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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第七章 假證

自1998年葉培培墜亡事件發生後,李玲不知是因為悲傷過度,還是什麼,一聲不吭地退出了工作。

3年後,老闆在街上看到李玲,想要打招呼,卻被潑了一臉冷水。

“她不理你?”

“對啊,就像是不認識我一樣。”老人苦笑。

“哦,哦。”聽完了徐慶的轉述,我感覺事情有了苗頭。

“那麼,那具白骨應該就是李玲了。然後前些日子死在家裡的,和排擋老闆2003年在街上看到的,是另一個女人。”

“我還是覺得奇怪,陳隊,70年代的農村,確實有賣掉剛出生孩子的習慣,我們就當雙胞胎真的存在好了。但總歸會有不同的,我是說長相啊……一模一樣到能代替她生活這麼多年,真是……”

“你記得老周說,焦屍生前墊過鼻子嗎?”

“咦?好像是有誒!”

“我也是剛想起來。”我說著,把車拐進了療養院大門。

“還有啊,我們不是也調查過嗎?這些年,這位‘李玲’不跟朋友來往,沉默寡言,一般人也不會注意到她的吧?”

徐慶不說話了,我說了最後一句“到局裡等我”,就結束通話了電話,準備去跟李玲的老母,也就是葉培培的外婆進行一場談話。

……

徐老太的電話響了。

“我來幫你拿,姑奶!”徐鵬從位置上跳下來,跑到房間另一頭的櫃子上,去夠她的手機。

鈴聲是一段神乎其技的法語歌曲,顯然是謝齊林給她設定的。

說來奇怪,正當徐鵬伸出手,欲要把手機遞給徐老太之際,鈴聲突然消失了。

喬姍“咦”了一聲:“來電顯示是誰啊?”

徐老太看著螢幕,看了半天,徐鵬遲遲地為其送來了一副老花鏡,戴上後,她看出來那是自己的兒子“是謝齊林打來的。”

“你再打回去啊。”

錢子雯提醒,“估計是有啥要緊事呢?”

徐老太忽然哆嗦了一下,十分莫名其妙,抬起顫顫巍巍的右手,朝手機上點了好幾下,重撥了過去。

“關機了……”

“怎麼……謝兄不是在法國嗎?”陳銘清清嗓子,問道。

徐老太悵然地點點頭,“對啊,能有什麼事呢?”

整整一分鐘,沒有人說話,主要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繼續擔心故事,還是擔心這通謝齊林的電話。

故事繼續從陳銘的嘴裡衝了出來——

“現在的重點……現在問題的重點是:自焚的那個女人究竟是誰?李玲確實是“不存在”的雙胞胎姐妹嗎?她為什麼要自焚?她跟1998年的葉培培墜亡案有何關係?”

她稱呼葉培培是女兒……

想到這裡,我在療養院的走廊上渾身一抖。

這是矛盾的,葉培培的母親是李玲,而我們才證實了她和李玲是兩個人。

我拜訪了已經痴呆的李玲母親,我就長話短說吧,因為這段拜訪艱難而枯燥,實在是不適合細講。

我花了兩個小時,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李玲的雙胞胎姐妹確實存在,1965年,這位母親生下了姐妹倆,但當時她的家庭貧困,是沒有幾畝地的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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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爺叫她賣掉其中一個孩子,她就賣了,按照她的話講,賣給了C市一對不認識的夫妻,也是務農的,賣了個好價錢。

當我問到那對夫妻的一些特徵時,老太太的腦子又亂了,開始問我李玲和葉培培是不是在門外,是不是要來看望她?

然後她就哭了,說兩個人好久都沒有來了。

這裡補一句,就算是老人家腦子清醒的時候,她仍然認為女兒和孫女還活著,因為根本就沒人告訴她。

這麼多年,療養院的人怕重病的老太太再受打擊,一直在給她隱瞞。

C市是B市的鄰市,那裡有很多的農田,要找到那孩子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進而查明她是如何參與到1998年的墜崖案,並頂替李玲開始生活的……我說都說了這麼多,要做到無非是難上加難……

暫時性地,在這條線上,我難以前進。

好在在我和徐慶忙活的時候,專案組的其他成員也沒有閒著,他們一直在研究我給的命題——

前刑警隊長受賄葉勇輝50萬背後,到底代表著什麼。

現在,他們查出了一些苗頭。

……

事實證明,1998葉培培墜山當晚,葉勇輝打麻將的不在場證明是假的。

“就是那兩個人?”

