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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三十六章

餘下的事情,皆是戰後補備之事。據奏報,兵部尚書王兆儉樸率領班師凱旋的京師軍,已駐紮至河北境內,一幹將領不日便可回朝。而她這位新上任的懿莊太後,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接下來皇帝為她準備的聖壽節。

聖壽節,太后誕辰。

開國以來最受尊崇的懿莊太後,風華正茂、於國有大功。太廟大典之後,年輕的太后聲望如日中天,恰逢聖壽,當引得四方來賀。

帝國急需一場歡騰的慶典,去沖淡戰爭的記憶。承熙元年之末,也需要一席盛大的華筵,來昭示嶄新王朝的春秋鼎盛。

沈席君不知道那個做事從來不按常理的小皇帝是怎麼想起了她的壽辰,只是因了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盛典,數月之前還十分冷清的慈寧宮如今已經被源源不斷送來的貢品和奏請覲見的宗室隨扈堵得滿滿當當。眼見人手不夠,連各屋各殿的太妃太嬪們都要出來幫忙接待打理。

慈寧宮中,太后以下以德太妃為尊。沈席君以舊傷未愈為託辭,避在寢殿之內休養,以備幾日後的筵席。慈寧殿前由德太妃獨掌大局,還有華太妃、惠太妃、榮太嬪等數人幫襯,場面也算熱鬧。而德太妃之父、撫遠將軍宣紹即將凱旋榮歸,這一份榮光也足夠叫德太妃載譽人前。

於是整整一日,沈席君在書房之中,只聽得殿外人聲鼎沸、喧囂不斷,即便想偷閒一日也難得靜心。到了黃昏時分,笑鬧之聲終於漸息,書房的門被輕輕開啟,進門的卻是本該在殿前宴客的德太妃。

沈席君微微一愣,瞧一眼門側的思言,忙上前迎道:“今日辛苦姐姐了,喧鬧了一日,妹妹躲避在內尚覺頭疼。此刻賓客未散,可有什麼事?”

德太妃展眉一笑,淡淡道“太后說了要靜養,本來臣妾不敢打擾,不過有一人,臣妾想太后一定想見。”

卻見德太妃身後一抹嬌俏的身影閃過,一名宮裝少婦盈盈拜倒,祝聲宛若鶯啼:“兒臣拜見太后娘娘,願娘娘萬福金安。”

沈席君倏然一驚,旋即眉梢眼角全是喜意,忙不迭上前將她扶起:“菲兒?這麼快就到了?”卻是晉王妃莫菲兒,已然跟隨晉王抵達京城。

德太妃在一旁笑著看兩個女子宛若少年時一般擁在一起,半晌之後道:“晉王妃中午便到了,臣妾想著帶她進來,又怕旁人太多看著失了禮數,這才等到現在。”

沈席君頷首為禮,謝道:“勞姐姐費心。”

“殿前還有事張羅,臣妾先告退了。”德太妃淺笑搖頭,隨即福身離去。

送德太妃到屋外,沈席君回頭挽住了莫菲兒,上下打量了一陣道:“喲,一年不見,晉王妃倒似富態了不少,心寬體胖哪。”

莫菲兒懊惱地一跺腳,急道:“姐姐一見面就知道取笑,菲兒現在是老媽子,上管著王爺吃穿用度、下管著兩個小的吃喝拉撒,早就人老珠黃啦。”

沈席君忍俊不禁,歪起了腦袋凝目看向莫菲兒,曾經嬌俏明麗的面容漸顯圓潤,可明眸如昔,更添幾分溫和的韻味,於是心頭湧上些許感觸:“傻丫頭,你這份幸福,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若你都是人老珠黃,那姐姐我可怎麼辦?”

