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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章

朝堂之上,興武伯哀慟的低泣聲被賀林軒字正腔圓的言辭截斷。

只聽他朗聲道:“賀某從前雖身在市井, 可下官敢指天發誓, 絕對沒有指名道姓說過伯爺的是非。更不要提什麼狼心狗肺不堪為人子, 抑或是對陛下有異心這樣的話。”

賀林軒眉宇凝重, 卻神色坦蕩, 一身正氣。

他看向興武伯, 沉聲問道:“伯爺是聽哪個說的這種混賬話?”

“此人當真是居心險惡!

您千萬不要聽信這等拙劣的挑撥之詞, 伯爺是個孝順人, 是個大忠臣, 天下誰人不知?

我也一向是這麼認為的。

不信,您可以回去問問貴府老太君。問問他, 那日他在我府上做客, 在他的面前,我除了誇讚您之外再無其他,絕對不曾有過半句虛言。”

興武伯:“嗚——嗚?!”

天順帝:“……”

文武百官:“……”

見賀林軒一臉詫異不似作偽,彷彿這件事從頭至尾與他無關,完全是初次聽說的模樣。不說別人,興武伯就吃驚得瞪圓了眼睛,幾乎破口大罵!

他當然不能由著賀林軒顛倒是非,霍地抬頭露出一臉老淚縱橫, 拔高聲音喝道:“大膽, 聖上面前你竟敢欺君!”

“哪有什麼挑撥之人, 一開始就是你惡言挑唆我興武伯府與樂安侯府的關係!詆譭我對陛下的赤城忠心!”

見賀林軒張口要說話, 興武伯趕忙又道:“休要狡辯!你莫非要說, 你不曾明令禁止我吳家族人踏入四方街,一紙一墨絕不貨與吳家人?這般針對,難道也是別人自作主張不成?”

賀林軒頓了一下,沒有反駁,反而是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

他哦了一聲,拱手道:“原來伯爺說的是這件事啊,我道是什麼讓伯爺這樣大動肝火呢。”

說罷,他轉向天順帝,道:“陛下容稟,伯爺口中的四方禁令確實是我下的。”

他痛快承認,卻讓興武伯一驚,心生不妙。

果然,就聽賀林軒接著說道:“賀某不才,為人粗鄙又心胸狹隘,最聽不得別人說我家人一句不好。”

“無奈那時我一介布衣,微不足道,又愛面子,實在拉不下臉和令郎一樣,去貴府門前對您家那孽子以口還口。所以,我只好忍氣吞聲,再同貴府斷絕來往。盼著咱們眼不見為淨,也就相安無事了。”

賀林軒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頗感惋惜。

“沒想到,原來伯爺是想讓我越俎代庖,替您管教兒子。

您不早說,現在我話既已說出,也不好朝令夕改。

不過伯爺千萬不要生氣,我知道,四方名下的筆墨紙硯詩書典故確有獨到之處,但這些也並非我四方來賀一家專有。

伯爺儘管惠顧他人生意便是。

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我斷不會因為您琵琶別抱,就抓心撓肝,徹夜難眠的。”

“你胡說!!!”

興武伯大喝一聲。

賀林軒急聲道:“伯爺別著急,咱們有話好好說。生氣傷肝,是會折壽的。您要是有個好歹,那在下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百官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看賀林軒這將死說成活的絕技,何止是歎為觀止!

“賀林軒!你,你!”

興武伯只覺怒火中燒,渾身血液都往腦袋衝,就要跳起來同賀林軒廝打。

眼看興武伯失控,當即有人抬袖咳了兩聲。

興武伯聽得一凜,下意識地朝那人看去,迎上對方警告的視線,這才醒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差點中了賀林軒的圈套。

——他胡攪蠻纏,分明是故意激怒。

如果自己真的當朝廝鬧起來,這件事就徹底成了一場鬧劇,皇帝肯定會順水推舟出面調停,讓這件事不了了之。

想通了這一點,興武伯強行忍住翻湧的怒氣,顫著手指著賀林軒的鼻子,控訴道:“不說四方禁令,你四處散播謠言,煽風點火的事又怎麼算?

那些說我教子無方,對親不孝,還對君不忠,無德無能,不堪為官的話,就是從四方來賀傳出來的!全是你的指使!你別想否認!”

興武伯越說越恨。

但見賀林軒還是那張不見棺材不掉淚的笑臉,他氣得咬牙切齒。

而他也知道要論口舌之利自己不及這賊子萬一,說得再多也無法動搖對方的心智,只管扭頭同天順帝申訴。

“陛下,昔日我兒一句無心之失,賀林軒便就如此誅心,害臣至此。其人心腸之歹毒,實在令人膽寒啊。”

興武伯一抹眼淚,哀聲說道:“老臣如今也不想活了!”

“只是老臣對陛下之心天地可證,絕無半分不敬,賀大人如此構陷,陷臣於不義,臣縱是死也不能揹負這樣的汙名!

陛下,求您還老臣一個清白,還我興武伯府數百年的名譽。

否則,待老臣下了黃泉,面對吳家滿門先烈,要如何與他們交代啊?”

說著,他當真悲從心來,聲淚俱下。

天順帝被他哭得腦仁生疼,擰眉道:“賀卿,此事你有何話說?”

