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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孤離因

作者有話要說:  cpi破六,農產品暴漲,蜜棗價格十分昂貴,最後一顆了,小顧同學,有得吃趕緊吃,現在不趁機吃幹抹淨,以後會後悔的哦。

某人奸笑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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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華聽得整個人都呆住,她不相信,可看到蘇理廷的表情,又不得不信。忽然間很多事情她都想明白了:為什麼娘總說對不起他;為什麼娘明明可以逃走卻心甘情願在秋棠園關了十幾年,為什麼他不許娘教自己武功……

蘇理廷十幾年來第一次將這話說出口,只覺心頭一陣絞痛,捂著胸口慢慢蹲下去。其華忙上前扶住他,見他滿頭冷汗,不由叫道:“爹!”這是十五年來她第一次叫蘇理廷一聲“爹”,二人一下都愣住了。過了許久,蘇理廷才無力地推開她的手,道:“那個顧定昭,不許你再去見他。”

其華低下頭,心灰意冷地說道:“早就沒有見面了。不過萍水相逢,人家只把我當成一個鄉下丫頭,一時興起,教我騎了一回馬而已。你放心,他不知道我是你的女兒,也不知道我住在哪裡。”

蘇理廷聽她話中自暴自棄之意甚濃,倒也不是偽裝,不禁松了口氣。他慢慢走到門口,又停住腳步,並不回頭,冷冷道:“如果不想你娘在地下還受到驚擾,我今天說過的話,你必須爛在肚子裡,不得向任何人提及。還有,你不要再想著回塞外,你那個……舅舅,已經死了。”

其華猛然抬頭,蘇理廷話語中透著切骨的恨:“他十五年前出家,投入青海的塔爾寺,成為有名的班東活佛,兩年前坐化,至今還有無數信徒衝著他的靈塔頂禮膜拜。他一生造了那麼多的殺孽,你娘因為他一生孤苦,我找了他十五年,他卻以活佛的名義昇天,老天真是不長眼哪,是不是?”說完他愴然大笑,拂袖離去。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盡頭,其華彷彿仍可聽見他那悽惻的笑聲在屋內迴盪。

怎麼會是這樣?其華無力地依住門框,慢慢地蹲下身子。

記得幼時的每個早上,那時娘的身體還沒有垮,每天早上會煮一碗麵條,在麵條下埋一個雞蛋。她坐在椅子上吃麵條,娘就會給她梳頭髮,扎好看的辮子,還給她唱塞外的小曲,講在草原上和舅舅騎馬打獵的故事。可每當她興奮地說要和娘回塞外找舅舅,娘總會很悵然地嘆口氣,望向北方的天空,長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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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的其華不明白那樣的目光代表著什麼,現在回想起來,那是娘在凝望著過去的時光,橫亙在其中的是永遠無法跨越的萬丈深淵,比十五年時光更悠遠的距離。

其華掩面而泣,有人輕輕走了進來。她抬起頭,蘇忠正憐憫地看著她。他嘆了口氣,道:“小姐,我都聽見了,你別怪你爹。他不是不在乎你,不在乎你娘,只是他過不去心中那道坎……”其華沉默許久,低聲道:“我明白。”

其華明白,沈紅棠也過不去心中那道坎,一邊是自幼相依為命的兄長,一邊是許定終生的心上人,她只有將自己關在秋棠園中,只能死後葬在青霞山遠望故鄉,甚至都沒有顏面讓女兒姓蘇。

蘇忠道:“小姐,你就回去住吧,少爺這輩子,怕只能指望你了。”其華搖頭,道:“他兒女滿堂,不在乎少我這麼一個女兒。”

蘇忠嘆道:“好吧,小姐,你不回去住,那你一個女子能去哪裡?能養活你自己嗎?你說你想回塞外,你知不知道,一個女子孤身跋涉千里,要遇到多少歹人,要花費多少銀子?你回了塞外,過年清明兩祭仍得回來看你娘,你知不知道,光來回的盤纏就夠一戶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銷?你不會刺繡,不懂農穡,你靠什麼賺錢?難道去江湖賣藝,難道去當女飛賊?那樣你娘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他越說越激動,“還有,小姐,你真以為這青霞山的農戶那麼純樸,個個會送面送菜給你,你孤身住了這麼久,也沒有歹人來打你的主意?!”