“姐姐母儀天下,如日中天,芳華更勝當年,怎可與菲兒相比。”莫菲兒著急地拉上了沈席君的手,盯著她的臉許久,才踟躕道,“不過姐姐此刻看來,真是清減得厲害。您心裡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卻惟獨不掛心自己。”

沈席君微微一訕,低下頭來:“能有什麼事,如今皇帝把一切都治理得井井有條,我安心得很。”

莫菲兒咬著唇沉默片刻,搖搖頭道:“可是那時候,我在江西聽說,宮雲緯劫持姐姐為質,對皇上諸多要挾。我就猜得到,個中內情絕非如此簡單。姐姐,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

沈席君抬手撫上了頸間新傷,不由得笑道:“莫聽坊間那些個謠傳,我既然當了這個太后,就自然做好分內的事。何況宮氏若然伏誅,我這區區犧牲,已經太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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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菲兒難得正了神色,凝神望住了沈席君道:“都說您是天下女子最羨慕的人,可你的這份苦,哪是尋常人承受得起的。”

“也不是這麼熬過來了麼。”沈席君顯然是不欲再提,側過頭向外張望道,“說起來,咱們的小世子和小郡主上哪兒去了?”

正言語間,思言便領著兩個粉嫩的小娃娃進來,女孩尚在襁褓,正癟著小嘴呼呼大睡,男孩活潑已經會行走,跟在思言腳邊,一雙漆黑烏亮的眸子四處亂轉。

見了兒女,莫菲兒的眉眼都笑作了一團,忙上前抱過女兒,隨後扯著兒子在沈席君跟前跪下,道:“祁裕快來,給皇祖母請安。”

卻見瓷娃娃般粉雕玉琢的小人怯怯地抬頭望了母親一眼,然後步履不穩地踱到了沈席君身前,卻是禮數規矩地行跪禮、奶聲奶氣地奏稟:“裕兒給皇祖母請安。”

沈席君難掩滿心的疼愛之情,上前幾步便扶起了小王子抱在懷裡,柔聲道:“這便是小世子?天哪,快三歲了呢。”

莫菲兒笑盈盈地上前,扯了扯小王子的領口,滿目的慈愛:“還沒冊封呢,姐姐先別忙著喊。”

沈席君笑著橫她一眼,任由懷中的小王子扯起了她鬢間的菱花玉簪:“不是早晚的事嗎?裕兒這麼乖,難道還不是爹爹的心頭肉?”說著,又哄弄起了懷中的小人。

莫菲兒柔柔地看著兒子,嘆氣道:“鄭側妃也有一子,如今鄭大人即隨軍將得勝還朝,勢必備受榮寵,王爺的寵愛有時也左右不了大局啊。”

“在孩子面前,提這些幹嘛。”沈席君責備地看了一眼莫菲兒,將一塊綠豆糕放進了小王子的小手之中,惹得他咧開奶牙尚未長全的嘴咯咯直笑。

於是莫菲兒也忍不住滿面笑容,跟著輕輕道:“沒事,我明白的。現在有了這一對兒女,我只要他們兩個在身邊,就什麼都不擔心了。”

如今的莫菲兒笑得安詳和滿足,全然沒有了一年前的焦躁。曾經她是她們一班秀女中最張揚不羈的一個,可如今,是夫君的疼愛或是兒女的依賴,將她的性子磨洗得圓潤卻愈發美麗。

沈席君斂了眉目,悠悠地看著她眼中的喜樂,抑制不住地歆羨起來。

“菲兒,你是我們之中最幸福的。”

莫菲兒茫然地抬頭,遲疑了一陣,笑著道:“姐姐若是喜歡孩子,大可在宗室中挑選幾個孩子養在宮中。誰家的孩子若能得您收養,可就是最大的福分了。”

“收養幾個?”沈席君心念一動,可不知怎的,懷中的孩子突然嗚咽了幾聲,拼命地扭起了身子伸長了小胳膊向著一側的母親撲稜,可屁股還在沈席君懷裡,一個不穩,眼看著便要掉下身去。

