日生活清寧不喜喧鬧,這在宮室內的簡單素雅的裝扮上便可看出。

等了好一會兒,才見一丫鬟出來通報說:“勞常在小主久等,我家主子剛剛起身,妝點好了就出來。”

沈席君點頭道:“不妨。”便轉身欣賞起殿內的佈置。德妃似乎喜歡淺綠,在這小小殿室之內到處都是淺綠色的裝飾,淺綠的窗簾、流蘇,淺綠的花瓶、果盆,種種用品配以其他各色飾物點綴其間,很是雅緻。

正讚歎間,便聽到德妃溫潤低沉的嗓音言道:“讓妹妹久等了,姐姐一向倦懶,這麼早起還真不習慣呢?”只見她款款從帷幔中走出,一身絲制鑲邊錦繡長裙席地,頭上簡單挽了一個時下流行的貼花小髻,兩側鬢髮自然垂下,細眉狹目,面帶倦容卻很是清麗秀美。

沈席君忙起身作福道:“是席君打擾,擾了德妃娘娘休息,還請娘娘莫怪罪。”

德妃請沈席君坐下,淺笑道:“有什麼打擾的,我這裡素來冷清,難得妹妹肯過來陪我說話,開心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罪。”

沈席君輕輕一笑,鄭重地向德妃福身道:“昨日席君在御花園遭難,多虧姐姐出手相救。此番恩德,沒齒難忘,席君他日必當銜草結環相報以謝娘娘之恩。”

德妃上前扶起她,搖頭道:“我只是剛好路過幫忙叫了御醫罷了,算不得什麼恩德,更不求妹妹報答。”她頓了一頓,清亮的眸子看向沈席君的眼眸,輕聲道:“更何況,在這深宮,如妹妹這般避世隱居,守得自己一方清寧,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妹妹是有福之人,應當惜福。”

沈席君知她話裡有話,態度發自肺腑,不禁有些動容,默然良久才道:“席君謝娘娘教誨。”

德妃知她言下並無妥協之意,輕輕搖頭,隨即笑道:“可惜妹妹今日來得不巧,靖翊上早課去了,不然這孩子那麼好動,一定會拖著你帶他出去玩。這小小年紀就這麼嬉鬧,將來可怎麼辦哪。”

沈席君輕笑道:“十一皇子天資聰穎,六歲時便能誦四書,這些事蹟席君在宮外就聽說過。他自小便得皇上寵愛,將來的成就必定無可限量,娘娘千萬放心便是。”

德妃笑道:“皇上哪是寵他,那是怕他。這孩子吵鬧起來,全天下只有他五哥才製得住。”一說起兒子,德妃笑得柔情綿綿,也不復剛才那淡然的模樣。

沈席君也附和道:“五皇子雍王殿下交友遍佈江湖,才名更是天下皆知。十一皇子與他交好,自是前程似錦。”

德妃搖頭道:“我倒不要他前程似錦,困於這皇城之中有什麼好的。若能似五皇子那樣快意恩仇、瀟灑人生,做方外之人,一生平安喜樂,我便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