其華訝然望著他,蘇忠苦笑道:“若不是你爹讓我同這裡的村長打過招呼,只怕你早就住不下去了。”

蘇忠離去後,其華茫然四顧,只覺天下之大,竟真的無處可去。回塞外原來竟是那麼可笑荒唐的一個夢。回蘇府?其華忽然想起,十二歲那一年,她輕功剛剛小成,某一夜在蘇府到處閒逛,逛著逛著逛到了祠堂。祠堂中擺放著的一座座的靈牌就像一隻只冷冷注視著她的眼睛,她覺得渾身不舒服,也沒敢多呆,便跑了出來。

其華想,被那樣的眼睛日日夜夜地看著,誰也邁不過心中那道坎。

※ ※ ※

忽有什麼東西在輕輕地舔她的手。其華抬起頭,烏豆正歪著腦袋看著她,琥珀色的眼睛中滿是詢問。其華抱起它,將臉埋在它的頸間,喃喃道:“烏豆,我該怎麼辦?”烏豆喵嗚了一聲,掙脫著跳下地,往屋外跑去。跑到門口,又回頭喵嗚叫了一聲。

其華只當它又在哪裡捉了只麻雀來獻寶,並不想理睬。烏豆卻嗷嗷叫起來,叫得甚為淒厲,其華只得跟著它往後山走。眼見就快走到杏林,她的心忽然“呯呯”地劇烈跳動,便停住腳步,烏豆卻在這時繞著她的腿,嗷地叫了一聲。

其華站在原地,看著顧雲臻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看著他滿面焦慮地跑過來。她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衝著他砸了過去,然後轉身便跑。

顧雲臻任那石頭砸中自己的腿,一瘸一拐地追上來,叫道:“沈姑娘!”其華快步跑著,顧雲臻使盡全力追上來,拉住了她的手。其華將他的手甩開,一腳踢了過去,罵道:“你這個騙子!你這個無賴!”

顧雲臻掃完墓,奉著顧夫人回到家,好不容易才找個藉口偷跑出來。他在杏林中等了近個把時辰,心中不停自責,又不知該往何處尋找其華,惶然之時見到她出現,十多天的相思之苦於這一刻統統湧上,腦中再也沒有別的念頭,一把將她抱在懷中,顫聲道:“你打我吧。是我不好,我去外地辦事,走得匆忙,來不及和你說一聲。”

其華等了十多天才見他出現,這時又燒得滿面彤紅,再想起蘇理廷的話,心中便如同打翻了五味**,什麼滋味都有。她拼命捶著他的胸膛,不停罵道:“你這個騙子!”罵得聲嘶力竭,忽然覺得抱著自己的這個人,也許是這世上唯一真心在乎自己的人了,她又伏在他的胸前,放聲大哭。

顧雲臻呆呆地抱著她,不敢鬆手,也不捨鬆手,直到發覺她哭得不比尋常,然後又察覺到她的身子很熱,便用額頭挨了挨她的額頭,驚道:“你發燒了?”其華也覺頭昏腦重,低聲道:“嗯,前幾天淋了點雨。”顧雲臻明白過來,又心疼又自責,問道:“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這樣燒下去可不行。”

其華想起蘇理廷,便道:“不行,我爹會生氣的。我已經吃了藥,沒什麼大礙。”顧雲臻一想也是,總得等自己求得娘和小叔叔同意了,明媒正妁,才好上門求親。不然人家父親看見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兒忽然被一個陌生男子抱回家,非氣得吐血不可。他只得將她抱到杏林裡,讓她靠著杏樹坐著,又跑到小溪邊打來溪水,一點一點拍在她額頭和掌心。

其華看著顧雲臻來回奔跑忙碌,心中悄悄湧上一種滿足感,原來倒是錯怪他了,便道:“顧大哥,我沒事,咱們騎馬去吧。”顧雲臻道:“可是你現在發著燒……”其華道:“我不管,我現在就想騎馬。我沒力氣,你帶我騎。”她這句話頗有些撒嬌的意味,顧雲臻心中一蕩,恨不得這一生都能聽她這般對自己說話,便道:“好,我帶你騎馬。”

他將其華抱上馬,坐在她身後,回頭向蹲在地上的烏豆無聲地說了聲“多謝了”,然後勁喝一聲,黑芙蓉便馱著二人衝下山。

※ ※ ※

其華無力地依在顧雲臻懷中,只覺腰間的手如此溫暖,彷彿能一輩子這麼溫暖下去,忍不住喚道:“顧大哥。”顧雲臻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道:“嗯。”其華想問他是否真的是紀陽侯,可一轉念想到蘇理廷的反應,只怕蘇顧兩家之間有著解不開的仇怨,便又不想再問了,只願現在這樣的時光,過得一刻算一刻罷。