“是的,陳隊。”

“他們叫什麼名字?”

“老的那個叫李廣志,年輕一點的叫張小龍。”

我還記得9年前的那天,張隊為了證實葉勇輝所說的不在場證明屬實,親自去了一趟棋牌室,找到了當晚跟葉勇輝打牌的三個人。

其中就有李廣志,和張小龍,還有一個如今已經過世的老頭。

張隊是一個人去的,回來後,他說不在場證明屬實,沒有人去懷疑。

“那位警察同志來過。”李廣志告訴我,“問了我們很奇怪的問題……”

“問那天晚上你們有跟葉勇輝打牌,是吧?”

“什麼啊,不是。”

張小龍告訴我,語氣有些暴躁,或許是在這裡待久了,“我已經說過了啊,他只問了我們玩的帶不帶賭錢,我們說不帶,給他證明了一下,他就走了。”

“那你們1998年10月12日晚在幹嘛?”

“那哪記得?”

“沒見到葉勇輝吧?”

“葉勇輝?呵呵。”李廣志冷笑兩聲,“我記得那幾個月他都沒來過。”

葉勇輝當晚沒有不在場證明,張大力收了錢,幫他官方偽造了一個。

只是問了證人一些驢唇不對馬嘴的問題,連“葉勇輝”三個字都沒提到,這是刻意的矇蔽,建立在我們對他堂堂大隊長的信任之上。

現在,葉勇輝成了1998年案發當晚的一個極不確定因素。

“大力他,真的為了那50萬,幹了這事?”

“恐怕是的。”

這很傷害寧婧,我知道。

在她的心目中,張大力可是一名英雄。

我還記得從前,在張隊說起自己婚姻的時候,那句很經典的話,“她崇拜我,然後愛上我。”

……

“我半小時後要接孩子放學。”

早些時候,我穿著便服,借朋友的身份拜訪了府上。

寧靖開始還是挺歡迎我的,給我端茶倒水,直到我開始提到案子,那態度就忽地冷淡了許多,說好的自制餅乾也沒有端上來。

“小莊讀……”

“四年級。”

“哦哦。”

我決定不再繼續打擾她了,這次造訪簡直蠢透——

這個女人什麼也不知道,精神還脆弱,能問出什麼呢,“那我就先……”

“還有半個小時呢。”寧靖的語氣一下子硬朗起來,突如其來的氣場,著實把我嚇了一跳。

“如果你想的話,可以把其他事情也告訴我,說不定我可以幫到你。”

“怎麼?你不能說?”

“也不是。”

我開始講述,把案子的幾個關鍵的節點都講了出來。

寧靖聽得異常認真,認真到我都覺得有點對不起她。

“兩具DNA相同的屍體?”

“是,一具焦屍,一具白骨,都不太好辨認。它們生前是一對雙胞胎,目前的調查來看。當然啊,不確定的因素還有很多。”

“雙胞胎?”

“是的。”

寧靖不自覺地前傾身子,額頭上冒出了汗。

我問她怎麼了,她沒有回答我,蹭地起身,衝進了房間裡。

我誤以為是接孩子的時間到了,一看錶,發現並非如此——時間早就過了。

“喂,那個寧靖?你……”

“你看看。”她急吼吼地從房間裡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張照片,“是不是這對雙胞胎?”

這是一張很破舊的照片,上面有很多擦不去的汙漬,像是被抹上了一層骯髒的膜。

我一眼就認出了右邊的女人——李玲,絕對是李玲。

照片裡的她很年輕,一看就是很久以前拍的,但我還是能認出來。

至於左邊的那位,跟李玲很像,極像,可以說。

但鼻子相對來說塌了很多,這或許是兩人唯一醒目的不同點了。

她們是雙胞胎。

“這張照片……”

“大力的遺物。”

寧靖眉頭緊鎖,環抱著雙肩,告訴我,“他走後,我在床單下面找到的,我一直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一段時間還一度以為是他的情人,又覺得不可能。”

我的眼睛一秒都離不開這張色調暗淡的照片——

張隊怎麼會有這個?

是從哪裡來的?

難道他早就知道了嗎?雙胞胎的事情……