莫菲兒忙將女兒交到思言手裡,轉身抱起兒子拍著哄了好一會兒,這難纏的小王子才抽抽噎噎地止住不哭,伏在母親的肩頭打起了呼,鼻涕和眼淚卻蹭了莫菲兒半邊的肩枕。

沈席君無措地看著莫菲兒熟練的動作,和接著投來的滿目無奈歉意,終於嘆了一口氣,將眉眼笑作了兩道彎月。

―――――――祝賀大家雙蛋快樂新年快樂順便新春快樂元宵快樂的分隔線―――――――――

三日之後,兵部尚書王兆儉率大軍凱旋。皇帝蕭靖垣出迎幾十裡,親自迎回了馳騁沙場數月的一眾將士。準策馬京內、準攜劍入宮,人人許以黃金白銀萬兩、綾羅綢緞寶石珍玩不計其數。

太和正殿喧囂一整日,再大的戰禍都於這漫天鑼鼓中消彌於無形。

待得申時未過,皇城大門洞開,在京六品以上官員眷屬獲准入宮赴宴,普天同賀太后聖壽。

慈寧宮內修葺一新,瑤池古木相映生輝,苑落宮闈雕欄玉砌,紛紛綴以祥瑞琉璃盞、七彩錦籠燈,偌大的廣場處處花團錦簇、蝶羽紛飛,一派歡騰熱鬧的景象。

待得賓客盡皆落座,絲竹之樂頓起,慈寧正殿之前,四列婢女內監高持儀仗款款而出,但見儀仗下年輕的懿莊太後於正中尊位含笑落座,緊隨其後的皇帝蕭靖垣向太後躬身為禮,然後在側席落座。群臣恭候良久,終於山呼萬歲、齊齊拜倒。

沈席君環顧殿下一週,然後對著皇帝斂目垂首示意,這才抬手令眾卿平身。排山倒海的謝恩聲中,皇帝蕭靖垣舉起金樽起身,朗聲道:“代王蕭靖岷謀逆作亂、塗炭生靈,幸而得眾卿家或不畏艱險、拼戰沙場,或殫精竭慮、為朕分憂,終至逆黨盡除,天下太平。適逢太后聖壽、大宴天下之際,朕借花獻佛,答謝諸位。”言畢以袖掩杯一飲而盡,以空樽示眾。

眾臣之中爆發出一片歡騰之聲,於是宮女們捧著美酒佳餚魚貫而出,一時間觥籌交錯、鼓樂齊鳴。夜色漸暮,可廣場之內依舊燈火通明流光溢彩,各家王妃、誥命夫人爭先恐後地已祝壽道賀,更有不少帶上了自家的千金上前,或明豔嫵媚、或嬌俏可人,沈席君召了德太妃、華太妃幾人陪侍在側幫襯應酬,可惜蕭靖垣早早下了場與泰王、齊王幾位皇族兄弟鬧作了一團。

卻聞絲竹樂聲忽而變作空靈,霧靄嫋娜的廣場正中,一列衣袂蹁躚的彩裝舞姬翩翩而至,妙的是打頭的二位舞姬容貌絕麗,卻生得一摸一樣。配音鼓樂漸起,卻見四下舞姬猶如輕靈的蝴蝶般在揮動水袖疾旋,剎那間袖中花瓣如雨紛飛散落,將二姝簇擁在了正中。

樂聲漸變悠揚,當中二姝舞姿不變,卻各自一笛一簫就唇,與樂師演奏相契得天衣無縫。纏綿婉轉的樂曲聲中,二姝的雙足旋轉更疾,舞得周身環佩飛揚、裙裾綻放若蕊,餘下舞姬散開在周圍,和著樂點組成了一幅碩大的牡丹吐豔之景。

一舞終了,驚豔四方。然而未待喝彩聲起,便聞一曲古箏樂起,宛若珠玉落盤、幽然私語。而後一陣銀鈴般的歌聲隨之而起,那歌喉蜿蜒跌宕、透著逶迤不去的纏綿,又似青萍之末微風起時,道不盡的清新醉人。但見廣場西側的鼓樂席旁陡然燭火大亮,高臺之上,一面容秀麗雅緻的絕色少女斂眉撫琴、低吟淺唱,卻是一闕辛棄疾的青玉案: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