她抬起頭,認真地說道:“以後不許騙我。”顧雲臻將她擁緊一些,道:“不會騙你。以後若我沒來,定是有要緊的事情拖住了,你不要再那麼傻,冒雨等我。”其華道:“嗯,我相信你。”顧雲臻道:“你想學騎馬,我以後慢慢教你,日子還長著呢。”其華聽了,更不敢問他紀陽侯的事情,只願這樣兩人單獨相處的日子,真的能如他所說:還長著呢。

林間新爽的風充盈著衣袖,顧雲臻聞著身前之人若有若無的清香,看著她頸後的那顆小小黑痣,不禁有種刻骨銘心的歡喜。他由著黑芙蓉一頓亂跑,直到它跑累了,才在一處破廟前停了下來。

下馬時恰好廟前有一隻野兔子一躥而過,顧雲臻少年心性,追上半山坡,將它逮了回來。二人在破敗不堪的廟堂中生了堆火,其華道:“還是將它放了吧,菩薩會見怪的。”

顧雲臻自然對她百依百順,道:“玩一玩,咱們便將它放了。”兩人便坐在火堆旁逗弄野兔子。那兔子雖不大,卻極兇,被顧雲臻逗得雙眼腥紅,齜著一對牙齒,險些咬中其華的手。顧雲臻不由大笑,“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原來這話倒是真的!”

其華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要是人家這麼玩你,你咬不咬人?”顧雲臻嘿嘿一笑。其華抱起兔子,走到廟外將它放了,顧雲臻正要跟上去,忽見她匆匆地跑了回來,彷彿後面有人在追著她似的。跑進來後,便神色慌張地四處張望,好像在尋找可以躲避的地方。

他問道:“怎麼了?”其華眼睛中露出恐懼之色,顫聲道:“要下雨了……”顧雲臻往廟外探頭一看,西面的天不知何時全是黑滾滾的雨雲,堆積在一起,將整個天地遮得黯然無光,悶雷聲聲,眼見就有一場大暴雨要下。

他回頭道:“不怕,等雨停了咱們再……”其華卻有些不對勁,坐在火堆邊,抱緊雙膝,不說話,他忙趕到她身邊,柔聲問:“怎麼了?”

其華沒有回答,身子瑟瑟發抖,喉間嗚咽著,似乎在喚著“娘”。顧雲臻從來只見她大方明朗、笑罵隨心,卻未見過她如此軟弱無助的模樣,不由心中一疼,張開雙臂將她抱在懷裡,卻不知該如何哄她。

“轟——”隨著一聲巨響,雨點終於啪啪地落了下來,風吹得破廟的門吱呀作響,不時有雨水從破廟頂漏下來,淋滅了二人生的火堆。其華渾身一顫,幾乎是將整個身子都縮在顧雲臻的懷中,他一時情急,像哄大姑家的小孫女靜若一樣拍著她的背,“不怕不怕……”

風聲、雨聲、雷聲、門的吱呀聲,伴著他輕柔的安慰聲,其華慢慢地安靜下來,不再哭泣,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貓,偶爾抬頭看看外面,又惶惶然然地躲入他懷中。

直至風止雨歇,黑雲悉數散去,廟內重見光明,她才像松了一口氣,但仍全身軟軟地依著顧雲臻。顧雲臻知道青鳳害怕打雷,素梅害怕閃電,但都沒有其華這般劇烈的反應,只怕事出有因,見她略好些,便柔聲問道:“怎麼會這樣?”

其華沉默著不說話,他握上她仍在發顫的雙手,她似乎感覺到了他掌心的溫度,終於低聲開口,“我怕這種黑色的下雨天,小時候……天很黑,刮大風,下暴雨,娘暈倒了,我怎麼叫她也叫不醒……”

她再也沒有說下去,顧雲臻似明非明,也不好追問,只握住她的手,輕聲道:“不怕,以後,我都在你的身邊。”

其華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眸中淚光猶自盈轉,火光照耀下宛如一朵含露的杏花。顧雲臻聞得她身上的陣陣幽香,再難抑制,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她的唇香而甜,他只覺胸膛都要炸裂,將她越抱越緊,一味索取。她漸漸地知道回應,溫軟的雙臂摟上他的脖子,本已燒得滾燙的身子似乎在他懷中就要融化。

這一瞬間,顧雲臻覺得自己是中蠱了,體內有股熱流在躥動,燒得他渾身脹痛,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揉搓進自己的體內,才能一解這蝕骨**的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