賀林軒朝皇帝彎身行禮,道:“陛下,臣冤枉。”

他這話一出,不說滿朝文武,就是皇帝也打了一個激靈——他現在是聽怕了冤枉二字了。

而聲嘶力竭的興武伯更是愣住,下意識地回頭看向他。

賀林軒彷彿沒有察覺到這些人的目光,微微皺眉,很是費解地道:“伯爺口口聲聲說,我指使人汙衊您不忠不孝,卻不知我指使的到底是什麼人?伯爺可否請他來與我對質?”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興武伯,見他眼睛撐大瞳孔驟縮,顯然是領會到了自己的用意,嘴角微微揚起。

賀林軒緩緩道:“看來,伯爺是指認不出這個人了。”

“那我再問伯爺,您說這些話是四方來賀傳出的,又有何憑據?

就我所知,士林子弟在四方來賀暢所欲言,辯的是為師、為子、為臣之道。

不論是四方冊還是士子們留在四方來賀的墨寶,沒有一個字提及興武伯您,更別說指名道姓汙衊您。

您到底是在什麼地方看到或是聽到了什麼,嗯?

您若有證據,儘管拿出來,與我對簿公堂。

我賀某不說別的,卻絕對敢作敢當。如果真的是我的過失,我自會向您賠禮,直到您滿意為止。但如果不是……”

賀林軒冷笑一聲,接著說:“伯爺,我是個直性子,絕不受這種冤枉氣。”

興武伯眼珠急轉,卻根本無法理直氣壯地作答。

因為,沒有。

——他沒有證據!

或者說,賀林軒至始至終根本沒有留下任何能夠被他指摘的真憑實據!

四方冊所說內容,在知情人看來,字字句句都在影射他。

但也可以說,和他本人、和興武伯府沒有一個字的關係!

而四方來賀名下的人與興武伯府全無交集,更不會參與議論。

而不管那些讀書人在四方來賀裡說了什麼,賀林軒作為東家開門做生意怎麼也管不著客人說什麼,更不需要為此負責。

明眼人都知道這件事是賀林軒主導,都知道賀林軒在針對他。但只要沒有證據,就算把他氣死,頂多也就是讓賀林軒的名聲不好聽,想治他的罪?

根本不可能!

若說把柄,那也只有四方禁令這一條。

可是賀林軒也大方承認了,只是出於私人恩怨不想做他的生意。

所謂買賣自由,還是他們興武伯府惹怒樂安侯福在前,他能因為受了一點“委屈”就讓皇帝懲治一部尚書麼?

那才是真正的可笑!

賀林軒這根本就是殺人於無形啊!

興武伯終於看清了自己的處境,也才終於認清了賀林軒這一手筆背後真正的深意,不由得心中生寒,渾身發軟,險些癱倒在地。

然而賀林軒沒有就此放過他。

“伯爺說不出來是嗎?”

賀林軒冷嗤一聲,“原來,伯爺完全沒有實證,只是仗著陛下恩重,仗著先祖英烈的功勞和興武伯這個身份,只是受了一點委屈,就要求陛下為你做主,懲治出身寒門的戶部二品尚書。

是這樣嗎,伯爺?”

“不,不是這樣!”

興武伯額角滑下冷汗。

他就是再糊塗,也知道絕對不能讓賀林軒把這莫須有的罪名扣在自己頭上,連連磕頭道:“陛下明鑑,老臣絕無此意啊!”

他的頭磕得砰砰直響,比之之前做戲時完全不留餘力,不過幾下就已經頭破血流。

天順帝蹙眉,他心中厭煩,可如果不制止讓這老東西磕死在朝堂上,他就要擔下一個“逼死忠烈之後”的罪名。

可讓他輕拿輕放,天順帝又實在不甘心。

好在賀林軒及時給他解了這個難題。

只見他拂袖讓開一步,斂眉道:“伯爺這是做什麼?我這個受您冤枉的苦主還沒怎麼呢,您就要死要活的。難道是想以死相逼,威脅陛下給你興武伯府做主,還你滿門英烈一個公道嗎?”

“老臣沒有!老臣絕無此心!陛下,臣對您忠心耿耿,您一定要相信老臣啊!”

興武伯慘呼出聲。

他想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可現在他已經進退維谷,連頭都不敢再磕,更別說要怎麼扭轉乾坤。

天順帝暗自松了一口氣,重重地冷哼一聲,甩袖道:“興武伯,朕且問你,你到底有沒有證據證明賀尚書散播謠言汙衊你?”

“這,這……”

興武伯絞緊腦汁,試圖找到賀林軒的破綻,可他到底沒有那份急智,已經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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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出他不甘心,還想攀咬賀林軒,聲音不由更冷了幾分。

“怎麼?你是不是要朕將踏足過四方來賀、參與過四方辯論的人全都給你找來,當朝審問他們是否有受人指使汙衊於你嗎?”

聞言,興武伯只覺滿心驚懼,惶恐道:“臣不敢!”

“不敢?哼,你還有什麼不敢!”

天順帝毫不掩飾怒氣,沉聲道:“無故擾亂朝堂,誣告朝廷二品大員,欺君罔上——哼,興武伯,你該當何罪?!”

雷霆之下,百官噤若寒蟬。

興武伯滿面發白,終於撐不住軟到在地,驚聲道:“陛下,老臣,老臣……”

他徹底慌了,眼神不自覺地看向左面的幾人,求救的目光卻被一一迴避,這時候誰也不敢為他觸皇帝的黴頭。

更何況,經此一役,興武伯已經徹底廢了,誰願意為他賠上自己的仕途,找不痛快呢?

為一枚棄子,得不償失!

而在興武伯六神無主之際,卻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面為他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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