嫋嫋餘音更似繞樑三日不絕於耳,引得在場聽者如痴如醉,饒是沈席君也面露驚異之色,禁不住去打聽這舞者、歌者是何人。

於是華太妃笑著在一旁指點:“臣妾候了半日就等這一場,跳舞的是大理寺卿郭大人家的一雙千金,這一對雙生子容貌絕色無雙也就罷了,難得的是兩人都是極善歌舞、邃曉音律,人都道郭大人是積得福緣深厚,才養得出這一雙妙人兒。”

惠太妃不甘落後,也跟著補上:“要說名聲,哪比得上這位琴曲雙絕的王家小姐,太后不知,唱歌演奏的這位可是翰林院大學士王仁閣的孫女,有道是家學淵源,這孩子詩詞曲賦、丹青醫廚等無所不精,才名不下於昔年的婉嬪周氏。臣妾等央了王大人好久,才請動這位小才女御前獻藝,以博太後一笑。”

沈席君微微失笑,看一眼場下正纏著晉王拼酒的蕭靖垣,溫聲道:“倒是勞姐姐們費心了。”

一側的容太嬪輕笑出聲,手持酒盞近前、對著沈席君笑容可掬道:“費心的哪止我們幾個,太后不知,我那侄女兒歷時半載手書萬壽圖幅,還來不及親自獻給太后過目。”

容太嬪乃禮部員外郎柳玄文之妹,這侄女自然是柳員外家的千金。沈席君無奈地點點頭,看向四周的太妃太嬪們個個獻寶一般的眼神,不由得討饒道:“諸位姐姐的意思哀家明白,可這事兒哀家看了沒用,得皇上中意才是。”

諸位太妃太嬪齊齊稱是,各自表情訕訕地退回座中,卻都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諸王座中笑得一團喜氣的皇帝。蕭靖垣年過弱冠已久,登基一載還未有大婚,這皇后之位,容不得他人不去虎視眈眈。只是,身後這位權傾朝野的慈寧宮之主都不曾表態,朝堂後宮,又人何人敢在皇帝面前妄議後位所屬。

如此一沉默,倒讓沈席君樂得耳根清淨,然而還沒安穩片刻,卻見大內總管太監孫謹從殿後急急奔出,俯身在蕭靖垣一側低聲耳語。幾句過後,便見蕭靖垣臉色大變,連身側的晉王也跟著神色不安起來。

龍顏變色,全場喧囂倏然而止,年長者面面相覷,年幼者更是不知所措。沈席君微微皺眉,正待出言詢問,蕭靖垣卻站起身來,面色沉重地對著眾臣揮揮手道:“你們繼續,朕去去就來。”言罷對著沈席君遙遙躬身一揖,隨即跟著孫謹疾步離去。

可誰想這一去便去了許久,朝臣間的敬過三巡,過了半個多時辰,遲遲不見皇帝迴歸。席間不時有朝臣向正中御座這邊掃視,筵席雖說看上去歌舞昇平依舊,可隱隱已有蠢動跡象。

沈席君心中不悅,再次飲盡一盞涼茶,坐於左首的淑貴太妃微微搖頭,終於輕聲勸道,“太后還是去看一下好。”

沈席君猶豫片刻,便點點頭:“勞煩姐姐照應了。”

在殿外值守內監的指引下,沈席君沿著蕭靖垣的行蹤一路東行,在慈寧宮花園外見到了剛剛回京的兵部尚書王兆儉,跟在身後的數位部將,個個面色肅穆、連鎧甲都未卸去。夜色下,蕭靖垣立在正中,神色悲慼卻也有些異常的慨然。

沈席君疾步入內,揮手制止了眾人跪禮,對蕭靖垣溫聲道:“皇帝離席太久,會引得朝臣不安,不管有何事,等筵席結束再說。”

然而蕭靖垣望她一眼,卻將目光轉開並未答覆,王兆儉上前一步抱拳道:“太后息怒,實在是事關重大,臣等不敢拖延遲報……今日午時,代王於駐地囚牢中薨逝了。”

“什麼!”沈席君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部將,“怎麼可能?”

陝甘總督方愈敏單膝跪地,抱拳奏報:“午時看守兵士為代王傳送午膳時,發現代王殿下自縊於囚中。隨軍醫師救治時已是回天乏術。”

“自縊?一個犯下叛國大罪的重犯在你軍中,竟無一個看守?”一瞬間,沈席君幾乎遏制不住滿腔的怒氣。戰事方了,逆首代王卻驟逝於三堂會審之前,無論是何死因,外人只會道是皇帝按捺不住起了殺心。這對剛剛穩定了朝綱的蕭靖垣來說絕非好事。

方愈敏將頭垂得更低,悶聲道:“今日太后聖壽,軍中諸將士都得到了封賞也在慶賀,故而疏了管治……”

“依代王的性子,尚未回京與宮氏相見,他怎麼可能自我了結性命?”沈席君的眼中突然閃過凌厲的精光:“究竟是代王自縊,還是你下面的人胡亂作了什麼主張?”

王兆儉聞言面色大變,站在方愈敏身前,與眾部將一同齊齊跪下道:“臣等怎敢自作主張觸犯國法家規。”老尚書鬍鬚微顫、神情激憤,看來已是動了真氣。事關重大,沈席君知道這耿直的老將斷斷不會欺君罔上,只是下面的人是否妄自揣度上意、或者因什麼新仇舊恨而對代王下了殺手,卻也難說。

沈席君深深地喘了一口氣,沉聲道:“查,給我查得一清二楚,但凡玩忽職守者,決不輕饒。”

此刻的沈席君鳳目微斂、語氣沉靜,然而難以掩抑的戾氣威壓卻讓幾位從未見過太后的部將忍不住戰慄。年輕的太后身上沒有養尊處優者的端莊祥和,反見幾分歷盡殺戮的煞氣。這煞氣分明該出自腥風血雨的戰場。

幾位部將駭然之下一同垂首道:“是。”

沈席君瞥一眼默然不語的蕭靖垣,繼續道:“那麼代王此刻……人在何處?”

方愈敏抬頭道:“仍然停在駐地囚牢,皇上說待得事情查清之後,將人送回代王京中府邸停靈。”

沈席君瞭然地抬目,看向蕭靖垣:“原來皇帝已有了旨意,倒是哀家多慮了。”

王兆儉在沈席君的示意下站起身,回稟道:“臣已經下令軍中封鎖一切訊息,按皇上吩咐,今夜將會對外宣稱押解代王入宗正寺大牢看守,由臣親自護送,之後的對他的審問也將延緩,不會影響其餘要犯的審判。當然,與代王關係密切幾人都將嚴加看守,杜絕一切訊息往來的可能。”

思前想後,似乎還算穩妥,蕭靖垣已經在第一時間做了安排。沈席君知道他幼年時與代王同學於上書房中,私交甚篤。難為他在這番打擊之下還能有諸多佈置,沈席君嘆了一聲,對王兆儉道:“軍中人多口雜,怕是瞞不了許久,恐怕半月之期一過……”

“三七過後,不必再做拖延。”靜默許久的蕭靖垣突然出聲,神容淡然未變、音色較之以往略帶暗啞,“三哥走得傷心,就讓他好好入土為安,別再多惹是非。”

沈席君即刻搖頭道:“不行,區區半月審不完這麼大的案子,草草結案也難以對天下臣民有個交待。”

蕭靖垣嘆氣道:“何必再弄得人心惶惶。朕知道太后在擔心什麼,只不過,三哥之事,我蕭靖垣自問是問心無愧,也不怕旁人說什麼閒話。”

斯人已逝,代王逆天大罪也已成定局,沈席君知道蕭靖垣是不想再給他多添惡名,寧可承下這手足相殘的嫌疑,只是……

沈席君心神稍定,點點頭,看向躬身聽候在一旁的諸位將領,語意漠然:“既然皇帝是這個意思,那就招辦吧。只不過,代王謀逆叛國本就該殺,如今畏罪自盡,算是死得其所。”言罷語音一頓,看了一眼蕭靖垣陡然皺起的眉,繼續道,“傳哀家懿旨,削除蕭靖岷王爵,著其後人易姓遷居、逐出皇族,永不歸葬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